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东边。
刘老太爷心情如阳光般明媚,穿着一身上好的绸衣,对每个人都笑呵呵的。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李家村春祭日,时辰他已经在城里请先生算好了,就在下午申时。
想起前些日子拜访几位大人,他就有些心痛,十几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全白送人了。而这罪魁祸首就是那短命书生李尘。
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现在才看清那穷书生真面目,竟是这般无耻下流。不过这一趟也没白走,因为从几位大人的意思来看,李尘这位村长很快就要被撤了。
少了一份稳定收入来源,就算他丫环再能干,也不能把几亩田种出花来,李家就快完了。
想到他李尘家的几亩上好的良田,刘老太爷有些激动。每次路过那,都感觉有一种魔力在吸引他,恨不得立马占为己有,还有李家的小丫环,都是好东西啊。
“刘太爷。”一书生装扮的人走过来,对着刘老太爷做了一个长揖,神色十分恭敬。
“嗯!”刘老太爷认出来了,是王家的公子,于是眯着眼睛问道:“令尊今日怎么没来啊。”
其实他是很喜欢跟读书人打交道的,在儒家礼仪的教化下,读书人对年长者不管是说话,还是行礼都十分恭敬,要还是本村乡邻的话,那恭敬程度更上一个台阶。
当然,书生里李尘除外,那天差点被他噎死。
“回老太爷的话,家父有事在外,今时仍未归,晚生特来相告。”王布仲恭敬的说道。
书生在这个年代,尤其在偏僻乡里,是非常受人尊敬的。乡亲们每次看到他,眼里都透露出羡慕恭敬之意,这让他十分的自豪。
尤其现在,他成为了村子里唯一的书生,村民看他,就像是看一件稀罕物一般。
“既然如此,这里就交给我了,贤侄还是回去多研习经文,科考再即,博个功名,不仅你爹,这李家村上下,都得跟着风光嘞。”
刘老太爷望着王布仲,和蔼的眼神里透着无奈。现在有功名的读书人地位太高,已经不是他这个老地主可以比的。
“谨遵教诲。”王布仲点头拱礼道,他多次幻想过自己高中那天,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他恭敬的与前来祝贺的乡民回礼的场景。
“嗯!”刘老太爷长嗯了一声,很满意他的做派,这样的读书人至少应该给个三甲。
“嘿!老六,你的牛跑了。”
远处,一人大喊道。
......
李家院内。
李尘坐在石磨上,双手托着腮,看着已经收拾好的祭品的巧巧,有些阴郁道:“要不这祭祀我还是不去了吧。”
想到百姓对他的看法,李尘顿时有些头疼,不就是借了点粮食吗?
至于这么人人喊打吗?
他发誓,绝对没偷没抢,都是他们深明大义借的。
“公子,去吧。”巧巧看着他,小眼神里满是期待。
行吧!
李尘不在执拗。
现在他的身体好了很多,大都归于他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可这并不能说服自己的丫环,她还是觉得公子能平安醒来到现在康复,有菩萨在暗中保佑。
如果真有的话,那肯定是她这位小女菩萨。
走吧!
李尘提起一个破旧的菜篮,转身就出了门。
“好的呢。”
巧巧露出甜美的笑容,边跳边走。
她很开心,公子不但回来了,还变好了很多,会讲故事,会做美食,还经常抢她的活干。
外面有些不好的议论,但她有她的私心,她的公子就是她公子,不管从前往后,还是人前背后。
“李兄止步。”
没走多远,背后传来呼唤声,李尘回头望去,只见是一位穿着长裳的年轻书生,旁边的一位是上了年纪的先生装扮的老者。
那书生正是王布仲。
旁边老者则是王布仲的授课讲学先生。
王布仲看着手里提着菜篮的李尘,眼里的不屑不再掩饰,他知道李家村从此真就他一个书生了。
李尘醒来时,他暗自遗憾了许久,不过得知李尘醒来,却患了失魂症,他简直不敢相信,如今前几日听说李尘的荒唐事后,更加的震惊与激动。
“李兄何至于如此。”王布仲脸上一片同情,眼光却依旧停留在李尘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长裳上。
“想当时,李兄一袭白衣长裳,手执玉扇,腰配香囊,谈吐幽默风趣而多识,引无数才子妙人折腰。”他顿了顿,流露出十分遗憾的神色,他才接着说道:“可才几日不见,怎得这幅模样。”
???
李尘一脸茫然,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家什么时候有玉扇?还腰配香囊。
难不成......李尘顿时想到一个人。
“你是刘二傻吧?”李尘表面上在询问,可脸上那就是二傻的表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旁边的那位就好解释了。
李尘真挚的对着那位老者说道:“感谢这位老伯,把我们村走失的残障人士送回,我代表李家村全体村民谢谢您。”
这人李尘真不认识,上次借粮时也从未谋面,不过从他的话语推测来看,十有八九便是经常走丢的刘二傻。
这年代连一个傻子都能穿的这么衣冠楚楚的吗?
他几乎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还没等他的想法构思成型,那书生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厌恶道:“李兄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巧巧在旁听着,刚明白王布仲那番不怀好意的话时,便想提醒公子,然话未出口,听到公子那句你就是刘二傻吧,顿时掩嘴笑起来,公子就是公子,总能说出些出其不意的话。
那衣着华丽的书生旁那位老者,顿时皱了皱眉头,他很不满意李尘的做派,口无遮拦,言行无礼。
王布仲不甘,脸色铁青,继续道:“家父乃王白声,李兄可有印象?”
李尘看着他那一副吃他家大米的表情,十分的不解,不过提到王白声,他立马就明白了。自己还真就吃他家大米了,家中陶罐里的十来升面粉,其中的一半便是他家的。
不过那时,他并不在家,故而二人还没见过面,才闹此乌龙。
“原来是白兄,幸会幸会。”李尘蹩脚的行了一个拱手礼,完全不理会他目光中的火光。
毕竟是他李尘理亏,而他李尘又是个讲道理的人,又看在那几升白面的份上,对此挑衅,李尘当作无视。
在弯腰的一瞬间,李尘看到阡陌小道旁的池塘里有鱼正贪婪的吃着垂下水面的野草,李尘似乎觉得自己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