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一样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秦伽若慢吞吞地挪动着脚步。
须臾后,空旷的船上,再次有幽灵花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谁也不成想,堂堂冀君,九州大地之神人,竟然开始跟踪一个小丫头!
秦伽若走远后段千易随意地坐在船上,倒了一杯秦伽若昨晚的残酒,轻轻酌一口,似有似无的桃花香像女子天然的清丽一样划过身体。
这小丫头喝酒倒是略微地有点品味,段千易心想。
他总觉得,这个许久未见的小丫头,似乎隐隐约约地少了些什么。
被细雨洗礼过的崇华城很是清新安谧,段千易跟着秦伽若一前一后地走着,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是秦伽若似乎感觉到了有人跟随,随之加快了步伐。
段千易忽然驻足,似黑夜般静秘的瞳孔瞬间变得犀利。
“出来吧,夙罹洲主。”他淡淡地开口。
“冀君果然名不虚传,能发现本姑娘的人可没有几个。”一阵紫烟过隙,公仪长歌的身形显露出来。
此时公仪长歌的着装并不像之前在秦伽若面前清丽淡雅的样子,她乌黑浓密的青丝若游鱼般穿梭在精美的仙鹭金冠之下,红衣似血一般,隆重加持在身上,杨柳一般的腰际缠绕着夙罹主特有的妖石,她两眉间生出夏花样的纹丝,衬托的周身气场更是倍增。
若非细细分辨,谁也不会将这个浓妆华饰,气场十足的洲主与温婉动人,素衣简洁的阿仪认成同一人。
“是你紫云身修炼不足而已!”
“堂堂一代冀君竟然入一个女娃娃的梦境,若是传了出去,您倒也不怕遭人笑话!”公仪长歌一脸黑线,嘴上也不认输地鄙夷。
“你接近她,有何目的?”
段千易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口问到。
“自然与您一样……”
“你敢伤她一毫试试!”
还未等公仪长歌将话说完,段千易便掐住了公仪长歌白皙的脖颈。
“冀君如此在意这丫头,难不成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公仪长歌一边试着挣脱段千易,一边试探到。
“这不用你管,若她因你受到丝毫伤害,那个人的命盘你也别想要了!”
公仪长歌此刻眼底深处暗潮涌动,她死死地盯着段千易,方才一脸娇媚的模样眨眼间消失在眼角,脸色变得煞白,她恨不得将这个狂妄不羁的家伙手刃好几遍。
不过凭实力来说,这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纵使千般不愿,她还是无奈屈服,“既然是冀君大人的人,我自然不会动!”
段千易轻蔑一笑,将公仪长歌放开,随后便消失在公仪长歌眼前。
“段千易,迟早有一天我会扒了你的皮!”公仪长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
好在目前看来,段千易并没有想伤害秦伽若的意思,公仪长歌这才稍微松口气……
不过,看段千易如此紧张秦伽若,公仪长歌心里几乎已经确认了那个小丫头的身份。
此时,秦伽若已经到了百草堂门前,她小时候最崇拜的人便是这百草堂的主人—恭乙。
恭乙是秦伽若从小便结识的朋友,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秦伽若也记不清楚了。
恭乙从小就跟在恭爷爷后面,而秦伽若便跟在恭乙身后。
恭乙要么身笔挺板地跟着恭爷爷学习医术,要么就是背着一个比他还大的竹筐上山采药。
稚嫩的他很是一本正经地学跟着爷爷背医书,他说他要像爷爷那样悬壶济世,妙手回春。
秦伽若每次看见恭乙壮志凌云的样子,就崇拜的不得了。
之前的百草堂之前只是一个破小的禁不住任何风吹雨打的百草庐,坐落在崇华城城北的位置。
每当狂风骤雨来临时,屋顶的干草便会被风卷去大半,急促的雨水也不留情面地打在屋里。
小伽若每次都嚷嚷着把恭乙和爷爷接到秦府避雨,但是很多次都被恭爷爷婉言拒绝。
小恭乙跟着爷爷躲在茅草屋的一角,他会安安静静地看着雨滴如何滴落,如何打成水花,有时候还得照料那些辛辛苦苦晒干的药材。
好在恭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似乎天生就有医者的慧根,几年之间医治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渐渐地被当地的人们称之为妙手神医!
被他医治好的百姓们还捐钱为他们重新修建了一个新的医馆,名曰百草堂。
这些年,恭乙的一身绝技在城内可以说是名声大噪,不管是男女老少,抑或是穷人富甲,只要是谁人得了疑难杂症,恭乙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医治。
所谓医者仁心,恭乙将此诠释的十分完美。
再加上他正值青春,又不曾娶妻,近些日子来百草堂说媒求亲的人与寻医问药的人相比来说,也是不相上下,为此,百草堂日日都被挤的水泄不通。
但是世人眼里妙手仁心的恭乙大夫却有一条世人皆知的规矩,“不论何人,到他二十二岁那年,不可前来问诊。”
刚开始知道这条规矩的人也很奇怪,再后来人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人云亦云道,恭乙大夫在二十二岁那年有个坎……
恭乙对这些也听说过一二,但也没放进心里。
二十二岁那年……的确有个坎!
秦伽若小小的身子走了大半个崇华城才到百草堂,奇怪的是,平日里熙熙攘攘如闹市的百草堂今日里竟空无一人,屋子里面空荡荡的,安静地能听到屋檐的水滴落地的声音。
直觉告诉她,可能有大事发生。
不然,视人命如己命的恭乙从不会闭堂。
她一溜小跑到后院,急得完全顾不得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后院的每一个房间都异常的安静,秦伽若心里越发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她双拳紧紧的攥着衣角,一间房挨着一间房地找着恭乙的身影,那个记忆深处处变不惊,如同清风傲雪一般的白衣少年,他一定在这里。
终于,在最东边的祠堂里她找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那人背对着她跪在祖宗牌位下,一边哆嗦着身子一边哭着。
她一眼就认出了正在抽搐的这个人就是恭乙。
“恭乙哥哥?”秦伽若尽量降低了音量,生怕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