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在休息室安静地等待着程的刀具检测结果,同时默默思考自己的招式。这时,閖走进了他的休息室。
固然在等待期间,武者们理应独处,但是鉴于閖在汉朝德高望重,他有权进入房间。
閖和程在过去对抗过几次,包括在閖最后一次夺冠时击败程的一战。那一次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閖几乎要被这位执着的年轻武者打败了。他相信如果再来一轮,顽强的程可能就会击败他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熟知了这个年轻武者的几个招式,这对于他目前的徒弟廖应该帮得上忙。
閖一进门,廖就站起身,微微鞠躬。老武者面对年轻人,把手放在他肩膀上,说:“无恙乎,廖?希望你和你的氏族荣耀加身。”
廖正式地回礼,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礼节让廖多少觉得有点困惑,但是还没等问题出口,老武者就探身上前,在武袍的遮挡下悄声说:“即便在这儿你也不是一个人,廖。帝国的敌人自有办法来窃听到我们的谈话,即便是在这种神圣的地方。”
“你知道有很多人反对更始大帝,他们反对你参加比赛,尤其是,你还是更始大帝支持的。小心你说话的内容和方式。这个我们之后再谈。”
“廖,”閖继续说道,“你一定要小心程。他能成为上届冠军并不是偶然。他很厉害,但他也有弱点。你第一轮碰到他,是命中注定。”
“如果头一年的冠军决定在第二年参赛,他在第一轮是有轮空权的。还没听说过有冠军放弃这次机会,但程这么做了。另外,他是王莽的支持者。根据你的过往和你与努比安人的关系来看,我敢肯定,你俩的碰面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以此来消除更始大帝可能的支持者,同时也给库什人发出一个信号,他们不会忘记的。”
“我们来聊聊你的对手吧。他喜欢连兵器,但是他在开始攻击前喜欢沉下左肩。那时他很脆弱。不过,你现在还不应该利用这一点。”
“为什么,閖?”廖问道。“我难道不该尽快击败对手吗?难道这不是比赛的意义所在吗?”
“胜利固然重要,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胜利。我见过各种参赛者。廖,你和程是目前本届比赛最强的武者。你们在决赛肯定会再次相遇。”
“这儿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我不是很确定,但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阴谋诡计,而且程似乎也牵扯在其中。他的刀上的毒不是意外。它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你。程在这儿只是被人利用的卒子。他的真正目标可能是更始大帝。”
“不要太在意让程赢得第一轮比赛。相信你自己,廖;你之后会在决赛和他相遇的,届时他会因为在这一轮击败过你而变得过于自信。”
“如果我故意输掉比赛,会让家族蒙羞的!”廖激动起来。“我不会辱没我的家族或是我的名字!”
老冠军笑了。
“赢一战而输一国,非胜也;退一战而救一国,非耻也。”閖轻声说道。“记住颛顼的这句话,廖。你不会故意输掉比赛的。相信我,这场比赛你需要尽全力才可能赢下来。在这几天,把你的眼界放宽一点儿吧。程的目标是要让王莽复辟。他对你无冤无仇,但你挡住了他的去路了。”
下一轮比赛的钟声敲响,宣告选手进入竞技场。閖再一次按紧了年轻武者的肩膀。
“去夺取胜利吧,廖!记住——现在一切都是危险的。”
閖离开了,留廖独自一个人在休息室。他拿上自己的刀,踏上了通往命运的路。为了这一刻,这些天他一直在准备。在宣布战斗即将开始后,廖和程踏入场地,为了汉朝而战的序幕拉开了。
两位武者进入竞技场对面而立。廖的副手是閖,他站到了属于廖的一边。程也如是,他身边是他的副手,直接面对着閖。竞技场中,决斗的站台略微高出,但没有明确的绳索或标记指示擂台的边界在哪儿。在宣告了出场的武者和他们的家族后,战斗正式开始。武者们走到竞技场中央,相互鞠躬致意,同时触碰刀刃,然后比武正式开始。
和预想的一样,程以连兵器式开始攻击,整场比赛一直维持那种架势。同时,也和预想的一样,每次进攻,程的左肩都成为他的弱点。廖忽略了这一点,选择用一种不那么针对性的方法迎战,但也丝毫不落下风。
廖和程的对决,没有让任意一方失望。虽然没有血溅当场,但是他们的比赛充满了怒火和活力。双方实力相当。
双方分数不停相互赶超,变化之快让人很难看清到底谁在领先。但是在第二轮后半段,双方的僵持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看不出谁有决定性的优势。
两人不停前后移动。谁都可能得分或失分。在海南岛比赛历史上,还从没有一个新手表现出这样的能力和技巧,更别提他对阵的是上届冠军了。
两位武者谁也没有表现出要服输的意思。
在第三轮比赛后半段,廖还领先着三分,程选择了让比赛暂停,这是他比赛唯一能使用的一次暂停机会。就是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暂停时间里,閖提醒廖,赢得胜利并不是他的目标。他迅速为廖想出了怎么放弃这三分的优势而不让对方明显看出自己在故意放水的方法,这样也不会让武者蒙受羞耻。毕竟——没人想过会有第一轮的参赛者能击败程。大家以为这场战斗在第一轮就应该结束了。廖第一次亮相就足够给人惊喜了。
当钟声敲响,比赛继续,两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如果没有看过慢镜头,很难说清楚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双方以惊人的速度相互攻击。
到了最后,钟声终于响起,标志着比赛结束,两名武者并肩站在赛场中央。廖更加尊敬这位对手,而上届冠军也对廖肃然起敬。他们相互鞠躬,然后站直,相互触摸刀刃,就和比赛刚开始一样。然后,让观众惊讶的是,他们相互拥抱,仿佛彼此都是长久并肩作战,荣誉满身的武者。之后,两人回到评委席,等着评委最终的决定。
廖,七十七分。程,八十一分。在海南岛比赛历史上还没有比赛总计拿到过一百五十八分的高分。更没有人在得到七十七分的时候还输掉比赛。这场比赛刷新了历史。
双方选手向评委致敬,然后转向观众,最后相互致敬,离开了场地,准备下一轮比赛。他们都知道,自己创造了历史。
奥莱莉亚躲在参赛者和观众视线之外,微微一笑。
看到这种结果,不出意料,凌和煝一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