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日夜颠倒的作息把单雅的生物钟完全扰乱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小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知道这两天小寿是一刻都没合过眼,多累,她不问也知道。
小寿见她醒了就要站起来,结果许是蹲了许久,起来时脚一麻,直接摔了个屁股蹲。
单雅伸出手拉起他,“没事吧?”
小寿拉住单雅的手,趁势抱住了单雅的腰,声音极其疲惫。“让我抱一会,一会儿就行。”
单雅轻轻摸了摸小寿的头发,“你总是这样。”
她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虚弱,但是稍稍有了点精神气。
温玉说的没错,她需要缓缓,缓缓就能慢慢好起来的。
小寿抬头看她,她这两天像是瘦了不少,尤其是脸,极其明显。
原本有一点的肉感,现在全然不见,瘦削得很。
他的手覆上她的脸,神色微带些心疼。“哪样?”
单雅笑笑,“没有尊卑礼法。”
小寿也笑,依旧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只要她在,他就很有安全感。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你知道的,不是么?”
“嗯。”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单雅很喜欢吃的核桃酥,不甜,脆脆的。
他拿起一片,“尝尝。”
单雅咬了小小的一口。
小寿期待地看着她。“好吃吗?”
单雅点了点头。
睡了很久,单雅身体都惰懒了,走一走动一动都觉得累得很。
她穿好外套,小寿陪着她出去走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出来了,消融了枝上的碎雪,滴滴答答地落进了石缝间。
小寿擦干了院子里秋千的雪水,让单雅坐在秋千上,他慢慢地摇着秋千。
单雅看着雪水消融的景致,自言自语道。“好像春天快到了。”
小寿嗯了一声,重复了单雅的话。“春天快到了。”
春天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开春的时候,单雅的身体渐渐恢复好了大半,也日渐开朗起来。
府里的玉兰花开了,风一吹,就撒落片片白花瓣,就如冬雪一般。
余瑾陪着单雅下棋。
有时人就像这棋子,身处局中,又怎么去管棋局外的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
余瑾见她眼眶又红了,连忙问她。“怎么了?”
单雅赶紧用袖口抹了抹眼眶,“没什么,风吹迷了眼睛。”
她偶尔触景生情也不愿和别人说,生怕他们会担心。
有些苦她自己受着便是,何必让别人和她一起承受,徒增他们的痛楚。
余瑾:“余雪成亲了,舞儿知道么?”
单雅微微惊了一下,她摇摇头,确实不知道此事。
这一个多月,她基本上闭门不出,偶尔柳湄倩、富察琅她们过来瞧她,她也推病不出来。
不曾想,余雪居然成亲了。
和她年纪相仿的侯门千金里,现在就只有柳湄倩、富察琅和旒淑她们还没有结亲呢。
不过柳湄倩是不用愁的,已经许给了林子辰家了,再过半年就能成亲。另外两位却是一直没定下来。
“你去瞧了吗?”
“嗯。”
余瑾本就是说话来转移单雅的注意力,见单雅不再胡思乱想,稍稍放下点心。“我送了一对金鸳鸯和白玉并蒂莲当作贺礼,是从库房里取的。”
单雅落了黑子,道了声“多谢”。
原该她自己去的,还好余瑾替她去了,否则便失了礼数。
余瑾嘴角微微扬起,“小事而已,无妨。”
嗒——
一朵花被风吹落在棋盘上,余瑾捻起,站起身来,身子往前倾了倾。
单雅头下意识地往后推了推,余瑾说了一句。“别动。”
他这么说,单雅就真的乖乖不动了,余瑾把花簪在单雅发髻边上,颇有一番清丽美感。“你簪着这玉色的花倒是很好看。”
单雅摸了摸细腻的花瓣,浅浅一笑。
凤府的玉兰花开得正好,宫里的玉兰花也开得很好,尤其是曦妃宫里的。
从前,曦妃还是曦嫔的时候,慕云灏说她性子温和,不争不抢,就如同玉兰花一般,就在她宫里栽下了一林玉兰树。
此时,美景倒是勾起了哀情。
现在慕云灏很少来她这里了,有一两次也不过是顾着她兄长父亲的面子。以往受宠时她是局中人,看不清慕云灏对她的感情,只以为他是真心喜欢她。
可是现在落寞了,她反而成了个局外人,看得明明白白的。这慕云灏心里哪里有过她,有得只是利用,利用她去笼络宇文家。现实,残酷得直戳人心。
白珠看见曦妃盯着玉兰花落泪,连忙扶她进屋。
“主子,咱们进去吧,外面风凉,仔细伤风。”
虽入春了,天气却还是冷着的,风依旧如冬日般凌厉。
曦妃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赏赏花罢了,你这丫头,今日怎么这般聒噪。”
自从落了胎后,曦妃就常常伤感不已,惹得从小服侍她的白珠心疼得厉害。“主子,你这样,皇上看了也会心疼的。”
曦妃冷笑着从枝头折了一枝开得刚刚好的花。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慕云灏眼里都没有她,心里怎么会有她。帝王从来就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冷心冷面人。他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又何必来她这个丧门星这儿讨没趣呢。
“他怎么会心疼我。我听说宫里来了个新人,是吗?”
白珠点点头。
是的,宫里来了个新人。沐安太皇贵妃的亲侄女季茹月。
季茹月的爷爷季伽儒是三朝老臣,朝中威望极高,算是除了摄政王和富察丞相之后的朝廷第三人,党羽众多。
季伽儒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心却如明镜。
他知道当今皇帝野心勃勃,如果不早点臣服,自己很有可能成为他的杀鸡儆猴刀。所以,在自己去世前,先把最疼爱的孙女送给慕云灏,以表降伏之意。
这么一来,季家也成为了帝党,又丰盈了慕云灏的羽翼。
一个女人,慕云灏不稀罕。可是季茹月身后代表的可以与富察丞相和摄政王抗衡的势力却是他求之不得的,所以何乐不为呢。
盛宠半月,从嫔到妃,封号为怜,慕云灏对她的宠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