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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盯梢

夜里十一点多,张小葱和男朋友把王璐送回家后,驱车往家赶,走到一个小巷口,开着车的男朋友突然说:“刚才好像看到你的同事老蒋了。”

“在哪儿?”

“朝小巷子里去了。”

张小葱对酱油蒋不感兴趣,加上今晚酒喝了不少,头昏昏沉沉的,坐在车上眯着眼。

“他老婆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

对于男朋友这样关心别人的老婆,张小葱白了男朋友一眼,说道:“是吗?”

男朋友不敢再说,专心开车。

突然,张小葱坐直了身子,手比画着嚷道:“转回去!快转回去!”

张小葱的话就是圣旨,男朋友不敢不听,转了回去,在那个巷口停了下来。

张小葱下了车,朝小巷子里走去,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酱油蒋的踪影。

“这个死酱油蒋,跑到哪里去了?”张小葱站在那里嘀咕着,然后问男朋友是否看错人了。

男朋友说有可能,劝张小葱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

“你知道什么!”张小葱说着继续找,可是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只好往回走,走到一个岔口,里面传来一阵香,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嘴里不禁一阵潮湿,再走近一看,原来是卖米线的。

“我要吃米线!”张小葱撒娇道。

男朋友赶紧去买,进去不到五秒,又出来了,看着男朋友空空的两手,张小葱问他米线呢。

男朋友回答道:“没有米线,有酱油蒋。”说着指了指小饭馆里面。

张小葱一听,立即向小饭馆扑去,走近,蹑手蹑脚,探头探脑。

男朋友见她这么神秘,告诉她在第二个房间最里面呢。

张小葱这才堂堂正正地走进小饭店,然后溜到第二个房间门口,伸头探视,只见酱油蒋正陪着一个年轻女子在吃米线。二人一边吃,一边说笑着。

张小葱退了出来,把手里的手机递给男朋友,吩咐道:“你进去,偷偷给他们拍几张照。”

男朋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过手机进去,一会儿出来,做了个OK的手势。

张小葱拿过手机,看了看,兴奋地喊:“耶!”然后抱住男朋友的头吻了一下,算作对他的奖赏。

太阳公公也许昨夜打麻将赢了,早晨,对全世界露出笑脸,于是整个世界灿烂而辉煌。王璐、欧阳建业正常去上班,昨晚的痛苦,就如这春天里的露水,只能在夜里生成、肆虐,见了阳光就消失了。

王璐来到办公室,张小葱正在给她的那盆宝贝君子兰浇水,清洗叶子。见了王璐,关心地看着她的脸。只是王璐的脸上用了底粉,上面再扑了一点儿暗红粉,倒并没有显出憔悴来。这就是做女人的好处——容易掩盖自己。

外面阳光明媚,白云朵朵,微风习习。可是这好天气并没有给金天公司带来好运气。一会儿,销售部派到H市出差的金婉、李萌萌、邵婉约三人回来上班了。三个姑娘虽然人长得花枝招展,现在却一个个愁眉苦脸,看来此次出征不利。

三人先去严三强那里汇报,一会儿来到王璐面前。

“怎么样?”王璐问。

金婉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根本打不进去。”李萌萌嘴快,回答道。

接着,金婉把此行的经过向王璐做了汇报,她说得很详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她知道自己三人在N市待了这么长时间,却无功而返,有点儿说不过去,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证明一点,那就是:她们三人是付出了十二分努力的。

听着金婉的报告,王璐脑子里冒出:这下,又不好向金总交代了!

三人汇报完,王璐问:“严主管那里怎么说?”

“严主管吩咐说一切听你安排。”金婉回答。

王璐心里明白,像这样光开花不结果的事,他严三强躲还怕来不及呢,还会过问吗?如果金婉她们这次成功了,他会跑着向金总汇报还嫌自己的腿太短呢!

王璐想了想,吩咐道:“你们三人去金总那里汇报一下吧。”

“我们去不合适吧?”

李萌萌、邵婉约平时见金天雷就如老鼠见了猫,现在听说要她们去汇报,脸上露出恐惧,小身子一个劲儿都往后缩,连忙说:“对,我们去不合适,我们向您汇报,您再向金总汇报,一级一级的。”

看她们那模样,王璐不由好笑,说道:“你们是当事人,你们汇报会更真实更具体些,小李、小邵,你们二人不要怕,一切有她呢。”王璐说着指着金婉。

原来金婉是金天雷的亲侄女。

金天雷有一儿一女,他读书连初中都没毕业,他的儿女比他有所进步——初中居然毕业了!但是,金天雷对他们的评价是:好吃懒做,一对败家子。

金天雷弟兄三人,他排行老大,因为要挣钱养家糊口,所以早早辍学来到城里当建筑工,早年,他一块一块地码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码出一个金天公司来!

现在,那两个弟弟还在农村,他们的子女中唯有金婉鹤立鸡群,考上了大学,去年毕业,她的父亲把她送到了金天雷面前。

金天雷这些年学到不少东西,有意把金婉安排到销售部当一个普通的职员,目的就是锻炼她,指望她以后能在金天公司里独当一面——现在,他已经不指望自己的儿女了,他心里清楚,如果把公司给了他们,早晚会被他们败光。

谁知道二弟不能领会金天雷的良苦用心,整天在父母面前唠叨,埋怨大哥说这算什么呀,不给金婉二把手当也就算了,怎么能当一个普通的职员呢?和打工仔有什么区别?自己家的公司,又不是别人的。

假话说过千遍都成真理了,更何况是真话,老父亲经不住二儿子千百次的怂恿,特地赶到城里质问大儿子。

金天雷听了,不敢在父亲面前发火,半天,指着农村家的方向,只说了三个字:“他们啊……”

金婉最终还是留在了销售部当了一个普通的职员。但是,她是皇亲国戚,地位当然不一般。比如严三强就特别讨好她,简直到了巴结的地步,又比如这次去H城,金婉也是三人中的领导,虽然资历不如其他二人。

金婉害怕金天雷并不比大家差,听了王璐的话,赶忙说:“不要!不要!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大伯他六亲不认,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金婉,我教你一招,保证金总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王璐说道。

“什么?”

“金总这人是刀子脸,豆腐心,如果他发火,你这个侄女就和他撒娇,再不行,就和他胡闹,看他能把你怎么样!这次订单没有拿下来,也确实不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先去汇报,然后我再去说明一下。”

金婉觉得王璐说得有理,也不再说什么了,起身带着李萌萌、邵婉约向金天雷办公室而去。李萌萌、邵婉约一边走,一边回头求救地望着王璐,那可怜的样子似乎她们这一趟是去赴汤蹈火,有去无回。

三人前脚刚走,张小葱后脚溜到王璐面前低声问:“怎么,又没成功?”

“唉!”王璐叹了口大气,“我们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看来公司日子是要不好过了。”

“今年的奖金算是彻底没戏了!”张小葱说着屁颠屁颠地走了。

“不要忘了,下午我们……”王璐提醒道。

张小葱并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三个手指,做了个OK的手势。路过酱油蒋身边,酱油蒋问张小葱下午她们要干什么。

酱油蒋这么一问,倒是提醒张小葱昨天和王璐的约定,急中生智,说道:“去吃饭!哎,酱油蒋,晚上一道去?放心,我请客!”

酱油蒋算是彻底被整怕了,赶忙摇着手道:“不去!不去!白骨精请客,一准没好事。”

“不去拉倒,切,谁还稀罕?破酱油蒋,老男人。”张小葱说着往回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趴在酱油蒋桌子上,冲着酱油蒋嘻嘻一笑。

酱油蒋最怕的就是张小葱的笑,心里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说道:“又有什么事?刚才说过了,不去就是不去,拉我也不去!”

张小葱不说话,而是对着酱油蒋一个劲儿地眨着媚眼。

“恐怖,走,走。”酱油蒋轰着张小葱。

“既然我请你,你不愿意,那给你一次机会,你请我吧。”

“凭什么请你?”

“没有为什么。”

“没门!”

“不请是吧?后果自负!”张小葱威胁道。

“我好怕!”酱油蒋说着蜷缩着身子,“难道我酱油蒋是被吓大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小葱撂下这话,抬脚就走。留下酱油蒋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

远远地望着张小葱,只见她一脸轻松地看着电脑。酱油蒋开始思索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事被那丫头知道了。可最近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呀!就是这几天陪客户吃饭,吃过饭又去打了几圈麻将,还有……还有……难道被那丫头看见了?按说不会吧。可也不一定,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不定偏偏就被那丫头撞上了。

酱油蒋老婆对酱油蒋极其苛刻,苛刻到把自己的丈夫向别的女人怀里推!酱油蒋打麻将时认识了一个女人,其丈夫长久不在家,二人眉来眼去就熟悉了,昨天晚上打完麻将后,他邀请那女人去吃夜宵。

难道被白骨精张小葱撞见了?怎么办?酱油蒋思考着,他现在拿不定主意,是去问问为好,还是不去为好,因为那丫头诡计多端,说不定在玩空城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被那丫头看见了说出去,那就糟了,嗯,还是去探探底吧。酱油蒋这么想着,起身向张小葱这里走来。

酱油蒋的一举一动都被张小葱看到,她刚才装着在看电脑,实际在偷觑酱油蒋,现在见酱油蒋这条鱼儿上钩了,心里一乐,身子更加放松。

“白骨精,我做了什么了?”酱油蒋率先发难,其实他这是心虚,所以用火力侦察。

“吾知吾不言。”张小葱胸有成竹地回答。

“我酱油蒋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出淤泥而不染,世界上绝种好男人。”

“就你?我呸!告诉你,酱油蒋,就你做的那些破事,一切都在本姑

酱油蒋望着那个小拳头问:“我做什么事了?”

“欧力文公司的那些事,你到底隐瞒什么了?隐瞒对你、对我和王姐、对公司有什么好处?”张小葱一边说,小手一边往桌子上拍,没承想使劲过猛,小手拍得深痛,强忍住,厉声喝道:“还不快快如实招来,否则,你死得很有节奏!”

酱油蒋听了,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地,心想:原来是这个呀,切。转身欲走。后面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某人深更半夜不知道在做……”

酱油蒋来了个紧急刹车,再转回头来到张小葱面前,疑惑地问:“我做什么了?”

“比如说和某个女人深更半夜在一起吃饭,那热乎劲儿,啧啧。”

“瞎扯淡什么?”

“有证据的。”张小葱说着,把手机里的相片找m,对着酱油蒋扬着。

酱油蒋看了相片,傻眼了,四下看了看,好在同事都在聚精会神地干活,并没有注意这里,压低了声音问:“在一起吃饭怎么了?我不是经常和你在一起吃饭吗?”

“少哕唆,酱油蒋,你告诉我,你们在欧力文公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那么对待我们?”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明之处,请去问严主管,我只是一个跑腿打酱油的。”

“不说?好吧,那你就等着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吧。”

酱油蒋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脑子急速扩散开来想办法,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于是只好采取了拖延战术,说道:“那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吧,但是你得把那相片删去了。”

“你告诉我欧力文公司的内幕,我自然会删除。”

“行,行。”酱油蒋答应着,然后揉了揉头,苦笑着说:“我这辈子,怎么碰到你这个白骨精了!”

“还有,今晚你请客。”

“我请客可以,消费限制在一百块钱之内。”酱油蒋说着掏m钱包对着张小葱翻着,再叹了一口气,“唉,穷人!”

“窝囊的老男人,只要你告诉我欧力文公司的内幕,本姑娘买单!”

此时,金天雷也在问严三强同样的问题。

刚才,金天雷听了金婉三人的汇报,不由火冒三丈,但他并没有冲着李婷婷、邵婉约发火,而是只对着侄女金婉一个人。金天雷是只老狐狸,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给人看的,说明他金天雷不避嫌,不避亲。

金婉用王璐教的招数来对付金天雷,每说一句话,就喊一声大伯,只把金天雷喊得没了脾气。

“你们出去干事吧。”金天雷说道。

三人本来受苦受难好比在地狱里,现在一听,马上要走。

“金婉,以后,这里没有大伯,只有金总。”金天雷对着侄女的后背教训道。

三人走后,金天雷一下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伸手敲打着自己的头,N市这个订单本来觉得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现在居然又泡汤了,俗话说喜不成双,祸不单行,一点儿不假,这样势必造成公司大量库存积压,占用了很大一部分资金,现在,公司的流动资金是捉襟见肘了,这样长久拖下去,公司不倒闭才怪呢!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于欧力文公司的订单了!只要拿下它,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想到这些,随即拿起电话,告诉严三强马上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一会儿,严三强来到。金天雷劈头就问:“你们在欧力文公司前期到底做了些什么?”

严三强刚才接到金天雷的电话,猜测肯定是王璐那丫头通过金总在追问欧力文公司的事,于是想好了对策这才过来。

“我已经全部向您汇报了呀。”

“全部?”

“全部!金总,您还不相信我呀?我在您手下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向您隐瞒过什么。”

“那你解释一下欧力文公司为什么这样排斥我们金天公司?他们好像把我们公司拉进黑名单了。”

“这个我哪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过我猜测了一下,有可能是……”

金天雷雷公似的眼瞪着严三强,催着他赶快说。

“这个涉及私事,也怪我们公司倒霉,正巧赶上。”

严三强越说,金天雷越糊涂,他看着严三强,示意他继续说。

严三强站起来,走到金天雷身边,把嘴对着金天雷的耳朵一阵叽咕。

“啊!有这事?”

“嗯。”严三强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这样,孩子掉进虎群里——没有指望了,那么,我们还有必要让王璐她们继续下去吗?”金天雷问。

“金总,还是让她们试一试吧,欧阳建业不是喜欢女人吗?那我们就让王璐、张小葱她俩上,也许能成。不过得给她们施加些压力,有了压力,她们才有动力,她们才会付出更大的努力,女人嘛……”严三强意味深长地说。

金天雷当然明白严三强话里的意思,不过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还有,时间不能给她们过长,那样,太过于浪费公司的人力物力。”

金天雷想了想,最后拍板说道:“时间短了也不行,我看就给她们一年的时间吧。”随即拿起电话通知王璐过来一趟。

王璐手里拿着叶祥公司的订单向金天雷办公室走来。在过道上,和严三强碰个正着。二人彼此心知肚明此行是干什么,但是都装着糊涂,彼此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严三强回到办公室,心里狐疑王璐又要在金总面前说自己什么了。

“唉,你这个梁天成,生意没有给我做成,还给我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严三强心里嘀咕道,想了想,拿起电话……

王璐进到金天雷办公室,二话没说,直接把手里的订单放到金天雷面前。金天雷一看,千百天来第一次露出笑颜,大赞王璐能干。(要知道金天雷的夸赞那是千金难买啊!)又亲自过去给王璐倒了一杯水。

王璐受宠若惊,但是也知道这个小订单,对于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眼下,欧力文公司的事最重要,她猜测,金天雷今天把她叫来,就是为了此事。于是说:“金总,我刚才遇到严主管了。”

金天雷明白王璐的意思,说道:“他刚才已经说了一些欧力文公司的情况,也并没有什么秘密,就是我们的价格高了些。”

“可是,价格高也不至于他们那么排斥我们吧?金总,您说呢。”

“那个梁副经理依仗上面有人,平时飞扬跋扈,欧力文公司老总欧阳建业早就看不惯他了,因而借故开了他,他一走,所以就……你也知道,现在的人都很势利,都很现实,不过没关系,他一走,我们现在就可以集中全部精力来公关欧阳建业了。”

“这些都是严主管刚才告诉您的?”

“他告诉了一部分,我也去了解了一部分。”

“哦,这样啊。”王璐半信半疑地说。

“小王啊。”金天雷语重心长地说,“公司目前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你和张小葱还得抓紧时间,争取早日拿下欧力文公司的订单,这次我就全依靠你了。”

金天雷是谁?天上的雷公,有着金刚不败之躯,他肯屈尊求自己,王璐感到身价陡然增长了N倍!大有刘备托孤的感觉,自己应该怎么做呢?应该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一想,心颤身热地说道:“金总,请您放心,我和小葱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好!你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血本拿下欧力文公司。”

“金总,我觉得我们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万一……我们还得遍地开花才行。”

“那当然,这个就交给其他人去做,你和张小葱目前的任务就是全力去攻克欧力文公司这个大客户,不过呢,时间不宜过长,那样公司经受不住,这样吧,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务必拿下这个订单,怎么样?”

王璐知道这是金天雷给自己套上了金箍,他对自己寄予这么大的希望,如果到时候拿不下来,自己心里过不去不说,恐怕金天雷也不会轻易饶过自己,这样想,刚才金天雷托孤的感受跑了个精光!

回到办公室,王璐还在琢磨着金总的话语。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血本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们不择手段?就是身体本钱也用上?在销售领域有这样的人和事,可我王璐才不会呢!

中午,借着吃饭的时机,王璐把金天雷今天上午所说告诉了张小葱。张小葱一听,蹦了起来,说道:“姐,你不能这么答应!”

“我也再三想了,这个项目是有些困难,但是也是我们的机会,假如我们成功了,奖金之类就不用说了,更能说明我们的能力,他们办不成,我们却成功了,人活在世上,就是图这口气,不是吗?”

“谁说不是,可是我们得有一点儿机会啊?现在,我们两眼一团黑,压根一点儿光明都看不到!你看欧力文公司那些人对待我们的嘴脸,还有那个油盐不进,看来是真的油盐不进,三阎王和酱油蒋都拿不下来,我们能行吗?你也知道三阎王和酱油蒋的本事的,他们俩可是比孙猴子还厉害呢。”

“孙猴子不行,那现在就轮到你这个白骨精出场了,呵呵,凡事要倒过来看,油盐不进难道真的是石头、铁坨吗?那还称得上人吗?再说,我们只是道听途说,还没有真正接触欧阳总裁,不必一棍子把他打死。”

“我看还是有点儿悬。”

“小葱,你太悲观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我们得先有信心不是?事在人为,道路就在你脚下,我们一起努力,把荒山踏成平川,把沙漠踏成大河,让它绿荫满地,开花结果。”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姐,我觉得太难了。”

“那你说说愿意不愿意跟我干吧?”

“姐,不要逼我,这个我还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张小葱说着走开了。

现在,见自己最好的姐妹都这样犹豫,王璐不由也悲观起来,后悔自己上午不该在金总面前说那些保证之类的话。

下午,张小葱再也没有来到王璐面前过,这可极不正常,她哪天不是溜过来几次?看来是真的选择退出了,失去了盟友,整整一下午,王璐都是恍恍惚惚,郁郁寡欢。

正在王璐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小葱拎着包走了过来,说道:“姐,走吧。”

这话倒把王璐说糊涂了,问:“到哪里去?”

张小葱指了一下办公室的挂钟,回答道:“欧力文公司,已经四点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璐这下彻底明白了,精神一振,站了起来,喜笑颜开地说道:“对,对,走,走,快走!”

二人急速地走着,王璐还是不放心,问:“小葱,你真的愿意参与进来,和姐一起拼?”

“姐,我跟定你了!要死,一块儿死!”

“什么话?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相信姐!”

二人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加大油门,向欧力文公司疾驰而来。此时,夕阳西下,晚霞四射。整个世界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林立的高楼大厦四处反射着这金黄,更加灿烂耀眼,H市像用黄金堆砌而成。

王璐、张小葱驱车来到欧力文公司门口,已经快到五点半了,下班的人流开始向外涌,二人心里怀疑是否来迟了。

二人各自坐在自己车里,向门口张望着。张小葱突然想起什么,发了个短信:姐,油盐不进长什么样?

原来二人今天是来堵欧阳建业来了!

这一问,倒把王璐问得直拍自己的脑袋,赶紧下了车,钻进张小葱的车里,说道:“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来堵个球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嘻嘻,让我想想,我打电话问问酱油蒋。”王璐说着打开手机。

“算了,你看见那辆奔驰了吗?肯定是油盐不进的座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只要我们盯着那辆车就行了。”张小葱指着前面的一辆车说。

“鬼丫头,精明!”王璐夸赞道,伸手拍了拍张小葱的小脑袋。

张小葱被夸奖得忘乎所以,说我是谁,白骨精也!再仔细地观察那辆车,只见那辆车的车牌后面三个数字是999,嘴里不由嘀咕道:“999,好车牌。”

“小葱,记下这个车牌号。”王璐吩咐道。

“放心好了,白骨精是过目不忘的!”

二人就这么紧盯着那辆999,急切地盼望车的主人就如盼望着情人似的赶快出现。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至。

一直等到六点钟,只等得心都荒芜了,可是,999车的主人还不现身。王璐不由怀疑地说:“这车不一定是那个油盐不进的。”

“不是他的是谁的?你看见了吗?那辆奔驰是这里最好的,也只有油盐不进这个一把手才配坐吧。”

王璐一听有理,不再说话,二人就这么耐心地等待着。

到了六点半,夜的帷幕慢慢拉下,远处小区的高楼已经是万家灯火。可是依然不见999的主人出现,二人心里似着了火,可是干着急,没办法,只好由着那火蔓延。现在二人恨不得上去把欧阳建业掳掠下来,再塞进999车里。

望着空洞的大门,张小葱嘀咕道:“这个油盐不进,到底怎么了?死在上面了?”

“这样的人都是工作狂的,再等等吧。”

“姐,我们俩不能在这里白等,不如进去看看!”张小葱指着大门说。

王璐一听有理,反正那两个前台已经下班,于是二人下车,向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厅,突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手拿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二人感觉此人可能就是她们千呼万唤的油盐不进,于是站住貌似在等电梯,眼睛却在偷偷观察着他,只见那个男人径直走向999。这下,二人更加肯定他就是油盐不进了,可是又不敢回头跑——怕他起疑心,只好装模作样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钻进999里,然后开车向街道上驰去。二人这才急转身子,各自跑向自己的车子,向999驰离的方向急追而去。

可是追了半天也不见999的踪影,难道跟丢了?二人又各自开着自己的车,不好商量,只好一路向前。

前面是十字路口,红灯,停了很多车子。张小葱伸出头看着王璐,征求她往哪里走。王璐脑袋急速地扫描着,这周围只有前面御景湾是高档别墅区,油盐不进这样的精英人才可能住在那里,于是手向前指了指。

过了十字路口,前面,一个熟悉的车牌——999如刁蛮调皮的情人似的忽隐忽现。张小葱可不就是见到了情人!伸手向王璐使劲儿地挥了挥手,再指向前面的999。

王璐当然也看见了,大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兴奋,向张小葱做了个大大的OK手势。

还别说,两个女孩的判断是正确的,坐在车内的就是欧阳建业。王璐说得也没错,欧阳建业就是工作狂,人家下班了,可是他却一人待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他的信条是:今天的事今天做完,绝不拖延到明天。

女秘书姚美丽要陪他,欧阳建业委婉地拒绝了。实际上,欧阳建业知道姚美丽的心思——单独在一起,从她那火辣辣的眼神就知道了。

一次出差,晚上应酬回到宾馆已经很晚了,姚美丽借故说要为他洗衣服而留了下来。欧阳建业才三十多岁,可谓年轻气壮,晚上又喝了酒,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也在哗啦啦地流,他有一股莫名的冲动——冲进去抱住姚美丽,他知道姚美丽是不会拒绝的。

姚美丽藤蔓的身姿、鼓鼓的屁股、高耸的胸脯、漂亮的脸蛋在欧阳建业脑海里不断闪现,越想,体内的血液流得越快,心潮澎湃着澎湃着,最后沸腾了!只燎烧的欧阳建业再也躺不住,他坐了起来,看着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里,姚美丽在忙碌着,身影一闪一闪的,那修葺的美腿、鼓鼓的屁股也跟着闪现。欧阳建业只觉得身体里全部沸腾的血液齐向裆部涌去。他再也坐不住了,随即站了起来。可是又立即坐了下来,因为裆部一个家伙已经把裤子顶得老高,让人家看见,多难为情啊!

他就坐在那里,心里一千只蚂蚁叮咬似的难受,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座火山,体内的岩浆要喷发出去,要不,就会把自己憋死。

可是,欧阳建业还是没有冲进去,他还是有定力的,要不,能做一个拥有几十亿资产大公司的老总?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可是电视里的内容只入他的目,没入他的心,他的心思都在洗手间了,那里面,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来,不由得一望,只见姚美丽白皙的酮体一闪一闪的,她居然在这里洗澡!还没有关门!这个女人这么做,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欧阳建业那个难受,似身处大火里——浑身欲火难焚,即使这样,还是握紧了拳头坚持着,心里一个劲儿地劝自己:“不能,不能,上下级不能这样,平时自己不是这样要求公司员工的吗?”

可是裆部那个家伙不争气,不停地挣扎着,要突破裤子的封锁。

洗手间内,姚美丽一直在偷看着欧阳总裁呢!见他焦躁不安,不停地抓耳挠腮,不由得意起来,用力地把身体拍得“啪啪”响。心里道:嘻嘻,看来唐僧今晚终于逃不过我白骨精的手掌心了!

那啪啪声就是招魂声,只把欧阳建业的魂魄勾引去,他松开了拳头。

洗手间内,姚美丽已经做好了准备。嘿嘿,只要过了今晚,明天,自己的身份就会蜕变——丑陋的蛹变成美丽的蝴蝶,到时候在公司里飞啊飞。

欧阳建业站了起来,准备扑向洗手间,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手机,“嗯嗯”地接着电话。

“谁的电话?早不来,晚不来!可恶。”姚美丽躲在洗手间里骂着。

电话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说豆豆又调皮了,把邻居家的小猫打得哇哇叫。欧阳建业知道那只猫是女邻居苗凤凰的命根子,就是打她也不能打她的猫。

欧阳建业让豆豆接了电话,狠狠训斥了他一番,然后又给苗凤凰去了道歉的电话,被苗凤凰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如果她的猫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欧阳建业只好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再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洗手间内,姚美丽听着,现在她把一肚子的火撒在豆豆身上,心里道:“这个小东西,简直就是个小牛魔王,等以后自己和欧阳建业那个了,非好好治治他不可!”然后一心盼望着欧阳建业赶快放下手机。

等到欧阳建业放下手机,可是,他的这座火山也慢慢熄灭了。

今晚,姚美丽的戏就这么白演了!

但是自从那晚以后,姚美丽对自己更加有信心了,认为欧阳建业迟早是她姚美丽的人!他现在就是网里的鱼、案板上的肉。而欧阳建业呢?对姚美丽的感觉就如青苹果——酸而涩,不过有发展的潜力、上升的空间。

在众多候选女人中,姚美丽算一位佼佼者,这就是欧阳建业对姚美丽的感觉。不是非常好,但也不讨厌。她算得上漂亮美丽,也很体贴、细心。作为秘书她是称职的,可是作为妻子嘛,还需要进一步考察。

有时候欧阳建业觉得对姚美丽是不是要求苛刻了,她上得厅堂,下不了厨房。可是现在有几个女孩子能二者兼备?

还有一个人让欧阳建业一直不敢碰姚美丽,这个人就是豆豆。他一直不喜欢这个姚阿姨,二人简直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这一点,欧阳建业觉得是自己儿子的不对,自从他的妈妈不在了以后,他和谁能相处得很好?唯有那些小动物:青蛙、癞蛤蟆、蜥蜴、蛇……越是稀奇古怪的越喜欢。有时候欧阳建业想再也不带他去宠物市场买这些动物,可是想到豆豆怪可怜的,听说宠物可以疗伤,所以,还是偶尔带他去买。谁知道豆豆养的宠物越来越多,越来越稀奇,越来越恐怖。欧阳建业不给他买了,可是小家伙自有妙招——他和同学在一起交流,彼此交换宠物。

姚美丽火辣辣地盯看了欧阳建业一眼,觉得他很安全,没有女人前来打扰后就走了。欧阳建业埋头工作,一直忙到六点半才忙完。

她哪里知道外面有两位美女正在等着欧阳总裁呢,只等得天荒地老。

欧阳建业驱车向家疾驰,今晚回去,他要和儿子进行一番长谈。今天下午放学后,他又用癞蛤蟆吓哭了邻居家的小女孩毛丫丫。

王璐、张小葱紧紧跟在后面,向着御景湾小区而去。此时,王璐只为自己的聪明而折服不已,因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如此正确!现在,只恨张小葱恰在身边,要不事后好好向她炫耀一番。

999奔驰车进了小区大门后一溜烟不见了。王璐、张小葱开着车想闯进去,可是却被门卫拦了下来。

门卫说不是本小区的车一律不许入内,张小葱霸道地说:“我找人。”

“找谁?”

张小葱指了指刚才999驰离的方向。

“你们找18号楼?”

王、张二人对望了一眼,彼此告诉对方油盐不进住在18号楼,然后冲着门卫点了点头。

可是门卫并没有放她们进去,而是走进门岗,拿起电话,一会儿后出来,说18号楼的主人不认识她们,然后就威严地挡在她们车子前面。

王璐、张小葱被揭穿老底,不好意思再待在那里,只好倒车撤离了。

门卫得意扬扬,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二人离去。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唉,有钱就是好啊!美女都要自己送上门。只恨自己只是门卫,而不是小区里的富翁。

二人开车来到一块空旷地停了下来,王璐胜利地一笑说今日不虚此行,终于见到油盐不进的尊容了。

“天哪,还是个帅哥!那么年轻!真正的高富帅!”张小葱惊叫道。

“怎么?动心了?”

“切,我张小葱是那样的人吗?我白骨精可是阅人无数的。”

“我认为男人的纯要放在第一位的。”

“那当然,三心二意的男人谁要?那么第二位呢?”

“才,男人离不开才气的。”

“对,对,蠢猪没人稀罕?还有吗?”

“第三那就帅。”

“哈哈,姐,我还以为你是天上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呢,到底还是凡人一个,纯、才、帅呀,纯、才、帅呀,王姐的纯、才、帅,你快快来啊,快快来。”张小葱唱歌似的反复说。接着,二人开始研究起欧阳建业的帅气来。王璐说他的头发乌黑乌黑的,发型也好看。张小葱说她特别喜欢他的鼻子,笔挺笔挺的,像外国人,还有他的身材极其标准,不像有些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看着就腻歪。

二人评论来评论去,都说欧阳建业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不知道哪个女人幸运地嫁给了他。

最后,张小葱终于发现了欧阳建业的短处,说她不喜欢戴眼镜的男人。王璐说男人戴眼镜显得斯文。

张小葱叹气地说油盐不进的西服很得体,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想给男朋友买一件。

王璐说他走路的姿势很酷,目不斜视,气宇轩昂的,酷毙了。

“显得很高傲。”张小葱说,然后问:“姐,看到他的脸了吗?阴沉得……”张小葱说着抬头看了看,指了指暮色浓厚的天空,“和那个差不多,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怪不得严主管和酱油蒋败下阵来。”

“但我们今天终于迈出了一小步,后面就是一大步!”王璐鼓励地说。

张小葱受到鼓励,指着欧阳建业家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油盐不进,我让你油盐都进!”说着攥起小拳头。

二人就这么对欧阳建业品头论足着,殊不知此时,欧阳建业正在家里生闷气呢!回到家里,赶紧拉上豆豆去给毛丫丫道歉,走到半路上,迎面而来毛大头一家三口,原来他们兴师问罪来了!

毛大头见了欧阳建业父子二人,气不打一处了,上来劈头盖脸地狠训斥了一番,并要欧阳建业保证以后决不再有此类事发生。

欧阳建业说都是小孩子,顽皮,不懂事,言下之意,他并不能保证。

毛大头的爱女受到豆豆欺负,宛如豆豆用刀戳到他的心上,现在一听更加来气,说了些子不教父之过之类,丫丫的妈妈也在旁边帮腔。欧阳建业本来理亏,又加上现在以一对二,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毛大头夫妇有理,有理声音就大,并且话语里带着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

欧阳建业站在那里受着煎熬。

“哇!”豆豆突然一声惊叫,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豆豆和丫丫正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漫画书。丫丫也“哇哇”地跟着惊叫。

欧阳建业指了指两个孩子,意思是刚才自己的话很有道理,现在,事实证明了一切。

毛大头见状不再发火,而是直奔过去,拉起女儿,夺过漫画书,说道:“走,回家,不跟他玩!”说完抱起女儿,一家三口扬长而去。

这边,欧阳建业也拉着豆豆回家。一到家里,便开始训斥儿子。豆豆说丫丫是他的好朋友,他拿出癞蛤蟆只是想让她惊喜。

欧阳建业在公司里可谓一言九鼎,现在居然连儿子都降服不了,又想到刚才毛大头子不教父之过之类的话,不由怒发冲冠,抱起儿子,按倒在沙发上,抡起巴掌,一阵噼里啪啦狠揍。

豆豆挨打却一声不吭,待到爸爸打完,站了起来,冲进自己房间,“咚”一声关上门,晚饭也不出来吃。

“唉,全乱套了!”欧阳建业坐在那里呆想,“看来得给这个家找个女主人了,要不,自己顾前不顾后,长久下去,儿子岂不荒废了!不成才也得成人啊。”

几个女候选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在欧阳建业脑海里出现。她们都太年轻,也太娇气,她们自己都像小孩子似的需要别人照顾,又怎么能照顾豆豆?还是给豆豆找个家庭教师吧,要不,等段时间把他送到国外寄宿学校去。

和往常一样,秘书姚美丽打来电话问欧阳总裁吃饭没有,有没有需要她做的事。欧阳建业还真的想让她过来陪自己说一会儿话,探讨一下怎么教育豆豆,可是想到豆豆一见姚美丽就厌恶,还是放弃了打算。

姚美丽还不甘心,问欧阳建业晚上有没有空。欧阳建业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想请欧阳总裁喝咖啡。

欧阳建业想了想,于是答应了她。实际上如果不是豆豆和姚美丽闹得那么僵,他早就接受了她。

那边,姚美丽那个高兴啊!放下手机,冲进化妆间,工笔画似的描摹起来。批判性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可没闲着,她在思考着穿什么衣服,是旗袍呢,还是短裙?又琢磨着配什么首饰,穿什么鞋子,只恨时间太短,来不及去商店买新的。她是这么高兴,这么兴奋,这么忙碌,忙碌得连煮好的面条都忘了吃。实际上她也可以不吃的,因为等一会儿欧阳总裁的帅气可以当晚餐。

“小葱,走,我请你吃饭,庆贺,庆贺。”王璐看着饭店门口的人流说。

张小葱一听,惊叫道:“呀,坏了!”赶忙拿起手机,拨着号码。

放下手机,王璐问小葱为什么要请酱油蒋吃饭。张小葱把白天在公司上演的一幕春秋笔法地说了一遍。

王璐拍了拍张小葱的脑袋,叹服地说:“你这个脑子呀……”

“今晚,酱油蒋再不如实招来,我张小葱白骨精就烤了他吃!”张小葱说着龇牙咧嘴着。

“酱油蒋的肉有什么好吃的,骚男人。”王璐打趣地说。

“蘸点椒盐、芥末酱就不骚了。”

“哈哈……”两个美女笑着走向自己的车子,然后驱车向约定好的饭店而去。

来到饭店,酱油蒋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们了。张小葱不忘取笑他,说道:“听说有吃的就这么积极了,来得这么早!”

“吃不积极?你说什么积极?人生,食色性也,所以,吃,永远排在第一位的,这也是人生第一大课题。”酱油蒋说着一身轻松地往里走。

三人进到饭店坐下后,酱油蒋埋怨张小葱请客没有诚心,说好晚上请他吃饭的,等到自己端了饭碗才打电话通知他,又叫嚷着今晚要吃点儿好的。

王璐问他要吃什么。酱油蒋说相声似的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报出一长串。张小葱爽快地答应,但是警告地说吃不了到时候再算账。

酱油蒋听话里有话,不再吭声,他知道对面白骨精的厉害。看到张小葱面前的一包中华烟,一把抢了过来,抽出一根,点燃,仰靠在那里享受地吞云驾雾着。

一会儿要从酱油蒋嘴里套出有价值的情报,王璐点了红烧肉、烤乳鸽、清蒸鳜鱼,这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了,又要了一盘花生米,外加一份野生蘑菇汤。

三人吃喝着,张小葱吃着烤乳鸽,望着酱油蒋的啤酒肚,说比烤肉好吃。王璐附和说:“那是,那是。”

张小葱接着说:“蘸上椒盐、芥末酱可能都掩盖不住那种肉的骚气!”

王璐听了,脸上抑制不住地笑,说:“可能。”

二人就这么调侃着,酱油蒋哪里知道其中的门道?问什么肉。

“人肉!”张小葱回答。

“你要吃人肉?也不怪,你是白骨精,吃人的。”

“我不吃骚人。”

酱油蒋听了,脸上黄、红、白、绿杂陈,如一块色彩斑驳的油画布。

王璐装着不知道,端起酒杯,说道:“蒋哥,我敬您一杯。”

“你们还是叫我酱油蒋吧,叫我蒋哥,后背发凉!”

“您是我们销售部的老前辈,想当年您和金总一起打拼,可谓劳苦功高,敬您一杯应该的。”王璐说着一口而尽。

张小葱也端起酒杯,难得地恭维道:“是啊,蒋哥,你没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么多年,不容易,来,我也敬你一杯。”说完酒杯往前一伸,“当”的一声和酱油蒋碰杯,然后一口而尽。

酱油蒋听了,嚷道:“白骨精,你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夸赞你还听不出来?脑残!”

“有你这么夸赞人的吗?我酱油蒋是谁?老江湖了,不知道你们的小九九?你们俩不就是想知道那事的底细吗?”

王璐、张小葱都不说话,眼睛盯着酱油蒋的嘴,意思是:知道了还不快说?

酱油蒋抿了一口酒,再夹起一颗花生米,慢慢地嚼,脖子处的喉咙一伸一缩的。张小葱性急,恨不得上去拨了那喉咙,再拎起酱油蒋倒竖过来,把他肚子里的话悉数倾倒出来。

可是酱油蒋依然不慌不忙享受地吃着。王璐见他老是不说,把鳜鱼的嘴巴夹给酱油蒋,意思不言而喻。可是酱油蒋却没能领会,慢慢地吃着鳜鱼的嘴巴。

张小葱见了又把烤乳鸽的嘴巴夹给酱油蒋,说道:“把这个吃了,赶快说。”

酱油蒋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并没有显得难为情,他早已习惯了王、张二人的作弄。作弄他也有好处,那就是不知道吃了多少白食。

酱油蒋吃饱喝足,揉了一下鼓鼓的肚子,说道:“那个事牵扯到很多人的私事,你们得首先保证不外传。”

王、张二人信誓旦旦地说一定,整得如证人出庭做证时一般严肃、认真。

“唉,都说女人是祸水,一点儿不假,那事没成,都是女人惹的祸!”酱油蒋剔着牙说,白了张小葱一眼,算作对她平时欺负自己的报复。

张小葱听了要出言反驳,但还是强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王璐问。

“是这样的,那个油盐不进现在不是单身嘛……”

“单身?!”王、张二人惊骇地打断酱油蒋的话。

“是的,老婆前几年车祸死了。”

“哦!”王、张二人惊叹道,再也不敢说话——害怕打断了酱油蒋。

“他有个女秘书,叫姚美丽的。”

王璐、张小葱脑子里马上出现一道七色彩虹。欧力文公司前台的话又在耳边出现:“姚秘书说没有这样的事。”原来那个女的就是欧阳建业的女秘书,天!

酱油蒋又抽出张小葱的一根烟送到鼻子下闻着。张小葱怕耽误时间,赶紧给他点燃,果然,酱油蒋抽着烟,继续说道:“欧阳总裁很喜欢这个女秘书的,有人说早晚一天,她会成为欧阳夫人的,可是,偏偏梁副经理不识时务,也喜欢上了姚秘书。”

“所以,那个油盐不进就吃醋了,借故开了梁副经理。”张小葱为酱油蒋补上事情的结果。

“聪明!”酱油蒋夸赞说,心里道:聪明才怪呢,骗你没商量!

原来酱油蒋今日所说都是严三强所教。严三强也是这么对金天雷说的。他从金总办公室出来后,赶紧打电话告诉了酱油蒋,这样才能够不露馅。

酱油蒋正在为晚上是否赴宴而愁苦不堪,听了严三强的嘱咐,高兴得恨不得抱起严三强亲他一口,一连声地答应,然后一身轻松地来赴宴。

“梁副经理结婚了吧?”张小葱问。

“结了。”

“那还勾引人家青春美女?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你们男人啊,就是猪!”张小葱说完,心里一阵畅快,这算作对刚才酱油蒋说女人是祸水的报复。

这话虽然说梁副经理的,可是酱油蒋听了,脸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这事严主管知道吧?”王璐突然问。

“当然知道了。”

“哦”了一声,王璐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站起来去买了单。

酱油蒋害怕时间待长了会说漏了嘴,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王璐吩咐张小葱顺道捎带他。

春夜的H市分外美丽、热闹。十点多了,夜生活才刚开始。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嚷嚷。七彩的霓虹灯把一切都映照得斑驳陆离变了形。

王璐站在街道上,不远处飘来一阵烧烤的刺鼻味,让她不由感到恶心。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想现在就回家,她心里还装着事,得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

她上了车,前往自己喜欢的紫罗兰咖啡屋。可是因为是周末,今晚紫罗兰咖啡屋里人也爆满,好在咖啡屋里的服务员早已熟悉了她,客气地把她领到她所喜欢的靠窗的位子上坐下,然后端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外加一盘梅子干、一盘香辣牛肉干——王璐的老三样。

第一次和眼镜在这里约会,二人就是点了这三样,那天眼镜突然说:“咖啡代表着苦,梅子代表着酸甜,辣牛肉干代表着辣,这就是人生。”

现在王璐来到这里不是体悟人生的,而是想捋顺刚才自己的一个疑问。这也是她刚才沉默的原因。

酱油蒋今天所说看起来顺理成章,严三强不告诉自己实情那是情有可原,因为那是他的本质。可是,金总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实情?严三强不是告诉他了吗?

王璐坐在那里思考着,揣摩着金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思来想去也不明白。接着把今天金天雷的话仔细地回味了三遍,最后得出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这是金总在淡化问题的严重性,缩小困难,鼓励自己尽快拿下欧力文公司的订单。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应该隐瞒呀,找不到问题的根结,我们怎么入手?王璐这么埋怨金天雷。

难道欧阳建业也是个好色之徒?王璐接着想。公司老总和女秘书之间的关系微妙得很,很多女秘书身兼两个职位:白天是秘书,晚上是情人。这在现在社会也不再新鲜。可是今天看欧阳建业那个长相、那个气质,似乎很正派,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的。转念一想,欧阳建业是单身,即便和年轻的女秘书有那层关系,别人也不能说三道四的。关键是这层关系是在他老婆死之前就有的还是老婆死后发展的,二者有本质的区别。

王璐在这里揣摩着欧阳建业和姚美丽的关系,那边,姚美丽正在咖啡馆等待着欧阳总裁。

“怎么还没来呀?”姚美丽坐在那里疑惑着,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按说应该到了,该不会出车祸吧?姚美丽心里莫名地想。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要出车祸也等到自己和他修成正果,那样,即使出了事,他的那份家产,嘿嘿……

姚美丽实在坐不住了,又来到咖啡馆门口张望。远远的一辆车灯雪亮地射来,心里道:“肯定是欧阳总裁的汽车!”可是,那辆汽车驰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里那个失望!又走过来一人,看身影似乎是欧阳总裁,欣喜地迎上一步,可是再一次失望。姚美丽就这么在希望和失望交替巾站在那里。

他到底怎么了?姚美丽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给欧阳总裁打个电话问问,可是作为下级是不便催自己的老总的。

正在姚美丽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欧阳总裁的,她知道今天的约会又不成了。

果然不错,电话里,欧阳总裁告诉姚美丽,说他临时有急事要处理,不能来了。

放下手机,姚美丽愣愣地站在那里,心绝望得如今晚那漆黑的天空。

半天,她慢慢走向自己的车子,一屁股坐进去。心里道:“什么事呀?早不来,晚不来。”

欧阳建业还真的有事,而且不同寻常。

欧阳建业开车前来和姚美丽约会,走在半道上,电话响了。

电话是公司副总打来的。张副总告诉欧阳总裁,说下午收到技术质量监督局人的电话通知,说他们明天要来检查蓝月亮工程项目。

“那个工程不是验收过了吗?全部优良。”欧阳建业问。

“谁说不是,我也和他们说了,他们坚持说需要再检查一遍。”

欧阳建业感觉到事情的重大,其中肯定有蹊跷,要不,不会这样的。欧力文公司还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其他公司倒是发生过,虽然说没有检查出什么,但也麻烦不断,并给公司的信誉带来不小影响。

欧阳建业责怪张副总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张副总说他接到通知后,感觉也不寻常,于是亲自前往技术质量监督局询问情况。

“探听到什么情况没有?”

“询问了半天,最后他们终于肯透出点消息,说有一个客户投诉我们公司偷工减料。”

欧阳建业一听,马上命令似的说道:“我这就去办公室,你通知公司其他领导立即赶到会议室!”

放下电话,欧阳建业马上掉转方向,向公司驰去。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这么紧急,以至于把和姚美丽约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赶到公司,立即召开了会议并通报了情况。负责那个项目的副总早已用电话把项目部经理招来。项目部经理说一切按照图纸设计施工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大家这才放心不少。

欧阳建业还是不放心,吩咐项目部经理明天务必找到那个投诉的客户了解情况。要做到热情、周到、细心。

忙完后,已经快到十一点了,大家散去,欧阳建业这才想起和姚美丽约会的事,赶紧打电话通知她。

姚美丽心情沮丧地钻进自己的车子,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今晚这么好看的妆白化了,想起来就恼怒。她不由得狠狠拆下自己的耳环扔到一边,那两只美丽的耳环滚到手机边,只把手机勾引响了。

电话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邀请姚美丽去玩。

“没心情!”姚美丽冲着电话这么说,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驱车往家赶。

此时,王璐也往家赶,一边开着车,一边想下一步怎么办,到了自家小区,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没办法,进屋躺下再想想吧。

可是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只见母亲陈桂花正一脸冰霜地坐在那里,父亲王长丰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见到女儿回来了,母亲严正地问:“你到底去不去相这个亲?”

“不去!”

“好!”母亲说着站起来,一阵旋风地冲进自己房间,“咣”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父亲王长丰看了看房门,走到王璐身边,小声地哀求道:“璐璐,你就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吗?”指了指房门,“喏,你妈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王璐这才知道原来是母亲绝食了!

即使这样,也没有让王璐松口,据理力争地说:“你看她介绍的那几个,哼哼……我说过,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你们非得管不可。”

“我们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都这么大了还没男朋友。”

“你们直接说我是剩女好了!”

“我……”父亲翻着白眼珠。

房门突然打开,从屋子里传来呼啸的声音:“给我回来!”然后再次“咣”的一声关上。

“唉,你们俩呀……”父亲无奈地说,看着女儿,再看看房门,慢腾腾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王璐进到自己房间,仰脸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想:老妈绝食了,看来她这次是和自己彻底杠上了!假如自己和她死磕,老妈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成为天下第一罪人了。如果妥协吧,实在不甘心,就老妈那眼光,简直……就拿她最近介绍的几位来说吧,不要说让自己怦然心动了,就是看了都如稻草人!一次去和一个搞研究的人相亲,那个男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看王璐,只看茶水壶,王璐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研究茶和水的分子结构,你说搞笑不搞笑?还有最近的一次,就是那个“癞蛤蟆”,想想现在身上还起鸡皮疙瘩!

可是不答应又能怎么办?难道让老妈活活饿死不成!不如像父亲所说,前去应付一下?可是……唉,老妈怎么想起绝食来了呢?

陈桂花确实在闹绝食,她也是这么对丈夫说的,然后就躺下不起。丈夫哄小孩似的劝她,她就是不听,说饿死算了,省得操心。

丈夫把饭菜端到床边,苦口婆心地劝。陈桂花突然坐起,指着丈夫鼻子,厉声指责道:“你怎么老是劝我?怎么不去劝劝你那宝贝女儿?”然后再次躺下,执拗地说:“她不答应,我就不吃!”

丈夫没有办法,只好坐在客厅里,等候着王璐回来。陈桂花看着身边的饭菜,嘴里一阵潮湿,肚子一阵咕咕叫,恨不得伸手过去,想到女儿的前程要紧,还是忍住了。

到了十点多钟,陈桂花实在饿得不行了,翻身起来,偷看丈夫坐在客厅里还在着急地等候着女儿,她悄悄打开橱柜,拿出一包点心,几个水果。

这是陈桂花早就预谋好的,俗话说不打无准备之仗,绝食前,她就计划好了,和女儿闹,饿死划不来!

陈桂花躲在被窝里大吃起来。吃饱,精神大振,只等女儿回来。

王长丰一直等到十一点钟,依然不见女儿回来,不由走到窗口向外望,只见女儿的车驰来,冲着房门说道:“璐璐回来了。”

屋子里的陈桂花听见了,有心躺下,哼哼唧唧,装成饿得快要断气了,可是又一想,不如出去给女儿下最后通牒,假如女儿不同意,再和她闹。于是披衣起来,“艰难”地走进客厅,“艰难”地坐下。这样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现在陈桂花见女儿还是不松口,躺在床上开始哼唧。丈夫在一边劝道:“你这是何苦呢?”

陈桂花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哼唧,那气息奄奄的样子,似乎真的马上要断气了。

“哼……哼……”陈桂花不断地哼唧着,盼望女儿能听见。

“当当”敲门声响起。

女儿!陈桂花心里一震,哼唧得更加孱弱。

王璐端着饭碗走了进来,她刚才去了厨房,煮了一碗面条,卧了两个鸡蛋。

王长丰见了,一个劲儿夸奖道:“看你女儿多懂事,多心疼你。”看到老婆犀利的白眼,赶忙住嘴。

“老妈,吃饭。”王璐把饭碗伸到妈妈身边说。

“不吃!”陈桂花身子一抖,翻过身去。

“老妈,你这闹的哪一出呀?”

“你说闹的哪一出?”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老妈对我好,我不该不听老妈的话。”王璐说着推揉着母亲的身体,撒娇地说:“老妈,老妈。”

陈桂花心中乐开了花,但依然保持着战略上的统一性——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你说说那个男的的情况吧。”王璐无奈地说。

女儿让步了!陈桂花猛地一跃而起,倒把王璐吓了一跳。

陈桂花顾不得前面的演戏,大声地说:“这个男的条件真不错!”

王璐怪异地看着母亲,心里道:“她这是在绝食?没搞错吧。”

母亲对女儿怪异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介绍道:“人家可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总!”

“有钱怎么了?我又不是和钱结婚。”王璐不屑地说。

“人长得也非常不错,和你正般配!”

“就是结过一次婚,还带个孩子。”父亲王长丰插嘴说。

“什么?”王璐瞪大眼问。

“结过婚怎么了?带个孩子怎么了?只要人好。”陈桂花冲着丈夫吼道。

“难道你们的女儿只配找个二婚头?”王璐恼火地说。

王长丰刚才多嘴,害怕老婆饶不了自己,赶紧将功赎罪地说:“先见个面,合适继续谈下去,不合适就算了。”

王璐心里是一千个不情愿,可是害怕说出来老妈会继续绝食下去,那样家里会闹得鸡犬不宁,老爸和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她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抽身走了出去。

“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婆指点着王长丰的脑袋训斥着。

王长丰揉着自己的头,一个劲儿傻笑,把面条端到老婆面前,讨好地说道:“吃吧,吃吧,吃过我们俩……”

“滚!”陈桂花说着,夺过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放下饭碗,拿起电话,报喜地说自己的女儿已经搞定。远在美国的好姐妹欧阳芙蓉说自己的侄子也已经搞定。随即二人爆发一阵得意的笑。

接着,二人商量着相亲的时间、地点。谁知道欧阳芙蓉比陈桂花还心急,拍板说就定在本周六晚上七点好了。陈桂花定了地点——本市滨河路上的红屋子咖啡屋。二人又商量了接头暗号——男的手里拿一朵红玫瑰,女的拿一本书。这样寓意比较好:男的送花给女的;女的送书给男的,所谓男才女貌才能成双成对。

放下电话,陈桂花和丈夫一计算,周六居然就是明天,天!

天啊,他们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二手货!可笑!

这离自己的理想中的男人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可是老妈那里怎么交代?看来她这次彻底疯狂了,也不知道那个男的给她使用了什么迷魂药。

“唉,烦死了,烦死了!”王璐抓狂地叫喊,可是又无计可施,眼睛四处求救地望。

朦胧的月光突破窗帘的封锁,飘进房间来。王璐走了过去,打开窗帘,再关了灯,然后坐下,让自己的身子完全沐浴在清辉中。

月亮依然似情人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情由境生,过去和眼镜的点点滴滴又涌现,假如当初……哪有现在这种情况?想到这儿,鼻子一酸,眼泪簌簌而下……

王璐的眼泪就是这春天的毛毛雨,一觉醒来,雨止天晴。今天是周六不上班,一直睡到十点多还不起床。她脑子里在放电影——昨晚的故事。至于晚上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

客厅里老爸王长丰见女儿老不出来,要来催,却被老婆制止住了,说女孩子多睡一会儿,皮肤好,显得年轻。为了不吵醒女儿,陈桂花一改往常做事大起大落、果敢利落的作风,现在做什么事都是轻手轻脚。丈夫王长丰一不小心碰了一下椅子,招来老婆无数个白眼。

王璐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最后停留在油盐不进身上。下一步怎么办?怎样才能再靠近他?千万次地想始终不得法,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金天雷打来电话,要王璐晚上过去和他一起陪客户吃饭。

这样的纯应酬王璐经历无数次了,实在厌恶得不行。时间她赔得起,关键是那种场合不适合单身姑娘参加。

过去,人们聚会是为了吃喝,现在,聚会除了吃喝之外,还吃美色,有“离开美女不成席”之说。

酒席场上,大家吃喝着,谈笑着。吃的是荤素搭配,谈的也是荤素搭配。有素质一点儿的男人还好些,说得比较含蓄,可是有的男人两杯酒一喝,比如严三强之类,大谈荤段子,有时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语言强暴!王璐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他们的语言强奸了,坐在那里心里厌恶,但是还要硬挤出几声笑来做陪衬。

还有一样让王璐不愿意参加,金天雷是农村出身,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认为请人吃饭,菜要好,酒要足,这就是所谓的待人之道。酒席上,他豪爽得似水泊梁山好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除了自己不停地敬客人酒外,还要自己手下和他一样。否则,第二天定会给你脸色看。

“金总,我晚上还有事。”王璐推辞道。

“什么事啊?”金天雷不高兴地问。

“我……我晚上有一个约会,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王璐鬼使神差地实话实说,说过才后悔。

“相亲啊!哦,哦,这个不能耽误,这个不能耽误。”

挂断电话,王璐觉得金天雷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人情味十足,这恐怕也是自己至今没有离开金天公司的原因之一。

金天雷的电话彻底搅了睡意,起床,刚洗漱完毕,老爸拿着一张纸进来,说道:“你看看。”

王璐不觉好笑,老爸做了一辈子教师,说话做事离不开老本行。她接过那张纸看着,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列着今晚相亲的时间、地点、接头暗号、注意事项等等。

“我可没答应去!”

王长丰听了,把手指放在嘴上“嘘”的一声,再警觉地看了一下房门:“乖女儿,你就去应付一下,就当喝一杯咖啡好了。”

“和那样的人相亲,掉价!”

“乖宝贝,你就当为了老爸我。”王长丰面露为难之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其实这是他使出的最后撒手锏。

还别说,这一招还真好用,王璐不再吭声。王璐知道老爸肯定是老妈派遣来的,而且还下了死命令,不成功虽然不至于成仁,但也够他受一阵子。在学校,老爸是老师,在家里,老妈就是老师,就是女皇。谁让他结婚的时候跪地说:“陈桂花,你就是我的女皇!”

害怕女儿再反悔,王长丰说道:“就这么着了,就这么着了。”然后赶紧溜了出去。

“哼!”王璐把那张纸朝床上扔去,那张纸在空中飘荡着,飘荡着,再一头钻进床下。

王长丰出来,老婆陈桂花满眼睛里都是话,见丈夫点了点头,大喜,冲着女儿的房门大喊:“吃饭啦!”

吃过饭,王璐说下午自己要出去一下。老爸老妈彼此对望一眼,告诉对方女儿这是出去打扮一番,为晚上的相亲做准备。二人一时高兴得不得了。

陈桂花走进房间,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出来,往女儿面前一递,说道:“拿着。”

这可难得,王璐一把抢了过来,嘻嘻一笑,说道:“感谢老妈。”然后进屋拿起包,换了鞋子冲出家门。

王璐开着车来到步行街溜达,一个人太无聊了,于是打电话问张小葱起床了没有。

张小葱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却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我天不亮就起床了。”

“怎么样?吃饱了吗?”

“太饱了!”张小葱说着打着饱嗝。

“滚!”王璐骂道。

张小葱被骂得嘻嘻笑,问有什么事。王璐告诉她赶快来陪自己逛街。

喜欢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张小葱一听,马上说道:“等我!”然后跃起。

一会儿,张小葱打的来到步行街。王璐问她车呢,她说被男朋友开回农村老家去了。王璐不禁敬佩起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来,找了个赤贫的男朋友,一年不知道要贴多少,可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爱情看来真的和金钱无关!

张小葱带着王璐直奔一家寿司店,买了一份寿司大吃起来。王璐看着她那吃相,问:“早起的鸟,你不是说天不亮就起床了吗?”

“早起的鸟早饭吃了,可中午饭还没吃呢,嘿嘿。”

张小葱吃过后,二人一个服装店接着一个服装店地逛。二人只试穿不买,只让那些店员空欢喜一场。等到一条街服装店逛完,已经四点多了。二人回到车里。张小葱问现在干什么?王璐说不知道。

“我们去御景湾吧。”王璐突然说。

“去干吗?找那个油盐不进?可人家不给进!”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许我们这次能混进去。”

“不干,好不容易有个周六!姐,你真是的,工作是工作,休息是休息,要区别开的,现在是休息时间,You know?”

王璐好说歹说,口水说掉两大碗,张小葱还是不情愿,最后,王璐来硬的,发动车子向御景湾而来。

来到御景湾门口,张小葱说停车。王璐问为什么。张小葱指着御景湾里面的别墅说:“住在里面的哪位不是大富豪?你这车十来万,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穷鬼,门卫让我们进去才怪呢,这次看我的!”

二人停好了车,张小葱领着王璐理直气壮地向小区大门走去。

今天二人算运气,门卫换了一个人。那个门卫怀疑地看了看张小葱、王璐,上来拦住问找谁。

“十八号楼,欧阳总裁!”张小葱甩给他这句话,继续往前走。门卫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道。

进了小区大门,二人胜利地一笑,向十八号楼走去。

十八号别墅好气派!二层的红墙绿瓦小楼掩映在翠绿中。绿海里不时传来群鸟的鸣唱。房子前面是一片茂竹林,竹林的前面是人工湖,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银波。而房子的后面是一座人T堆砌的假山,放着各种嶙峋奇石。

“后靠大山,前放聚宝盆,典型的中国式建筑。”王璐道,又指了指竹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个油盐不进挺那个的。”

“住在里面是享受!”张小葱看着如画的风景感叹地说。

接着二人议论着这里的别墅值多少钱,一千万?两千万?再用自己工资一比算,天啊!简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二人围绕着欧阳建业家的房子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门前。张小葱胆子大,欲走过去看看,王璐赶忙制止,因为她看到巡逻的保安走了过来。

二人装着若无其事地走着。欧阳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欧阳建业走了出来,好险!

欧阳建业并没有注意王、张二位美女,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开了车向小区大门驰去。

张小葱望着欧阳建业的车屁股,喃喃地问:“姐,你猜这个油盐不进现在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应酬呗。”王璐聪明地回答,“他们这样的人,身不由己的,不应酬都不行,有时一顿饭都要赶几个场,不知道他们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就是钢铁做的,也经不住老在酒精里泡。”

“酒精考验,酒精考验!”张小葱说。接着二人同为自己不身处那样的境地而庆幸不已。

欧阳建业这个目标走了,二人也就无心再待下去了。出来上了车,张小葱问现在去哪里。王璐看了看外面,暮色已下,华灯已上,说:“我们去吃饭吧。”

正要发动车子走,手机响了,二人同时寻找手机,半天,张小葱说:“你的。”

王璐接了电话,原来是老爸打来的。老爸问王璐现在到了红屋子咖啡屋了没有。

王璐这才想起还有相亲这回事!

电话里一阵沉默,老爸劝道:“好孩子,赶快去吧,我和你妈在家等你胜利的消息。”

王璐知道这个电话是老妈指使的,现在老妈肯定正威风凛凛地站在老爸面前。她有些可怜老爸,竟然找了个天敌为妻。

放下电话,王璐对张小葱说道:“小葱,送我去红屋子咖啡屋。”

“去喝咖啡?饭前喝咖啡不好的,伤胃。”

“不是去喝咖啡。”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个油盐不进挺那个的。”

“住在里面是享受!”张小葱看着如画的风景感叹地说。

接着二人议论着这里的别墅值多少钱,一千万?两千万?再用自己工资一比算,天啊!简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二人围绕着欧阳建业家的房子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门前。张小葱胆子大,欲走过去看看,王璐赶忙制止,因为她看到巡逻的保安走了过来。

二人装着若无其事地走着。欧阳家的大门突然打开,欧阳建业走了出来,好险!

欧阳建业并没有注意王、张二位美女,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开了车向小区大门驰去。

张小葱望着欧阳建业的车屁股,喃喃地问:“姐,你猜这个油盐不进现在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应酬呗。”王璐聪明地回答,“他们这样的人,身不由己的,不应酬都不行,有时一顿饭都要赶几个场,不知道他们的胃是怎么受得了的!就是钢铁做的,也经不住老在酒精里泡。”

“酒精考验,酒精考验!”张小葱说。接着二人同为自己不身处那样的境地而庆幸不已。

欧阳建业这个目标走了,二人也就无心再待下去了。出来上了车,张小葱问现在去哪里。王璐看了看外面,暮色已下,华灯已上,说:“我们去吃饭吧。”

正要发动车子走,手机响了,二人同时寻找手机,半天,张小葱说:“你的。”

王璐接了电话,原来是老爸打来的。老爸问王璐现在到了红屋子咖啡屋了没有。

王璐这才想起还有相亲这回事!

电话里一阵沉默,老爸劝道:“好孩子,赶快去吧,我和你妈在家等你胜利的消息。”

王璐知道这个电话是老妈指使的,现在老妈肯定正威风凛凛地站在老爸面前。她有些可怜老爸,竟然找了个天敌为妻。

放下电话,王璐对张小葱说道:“小葱,送我去红屋子咖啡屋。”

“去喝咖啡?饭前喝咖啡不好的,伤胃。”

“不是去喝咖啡。”衣服正要往洗手间去,电话响了,原来是姑姑,她已经等不及了!

“小丑孩。”电话里传来姑姑的声音。

原来欧阳建业的小名叫“丑孩”。

怎么起了这么个小名?

原来欧阳家不缺钱,但是缺人——几代都是单传!因而男孩子显得尤为金贵。过去农村,一般男孩子都有一个小名,比如石头、黑蛋、狗剩之类,取意命坚、命挺、命硬的意思。欧阳建业父亲的小名就叫铁蛋。

其实,小时候的欧阳建业一点儿不丑,不但不丑,而且还很英俊,正是这英俊,才让欧阳家的人忧心忡忡——害怕阎王勾了去。于是反其道,取了这么个小名,阎王看了恐怕都要心生厌恶,不肯接纳。

姑姑是学中文的,知道比兴手法,她寒暄地问了侄子生活情况,N次地阐述了家里女主人的重要性,最后告诉侄子:明晚去相亲。

“相亲?和谁相亲?”欧阳建业莫名其妙地想,半天,才明白过来,前几周姑姑就和自己提起过。这让欧阳建业哭笑不得,心里感叹姑姑的手太长了,居然伸过了太平洋。

欧阳建业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这个姑姑,他要尽孝道,孟懿子问:“何为孝?”子曰:“无违。”还有,他还认为姑姑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从小她就喜欢和他开玩笑——没大没小地开。于是答应道:“好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姑姑来真的了!

“那好,就是明晚七点,红屋子咖啡馆,你手里拿着一朵红玫瑰,对方手里拿着一本书。”

“姑姑,你说的是真的啊?”欧阳建业大惊道。

“你认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丑孩儿,你可是答应我的,我这里也已经安排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这一反一正的引经据典,欧阳建业不去都不行了,但是依然不甘心,说:“姑,真有你的,就你侄子这样的还需要相亲?太小看我了吧,我可不小了。”

“你就是一千岁在我跟前也是小孩子,因为我是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要转移话题,你该有个老婆了,豆豆也需要一个妈妈了,这个女孩子真不错,老同学的女儿,知根知底的,保证会对豆豆好。”

这么一说,欧阳建业还真的有些动心,那么多女人追求自己,自己之所以迟迟没做决定,就是害怕豆豆受到委屈。

接着欧阳芙蓉再次告诉了侄子明晚相亲的时间、地点以及所必须准备的玫瑰花。最后还不放心,说自己是要检查的,假如发现欧阳建业明晚不去,拿葛优的一句台词来形容:后果很严重。

欧阳建业虽然答应了姑姑,可是心里还是极不乐意,都什么年代了,还来相亲这一套!虽然心不诚、情不愿,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所以下午提早出门,准备路过花店买朵玫瑰。

到了六点五十五分,欧阳建业下了车,向红屋子咖啡店走去,这是他的多年的习惯,严格遵守约定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而此时,王璐和张小葱正在往这里赶。一路上,张小葱的小嘴就没闲过,不停地问这问那。比如那个男的是干什么的,长的什么样,多大了,谁介绍的,等等。

无论张小葱怎么问,王璐只用一句话回答: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相什么亲?”

“等会儿你亲自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你让我进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王璐淡然地说。

张小葱看了看王璐的脸。王璐问她看什么。张小葱嘻嘻一笑,说道:“我看你压根就没有诚心,哈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伯母拿着棍子赶你来的。”

“这话从何说起?”

“有你这么相亲的吗?衣服还是平常的衣服,妆还是平常的妆。”

“白骨精!”

张小葱听了并不火,而是耸了耸肩膀,说道:“没事能瞒过我的,切!”

说话的工夫,车子快到红屋子咖啡屋了,这时候,王璐才想起自己没带接头暗号——书本。这可怎么办?

张小葱就是张小葱,车子一转就来到一家书摊前,车子也不熄火,下车奔到书摊前,也不问价,丢下三十块钱,拿起一本钱钟书的《围城》跑回车内,开动车子就跑。书摊老板追着要找零钱,张小葱摇摆着手说不要了。

“你中五百万了?这么大方!”王璐好奇地问。

“不是我大方,而是我会算账,刚才那里不让停车,被警察发现,二百块!用几块钱换回二百块,你说赚了还是赔了?”

二人再次驱车来到红屋子咖啡屋门前,停好了车,张小葱率先下了车,看了看手表,催促道:“快下车吧,七点一刻了!”

可是王璐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女生能迟到,但是也不能过分的。”张小葱老练地说。

“我觉得……觉得还是不见面为好,没什么意义的。”王璐吞吞吐吐地说。

“到底怎么了?”

王璐犹豫了一下,勾着手指,把张小葱的耳朵勾引到近旁,然后对着她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

“啊!”张小葱惊呼着,一屁股坐上车,一连声地说,“不能进去,打死也不能进去!”

“那……那我们走吧?”

“走!走!走!”张小葱小嘴钢刀切萝卜地说,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驰离了红屋子咖啡屋。张小葱一边开车,一边数落着:“伯母怎么能这样?居然给你介绍了二婚头!姐,你也真是的,怎么就答应来相亲了呢?你的标准呢?纯、才、帅呢?”

王璐被说得耳红面赤,低头不语。唉,今天简直窝囊透顶了!

张小葱看到王璐那样,安慰地说:“姐,走,喝酒去,我请客!”

所谓红屋子咖啡屋,就是里面布置得温馨、浪漫,是少男少女们约会的天堂,分手后,也是他们回忆的天堂——粉红色的回忆。

欧阳建业进来后,四下看了看,感觉怪怪的,也许是年龄的缘故。拣了安静的角落处坐下,要了一杯咖啡,拿出随身携带的报纸看了起来。这也是他的老习惯,平时没时间看报纸、杂志,所以只能把零碎的时间用上了,比如床上、车上、厕上,习惯成自然,当前来说,他坐马桶上,如果手里没有报纸、杂志之类,压根就方便不出。

一页报纸看完,欧阳建业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了,他四下望了望,见女孩子们人手一部手机,就是没有拿书的,不禁感叹起来,这年头,读书的人凤毛麟角,像自己这样坐在这里看报纸,简直成了怪物了!

他继续看着报纸,等到把一份报纸全看完,依然不见拿书的女孩出现。心里道:“这个女孩子好大架子!”再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三十五,如果到了四十还不来,立马撤!

到了七点三十九,欧阳建业心里开始倒计时,三、二、一……正要起身,手机却抢先一步响了,想:肯定是那个女孩的。打开手机一看,却是张副总。电话里,张副总告诉他,说蓝月亮的那件事又节外生枝了。

“怎么了?”欧阳建业神色凝重地问。

“这个工程配套设施有点儿问题,没有按照原来的设计施工,是经过修改了的,业主们知道了此事后,向我们公司讨说法,开始只是个别人在闹,后来闹的人越来越多,现在他们准备联名举报。”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现在才向我汇报?图纸修改了?谁修改的?”

张副总被问得灰溜溜地站在那里,半天,憋屈地说道:“这个项目是梁副经理负责的。”

欧阳建业一下明白过来,肯定是梁天成在报复!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骂道:卑鄙的小人!然后告诉张副总,自己马上赶到办公室。

心急火燎地赶到办公室,张副总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欧阳建业一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副总汇报说蓝月亮小区有一块空地,本来按照图纸设计是用来绿化的,现在改成停车位了,而且还收了钱,业主们很有意见。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收的钱呢?入账了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只有明天问会计了。”

“你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立即向我汇报!”

张副总点头,然后望着欧阳建业,征求地问:“欧阳总裁,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马上整改!严格按照图纸设计去做。”

“好的。”

“那个偷工减料的事怎么样了?”欧阳建业问。

“这个没问题,质量监督局的人来过,我们是严格按照图纸设计做的。”

“那还有人投诉?”

“只是个案,那家的水管没安装好,漏水,影响了墙面,一摸,可不就是粉末状,所以怀疑我们偷工减料,今天,我已经派人去维修了。”

“以后,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出现!质量是我们的生命,欧力文公司也是一直打着质量这张王牌,周一会议上需要再次强调一下,和我们合作的安装公司是哪家?”

“鸿鹄安装公司。”

“马上解除合同!”

“这……这……这样不妥吧?”张副总面露难色。

“怎么了?”

“总裁,你忘了吧,鸿鹄公司是市里您老同学介绍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说,这家公司一直和我们合作得很好,这次纯属个案,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不行!我们给他们机会,客户给我们机会吗?按照我说的做吧,是他们破坏了游戏规则,老同学那里我白会去解释。”

“那,好吧。”张副总无奈地答应着,接着一脸疲倦地问,“欧阳总裁,还有事吗?没事我去吃饭了。”

说到吃饭,欧阳建业这才想起自己晚饭也还没吃,肚子“咕咕”地抗议了几声,说道:“今天你辛苦了,一起吃吧。”

张副总受宠若惊地点头,心里道:总算还有点儿人情味,要不,就真正成为赚钱机器了!

二人出来,准备去一家五星级饭店,张副总去旁边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告诉欧阳总裁,说自己今天出来已经一整天了,现在家里有点儿事,然后告辞离开。其实,张副总在撒谎。他觉得和欧阳总裁在一起压力太大了。再说与其和一个没有情趣的人在一起吃大餐,不如找个好友去吃大排档。

张副总走后,欧阳建业也不去那家五星级饭店了,而是直接打道回府。回到家里,吩咐保姆煮了一碗素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分外香,俗话说晚食可以当肉,一点儿不假。

正在吃着面,姑姑欧阳芙蓉打来电话,询问相亲的结果。

“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欧阳建业如实地说。

本来欧阳芙蓉满怀着的希望就如吹满气的气球那么膨胀,侄子的话只让那气球瞬间瘪了,半天,疑惑地说:“怎么会呢?她母亲告诉我她已经去了红屋子呀!”

肯定是侄子的原因,欧阳芙蓉大义灭亲地想,问:“你带玫瑰花了吗?”

欧阳建业这才想起那朵玫瑰花丢在车里忘拿了,呵呵地干笑着。

“我就知道是你的原因!你呀,压根就没有诚心。”

“可是我也没看到那位拿书的姑娘呀。”欧阳建业申辩道。

“自始至终?”

“是的。”

“你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

“七点到七点四十。”

“这怎么回事?我问问她母亲吧。”欧阳芙蓉说着挂断了电话,拨通了陈桂花的电话。

今天相亲不成怪自己的侄子,可是欧阳芙蓉并没有把玫瑰花的事说出来,而是说自己介绍的男生在红屋子等了很长很长时间也没见到你家璐璐。

陈桂花一听,大惊,嘴巴张成O形,幸亏欧阳芙蓉看不见。心想:难道自己的女儿临阵脱逃了?说问问女儿情况,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王长丰在旁边听着两个女人之间的通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那宝贝女儿今晚没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可是下午璐璐答应去了呀,这怎么了?”王长丰摸着自己丈二和尚头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还不给你那宝贝女儿打电话!”陈桂花咆哮道。

老婆的话就是圣旨,王长丰赶紧拿起手机。

离开红屋子后,王璐心里就一直恐惧着。她知道回家没法交代,一场家庭大战看来不可避免了!现在,她有些后悔听了张小葱的话。

随着黑夜的加深,王璐的恐惧愈发加重,怎么办?

都是这丫头惹的祸!王璐望着对面的张小葱,只见她正在把今晚的美食图片放到微博上。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丫头鬼点子多,说不定有办法蒙混过关。王璐这样想,于是说道:“喂,微博控,今晚你惹祸了!”

张小葱吃惊地望着王璐,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子,再四下看了看,想知道祸在哪里。可是一切都平安无事呀。

“我说的是你把我推到火海里了。”

张小葱这才明白过来,反问:“我怎么把你推到火海里了,我那是救你,知道吗?”

“那你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吧,说,我回家怎么对付老妈老爸?”

张小葱嘻嘻一笑,说道:“这个,小菜!”

“快说!”

张小葱眼睛转了转,说道:“你回去就说你去了红屋子,可是没见到人。”

“他们会相信你这鬼话?你当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好哄啊?老到着呢!”王璐本来要说“老狐狸”可是觉得不妥,赶紧来个急转弯。

“那你就说公司临时有事。”

“不行!”

“那就说我出车祸了,你把我送到医院耽搁了,呸呸,这个不能说。”

接着二人又想了几个点子,可是都不妥,绕来绕去,又回到第一个上面,王璐说:“真的不行,我就说去了没见到人。”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瞅着张小葱说:“来了!”然后接了电话。

电话里,王璐告诉老爸说自己今晚去了红屋子咖啡屋,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可也没见到那个拿着红玫瑰的男人!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一连声地问:“老爸,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介绍的人靠谱吗?那个男的靠谱吗?不是拿我开涮吧?”王璐知道自己的老妈肯定在旁边听着,最后补充了一句:“下次再也不听老妈的话了!”然后“气愤”地挂断电话。

王长丰被问得大眼瞪小眼,小眼对着老婆的眼。陈桂花刚才已经命令老公把手机打到免提上了,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之气不由消失殆尽。赶紧拿起手机跑到隔壁房间向远在美国的欧阳芙蓉汇报去了。

首先,陈桂花问欧阳芙蓉那个男生靠谱吗,怀疑地问欧阳芙蓉了解他吗,毕竟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欧阳芙蓉说这个男生是自己很近很近的亲戚,非常了解,靠谱得很,要不,就不会介绍给璐璐了。陈桂花这才放下心来,也很高兴,能和欧阳家很近的亲戚结成亲家,也就等于间接地和欧阳家有了关系。她心里琢磨着一定把这事搞定。

搞定可不容易!两个中间隔着太平洋的女人在一起想啊想,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今晚到底怎么同事,最后,她们英雄所见略同地认为:这两人中肯定有一人在撒谎。

欧阳芙蓉当然要呵护自己的侄子,说:“我可以保证我介绍的人说的是实话!”

这等于间接地说王璐在撒谎,陈桂花听了很不高兴,也嘴硬地说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老实,如何如何听话,简直是乖乖女。这样,二人算打了个平手。

最后,二人达成协议——再来一次相亲会,前提是搞清楚谁在撒谎。

实际上,陈桂花一直在心虚,因为女儿是自己用绝食的方法逼去相亲的。她跑到女儿房间乱找了一通,企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可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回到自己屋子躺下,仔细地想了起来,怎么才能知道女儿今晚到底去没去呢?

这下把陈桂花难住了,只恨自己不能像孙悟空那样变成一只苍蝇跟随着女儿,想到孙悟空,陈桂花灵机一动,大喊:“有了!”身子一跃,坐了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

“什么有了?”正在看电视的丈夫莫名地问。

“我有了。”陈桂花现在高兴,和老公开起了玩笑。

“啊!”王长丰惊叫着来看老婆的肚子。

“滚!”陈桂花一脚把丈夫踹开,然后躺下,心里扬扬得意地道,“嘿嘿,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高明猎人的手心!”

老妈设好了圈套等着王璐回家来。此时,王璐和张小葱从夜总会里出来。张小葱望着王璐,不放心地说:“姐,要不,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到我那里去凑合一宿吧。”

“诸葛亮怀疑自己的计谋了?都是你惹的祸,这下害苦我了!唉,是祸就是祸,是祸躲不掉!”

张小葱赶紧安慰地说:“没事的,刚才他们好像相信你说的,肯定能蒙混过去!”

王璐想想也是,放心不少,一头钻进车里。她得首先把张小葱送回去。

“姐,欧力文公司的棋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张小葱问。

“这个我还没想好,你回去也想一想,想好了告诉我。”

“要不,我们像特务一样打进欧力文公司!”

“怎么打进?”

“我……我也没想好。”

回到自己家的小区里,已经十点多了。虽然刚才和张小葱商量好了对策,但是,此时的心还是忐忑着如鹅卵石上行驶的汽车。待到进到家门后,一切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老妈老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恭候”她,听到动静,二老出来也没有过多盘问。奇迹!进到自己屋子,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长叹一声道:“没搞错吧?”

陈桂花的举动让丈夫王长丰也感到奇怪,难道老婆大悟大彻了?我佛如来需要面壁三年,而老婆只躺了那么一小会儿!唉,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正在七想八想的时候,老婆起身走了出去,手里似乎拿着东西。王长丰好意地问她要到哪里去,换回来老婆一句枪弹似的话:“睡你的觉去!”

一会儿,老婆回来,脸色铁青得似刚出土的战国时期的青铜器。

“怎么了?”王长丰小心翼翼地问。

本来陈桂花就是一座待喷发的火山,丈夫的一句问候,火山正好借机喷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女人大闹一般分为一哭、二闹、三上吊三个步骤,陈桂花是三个步骤同时上演。

王长丰大惊,以为刚才老婆出门受到了非礼,赶紧抱住老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都是你那宝贝女儿干的好事!”陈桂花咆哮着,手一伸,“当”的一声,一把钥匙丢在桌子上。

循声望去,王长丰知道那是自家车的备用钥匙。他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望着老婆。

“她压根今晚就没进红屋子!还撒谎,我瞎了眼,还信了她!还居然找欧阳芙蓉说理了,还保证地说她如何如何老实,这下我怎么有脸见人啊!”陈桂花双手捂住那见不得人的脸。

老婆怎么知道璐璐今晚没去红屋子?跟踪了?可没有啊!难道她长了千里眼了?望着那把钥匙,王长丰明白了,老婆刚才肯定下去查看行车记录仪。记录仪可不就是千里眼!。

王长丰真的说对了!晚上,陈桂花只恨自己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会变身。如何才能知道璐璐晚上的行踪呢?行车记录仪呀,它就是孙悟空呀!于是不动声色地埋伏下来,只等女儿把车开回来,刚才,悄悄下去,打开行车记录仪了,只见自己的女儿在红屋子附近压根就没有下车,天啊!

回到自己家的小区里,已经十点多了。虽然刚才和张小葱商量好了对策,但是,此时的心还是忐忑着如鹅卵石上行驶的汽车。待到进到家门后,一切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老妈老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里“恭候”她,听到动静,二老出来也没有过多盘问。奇迹!进到自己屋子,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长叹一声道:“没搞错吧?”

陈桂花的举动让丈夫王长丰也感到奇怪,难道老婆大悟大彻了?我佛如来需要面壁三年,而老婆只躺了那么一小会儿!唉,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正在七想八想的时候,老婆起身走了出去,手里似乎拿着东西。王长丰好意地问她要到哪里去,换回来老婆一句枪弹似的话:“睡你的觉去!”

一会儿,老婆回来,脸色铁青得似刚出土的战国时期的青铜器。

“怎么了?”王长丰小心翼翼地问。

本来陈桂花就是一座待喷发的火山,丈夫的一句问候,火山正好借机喷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女人大闹一般分为一哭、二闹、三上吊三个步骤,陈桂花是三个步骤同时上演。

王长丰大惊,以为刚才老婆出门受到了非礼,赶紧抱住老婆,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都是你那宝贝女儿干的好事!”陈桂花咆哮着,手一伸,“当”的一声,一把钥匙丢在桌子上。

循声望去,王长丰知道那是自家车的备用钥匙。他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望着老婆。

“她压根今晚就没进红屋子!还撒谎,我瞎了眼,还信了她!还居然找欧阳芙蓉说理了,还保证地说她如何如何老实,这下我怎么有脸见人啊!”陈桂花双手捂住那见不得人的脸。

老婆怎么知道璐璐今晚没去红屋子?跟踪了?可没有啊!难道她长了千里眼了?望着那把钥匙,王长丰明白了,老婆刚才肯定下去查看行车记录仪。记录仪可不就是千里眼!。

王长丰真的说对了!晚上,陈桂花只恨自己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会变身。如何才能知道璐璐晚上的行踪呢?行车记录仪呀,它就是孙悟空呀!于是不动声色地埋伏下来,只等女儿把车开回来,刚才,悄悄下去,打开行车记录仪了,只见自己的女儿在红屋子附近压根就没有下车,天啊!没有反应,于是硬冲进女儿房间内。

里面空无一人!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难道知道自己要找她算账,早早就躲出去了?陈桂花呆呆地望着空空的床上这样想。

王璐是早早地就离家出来了,可并不是躲着老妈,而是来到了御景湾小区门前,来实施昨晚制订的计划!

由于过于心急,驱车来到了御景湾,天还没亮,只好坐在车里打盹儿。一会儿,东方深红,继而橘红。御景湾小区门前,到附近包河公园锻炼的人陆续而出。王璐钻出车来,一边装模作样地做锻炼前的准备动作,一边观察着那些人。

“不知道那个油盐不进锻炼不锻炼?按说有钱的人对身体更重视。”王璐这样猜想着,半天也不见油盐不进的人影,大失所望,不由心急地伸头往里看,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一咯噔:欧阳建业!油盐不进!

欧阳建业越来越近,王璐心里一千只小兔子跳跃着,扑腾着,赶紧背过脸去。

欧阳建业一身白色运动装从王璐身边擦过,然后向公园跑去。王璐赶忙紧追了过去。

王璐刚才猜对了,欧阳建业是喜欢锻炼。每天早晨,他都要围着包河公园里的人工湖跑三圈,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可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除了出差,一天不落。

昨晚的小雨荡涤了轻尘,公园里,花草树木的嫩叶上挂满了雨珠,在阳光中折射出七彩之光。湖的岸边,柳树长发飘飘,几对小麻雀情侣躲在绿色的被窝里叽叽喳喳地谈着恋爱。湖里,新荷已经吐出新月般的叶子,是那么清新、那么可爱。

这么美好的景色王璐无心欣赏,她的心思全放在前面的油盐不进身上了!可是他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一会儿变成一个小白点了。

王璐使出吃奶的力气追啊追,一会儿便气喘吁吁,身上的汗小溪似的流淌,不服气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欧阳建业,心里道:“你个油盐不进,我就不信追不上你,追!”撒开脚丫子猛力跑了一段,前面那个白点虽然大了些,居然能望见欧阳建业运动服的牌子了,可是痛苦也更大了,简直上气接不了下气。无奈地停下,趴在树上,咳咳地干咳着。眼睁睁地望着前方那个白点一点一点缩小,最后消失在绿海中。

书到用时方恨少,力到用时方恨小。王璐这么感慨着,坐下休息,十几分钟才缓过气来,想:油盐不进肯定回家了,自己也该回家了。站起来往回走,不料迎面一个白点跑来。油盐不进!原来他跑了一圈,居然又要跑第二圈!

王璐赶忙躲到湖边柳树下,装着欣赏湖里无尽的风景。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嚓嚓脚步声。

嚓嚓,王璐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也这么跳跃着。

嚓嚓,脚步声再次渐行渐远,有了上次的教训,王璐不再追了,而是再次坐了下来,一边欣赏着湖里的风景,一边等着看油盐不进是否会跑第三圈。

果然,一会儿那个白点再次出现,也再次消失。

王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七点半,记得油盐不进是六点整出来的。不知道他是否每天都这样,有待继续观察下去。王璐这样打算着往回走,一动,脚心深痛,身体散了架似的,心里不由佩服起油盐不进来,他居然跑了九十分钟!按照他的速度,十七八公里看来绰绰有余,天!

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父亲看见女儿一身运动装,眼睛睁得鸡蛋那么大,说:“去锻炼了?”

王璐不做回答,也没力气回答,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咦?”父亲疑惑地说,把头伸出窗外,“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呀?”

“以后,太阳每天都从西边升起。”王璐说着站起来准备去洗澡,然后再准备去补一觉。

“咚”一声,老妈的房门重重打开,陈桂花一脸冰霜地走了出来,再威风八面走到板凳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王长丰一见势头不对,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

“璐璐,坐下!”陈桂花命令道。

“我要洗澡。”

“坐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什么事呀?”王璐问,无奈地坐下。

“昨天晚上,你真去红屋子了?”

“去了!”

“进到咖啡屋里面了?”

王璐一听,感到大事不妙。老妈怎么问这个问题?难道她知道了?看她那架势,似乎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张小葱告诉她的?不可能。那怎么……

“我问你进没进咖啡屋内?”

王璐知道瞒不下去了,如实地回答:“没有。”

“为什么?”

“丢不起那人!你知道同事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丢人?谁丢你人了?人家有几十亿的资产呢!丢你人吗?”

“几十亿又怎么了?我找的是人,又不是钱!”

“你……你……”陈桂花颤抖着手指着女儿。

“几十亿,现在的小姑娘爱钱的多了去了,为什么还要人介绍?我看不是什么好货色!”

“告诉你,这个是我靠着几十年的老交情争取来的!你认为人家死乞白赖地求你啊?”

“我不需要他求我!”

陈桂花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口气温和了许多,说:“不要和钱过不去,璐璐,妈是过来人,告诉你钱是硬道理,只有结过婚才会明白这个道理,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会害你?”

“不稀罕!我宁愿坐在三轮车里笑,也不愿意坐在宝马车里哭泣!这就是你的女儿——我!”王璐说着站了起来,径直走进自己屋子。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丫头,我不活了,我不活了!”陈桂花说着要撞墙。王长丰赶忙飞身拦住。陈桂花顺势把头往丈夫怀里乱撞。

王璐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王长丰进来叫王璐吃饭。王璐来个义正词严地拒绝。王长丰拿出对付不听话的学生的方法来对付女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女儿和母亲争吵几句,这是很正常的,嘴唇和牙齿还经常磕磕绊绊的呢,犯不着不吃饭,别饿坏了身子等等。

“有钱怎么了?钱能买来幸福?老妈就是看上了人家的钱!”王璐愤愤不平地说。

“有钱并不是不好,如果有钱,人也好,那岂不两全其美了。”

“想得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

“钱、人与鱼、熊掌不是一回事,鱼和熊掌是一对绝对矛盾体,而钱和人并不是,历史上……”

王璐知道说大道理自己根本不是当语文老师的老爸的对手,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会搬出今中外一大堆证据出来,赶忙打断父亲的话,问:“老妈这次没有绝食吧?”

“没有。”

王璐放下心来,老妈没绝食,那就有资本和她继续斗下去。于是问:“老妈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去红屋子?”

王长丰把行车记录仪的事告诉了女儿。王璐听了,心里道:“老妈还有这手!国家安全局怎么不招她进去?”

“出去吃饭吧。”父亲央求说。

王璐跟着父亲出来,只见老妈已经吃上了。老妈陈桂花看到女儿,本着道不同则不在一桌子吃饭的道理,端起饭碗躲进自己屋子里了。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劲儿,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再说自己还是老妈——家里的一把手,凭什么是自己躲着?这不是在气势上就输给对手了吗?不行!她端着饭碗又气势汹汹地出来,眼睛里没有父女俩,狠狠坐下,再“咚”的一声重重放下饭碗。

王璐知道母亲在耍给自己看,只得低头默默地吃饭。气氛怪怪的,饭菜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冷战时期,心是凉的,饭菜也是凉的。

老妈吃过饭,丢下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径直走进自己屋子。王璐心疼老爸,匆匆吃完,站起要收拾饭桌。老爸赶忙制止说:“我来吧,回屋休息去。”

王璐回到自己屋子,躺在床上感叹着:“难道那个家伙真的有几十亿?不可能,不可能!像他这样的人还缺女人?美女们还不是挤破头往他怀里钻?上次媒体报道说富翁们相亲,要过十几道关口呢!他对我王璐一点儿不了解就答应来相亲,其中肯定有蹊跷!唉,不管他,反正那样的人不是我想要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小葱打来电话问家里的关口过去了没有。王璐把今天家里发生的一幕告诉了她。张小葱一听,嘻嘻一笑,赞道:“你老妈,聪明!有才!”

“这次被你害苦了!”

“你还后悔没进去?切,进去后会更后悔——后悔终生!”

王璐本想把几十亿的事说给张小葱听,害怕说出来会招来更多的事端,只好放弃,只是说那人很有钱的。

“有钱怎么了?我们平时见到的有钱人还少吗?男人有钱变坏的举不胜举!姐,你那么在乎钱吗?”

王璐当然说自己不在乎,可是就这么和老妈打冷战也不算一回事,接着向张小葱讨教办法。

“我找这个穷光蛋男朋友起初老妈也不愿意,她闹得比你老妈还要狠,哭啊,闹啊,要死要活啊,唉,那些天,比八年抗战还艰苦,可我硬是挺过来了,我很坚强吧?”

“后来呢?”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老妈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我老妈说了,无论怎样我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总不能不要这块肉了。”

“哦,这样啊。”王璐似乎明白了。

“姐,欧力文公司的事想出好办法没有?我昨晚想了大半夜,也没有想m什么好办法。”

王璐说自己正要告诉她呢,接着,把早晨跟踪油盐不进的事说了一遍。

“聪明!有才!不输于你老妈,继续,加油!”

“我现在还浑身痛呢!”王璐终于逮住了诉苦的对象,开始大诉特诉起来,忘了电话里张小葱看不见,一边诉苦,一边配合着身体,居然觉得更加痛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身子逮不住流氓,嘻嘻。”那边传来张小葱嬉笑声。

“说得好听,明天早晨你陪我去!”

“姐,你不如拿刀直接杀了我吧,我一天只靠早晨睡那么一会儿支撑着,其他的都好说,这个真的不行,我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你。”

既然张小葱这、r头这样无能为力,王璐只好同意单独行动。

第二天早晨五点二十,王璐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突然被手机闹铃声吵醒,艰难地睁开眼,又拼死拼活地起床,洗漱完毕,下楼来,天还没有亮。小区内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不见,心里感到有些憋屈,想自己这是何苦呢?缩在被窝里多舒服!

出了小区,看到朦胧的街灯下,贩菜的小贩、卖早点的已经忙活开了,心里才好受了些。想他们和自己一样,为了生活而辛苦着,奔波着。

一个念头在心里荡过:假如有钱,那么就不需要这样辛苦了。难道老妈说得对吗?嫁给一个几十亿的男人,生活会是什么样?

此时,陈桂花起来方便,发现女儿已经不在家了,心中很是愤愤不平,自己这样痛苦不堪,女儿居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还有心思去锻炼?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想象中,女儿应该比自己更痛苦才是。

王璐赶到御景湾小区门口已经快到六点了,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王璐下车探头探脑地看,一个朦胧的白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她赶紧躲进自己车里。

欧阳建业一往无前地向公园湖边跑去。王璐赶紧下车,害怕人家怀疑,装模作样地做了一番准备动作,然后追了过去。

追到公园,已经不见油盐不进的踪影了,王璐知道追不上他的,想了想,向着油盐不进的反方向跑去,她要迎着油盐不进跑。

与其说跑,不如说走。因为王璐跑得实在太慢了!昨天早晨的疲劳非常热情,一直跟着她呢。现在,双腿如灌了铅似的。想自己现在跑姿肯定很难看,人家看了一定会笑掉大牙。这样想着,不由发力地跑了起来。

其实王璐多虑了。此时的她已经成为这个公园里风景中的一部分,因为她是美女,外加一身桃红色的运动装,很是惹眼,似万绿丛中一点红。

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前面柳树下有一个石凳,王璐想过去坐一会儿,突然,一个白影迎面而来,油盐不进!王璐一下子兴奋起来,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二人越来越近,王璐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怎么了,王璐一见油盐不进,心里的小兔子就开始折腾。真是怪啊!

相遇是短暂的,“嗖”的一阵风,二人擦肩而过。王璐觉得一个白影子一闪而过,心里一热。跑过来后,心想:也不知道这个油盐不进是否注意到我了。她很是矛盾,一方面希望油盐不进注意到自己,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注意到自己。

欧阳建业是注意到了王璐,刚才,一抹红一闪而过,他觉得奇怪,以前没见过这个女孩呀,肯定是附近新搬来的住户。这个城市,哪天没有新鲜血液注入?想到这里,欧阳建业有些高兴,有些得意,就是他们给本市房地产行业带来勃勃生机。

和油盐不进迎面相遇给王璐带来动力,她坚持跑着,只不过她跑了一圈,而油盐不进跑了三圈!每撞见一次,王璐胆子就大了点,第三次相撞时,她居然回头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后背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脖颈处的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地发出晶莹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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