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生笑容更胜:竟然还有这等耿直又不爱财的小演员,而且如此这般貌美如仙,我喜欢!
“就当是我在剧中的拜师礼,还请收下,万勿推辞!”程安生换了个说辞,但送礼的初心不改。
卢馨玥正待拒绝,云岫抢先一步,收下了这枚通透柔和的翡翠叶。
本想讨得美人心欢的程安生手头一僵,没搞清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么漂亮的翡翠叶吊坠,难得一见,既然这位阔气的小哥哥如此心诚,我就替我们家馨玥收下了。”云岫把玩着手中半拿半抢而来的翡翠叶,大咧咧的说道。
程安生一头黑线: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就你那挫样,还你家馨玥,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得上么?
想归想,偶像的包袱不能丢,程安生仍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温声问道:“请问贵姓?和我的这位启蒙老师......”
“贵就免了,我叫云岫,馨玥的经纪人。”云岫语气不善,心中更是不爽:这还死缠烂打的赖上了?不过剧中的人物关系,甚至连场对手戏都没用,居然就用来套近乎,太不要脸了!
程安生却是大喜过望,本还略有些担心半路杀出个本家祖宗,原来只是这位天仙小姐姐的经纪人,大有可为!
故而,程安生的笑容更盛,转身又从手提箱中取出两颗用于镶嵌在耳钉上的滴状翡翠,递向云岫道:“云先生原来是馨玥的经纪人,失敬,失敬,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海涵,海涵!”
顺手接过这对细腻温润的滴状翡翠,云岫面上笑咪咪,心中实则MMP:又是启蒙老师,又是馨玥的,咱们很熟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安生见云岫乐呵呵的收下自己的厚礼,心中更是大定。
不过,程安生觉得此事不用操之过急,大可徐徐图之,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和剧组的各位大佬打好关系,事业为重。
是以,程安生对着卢馨玥颔首一笑,便转身走向众人,派起了特意从缅甸带回来的翡翠小物件。
待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程安生吸引了过去,卢馨玥来到云岫身边,皱眉低声道:“素昧平生,此人却送出这种厚礼,怕是别有所图。”
哪怕卢馨玥隐隐察觉到了程安生是何居心,但是并没有直接向云岫挑明,更是没有责怪云岫贸然收礼,仅是出言提醒,心中更是寻思着如何才能全身而退的还上这份礼。
云岫洒然一笑:“那小子,看着衣冠楚楚,但显然就是个色胚,就刚才盯着你看的模样,贼眉鼠眼儿的,能安什么好心?收下他的翡翠,就当是赔礼。咱们今天拍完就闪人,绝不给这种居心不良的鸟毛死缠烂打的机会!”
云岫这番话不仅向卢馨玥挑明了程安生的居心,更是表明了自己的鲜明态度,至于其中有没有刻意的摸黑,大概只有云岫自己心里清楚。
平心而论,云岫还真有几分酸意,不是因为程安生挥金如土,而是程安生那小子不说貌比潘安吧,但相貌着实出众,而且一米八多的大高个,此时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
刚才面对面站一块儿,一米七出头儿,顶多算是面容清秀的云岫几乎都要自惭形秽。
奶奶个腿儿,上天从来不公平。
无论云岫心中如何不忿,反正得到云岫明确表态的卢馨玥心中甚是喜悦:至于似乎价值不菲的玉石,收了也就收了,就当是欣赏本姑娘盛世美颜的花销,哼!
翡翠数量有限,收了程安生大礼的工作人员,尽皆喜笑颜开;没排上的工作人员,虽有羡慕,却无怨恨,要恨也是恨自己段位太低。
不管怎么样,反正整个剧组洋溢在一片欢声和喜悦之中。
拍摄亦是异常顺利,无论群演,还是角色演员,都甚少NG,偶有失误,也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卢馨玥今天的杀青戏是一场诀别戏。
边境不宁,年年征战,民不聊生,乡下也被波及,符合条件者尽皆需要应征入伍,学堂学子亦不例外。
卢馨玥便是要给其中即将走上战场,迎接残酷战争的学生上最后一堂课。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这是卢馨玥需要交给学生们的一首诗歌。
虽寥寥三句,却同时展现出气势恢宏的魄力美、建功立业的成就美、求贤若渴的胸襟美。
意图通过这三句诗歌,激发出学子的勇气和豪情。
对演员来说,这其实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不吹不黑的说,当今演员的文化素养普遍偏低,能深刻领会这首诗歌所蕴涵的磅礴情怀,并恰如其分进行演绎的,屈指可数。
卢馨玥虽未学过表演,但学识之广博可不是当今演员所能媲美的,更何况自小经受大儒父亲的熏陶,功底深厚。
都不用按着剧本台词照本宣科,卢馨玥就激情而克制的进行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现场教学。
扮演学生的小演员们,无不是慷慨而激昂,恨不得立马投身行伍,为国戍卫,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别说未经世事的小演员,就是老辣如姜的孙鸿飞亦是为之动容,倒不是说孙鸿飞也有了弃导从戎之心,而是孙鸿飞真切的感受到了拳拳慨然之情。
卢馨玥这场戏的演绎,其催人之动情,可见一斑。
“亏大了,亏大了!”虽是以极低的片酬签下了卢馨玥,还临时加了三天的戏份,但是孙鸿飞此时仍是后悔没能早些发觉卢馨玥这座宝藏。
“厉害,厉害,馨玥表演功力果然深厚,一场戏看下来,只觉热血澎湃,不能自已。”程安生急吼吼的跳出来夸赞道。
“谬赞了。”卢馨玥荣宠不惊。
“哈,导演,馨玥的戏,就算是杀青了吧?没事儿的话,我们就准备撤了,行程安排的紧,我们还有几个通告要赶。”为了防止横生枝节,云岫也赶紧跳了出来,胡诌了一个道别的理由。
“嗯。”孙鸿飞略有沉吟,最后还是不舍的说道:“可以说是杀青了。”
有了孙导的发话,云岫恨不得立马就找财务结账,拿到钱就带卢馨玥闪人。
然而,越是想走,越是难以如愿。程安生不负众望的跳了出来,意犹未尽的提议道:“孙导,我觉得剧情还可以稍微拓展一下,一首词还是略微单薄了些,不够味啊!再加一首慷慨激昂的从军曲,让大家一边唱一边离乡赴边疆,这样更有感染力,您觉得怎么样?”
“从军曲?”为了艺术效果,孙鸿飞不耻下问。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秦风·无衣》。”程安生早有腹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孙鸿飞下意识念叨了两句。
程安生形喜于色:“对对对,这是这个,大家一起吟唱这首充满爱国主义情怀的慷慨战歌,绝对引人泪目。”
“下几句是啥来着?”孙鸿飞冷不丁的问道。
“下几句?呃,王于兴师,修我戈矛?”程安生略有卡壳,不过还是想了起来。
“后面还有一句呢,你‘下面’没有了么?”云岫一语双关的起着哄。
“啊?还有么?”程安生完全没有印象。
“与子同仇啊!没有‘下面’不完整呐!”云岫故意惊叹道。
程安生顿时闹了个脸红,但是程安生也不是吃素的,即刻反击道:“我记得全诗共有三章,你‘下面’可还有?”
云岫一愣:这小子,挺难缠啊!下面是什么来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还有同什么来着?王于兴师,修啥玩意儿?靠!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卢馨玥曼声为云岫解围道。
“还是馨玥姑娘才情高绝,佩服,佩服!”程安生立马调转了话头。
卢馨玥以手扶额,甚是无奈。
“嗯,似乎确实应景。”孙鸿飞强有力的对程安生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老胡,你怎么看?”孙鸿扭头询问起前几天还在埋头改剧本的编剧胡岩。
胡岩一脸晦涩,任谁这样临时改剧本,作为编剧,胡岩都会很不爽。
只是国内不比国外,国内的编剧话语权太弱,别说压根儿没有和导演抗衡的权利,连稍微大牌一点儿的明星都得罪不起。
当然,如果不考虑权威被挑衅,仅从艺术感染力方面考量,胡岩认可程安生所提议的延展剧情。
故而,好人做到底,存在感并不算那么强烈的胡岩肯定的点头道:“安生的想法非常好,《秦风无衣》正好体现的是战士们出征前互相召唤、互相鼓励,舍生忘死、同仇敌忾的高昂士气,与本场戏所要表达的众人离家的情感不谋而合,十分贴切。”
“好,那老胡你就赶紧把剧本写出来,我们多加一场戏,争取趁热打铁,今天就拍完!”孙鸿飞果断的一锤定音。
建议得到采纳的程安生更是得瑟不已,一个劲儿的向卢馨玥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