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玫抿嘴,她本来就有些怵原莉,被这么一怼,瞬时气焰下去了一半:“我这不是替你管教儿媳妇吗?”
“我儿媳妇用你管教?管你自己儿媳妇去。”
原莉退役前是军区参谋,英姿飒爽的女兵,教训起人端严之至,又带着点匪里匪气的恣睢姿态。
王玫不是不识趣的主,悻悻地杵一把身边的南炀,把怒火直接转嫁到自家儿子身上:“听到没?都三十了,还打算打光棍吗?”
南炀拾起一块玫瑰形状的糕点放入口中,边咀嚼边咕哝:“……您真是我亲妈,吃亏就来为难你儿子。”
王玫瞪眼,扬手就去拧他耳朵:“长辈都没下嘴,你那手往哪儿伸呢?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疼,疼……”南炀赶忙摆手求饶,一张俊脸皱成一团,“这么多人在呢,给你儿子留点面子。”
王玫松开手,没好气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其他几个男人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只当是家常斗嘴,并没特意往心里去。席间各自闲聊,大多都是生意上的事。
江唯偶尔与南西元搭几句,谈一谈江氏的情况,毕竟两家现下是合作关系,互为利益往来。
南正风难得休假,虽然军方有规定不能直接参与经商,但自家儿子选择了从商,也就不时跟着插两句。
江客看似置若罔闻身边的一切,却是将事情悉数收入耳中,只是许多地方她听得不是很明白。
她斟酌着,如果连环杀人案能彻底解决,她也该适应一下这个社会的正常生活,找份工作做一做。单靠漫画维生,没社会经验的话,终有一天灵感会枯竭。
这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她兀自暗叹,怆然的思绪又再次将其取代。
现在什么都没个谱,别说以后,说不定等她26岁时,依然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南邶见她神思恍惚,眼睑翕动,原本高挺的鼻梁堪比平常又多了几分冷峭的生硬感,连吃东西都是机械般往嘴里送,一口一口慢条斯理轻嚼着,不疾不徐地慢慢咽。
“想什么呢?”他抬起手,揉揉她披散在肩的墨色长发,勾起一缕别在她耳后,又帮她倒了杯橙汁,递到她手里,“别光顾着吃干的。”
“嗯。”
江客木然地接过,小抿了几口。
南炀一手支着太阳穴,看戏似的咂嘴:“南邶这回是真栽了,以前哪儿见他对其他女孩这么上心过。”
南正风瞅他一眼:“说的那叫什么话?丫头是他未婚妻,对她上心不是应该的?”
南炀吊儿郎当地闲侃:“他回来这半年,经纪公司那边与他传过绯闻的女星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吧,这家伙一直不回应,我还以为他真潜规则人家小明星呢?”
南邶冷冷瞥他一眼:“你闲得没话找话?”
南炀扬眉,捋一把头顶凌乱的短发:“这不是聊天吗?凡事敞开了说,总比江客往后道听途说找你算账要清明的多。”
“净胡说八道。”南正风一凛神色,“江客还在这儿呢,嘴里留个把门的。”
南炀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斜斜的视线掠过江客稍显憔悴的容色,从那一贯淡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南邶宽厚的上身往后一靠,堪堪挡住南炀还在深究的目光。
南炀翻了下眼皮,扳正身形,头歪向另外一边,与南博海聊起了别的。
王玫刚还因为原莉维护江客有些不甘心,被儿子这么一凑,登时哂笑:“这年轻人嘛,南邶条件又好,谁还没个过去,江客不会介意吧?”
话间,她饶有意味的视线特意在江唯身上逡巡了几遍,又转而落回江客身上,颇有寻衅的意思。
江客对此兴致索然,根本没心思搅合进什么你情我爱的八卦陷阱当中,淡淡“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王玫见对方不搭茬,自觉无趣,也就失了继续找事的念头。
江客这姑娘生得一副好皮囊,也受过高等教育,就是这性格实在太差,对谁都冷冰冰不说,她话里的咄人多明显,况且,南邶的某任绯闻女友也在对面,居然还能闻风不动,真沉得住气。
但转念又一想,都能舍身救南邶,或许两人的感情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思及至此,王玫看江唯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年轻人就是过分执着……
江唯将近一周没有见到南邶,几次三番来找他都被他拒之门外,眼下看他这幅体贴入微的模样,交握在膝上的手指紧了又紧,掌心的皮肤一阵红一阵白。
他们两个竟然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江匋从一进门,目光就没离开过江客。话不多,只是偶尔提到江氏时,会交流几句。踌躇的眼神在江客身上瞟来瞟去,神色也的确像南邶形容的那样,沉闷得像一口无法触底的深潭。
江客不大了解江匋,只知道江匋是江家唯一一个对她保持善意的人。南邶的话她本来并不在意,但眼下被这么赤裸裸盯着,难免生出几分同感。
她一口饮尽杯中残余的橙汁,偏眼直对江匋的视线,唇瓣勾了个不深不浅的弧度,淡淡道:“有话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