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一只数十人的马队前往南岭的边界小石城,离乡日久人人归乡情切。
离乡越近游子们理所当然地放松了戒心,周围山岭暗藏危机,但有人发现了。
“停下。”队伍前面的蓝衣男子开口道。
一人从队伍中间赶了上来问道:“二帮主,什么事?”
“你们先走,我招待好这些在野地里苦苦等候的客人们,赶上你们。”蓝衣男子察觉了周围的异样,杀意,淡淡的,吩咐道。
“二帮主,竟然有人敢在这里埋伏,吃了豹子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程?”
“对方人不少,看准了我们不会绕路,最快返回小石城的路上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大家抽刀,戒备敌人。恕我不能答应,我们出来前,大帮主千叮咛,万嘱咐,必须护好你的周全。出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本事低微,帮不上你的忙,还劳你一路上出手护我们。现在快到家了,一些不长眼的家伙上来找事,让我们来吧,刚好给弟兄们松松筋骨。”手下恳切道。
蓝衣男子笑了笑,对手下诚恳欣慰,打马上前道:“出来吧,不好意思,要我请你们出来。”
男子不耐烦道:“我有急事,没时间陪你们玩。”
弓箭是对方的回复,林中一波又一波箭雨射向队伍。
男子腰间刀归鞘声响起,九道刀气不分先后掀飞了大半射向马队的箭矢。
林中黑衣人冲了出来,马上的绿衣护卫们下马上前混战。
骆明,青竹帮帮主的弟弟,远游江湖三年,回乡等待他的是杀手。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全是他哥哥挑选的好手,江湖入流的武人,小石城是南岭偏僻之城,南岭更是被中原人视为蛮夷之地,谈不上武学。
三年调教,武功大涨,由三流到二流进步了一大截。
一交上手落入下风,对方精通杀人技,招招不离要害,舍生忘死。
骆明出手,三粒碎银当作暗器扔了出去,干掉了冲在最前面武功最高的几人。
骆明拔刀了,杀手们纷纷重伤倒地,手下人奋勇上前给地上躺着的人补刀。
战后弟兄们收拾现场,一些人给受伤的弟兄包扎,埋伏的人见大势已去,自刎而亡,其他人只有翻捡尸首,寻找线索。
“看他们身上的青色虎头刺青是黑虎堂的人,莫非他们想下手为强。”骆东见老大愁眉不展,担心杀手身份,说出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不对,路上我就发现有人窥探我们踪迹,树林那批人领头的家伙,个个身手不凡,黑虎堂中有这样身手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骆东你呢?”
“的确,我看过所有人了,都是生面孔,莫非是黑虎堂从外面雇佣的杀手。”骆东猜测道。
骆明暗道:“此事估计有第三方势力插进了手,对方来头不小。”
骆明是个聪明人,他发现了整件事中的某处异常,李石的离奇死亡。
他很了解自己的大哥骆远,他深懂明哲保身之道,趋福避祸,打天下不行,守天下足够了,父亲因此选他守家业。
他不会在谈判场所害人,特别是自己不在场的时候,他没有这个胆子,引起不可控的混战。
他听到的消息是黑虎堂的人挑衅青竹帮的人,借口是青竹帮的人踩过了界,大哥来信却说他们颠倒是非,黑虎堂的人踩过了界,在地盘上闹事,被手下弟兄打了回去。
双方各有各的理,事后闹事的人神秘不见,寻求谈判解决。
如果两方都没说谎,就是两方都被人骗了,有势力捣鬼。
第三方势力是谁?本地的,还是外来的,为了什么,骆明想不出附近地界上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莫非是为了它,倒值得他们内外勾结,引发争端,隔岸观火。
“叫兄弟们准备好,立即出发,或许我们两边都遭了人设计。”骆明提醒道。
方流懒洋洋地躺在屋顶,老猫子来到方流所居小院,熟视无睹,拿出了准备好的一壶酒,一只鸡。
老猫子拿出一只暖玉杯,揭开封泥,酒香四溢,又剥开桌上的土壳,一只金黄烤鸡露出真容,香气四溢,老味道经久不衰。
桌旁不知不觉多了一个人,饮下了暖玉杯中的金液。
“好酒。”
“您老好享受呀!这金泉酿非万两银不出,何况老窑的酒,喝一瓶少一瓶。铁炎这混蛋给你的,我就知道他藏着好东西不拿出来分享,上次我跟他要一瓶,他还说喝光了。”方流又饮下一杯,咬牙切齿道。
“这壶金泉酿,名副其实的富贵酒,为那些富贵人家酿酒,选上等料,用了老酒曲,耗时日久,有了这价比千金的美酒,你喜欢喝,以你的通天手段,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的确,只要砸钱什么酒不能买到,新窑的酒那是随便喝,但老窑的酒真的是喝一瓶少一瓶,老窖的滋味一绝。听说用的是一样的配方,新窖与老窖离得又不远,差别这么大,奇怪。”方流道。
“你连这种小事都清楚,老杜家的老窑毁了,存世的老窑酒越来越值钱了,你刚才喝的那一口就值四千两。”老猫子脸色认真道。
“您老算计我,好吧我认了,要钱我没有,我身上也没值钱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替您老完成。”方流似乎酒意涌上心头,大方许诺道。
“一个人的命。”
“我就知道您找我准没好事,谁值得您出这个价。”
“吴涯。”
方流放下了玉杯,眼中精光一闪,不复醉样,杀气欲泄,恢复成冷静道。
“他怎么得罪您呢?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一次不行吗?”
老猫子神色不变,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杀气,心底却道,好重的杀气,绝对是哪个隐秘组织逃出来的杀手。
“你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鸡,你还想反悔。”老猫子指了指酒和少了一只鸡腿的鸡。
“一诺千金说的就是我,您也清楚我的规矩,为什么要杀大名鼎鼎的剑侠。”
“他出卖了我的朋友,他罪该万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我答应您会出手一次,但不能保证会成功。”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只要拿出你的真正实力。”
“我们认识也没多久,您就交给我这么重的任务,我真是承受不起呀!”方流后悔道。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有一身高明武功,不投身江湖,江湖名利竟不被你放在眼里,你能告诉我有什么原因吗?”老猫子不解道。
自从他认识方流以来,与他相处的日子中总觉得有些异样,
前些天他才醒悟过来,方流对江湖名利的平淡,红尘万一人,不受丝毫牵挂。
方流是个入世人,心狠手辣,心境是出世人,心境上不染尘埃。
“没有什么特别原因,争权夺利,一个字,累,三个字,太累了。”方流喝完最后一杯酒道。
“骆明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杀骆远?”
“今晚。”
“听说骆明回来的路上受到了黑虎堂的人伏击,你觉得是丁木派去的人吗?”老猫子问道。
“埋伏的人身份对我的任务又无用,费那精力猜干嘛?再说了,背后谋划此事的人迟早会冒头的,我为什么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方流抬头望天,反问道。
骆远亲自带人在大门迎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兄弟骆明进门,藏在院子暗处的方流,静待好戏上演。
“二弟,你终于回来了,丁木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小动作不断,底下的几个小头目看不清形势,竟然叛帮投了过去,他真当自己是石城一霸了。”骆远急切道。
如今手下的地盘不稳,人心大乱,再不做出处置,就有大麻烦了,所以这几天他着急上火,等二弟回来下决定。
“大哥,李石的尸首在哪里?”骆明听完大哥的抱怨后,平静道。
“听说他早就被黑虎堂的人埋了,你问这个干嘛?”骆远听见弟弟询问起对现状毫不重要的事,疑惑道。
“我觉得我们双方应该是遭了别人的算计,这次李石的死亡太不正常了,他也算是个高手,死得这么轻易,我不太相信,你再详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骆远有些不耐烦讲这些琐事,从小到大他这个弟弟一向太过较真,对一些小事总是格外关注,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吩咐,他还是叫人请麻叔过去。
“麻叔,你当时也在场,你给二弟说说李石到底是怎么死的。”
“帮主,说实话我也没看清,只知道李石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发白,一瞬间就飞了出来,我根本没看到任何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李石的心腹李斩说是我们下手的,立即动手了,一场大混战发生了,没有人有机会确认过他当时是否死了。”
“混战结束后,他胸前已经插上了一把青竹刀。”麻叔如实道。
麻叔是老父外出时在路上救下的逃犯,不愿透露真名,为报大恩,开始替父亲做事。
后来父亲发现他办事谨慎,胆大心细,对父亲也是忠心耿耿,短短数年就让他做了管家,绝对的心腹手下。
麻叔没有让老父失望,为青竹帮立下了很多功劳,威望仅次于父亲。
跟随父亲打拼的老人陆续去逝,麻叔与田叔就成了老父的左膀右臂,他留下的唯二辅佐自己兄弟的老人。
“青竹刀又是怎么一回事?麻叔你知道么?”
“不用怪麻叔,他手上事情太多了。”
“麻叔,你查过帮内有谁丢失了青竹刀吗?”骆明问道。
“我已经查过了,帮中半年内没有一个人丢过刀,我亲自验过他们手上每柄刀上的暗记,没有问题。”麻叔开口道。
“麻叔,那杀死李石的刀在谁手上。”骆明又问道。
“应该在李才手上,丁木为了收买人心,将李石风光大葬,那柄刀也交给了李才,让他这个侄子替自己的叔叔报仇。”麻叔讽刺道。
“我派人暗中联系了他,他没有答复我。”骆远插嘴道。
“这次回来,路上有人跟踪,我灭了他们,他们身上发现了虎头刺青。”
骆远大声道:“丁木竟然敢对你动手了,我饶不了他,麻叔,召集弟兄们进攻黑虎堂。”
“不是丁木,领头的那人露了马脚,他躲过了我那一招杀招。大哥你清楚那一招的威力,父亲就是以此招成名,立下了青竹帮。”骆明提醒道。
“麻叔,你下去看着点,不要出事。”
“不用,这里没有外人。”
“你还是坚持认为有人算计了我们所有人,为了什么?这块破地盘。”
“不是这些,而是更为宝贵的东西。”
“哪有那样的东西,你是说那个东西,还有父亲留下来的秘密。”骆远见此大胆说出了心中猜测。他打算试探一下,如果真是他,只有尽快逃离这个地方了。
“除了那个秘密,我想不出其它的东西值得别人算计。”
“父亲都没查明白,只知价值极大。为了保护秘密,杀光了所有知情人,麻叔也动手了,麻叔你认为别人知道吗?”骆远一听弟弟提到那个宝贝心生怀疑,大声道。
麻叔见兄弟俩都盯着自己,引起了他们对自己的怀疑,但现在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还需要等等。
“你们兄弟是不相信我,我为老帮主挡了多少次刀,流血拼命,老帮主逝去后,守住了青竹帮,你们认为我会出卖你们及帮派。”
“麻叔你误会了,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会说话,你就原谅他一次吧!”骆明改变口风劝道。
“麻叔,对不起,言语冒犯了你,小辈给你道歉。”骆远低头弯腰道歉道。
“我不怪你们,肯定是哪里出了疏漏,现在我们应尽力查明真相,弥补损失。”麻叔大方道。
“我明白了,怪不得城中那些人的动作,我以为是丁木拉拢了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背后的人想得太美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召集石城附近所有的弟兄,再叫人去请二叔他们,大家都是一家人,现在正是需要他们力量的时候。看看丁木他知不知道内情,若他是个蠢蛋就不值得我们拉他一把。”骆明提出建议道。
“好,一切就按你的布置来……”
一道刀芒从屋外直冲骆远而来,刚猛,迅疾,骆明手比眼快,后发先制,一只铁拳砸飞了刀,却没想到刀上暗附真气,借拳刀相交,与骆远体内真气碰撞,气血乱涌,受了伤。
砸飞的刀又改变方向飞向了骆远,速度更快三分,麻叔拦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