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匋眸光倏尔发亮,轻弯了眉目:“没有,就是看到你终于醒了,还神采奕奕的,我和我爸就放心了。”
“你爸?”江客一挑眉梢,直言不讳地问,“我出事那天,叔叔也找不到我?他不是从不担心这种事吗?”
“嗯,可确实找不到你。”江匋似是很无奈,吁了口气,谆谆告诫,“江客,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外面不比海拓市,没人护着你,万一又出事怎么办?你有几条命替别人挡的?”
这话言近旨远,说得尖锐冷硬,在座人多少听得明白,面色一下都不怎么好看。
江客轻笑,垂低的眸色定格在南邶受伤的右手上,转而,轻描淡写地将问题迂回到自己这里:“说的没错。这次的确是我的问题,所以才拖累那么多无辜的人,以后这种愚蠢的事我再也不会干了。”
江匋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记住就好。”
江唯暗自戳着指骨,面上虽然依旧保持落落大方的婉约姿态,心下却已是一片悲恸。
江客这次事出突然,眼下南家的氛围已经与自己格格不入,只怕将来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轻易介入南邶与江客这种性命相托的关系里。
南博海对那件事尤为关注,毕竟涉及孙子性命。他浓眉深锁,虎口撑着下颌,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江客,凛厉的眸子眯了又眯。
过了须臾,南博海的秘书陶铭从门外进来,两手托着一套崭新的迷彩军装,走到众人面前。
江客稍稍瞥了一眼,作训服……
南炀拍拍南邶的肩:“你未婚妻的,刚做好。”
南邶凉他一眼,没吱声。
南炀摸摸鼻子,不知哪里又惹到这位尊神,抿嘴索性不言了。
江客闻声又抬眼,清甜的食物滞在口中,停了几秒,缓缓咽下后,她指指自己,反问:“给我的?”
南博海示意陶铭将军装递给她:“去吧,穿上给爷爷看看。”
江客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是,爷爷,您为什么要给我定做军装?您不是真的想让我去当兵吧?”
南正风与南西元相视一眼,逐一附和:“先别问,去穿上给你爷爷看看。”
江客看向南邶,见他颔首,忖了忖,便没再推辞。
对于军功赫赫的老爷子,她既敬仰又崇拜,他的话,她愿意听。
摸着手底细腻的混纺面料,江客一贯不怎么高涨的心绪此刻却不由自主涌上几丝前所未有的激动。
她蓦然想起那片满目疮痍的迤逦山河,一寸土地一寸骨,步步荒芜都曾留下过一线战士的热血痕迹。
只是这军装,她配穿吗?
她没忘记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是怎样的血液……
南邶凝着她炯炯有神的眸子,知道她打心里是喜欢的,随即,他揽着她站起身:“我带你去楼上换。”
原莉一颗葡萄砸过去,没好气地斥他:“女孩子换衣服,你个大男人上去凑什么热闹,我去。”
南炀眼力劲多足,赶紧拦住刚起的原莉,诩笑着说:“大伯母,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怎么还这么保守?人家两人感情好着呢,不得留点私人空间吗?”
“……”
江客赧颜,侧目剜了眼南邶。
她自己没手吗?吃点东西,力气早回来了。用得着他?
南邶低笑,在她耳畔咬声,炙热的语气十分暧昧:“怕你脱衣服不方便,我帮你。”
江客耳根登时一红。
这人怎么当这么多人面还这么没羞没臊,果真一流氓!!
江唯看不下去,别开视线,抓起面前的果汁喝下几口,润了润干瘪冒火的嗓子。
江匋见状,放下交叠的双腿,自告奋勇道:“还是我去吧,江客身上有伤,南邶终究是个男人,伺候不一定周到。”
江客审视她几秒,却是没答应,视线移向她身旁默不作声的江唯:“还是江唯来吧,毕竟是姐姐,多天没见,我正好有话要和她单独聊聊。”
“姐姐”两字咬得略重,裹挟着些许意味不明,无关乎嘲讽,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异动的风波。
江唯眸色一黯:“行,我来帮忙吧。”
江唯并不觉得江客会有什么话和自己聊,她一贯目中无人,从不把她放在眼里,难道她是猜到自己有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