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本楼里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整个茶楼里被各种茶香洋溢着,而在秦伽若的房间里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肴。
“着人做这么多菜,你可吃得下?”公仪长歌鄙夷地看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秦伽若,嫌弃的表情越发明显。
“长歌,周妈妈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
秦伽若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咽下去,就紧忙催着人一起吃,似乎完全忘记了身边这位美人儿可是有命债在身的人。
公仪长歌看着她泛着光的油嘴,默默地向一旁挪开了些许。
秦伽若好像察觉出了公仪长歌字的若有若无嫌弃,她也觉得自己大快朵颐的样子的确有那么一点不雅观。
于是,她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长筷,用衣袖擦了擦沾满油的嘴,整理好面前的碗碟,学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慢慢地咀嚼。
秦伽若身上还真是越来越有那个人的影子。
公仪长歌想到此处,心事重重。
一时间,没有秦伽若的碗筷激烈的碰撞的声音,整个房间里清静了不少。
“你们听说了吗,千寻翎在几天前现世了!”几个宗门中人在隔壁的房间讨论着。
“此话当真?”
“昨天晚上,我听一个药铺的老板说的。”说话的人信誓旦旦的,还时不时地压低了声调。
“我还听说,有魔道人已经到了中原,还抓着上百个崇华城的百姓问东问西的,阵仗不小呢!”
“竟然惊动了魔道,这件事想来十有八九可信!”
公仪长歌听着隔壁激烈的讨论千寻翎的传言,嘴角似有似无地轻笑了一下,这茶楼里隔音着实不太好。
秦伽若似乎对他们口中之事并不感兴趣,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食物,然后想着如何把它们吃进肚子里。
“你可曾听说过火翎?”公仪长歌思量片刻,开口问到。
九星族历代相传的上古神器,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就不会不知道。
秦伽若边吃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公仪长歌眼睛里泛起一丝波澜。
秦伽若咽下口中的食物,“那可是几千年一遇的上古神器,相传它可以助人脱胎换骨呢!”
“看来你对火翎很是了解啊!”公仪长歌再次试探。
“这人来人往,滔滔不绝的,关于火翎的事情,我听都听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过什么火翎出现啊!我觉得不过又是传言罢了!”
公仪长歌眼中的波澜转眼间消失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她冲着秦伽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美人儿,你对火翎感兴趣?”
秦伽若酒足饭饱之后,便继续与公仪长歌闲谈着刚才的话题。
公仪长歌玩味地笑了一下,“世间稀有的东西,我都会感兴趣!”
夜里的崇华城竟有一种华丽奢靡的韵味,月光涣散在谜一样的城里,细细一看,城中早已经透过月光,烛火通明。
人们的谈笑声和动听的丝竹管乐交织错会,即使是晚上,街上络绎不绝的商人旅客依旧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正巧赶上了崇华城里一年一度的花灯会,秦伽若说什么也要拉着公仪长歌一起去河边放花灯。
西古河如镜面般倒映着河岸的灯火,一点一点的橘黄色如萤火虫一般忽明忽暗,然后连成一线向远处交汇。
“长歌,你听说过西古河的故事吗?”秦伽若一整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公仪长歌静静地看着西古河的尽头,不言语。
秦伽若双手撑在脸上,“听说,在河的尽头曾经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俊俏非凡,能文能武,妻子面若桃花,贤良温婉。
本是上天眷顾,人人羡慕的一对,可惜天公不作美,两人虽然情投意合,却遭到了他人迫害,就此一世长眠。”
“后来在河的尽头生了两棵藜树,它们在河岸两侧遥遥相望,一棵开红色的藜花,另一棵开白色的花。每年春季,两棵树会借着东风互诉倾念,这时候是整条河最美的时候,红白相映的花像地毯一样铺落在河面上,一眼望去简值是妙极了!人们常说的爱情也就是如此了吧。”
秦伽若说着,眼睛里放起了光,她憧憬着什么,两个梨涡招摇又可爱。
公仪长歌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里微微闪过一丝哀恸,“小丫头,你哪懂什么是爱情!”
“说书的先生说,世间万物唯有‘情’字最令人癫狂。”秦伽若端端正正地说道。
“这世上本不该有情!”公仪长歌收起眼底的失落,轻蔑一笑,温柔地摸了摸秦伽若的头:“小丫头,情是万恶之由!”
“何出此言?”
秦伽若疑惑不解。
公仪长歌摸了摸秦伽若的头,不再说话。
小船悠然地向前漂去,隐隐约约还会有悠扬的笛音穿过河面。
秦伽若终于还是累了,朦胧中便在船中睡着了……
她梦见自己一身华丽的红装,端端正正地坐在气势磅礴的宫殿里面。
倏尔,一位男子沉稳地朝着自己走来,秦伽若看着他,心里莫名确幸。
她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一股与世无争的豁然之气。
他对她说:“只此一人,天不灭,不相离!”
他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泉水,清澈简练,又好像天上的星星,明亮而深邃。他的一字一句从耳朵传到全身的各个角落,温柔得让人沉醉。
那人走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她越想要看清对方的脸,画面就越是模糊。
忽然之间,画面一转,眼前的景物变成了一堆废墟,她看到一名女子发了疯似的在废墟里寻找什么。
一双白皙细嫩的手被冷酷的瓦片磨出了鲜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然一点一点地在破碎的世界里翻找着。
秦伽若看着这貌似熟悉的身影,忽然感觉到胸口闷极了,眼泪也不自觉地从眼角了出来,她想喊些什么,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半分力气。
窒息一样的感觉把她拉回现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船已经靠了岸,外面的天空已经泛白,公仪长歌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歌?”
秦伽若站在船头张望着,却不见公仪长歌的身影。
秦伽若虽好奇片刻公仪长歌的去向,但是更锁住她心事的却是那个模糊却又真实到心疼的梦境。
半晌过去,她才动手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向岸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