单雅坐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不是什么通达的人,就算温玉和她说得再明白,她也不可能一时就接受,她需要缓缓。
小寿见单雅许久没有出来,有些担心,赶紧推门进来。
只看见单雅呆呆地坐着,而温玉坐于她对面云淡风轻地呷着清茗。
钟离玉鄢只是做做样子拦了拦小寿,其实他心里的担忧不比小寿少一分一毫。
他多希望自己就是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把单雅藏起来。
可是看见她这么难过痛苦,他便不忍心了。比起希望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更希望单雅能开心快乐。
屋里的情景他也瞧见了,见单雅还是那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欣喜的是单雅没有回去,担忧的是她心结未解。
还没等两人开口问,温玉就先开口说话了。
“带她回去吧。”
二人异口同声,“可是······”
在两人眼里单雅和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半点精气神。难不成这一趟不仅白来了,还让单雅的心病更加严重了?
只有单雅自己知道,她和来得时候并不一样。
来时她还有些许的残念,现时温玉已把她的念想断了个彻彻底底,一丝不剩。
温玉怜惜又温柔地看了痴愣的单雅,“回去吧。你们放心,她从此定不会寻死觅活的了。给她些时间好好想想,想想她便明白了。”
茶的味道微苦,可是喝久了,都觉得有甜味了。
小寿心定下来,取了单雅挂起来的胭红色撒金蝶斗篷给她穿上,系上绸带,手扶在单雅背后。“我们回去吧。”
小寿带着单雅先走,钟离玉鄢和温玉说了声“多谢”后跟上。
温玉笑而不语,瞧着门外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尘埃已定,终究归于寂寞。
半路上,小寿想买点吃食给单雅,让二人先走。
单雅倚在车角里,眼神飘忽,不说话。钟离玉鄢瞧着她的样子,比过来时还要严重,心里愈加担心,又不好多问。
他只能握着她的手,通过无言的动作,传递着自己的担忧。
单雅朝他苦笑了一下,“没事。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缓缓,放心吧。”
钟离玉鄢轻轻地吻着单雅的手,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不知道温玉和她说了什么,但是既然知道她不会走,心里的一块石头便放下了。至于她的心结,就让他用余生所有的时光去慢慢解开吧,
一到凤府,刚下车,就瞧见霄堔、墨冀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一看见单雅,他们几个就赶紧闻上去,栀子和小玉稍稍迟了半步,就被挡在了围着的圈外。
星澄拉过单雅原被钟离玉鄢牵着的手,“没事吧?”
余瑾把单雅的斗篷拢了拢,“此地风凉,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去吧,别让舞儿着了寒。”
栀子和小玉死命挤进来,扶着单雅回屋里,后面跟了一大群人。
栀子给单雅拿了个小暖炉放在她手里,小玉给她倒了杯参茶。
霄堔走到钟离玉鄢身边,轻声问着。“你带她去了哪里?怎么回来愈发虚弱无神了?”
钟离玉鄢知道这情况一时说不清楚,而且他确实不知温玉和单雅说了什么,只能说。“带她去寺里拜了拜佛,舒缓舒缓心情,过两日她便好了。”
墨冀细细看着单雅的举止动作,辨别着这副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单雅还是凤舞儿。等他辨析清楚明白后,悬着心终于落下了。
明明知道单雅不可能一直呆在凤舞儿的身体里,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待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星澄让奴才们端了好几盘菜放在桌子上,他把碗筷递给单雅。“昨晚就喝了一点汤,这两天其他的什么都没吃,我怕你身体受不住,现在吃点吧。”
单雅结过碗筷,看见一张张担忧着她的面孔。就算自己再没胃口,她也得强逼着自己吃下去,至少别让他们为她担心。
几人见单雅终于肯动筷子了,蹙着的眉头总算松散开了许多。
单雅死撑着吃了半碗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大家知道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胃口小是肯定的,也并没有强求她吃个精光。
小玉和几个丫鬟收拾掉碗筷,栀子看单雅很疲惫的样子,就让霄堔他们先走,让单雅休息一下。她身心俱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休息。
他们几个人既怕叨扰了单雅,又怕单雅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情,各个一步三回头,许久才离开。
等人都疏散了,墨冀却还呆在这里不走,栀子和小玉怎么劝都没用。
单雅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她说。
她便对栀子、小玉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和墨冀说会儿话。”
栀子和小玉退到门外,墨冀走到单雅身边,就站着也不说话。
单雅问他,“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吗?”
墨冀点点头,只问了四个字,带着微微的忐忑。“你还走吗?”
单雅无奈地笑了一声。“不走了。”她再也走不了了,想走也走不了。
可她的无奈却成全了墨冀的心思,他巴不得单雅一辈子都不走。
其实他也明白,凤舞儿从前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听话的玩具一般,并没有什么真心实意。而单雅却是真正地尊重他。
如果非要在单雅和凤舞儿两个人中选一个活下来,他会毫不犹豫地选单雅。
至于什么正夫的名分,他并不在意。
墨冀生怕单雅骗他,对她说。“那我们拉钩。”拉了勾,就要信守诺言,他就不怕单雅骗他了。
单雅知道和墨冀讲道理没什么用,他是小孩子的思维,只能顺着他的心意。
单雅伸出小拇指,墨冀用小拇指勾住,“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墨冀的笑容就像花一般绽放,这下,他真的心安了。
他搀着单雅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你睡会儿吧,等明日有点精神了,我带你出去玩,散散心。”
单雅并没有细细听,只是随口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