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英久久的没有说话,孟尹丞笑眯眯的说到“言尽于此,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三日后再来,取你的军报,哈哈哈,葛伯长前途似锦啊,告辞”。袍泽们不能白死,活着的袍泽们还等着受奖,可想起李大嘴那张血盆大口,葛英打了个寒战。恶心,恶心,葛英胃里翻腾着,急走出账外哇的一口吐了出去。嘴里充满着酸苦味。看着桌上的金银,他暗下心思,都给死去的袍泽家里寄回去,至少能改善他们一点生活。中午吃完饭,他坐在桌旁久久写不出一个字。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地在眼前晃荡着。空白的纸上只显出一个大大的“嘴”字。两天了葛英坐在那里硬是一个字没写出来,晚上掌灯时,侍女进来说“葛伯长,孟老爷派人给你送了一封信”。打开封皮里面是一份军报,抬头大大的写着两个字照抄。照着抄,葛英感觉被无形的大手推动着,无力反抗。他抄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就抄完了,签上名字,按上手印。信被侍女拿走烧了。
第二天一早,孟尹丞来了,还是那么笑眯眯的,“葛伯长功德无量啊,想是这三千兵马必是感激不尽。”……拿着军报他迅速的走了。葛英躺回床上,一动不动,一躺就是两天。他从未感觉到,人怎么会这么虚弱,浑身无力,比受伤还虚弱。他不停的做梦,梦见袍泽,梦见爹娘弟妹,梦见鲜血,梦见学堂的垃圾堆,梦见先生们,梦见债主,梦见那个大雪天,梦见石墙西边死去的那匹马。最后他梦见了阿霞,在龟背村的村口阿霞站在那笑嘻嘻的看着他。……。
十天以后葛健升官了,荣升都尉辖1500人,赏银200两。驻军牛头山一线。限十日内上任。李大嘴升偏将军,辖万人,仍负责石墙一线防务,赏银5000两,绢一匹,赐男爵。死亡将士每人抚恤纹银五两,由地方发放,免家属三年赋税,徭役。活着的士兵,每人奖纹银五两,免家属三年赋税,徭役。葛英所辖伯内100军士每人官升一级,另赏夏币3000枚。皆大欢喜。
高兴之余,葛英却总是隐隐感到像是喝过一锅鲜汤可不小心咽了一只苍蝇。
来到任上,葛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把死亡袍泽的家庭地址搞全,将小木箱里的金银兑换分别按地址寄了出去。200两金银连带积攒的军饷全部寄给了爹娘,因为在他昏迷的日子里,娘一连发来了几封信,说是两个弟弟都成家了,家里太小住不下,要给弟弟们另外买院子住,已看好几处房子,但实在是钱不够,价格很公道,要是不买以后就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听说葛英在军中立了大功,是否可以补贴一下家里,并说如果钱够的话可以帮葛英也在城里盘下一处院子,满满的关心浓浓的亲情,葛英的心化了,两个弟弟的面容一下子就浮现在脑海中。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把钱寄了回去。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三年就快要到了,再过三个月他就可以换防回家,每月的军饷他都如数寄回家里,娘说了会顺带照顾好阿霞的。
这一天上午,他习惯的骑着马带着十个护卫巡视着牛头山,这里地处偏僻,一直没有什么战事发生,牛头山一线是一处石多土少的地质结构,树木稀疏。部队驻扎在牛头山的山腰险峻之处,易守难攻。拱卫着山间的一条羊肠小道,这条道别看狭窄,却是一条通向国内平原地区的近路,道路崎岖,山路难行,四周怪石林立,晚上行走在里面,阴风阵阵,周围就像是围坐着一群妖魔鬼怪,十分瘆人。兵寨是一座六米高城墙围起来的小堡垒,用山石砌成,坚固异常。周长约1200米,最多可容纳三万人马。山口前摆放着十道拒马,山口里面顺着地势建有一座藏兵塔,塔高十五米,与屯兵城遥相呼应,平时驻守着五十五人,由五个什长带领,轮流值班检查着过往人等。葛英沿着山路走着,仔细观察着周围布防还有什么遗漏。“嘟嘟……”突然山顶上传来嘟嘟的牛角号声。“敌人”。山顶的哨兵呼喊着。声音在山间回荡。葛英打马迅速返回城内,关闭城门。士兵们按训练规范到达各自岗位,箭上弦紧紧盯着前方随时准备发射。山道口的十道拒马也迅速封闭,五十人各司其职从内封住塔门,在藏兵塔每层的射孔内盯住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