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婶两人走了,大家又开始喝起来,直喝了一个时辰才满足的离开。“这宫家是发了。”“发什么发,听说把祖上的传家宝都卖了,看这房子建的好,靠卖鱼还能养个家,就等着坐吃山空吧。”
这一年的冬天,葛健12岁,一米七的大个子,远远的超过同龄人,早上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平原穿上了冬装,池塘起了一层薄冰,白龙用石块投掷着冰面,葛健在一旁给他数着打穿的冰窟窿,白龙乐此不疲,葛健懒洋洋的看着弟弟,在这苍茫的大地上只有他们哥俩,虽显孤单可亲密无间,从村子的方向驶来一辆马车,马脖子上的栾铃花唥唥响个不停,远远的传了过来。
葛健和弟弟停下手中的游戏,向来人方向观望着。马车渐渐的近了,这是一辆有车厢的双人马车,马车停在葛健的面前,棉帘撩起一个长得很白净富态的老妇人问到“这是葛英家吗?”“是,你们是?”“我是葛英的娘,来看儿子。”葛健愣住了,这是奶奶,十二年了,葛健知道但从未见过自己的奶奶。“哦,是奶奶啊,我是葛健,这是我的弟弟葛亮。”葛亮瞅着老妇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拉着葛健的手往家里拖,葛健一边拉着弟弟一边说“奶奶进家吧,外面冷。”又跟在弟弟后面紧走几步,弟弟突然要葛健抱,马车在他俩身后跟着,向院门走去。弟弟软乎乎的嘴唇紧贴着葛健悄悄说“哥,她们不是好人。”葛健打断他的话,“你这么小,懂什么,别乱说”。弟弟抿住嘴不吭声了,眼睛骨碌碌的转,不知道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葛健进了院,弟弟就下地跑了,他边跑边喊爹,娘有人来了。葛英打开屋门走出来。一看马车已经进院了,车帘一挑,老妇人露出了脸。“娘”葛英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扶住老人的胳膊,慢慢的搀下车。她回过头宠溺的对着车里说“宝宝,下车了”。一个虎头虎脑,穿的鼓鼓囊囊的小男孩出现在车门前,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把他抱下车,“娘,您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好去接您。”“怎么,我不能来?还得先请示一下你”。“娘,你看,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什么意思?先把车钱付了,老倌还得回城呢。”说着老妇人就向正房走去,阿霞赶紧撩起棉门帘,“娘,快进屋,这外面冷”。老妇人看都不看阿霞,直直进了屋子。葛英付了车钱,转过身。看见葛健和葛亮还在那站着。“你俩站着干什么,还不进屋?”弟弟白龙问葛英“爹,那是奶奶吗?”“就是,她是爹的娘”。“快进屋”。说完葛健撩门帘进了屋。
屋里暖洋洋的,双层的窗棂纸画着富贵牡丹,外屋正中摆着一个圆桌,周围是一圈靠背椅,地面铺着磨光水滑的方石板砖,这些都是葛英自己慢慢弄的。靠着北墙是一张香案,墙上是一张雄鹰展翅图,左侧墙角放着一个衣服架子,上面挂着一副盔甲,旁边一个兵器架立着葛英的大铁枪。
老妇人面南背北居中坐下,那个宝宝坐在她的腿上。阿霞在门旁的土灶上忙着烧水。葛健和葛亮在里屋的门口站着,葛英站在老妇人身旁。“娘,您先坐着,儿先给您拿些小吃食,这大老远的肯定是饿了”。老太太没有吭声,只是连声的问怀里的男孩,热不热,把外套脱了吧……。
葛英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切成丝的鱼干,牛肉干,杏干,栆和花生进了屋。“娘,您尝尝,这几样都是自己家树上长的东西,”葛英指着果干说。老太太没有说话,还继续和怀里的男孩交流着。男孩看见眼前的食品伸出手,抓了一把花生就塞进嘴里。“宝宝,慢点吃,小心噎着”妇人叮嘱着。就说她就把男孩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阿霞赶紧过去接衣服,老妇人扒拉开她的手,自己起身把衣服放在旁边的椅子上。阿霞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那里不敢动。男孩卸下了束缚,站到椅子上,挨个吃着托盘里的食物。葛英连忙对阿霞说“水开了,赶快给娘沏茶,暖暖身子”。“哦”阿霞昏头昏脑的答应着。她忙不迭的去灶上拿陶壶,一不小心手抓到了壶面上烫了一下,她啊了一声。“笨手笨脚”老太太说了一句。“娘,您没事吧?烫到没有,啊,都烫红了”。葛健跑过去抓起阿霞的手看着,只见大拇指和食指红红的,烫的不轻。弟弟赶紧跑进里屋翻找着药膏。葛英跟着弟弟进了里屋。
老妇人和那个男孩吧唧,吧唧的吃着托盘里的食物。“娘,您喝茶。”阿霞忍着痛把茶杯放到老太太的面前。“嗯”。老太太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吹着。葛英拿出药膏给阿霞涂抹好。刚站好。“葛英,好儿啊,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吧。”“娘,您看这话从哪说起的。”阿霞对老太太说“娘,您先唠着,我给您做中午饭去,说完就开门去厨房忙了”。“这是福生吧,都这么大了,那个小的几岁了?”“娘,小的五岁了,小名白龙,大名葛亮,这个孩子是?”“宝宝叫大爷”“大爷好”“你好”“这是你大弟弟的小儿子今年六岁,”葛英的大弟弟已经35岁,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二弟弟34岁,有两个女儿。这男孩自然就是老杨家的独苗了。
“葛健啊,带着你的两个弟弟去你屋里玩会儿,奶奶和你爹说会话。”葛健叫宝宝,宝宝根本就不理他,“奶奶,他不理人,”白龙说。“两个土包子,谁跟你们玩,奶奶,我不去”。“好,不去就不去,就在这坐着”。弟弟拉着葛健扭头就向外走。
“葛英啊,听人说这些年你在军队里当了都尉,你给家里寄回来的钱娘也收到了,給咱家解决了大问题,邻居们都夸你孝顺,娘也脸上有光,可是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看看,你弟弟妹妹们都惦记着你呢,娘还给你买了一处院子,等你回去住呢,看你现在这地方,房子好,院子大,可是在一片盐碱滩上,荒郊野外的,哪有城里方便,城里房子小点,那也是寸土寸金啊,干什么也方便,福生都这么大了,也没个正经学堂上,你像这么大时,早就上学堂了,你说是不是?……”。葛英娘俩在屋里说了许久,老太太还哭了一次。
“娘,先吃饭吧,边吃边聊”。阿霞端着一盘鱼进屋边走边说。“没规矩的东西,没见你男人说话吗?就随便插话,没有我儿子,你们全家都得要饭去,自家的地都败光了,这又接着败到我们家来了,怂恿着在这荒郊野外的建院子是不想我们找着吧,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起来,这些都是我儿子的卖命钱,由不得你胡乱花。”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过时消息,就这样义正辞严的教训起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