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秦伽若叫他,先是身形一愣,然后怔怔的转过头,惊讶地看着秦伽若。
他慢慢扩大的瞳孔被周围的红血丝衬托得更疲惫,不可思议的脸上有几缕松散开的头发紧紧地黏着。
“恭乙哥哥?”
秦伽若心中某处忽然像是要崩塌了一样,她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了。
“阿若?”
恭乙泛白的嘴唇抖动着,沙哑的声音贯穿整个祠堂。
“恭乙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秦伽若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不由得万分焦灼,迫不及待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一向沉稳爱整洁的恭乙变成如今颓废不堪的样子。
恭乙猩红的双眼定定的看着秦伽若,生怕自己看到的不是真实的,“阿若,你没有死?”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为什么要死?”秦伽若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恭乙看到秦伽若完好无损地在身旁,苍白无色的眼神里终于提起些灵气,“我以为你和秦老爷,秦夫人一起葬身火海了……”
秦伽若彻底怔住,“什么火海?我爹爹和娘亲他们怎么了?”
秦伽若紧紧地攥着恭乙的衣袖,此刻她觉得恭乙给出回答前的每一秒过的都漫长又可怕。
“昨天夜里秦庭忽然起火,秦老爷和秦夫人被困在火海里,爷爷他老人家也在里面……他们三个全都没有出来……等我出诊回来时,他们都已经命丧于火海!”
恭乙满腹悲戚,此时已经声音如沙砾一般狠狠地划过秦伽若的心头。
秦伽若感觉五雷轰顶般压得自己透不过气,她目色呆滞地望着恭乙,她忽然觉得这一切犹如幻象。
她不信!
她不信恭乙所说的一切,父亲母亲好好的,怎么会离开她!
“阿若,秦宅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不过你放心,秦家老小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就放在后堂……”
还未等恭乙说完,秦伽若便夺门而去!
恭乙喊她,她不回应!
秦伽若像只发了疯的小兽一样往百草堂后堂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推开门的,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秦伽若瞬间觉得浑身瘫软,无力的双脚拖着她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
越是向前,被火烧焦死尸味便越发明显,秦伽若像是没有闻到一般,怔怔地靠近一整堂的棺材。
他们由大到小,整齐地被排列开。
秦伽若一一看过去,虽然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是凭个头来说,秦伽若也能将其中几个人认出来。
连最小的孩子也殃及了吗?
秦伽若不敢想当时是怎样的场面。
而排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秦老爷和秦夫人。
“爹爹!娘亲!”
秦伽若哭喊着,心中某处轰然坍塌,。
她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上,额头重重地砸在了秦父的棺材角上,鲜血即刻顺着秦伽若的额头流到了下颌。
“爹爹!”
秦伽若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夫妻二人已然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秦伽若心里明白。
可这是她的家人啊,一夜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能接受这一切!
明明前几天父母还说要带她去九星生活,她还憧憬了好久九星的样子,眼下他们却双双葬身火海,她不能接受!
“阿若!”
恭乙也伤心欲绝,但他始终担心秦伽若接受不了这一切,便慌忙跟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地上狼狈不堪的人。
“快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恭乙将浑身无力的秦伽若搀了起来,又去前堂拿了白布和白药,仔细地帮着秦伽若整理伤口。
“爹爹和娘亲,怎么就会丧身火海了……”
半晌过后,秦伽若终于开口说话。
“昨夜听秦宅附近的百姓说,火应该是有人蓄意而为,他们曾看见一行黑衣人潜入秦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秦宅便走了水……”
恭乙强忍着浑身的悲痛,将所见所闻如实告知。
“什么人?”
秦伽若试图收回眼泪,让自己保持半分清醒,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不知道,你可曾记得秦伯父得罪过谁?”
“绝无可能,爹爹和娘亲素来乐善好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秦伽若目光呆滞地看着满堂的棺材,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
她的人生瞬间变得凄惨又苍凉,此刻她好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而已。
秦伽若哭得不成样子,她站在秦母的棺材前,不忍心再看一眼,忽然她发现秦母的颅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秦伽若提起力气,将母亲颅顶的东西拔了出来,竟是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细钉!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发现父亲的头顶百汇之处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细钉!
紧接着她发现,几乎命丧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头顶都一样被细钉穿过!
秦伽若更加确定了恭乙的话,如此飞来横祸,定是有人蓄意为之!
究竟是什么恩怨,非要如此屠戮她一家老小?
悲伤与愤怒交织在她身体里,它们互相缠斗,互不相让,瞬间她觉的奇经八脉之中尽是灼痛。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起初是一丝一丝的穿透,渐渐地像一条小蛇一样飞速运转,再后来,她的身体迎来了巨大的疼痛!
恍惚之间,她看到周遭的一切皆变成了猩红色,她身体很痛,心里也很痛!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种声音在召唤她,要她毁掉这个世界,那声音似乎在告诉她,只有她将一切都摧毁了才会解脱!
这一腔怒火不遗余力地夺叱秦伽若的身体,很快便主宰她的六识,就在她要爆发的一瞬间,一道蓝光飞快地穿过,她的身体便彻底瘫软了下去!
段千易的身影忽然出现,将秦伽若抱起来便飞了出去!
“阿若!”
恭乙见秦伽若似乎要昏倒,急忙上前搀扶,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一道黑影飞过,秦伽若便已经消失在眼前!
“阿若!”
恭乙怔住,只闻到了淡淡的花香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