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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行帮主

忽一日,崇尧同张雁回来。一进门便不见少春,裴依,察觉到丫鬟们颜色不对,怪异道:“怎么了?裴依呢?少春呢?”四喜,香怡抹着泪出屋来,只是不则一声。崇尧道:“我们进去。”张雁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东跨院,只见昱人,盈盈,霍演,孩子们都在,一个个眼中泪水盈盈欲滴。张莺拉着念君出来,含泪道:“姐姐,择之没了。”崇尧,张雁急急走进屋里,只见床上横放着一个死婴,恪卿跪在一边,只是抹泪。张雁乍见这般光景,失声痛哭道:“我的儿,怎么就没了?”恪卿哭道:“是我没有看待好择之,被强贼害死了。”遂将强贼夜间前来行凶,趁乱掳走裴依,然后找着择之尸体的事说了。

张雁模糊了双眼,走到床前,抱着孩子号啕起来。哭了半晌,猛地叫一声:“这不是我的儿,不是。”原来孩子在水里浸泊过的,又兼过了些时日,着实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她哪里肯信孩子已死。崇尧垂泪道:“娘子莫哭,哭坏了身子。”张莺道:“孩子还穿着姐姐绣的衣服,哪里会错了。”只道是她不肯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张雁只是叫:“不是我儿,我儿在哪?我儿没死,他还活着。”似乎受了刺激,近似疯癫。

恪卿想她是伤心过度所致,哭道:“姐姐。”张雁说道:“妹妹快起来,起来。孩子死了,我们这个家还要过下去。”擦把泪,一把扯起恪卿。崇尧堕泪道:“甚麽人跟我过不去,要害死我的儿子。”昱人进门道:“官府的人追捕凶犯,一直没有找到。人传他们是望北去了。我怀疑是嫉恨八哥赢了赛事,那些藩镇将帅调拨来的杀手所为。”张雁抱着一丝希望想:“或许我儿尚在人间,莫要遭了毒手才好。”权把死婴当是自家亲生的,吩咐厚葬了。

待静下心来,张雁说道:“不对。这伙贼人来的蹊跷。”唤来张莺,询问强贼来家之前家中可曾发生什么。张莺见瞒不得了,只得说出了香怡勾结少春祸害她的一段事体。张雁怒道:“是了。就是这个李少春吃里扒外,勾结了强贼前来报复。”一璧厢挟恨来到前堂,叫一声:“贱人给我滚出来。”慌得崇尧,昱人等多跟出来,诧异她骂谁是贱人。那香怡自知有罪,战战兢兢来到堂上。四喜晓得泄露了,也跑来堂上跪下道:“大娘子饶命。香怡她是被人蛊惑了,才做出没下梢的事来。”

张雁垂泪道:“莺儿随我多年,为了这个家,她承受了多少磨难。她的相公徐清更是为了我家择行,数年不回家一趟。你这个贱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恬不知耻的养贼汉子,生野种。我都念在你是十一弟遗孀分上,这才不予计较。叵耐你一错再错,竟然勾结贼汉子祸害到了莺儿头上。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如何对得起漂泊在外的徐清。”嚼齿穿龈,愤恨的盯着香怡。丫鬟们见了这般面孔,都吓得打噤。

崇尧,昱人听得痛心,也觉得香怡实属不该。香怡只是抹泪,不说一句话。杨舜晓得张雁要处罚他娘,急匆匆跑了出来。跪倒在张雁跟前,眼泪纷纷道:“大娘,求求你饶我娘这一回罢。”张雁心疼杨舜,抹泪道:“小十一郎,你起来。你娘自作的不是,饶恕不得。”王方也跪下求情,磕头不住。张雁道:“这帮贼人八成就是李少春这个贼子勾来的,这么多条人命。谁来负这个责?啊!”香怡听得这一句,惊得一跤跌倒,失声道:“李少春是我放走的。”只这一句,引来无数仇视的眼神,再没有一个人怜悯她。香怡不敢相信这伙贼人就是少春勾引来的,叫道:“不是他,不是他。”张雁见她认账,也不多言,只说一句:“念在十一弟的分上,你走罢。”杨舜一听张雁要赶他娘出门,磕头道:“大娘,别赶我娘走。我求你了。”欲要去求崇尧。崇尧哪里做的这个主,把眼转过。杨舜晓得这个家张雁决定的事,便是求崇尧也总归是没用,也不作指望了。只是伤心哭泣。

张莺难过道:“姐姐,妹妹求你法外开恩啊。”张雁道:“你别管。”竟不理他。四喜知道无可挽回,抹着泪千恩万谢罢,一璧厢拉了香怡就走。香怡回过身来,恋恋不舍的看着杨舜,甚是不忍。杨舜哭道:“娘啊。”香怡擦把泪道:“好好听你干爹的话。娘走了。”四喜自知香怡做出这样不尴不尬的事体,他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捉脚不住了。又是对香怡钟情,只说:“我跟你一起走。”香怡对他甚是感激,又恨少春薄情寡义,害死了女儿。到此方才明白四喜才是她终身的依靠。两个四目相交,情意缠绵,比之当初相爱还更真挚。有道是患难见真情,经历了这场风波,彼此心事再也明白不过了。匆匆收拾了行囊,一路依依不舍的出了家门。杨舜奔出门去,眼泪汪汪的呼唤道:“娘。”香怡与四喜两个没奈何,挥泪而去。

杨舜转回来,躲到屋里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王方也在一旁陪着掉泪。张雁教恪卿前去哄他,恪卿领命去了。崇尧道:“谁想我们出门几个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张雁垂泪道:“该来的躲都躲不过。”昱人思潮滚滚,着实想不出是谁下的这毒手。张雁唤道:“十四弟。”霍演忙说:“大娘子有甚吩咐?”张雁道:“李少春的底细,你要给我查清楚了。”霍演骇然道:“大娘子是说这件事跟少春脱不了干系?”张雁道:“你也看到了,少春撩拨莺儿在先,逃走之后家中就出了事。难道是巧合么?”霍演道:“教我查出真是他所为,决不轻饶了他。”张雁道:“他是你的妻舅,你自己看着办。”

霍演道:“那我家娘子,莫非也是帮凶麽?”张雁道:“你自跟她过日子,到来问我。”霍演道:“她一向不跟她的表哥联系,似乎还对她表哥颇有微词。我想她不会是帮凶的。”张雁道:“宫秀是个好姑娘,没有凭据,你也不要为难了人家。”霍演道:“这个在我。”昱人道:“十四弟,莫要被美色蒙蔽了眼睛啊。”霍演道:“十二哥取笑了。我霍演也是堂堂丈夫,八哥跟我出生入死过来的。教我晓得是谁做的不是,舍命也要为八哥手刃仇人,哪管他是谁。我霍演说得出做的到。”昱人笑道:“找着那个冤家,别忘了告诉我啊。”张雁道:“我这里该葬的也葬了,该打发的也打发了,料理的也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家里都有一摊子事,就回去罢。”

昱人道:“那好。我们明日动身。”霍演道:“我回去好好查查李少春根脚,宫秀应该晓得一些事体的。”崇尧道:“十四弟,别莽撞。毕竟人家宫秀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别为我家错怪人家,闹的夫妻反目,将来不好看相。”霍演道:“没事。”当夜无话,次日一早崇尧,张雁,恪卿等设宴为昱人,盈盈,霍演饯行,也答谢他多日来的帮衬。宴罢,昱人等登程而去。

且说霍演回到家里,说了崇尧家遭了强贼,死了十九条人命的事。还说张雁疑心跟少春脱不了干系。宫秀吓的大惊失色,寻思毕竟是少春干的,心道:“没想到少春有这般狠心肠,害的八哥这么惨。”好是悔恨没有及早揭穿少春,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又怕霍演嫌弃她,只把些言语支吾过了,说:“少春哪里干得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霍演一来没有凭据,又见她绝不知情,故而也不放在心上了。

那常州刺史萧复得了梁溪县令的申报文书,惊骇道:“这是怎的起?”慌忙派出一应应捕四出缉访凶犯,一连多日没有音耗。急匆匆的奔赴淮南节度使府衙申报捕贼文书。少游惊道:“吕崇尧家被害死十九条人命?这是谁干的?”好言抚慰萧复且回去,待他彻查。打发走了萧复,自语道:“汤平一向痛恨吕崇尧,跟他脱不了干系。”径自传唤汤平。汤平晓得有些尴尬,前来叩见了。少游屏退左右,拿着萧复申报的案卷,问道:“可是你所为耶?”汤平道:“是卑职干的不假。”少游道:“没有留下痕迹罢?”汤平道:“没有。”少游松口气道:“这还好。这件事只可烂在肚子里,透露出去,我也保不了你,知道么?”汤平惶恐道:“卑职知道其中利害。”少游道:“韦元甫的下场你是看到的,别到头来弄得没收场。”汤平吓的汗流浃背,回到家里,诈唬了少春一番,教他藏在此间不要露面,待过几年再处。

话说崇尧自从送走了昱人等,又是操劳家事,又是悲痛择之亡故,又是忧愤世道艰难,染成一疾。张雁求医问卜,也不知花了多少钱财,总不见好。张雁整日奔走床前,端汤喂药,衣不解带伺候着,每每以泪洗面。恪卿优劳过度,也一病不起。

如此一来便苦坏了了张莺,又要忙着里边照管孩子们,又要外边经管田园庄户,几百徒弟们的生计等事。每日早起晏眠,算盘天平,文书簿籍不离于手,算计利息,较量出入,工人工钱,缴纳钱粮赋税等项都着落在她身上。忙里忙外,孳孳作家,看着就消瘦了下来。非止一日,到了寒冬季节,天寒地冻,呵气成霜。张莺方始清闲一些,然而大门上事体,她放心不下,还是每晚亲自关锁了才放心的下。次日一早还亲去开门。如此习以为常。

这日一早张莺踏雪来开了门,只见一个汉子一头倒进门里来,吓的她叫一声。便奔出几个丫鬟跟男仆来,说道:“冻死了罢。”张莺看此人衣衫单薄,冻僵模样,道声:“晦气。”便要叫人把他抬去掩埋了,却见他尚没有死,忙命人抬回家里救治。一璧厢救活了,问他姓名来历。答说名唤沈南英,北上做生意折了本,又遇官府强拉壮夫修缮城池,故而回不的乡。如此过了两年,方始逃出来,乞讨回家,直到此间遇上风雪交加,饥寒交迫,便头晕眼花,误撞到了庄内指望倚门躲避风雪。不想风雪愈来愈大,寒冷彻骨,之后便不省人事了。说到这,含泪道:“若不是遇上好心人,这番性命是没了。”张莺听罢,命人好生看待,径自去了。

过的两日,那南英病势好转,便自辞行南下回乡去。挨过了残年,崇尧病情痊愈,恪卿欢喜之下,不过数日也好了。那南英忽一日回到大行庄,说是家乡没了家,遍寻不见失散的娘跟妹妹,想要借些盘费使唤。张莺晓得他通文墨,做好做歉哄他住下来,教他一头打听家人消息,一头在庄上做个门房先生,监管田园事体。南英到此地步,没法可想,便栖身庄上,做个门房管家。一应外间事体做的颇是尽心尽责。张雁极力夸赞张莺觅得一个好管家。

这日听得一个消息,只惊得合家上下为之色变。原来相卫镇薛嵩病死,魏博镇承嗣挥兵侵略相卫四州之地,朝廷下诏宣布承嗣罪状,诏令成德节度使李宝臣、幽州节度留后朱滔、昭义节度使李承昭、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等八节度使,合力讨伐田承嗣。崇尧道:“之前朱滔哄诱朱泚入长安,随即拒绝朱泚回镇,他反而做了留后。李怀玉谋杀节度使侯希逸,朝廷便教他做了节度使,赐名正己。朝廷对藩镇姑息笼络换来的是藩镇更加肆无忌惮的抗命,悍然侵略其他藩镇。”遂召集徒弟们,誓师出征,要去帮助朝廷打仗。

张雁怒道:“我不许你去。”崇尧道:“薛家对你我有恩,承嗣杀害薛家的人,我岂能坐视?”张雁便掉下泪来,道:“不成。我们这个家经不起折腾了。”张莺道:“姐夫,就听姐姐的话罢。”恪卿拉着吕正,吕芳的手也来挽留。崇尧把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光景,倍感身心疲惫。打消了此念,一头吩咐徒弟们散了。却有三十多人说是要去投军,崇尧都应允了。

不题承嗣悖逆作乱,汴宋留后李灵曜擅杀孟鉴,狐假虎威对抗朝廷,兵败被押赴长安斩首。承嗣又假意归顺,上表谢罪,朝廷姑息,宽宥其罪。打了两年有余,草草收场。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七年,皇帝李豫驾崩,新皇李适即位,改元建中。同年魏博镇承嗣病死,其侄田悦接掌魏博大权。崇尧在家里祭拜祭拜已故的兄弟。张雁,恪卿,张莺每每领着择善,吕正,吕芳,念君,明心五个前来叩拜。那时杨舜,王方两个早已离家,出外闯荡。而择善,吕正等也长大,随着崇尧勤学多年,不光是拳脚武艺,便是刀枪骑射本领也甚是纯熟。崇尧徒弟们各奔前程,走了大半,只剩的一百来人拖家带口,居住在庄内。择善不想崇尧辛苦,接过大旗,替代崇尧教导徒弟们操练拳脚器械。

一日崇尧正要出门。张雁乍见他头上似乎有根白发,忙拉他坐下。崇尧道:“作甚哩?”张雁笑道:“有根白发,我给你拔了。”崇尧笑道:“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白发会愈来愈多,哪里揪的完。”张雁笑道:“在我眼里相公永远不会老。”崇尧笑道:“瞎说。”张雁拔了,又仔细打量一番,说:“去罢。”崇尧笑笑而去。

忽一日,吕正与吕芳去城里走动,回来时买了一件金凤钗,雕工精细,甚是美观。吕芳取笑道:“哥哥是要把它送给未来的心上人么?”吕正道:“我哪里有心上人了?倒是妹妹喜欢她的念君哥哥哩。若不就送给妹妹,插戴在头上,就更漂亮了。念君弟弟见了我妙曼多姿,才貌双全的妹妹还不止喜欢成什么样子哩。”吕芳羞赧的俏脸通红,嗔薄道:“哥哥,就拿我取笑。”两个一头说笑,一头跑回家里。吕正兀自摇晃着钗子,爱不释手。张莺蓦地瞧见了钗子,认得真切,却是那年徐清离家的时候,她亲手送给徐清的,还说等他回来亲手给自己戴上。一晃十四年怎么会出现在吕正手上?难道说徐清已死?张莺急忙赶上,叫道:“阿正,手上拿的什么,快给我看。”吕正道:“集上买的钗子,小姨娘看好么。”把来递给张莺。

张莺接过来,盯着钗子,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叫一声:“徐清啊。”嚎哭起来。唬的吕正,吕芳两个惊骇道:“小姨娘,怎么了?”这时惊动了崇尧,张雁,恪卿等人,丫鬟人等也都来看。张雁看到张莺捧着一支钗子哭的悲切,记起当年徐清给她买的,她还曾戴着的,后来徐清离家的时候,是她送给徐清以作念想来着,到不知为甚麽时隔多年辗转到了她的手上。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霎时笼罩在了心头,不觉间泪水盈睫。崇尧也猜到了,感伤的堕泪。恪卿忙问:“阿正,怎么回事?”吕正道:“是我集上买的。小姨娘看到,就这样了。”张莺哭了半晌,说道:“徐清回不来了。”张雁掉泪道:“莺儿,仅凭一支钗子说明不了什么。”

张莺道:“姐姐别骗我了。徐清若是还活着,他是不会把钗子弄丢了。”心如死灰的走回屋去。念君也只道还有跟爹相见,团聚的日子,没想到十数年的期盼化作了泡影。自语道:“不会的,我爹还不知道他有了儿子,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给娘的。”吕芳忙说:“君哥哥,你爹活着呢,别难过。”念君挥泪道:“不,我爹死了,死了。否则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回家,也舍得抛弃我娘?”一头说,一头奔出大门。吕正道:“我们快去看看。”携着吕芳一路赶了出去。

择善正在门外教场指拨徒弟们操练器械,把眼瞧见念君哭着跑了出来,以为是跟吕芳闹甚别扭了,负气而去。随即见到吕正,吕芳惶急的赶了出来。择善唤道:“吕正,吕芳,怎么了?”吕正道:“大哥,小姨夫徐清怕是死在外边了。”择善震骇道:“甚麽?你们快去追回念君。”吕正兄妹两急急望着山上追去。择善担心姨娘,慌忙教徒弟们散了,径自跑回家来。只见崇尧,恪卿,张雁多在张莺门外守着垂泪,张莺把自个锁在屋里哭的撕心裂肺,任是谁叫也不开门。便是十多岁的明心也珠泪盈盈,难过流泪。张雁道:“莺儿,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要想开些,别哭坏了身子。”

张莺凄然道:“姐姐,这么多年我总是在跟自己说,徐清会找回择行来,我们还有团聚之日。我就是抱着这一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我活到现在。我想明白了,徐清死了。我也活着没有意思了。”张雁道:“你说什么呢?”恪卿道:“是啊。莺儿且开门,二娘跟你说徐清不会死的。他还活着,一支钗子代表不了什么。”崇尧道:“莺儿,莺儿。”张雁道:“不会出什么事罢?”恪卿又唤两声,只是不应。崇尧道:“不好。”猛地将门撞开,只见张莺身子高悬荡着秋千。崇尧叫声苦也,见她悬梁自尽,忙将她抱起。张雁等又急又惊,纷纷攘攘将她脖项上绳索解了下来。幸好是及时,若再迟的片刻,便是没救了。张莺醒转,睁眼流泪道:“姐姐,叫我死了去跟徐清见面罢。为什么要救我?”

张雁哽咽地说:“别傻了。徐清一旦回来呢,你教他怎么活?”张莺哭道:“他死了,他死了。你们还想骗我?”愈说愈是大声,激动莫名的不顾身子虚弱,径自跳起要将张雁等人推出门外。唬的众人说:“莺儿,别激动。”张莺道:“你们走啊。”张雁一头将绳索收讫,道:“好好,我们出去,你别难过了,好麽?”一璧厢小心的退了出来。张莺将门重重的闩上,又嚎哭起来。

且说念君疾奔到了一座山头,呐喊道:“爹,爹。”喊了几声,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吕正,吕芳喘息着奔上山头。吕正道:“念君,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念君哭道:“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爹,这么多年娘一直跟我说我爹是多么的坚强伟大。你们知道么,我娘思念我爹,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哭。我都假装着没听到,好教我娘发泄心中的悲恸。我再也不想看着我娘难过流泪了,她的泪水像一把刀剜着我的心,我的心好疼。我每天还要装着过得很愉快的样子,哄她开心。”吕正,吕芳听着他的哭诉,方才知道他这么多年过得多么的苦。念君又说:“好梦没了。我娘从此不会再开心了,无论我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没用了。”吕正道:“念君,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要面对啊。”

吕芳垂泪道:“君哥哥,跟我们回家罢。”念君哭道:“家?哪里还有家?我娘心死了,我爹也死了。我哪还有家?”吕芳道:“你还有我们呢。我们读书学武,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啊。”念君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吕芳,此时听得她的话,似乎有些钟情于他的意思。把眼望着美艳动人的吕芳,不觉自惭形秽,低下了头。吕正一笑道:“哎,我们可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两小无猜自不必说,我这个做哥哥的今日把话说明了罢。我妹妹着实喜欢你,你也表个态。”吕芳老大难堪道:“哥。”扭捏娇羞的无以言表。念君道:“我也喜欢芳妹,可是我高攀不起。”吕正叫道:“说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回去我就跟娘说起这事,教娘跟爹做主,给你们早日完婚。”慌得念君叫道:“这个,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我娘眼下又这么难过。”吕正道:“这个么,且回家去再处。”一头拉了念君起来。

夕阳下,三个相伴下山。回到家时,已是月上枝头时分。念君来到房门前,听得娘在屋里乱摔东西,乱喊乱叫责打丫鬟。骇然之下,吓得不敢进屋,只在门外伤心。张雁过来瞧见了,唤道:“念君,你娘心情不好,过大姨娘屋里来坐。”念君随着进去。崇尧正跟明心说话,见了念君,说道:“你娘为你爹的事,伤心难过,你要好好劝劝她,往后日子还长,教她想开些。”念君道:“大姨夫,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张雁道:“好孩子。”

却说吕正饭后,来找恪卿,说道:“娘,我跟你说件事。”恪卿道:“正儿,什么事?”吕正道:“娘觉得念君弟弟怎么样?”恪卿诧道:“怎么了?问这个?”吕正道:“我妹妹喜欢念君弟弟,看样子是非他不嫁的意思呢。”恪卿欢喜道:“哦。这是好事啊。你们几个我是看着长大的,都是我的孩子。娘也是想撮合他们两的婚事呢,只是你妹妹年岁尚小,眼下念君他娘又是这个情况,缓上几年罢。”吕正道:“只要娘答应了便好,我这就去对妹妹说一声则个。”兴冲冲去了。来日恪卿向崇尧说了,崇尧道:“我们先把这桩婚事定下来,待过几年孩子们大了,然后毕姻。”恪卿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好教莺儿也高兴。”

崇尧道:“我家欠莺儿的太多了。”想想徐清,不觉间眼中掉泪道:“徐清真个有甚山高水低的,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徐三哥啊。”恪卿感同身受,眼中也要掉下泪来。张雁回屋,见他两如此,说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就哭鼻子抹眼泪的。”崇尧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莺儿怎么样了?”张雁道:“神情恍惚,动不动就哭就笑,还不要人接近。”恪卿道:“不会是受不了打击,得了什么病罢?”崇尧道:“我去教沈先生找个郎中来瞧瞧。”一头说一头去了。

那南英找来一个郎中,进门给张莺瞧病,到教张莺一顿大骂,推了出来。唬的那郎中擦汗道:“吕庄主,你家这个小娘子怕是受了什么刺激,得了失心疯了。”崇尧,张雁喝道:“胡说八道什么?”郎中道:“不会错的。她胡言乱语,又精神失常,不是得了失心疯是什么?”崇尧嘱咐郎中莫要传扬出去,然后教南英送郎中去了。张雁愁苦道:“莺儿如何得了这怪病?”崇尧道:“这病须是受不得刺激的,教丫鬟们好生伺候着,或许会慢慢好了。”恪卿道:“那么芳儿跟念君的订婚事体缓一缓着。”张雁诧道:“订婚?”崇尧将前事说了。张雁沉吟道:“订婚也好,或许莺儿一高兴,就好了呢。”恪卿道:“我且去问问芳儿,是甚主意。”径自去了。

念君早听得他们说话,出来说:“大姨夫,大姨娘。念君不想跟芳妹订婚。”张雁道:“孩子家晓得什么。只要你喜欢芳儿,这个主我做了。”念君道:“可是我娘她。”张雁道:“孩子,你娘会好起来的。”念君见他们执意要这样做,也只索应允了。那吕芳听得丫鬟等人私下絮叨说念君的娘得了失心疯,好不难过。须臾,恪卿敲门进来,笑道:“芳儿,呆呆的想甚呢?”吕芳道:“君哥哥的娘得了失心疯,是麽?”恪卿道:“你莫不是要反悔,不嫁念君了?”吕芳笑道:“娘啊。怎么会,不管他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恪卿搂住吕芳,道:“好女儿。”吕芳道:“爹跟大娘也同意了?”恪卿“嗯”一声道:“你大娘很在意这桩婚事,想要借着这桩婚姻补偿徐家啊。你若是觉得委屈,娘听从你的抉择。”吕芳道:“不管大娘是怎样想的,女儿从小就认定了念君哥哥,这辈子除他不嫁。”

恪卿笑道:“那好,娘这就去跟你大娘说,选择良辰节日给你们订婚。”便来向张雁说了其事。张雁满心欢喜,立即委派徒弟去请人看了黄道吉日,择定了日子,便就分派徒弟们去发散请帖。念君打点做吕家的准女婿。不在话下。

且说请帖送到苏州白家。昱人叫道:“哎呀。我这个妹妹要把女儿嫁给徐清的儿子了,好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盈盈笑道:“妹妹自作的主,你又啰唣甚麽?”昱人道:“他这家子到有意思。早年张雁把个妹子,嫁给小辈徐清,没出门就办了事。今儿还是不出门,张雁又撺哄着我妹妹,把个天仙一般的女儿嫁给她妹夫的儿子,这事干的。”盈盈道:“念君那孩子生的也仪表堂堂,文武全才,也不辱没了你外甥女。你瞎吵吵什么,枉自惹人嫌憎。”昱人道:“有母无父,有什好处?”盈盈叫道:“这话也能乱说。”昱人道:“外边市井传言徐清不是别有新欢,在外有了家室,不回来了。若不就是死在外边了。不然十多年也不回家,是甚道理?”盈盈也颇是不解,何以会这样,难不成真个在外娶了新人,忘了旧人?

昱人道:“这个订婚酒,我们须是去,顺便看看我那准女婿,出息了也没?”盈盈道:“须是好好端详端详,我家留娘的夫君。他们也大了,及早些毕姻,也好了了我的一桩心事。”昱人道:“我家留哥还没个家室,怎么好先叫吕家娶了我家留娘去。”盈盈道:“阿留整日在外鬼混,不是放鹰走马,就是呼朋引类去吃花酒。媒婆给他说了多少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他都看不在眼里,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你也该好好管束他才是。我总不能叫我家留娘为了他哥哥,耽搁了终身大事罢。”昱人道:“别提这个混小子。长洲军被废弃之后,多开了几处买卖,每日冗务缠身,哪有闲工夫理他。”

说话间,单芊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进门来,说孩子似乎饿了。盈盈道:“哦,娘的福哥。”接过来抱着,命丫鬟去拿点心。原来盈盈为昱人生了次子,取名福哥,已是六岁。昱人极是喜欢福哥,每每逗他,福哥笑起来小嘴一嘟,煞是憨态可掬。昱人逗一下孩子,出门唤了马留自去忙生意了。

却说那留哥已是二十岁,出落得相貌英俊,身材挺拔,爱好的是舞刀弄棒,懒看的是诗书文墨,仗着白家财大气粗,往往出手豪阔,一掷千金,豪奢成习。便有一帮纨绔子弟尾随左右掇臀捧屁,来奉承他。又有一帮骁悍之辈,揎拳舞袖,说胜夸强随着他献技逞能,投他所好。便是这两种人十分噪他脾胃,终日东游西荡,不务正业。多有人扶从他,为了贪他几个赏钱,唤他声留爷。这日留哥与一帮子弟聚在在一起吃了半日酒,苏禧,窦博两个帮扶着他乘马而回。

路边走过一个花子,留哥想起一事来,径自领着苏禧窦博来到一个所在,乃是个大杂院。里面纷纷攘攘有着上百叫花子,一见苏禧,窦博与留哥到了,肃然道:“帮主好。”原来甘戎自道武艺不及留哥,财势更是没得比,故而早已推留哥做了花子的头。留哥却也晓得崇尧当年可是舜王坪大行门门主,也听得娘说起过大行门的来历,便别出心裁自创了小行帮。乞丐帮变成了小行帮,他自为帮主。这些事苏禧窦博是知情的,只是瞒着昱人一个。留哥高高坐了,受了花子们的叩拜。甘戎来到,拜见罢。留哥道:“甘大哥,之前所托那事可有眉目?”甘戎道:“日前帮主托兄弟打听一个右肩膀上有枣核大小的红色胎记的人,有些眉目了。”留哥大喜道:“怎么样?”

甘戎道:“果然在江州有兄弟们曾见一个卖艺的汉子领着一个少年,少年肩膀上有这个胎记。”留哥兴奋的说:“这个孩子莫不就是八伯失散多年的儿子择行。”忙问:“后来呢,人到哪了?没有带回来么?”甘戎道:“那个卖艺的汉子发现兄弟们只顾查看那孩子胎记,似乎起了疑心。一头哄散了兄弟们,领着孩子就走了。以后便不知去向了。”留哥甚是惋惜,自语道:“天下巧合的事甚多,毕竟没有带回来,难辨真假。”遂吩咐道:“通知各地分坛,要尽快找到这个孩子,还有打听徐大哥的消息。”甘戎道:“帮主放心。”留哥寻思:“事情还没弄好,我也不好去向八伯报喜,且瞒着待到找回择行弟弟来,再报不迟。”

留哥回到家,昱人见他犹有酒意,不好骂的他,怫然而去。盈盈道:“阿留,你也大了,别整天就知道玩。你爹生意上的事很多,你帮着他些也是你做儿子的本分。”留哥道:“娘,我不会做生意。”盈盈道:“不会可以学么?你看严鹊先生,当年也只是懂些皮毛,不是也撑起了白家恁麽大的生意麽。你还是从幼学过来着,怎到学不会呢?”留哥被娘聒噪的不耐烦,便要躲走,抬眼间见一张请帖,问道:“谁家的?”盈盈道:“你姑姑的女儿要订婚了。”留哥喜动颜色道:“妹妹要订婚了,是哪个?”盈盈道:“是徐念君。”留哥道:“我就知道是他。吕芳跟他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嫁了他也算得人。”盈盈道:“你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留哥道:“媒婆说来说去净是些文绉绉的小姐,甚麽吟诗作赋,精于女红,要么是甚麽擅于织纴绢啊布啊的,烦死了。我才不喜欢呢。”盈盈道:“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留哥笑笑说:“不告诉你。我要自己找喜欢的那个。”盈盈道:“随你也好。待到吕家吃了你妹妹的订婚酒,任由你去找个像心像意的回来,给你完婚。”留哥道:“到时候娘可别不认账。”盈盈笑道:“只要你喜欢,娘给你做主。”留哥道:“娘真好。”

未几日昱人相约了霍演,前往吕家。那时昱人夫妇与留哥一家三口,还有霍演夫妇与女儿毓婷三口,又有马留,苏禧窦博,白霍两家从人十数个,乘马坐轿逶迤前往吕家。那毓婷十三岁明眸秀眉,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样甚是俏丽。留哥正当年纪,注着风姿绰约的毓婷,甚是喜爱。那毓婷时而掀起轿帘来,观看外边风景,眼波流盼看到马上的留哥如此神色。晓得他是昱人的公子,通家往来的哥哥,遂报以一笑。留哥笑笑,故意放慢脚力凑到车轿跟前来,说一声:“毓婷妹妹好美。”毓婷受了留哥一声赞美,打从心眼里欢喜,却也有着女儿家的矜持,答了一句:“人多眼杂,留哥哥自重些则个。”放下了轿帘。留哥以为她有些嫌厌,微微有些生气,自是不敢再招风揽火了。

非止一日,来到梁溪大行庄。崇尧,张雁,恪卿等众出庄迎接。一璧厢进了门,安排了下塌处。昱人夫妇,霍演夫妇安顿在了东阁楼上,留哥,毓婷住在阁楼下边。又有念君相伴。其余从人安顿在了前堂厢房。不题。留哥与同吕正,吕芳,择善,念君四个好久不见,这番相见甚是高兴,整日厮混在一起演练拳脚棍棒。毓婷扒在窗台上,抬起窗户,看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折腾,甚是觉得新鲜。吕芳瞥见毓婷在窗内张望,径自过来与她说笑。毓婷跟吕芳同年出生,要比吕芳痴长几个月,为是极少外出,不谙世故,柔弱胆怯,反没有吕芳善谈。吕芳极是喜欢毓婷心性灵敏,性气柔和。

那昱人见了张莺神志失常,不胜欷歔道:“好眈眈一个人,就变得这样了。”心里只是骂徐清不该。转念一想:“我的甥女嫁了徐念君,是这样一个没爹疯娘的家,可如何了得终身?到底是不幸福。”径自来跟恪卿说了这话。恪卿道:“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芳儿她自幼心许了念君的,哪里会听得进这些好言?只索随着她的性子罢了。”昱人道:“你家大娘子真是坑人。”恪卿道:“可别说姐姐,不是她逼我娘两来着。”昱人笑道:“我为你说话,你倒向着她。难怪八哥事事都不忍拂逆了她,把她快宠上天了。”

恪卿问:“哥哥,阿善这孩子跟留娘的婚事,是不是也早些给办了?”昱人道:“择善像极了他爹,整个一榆木疙瘩。绷着个脸,唤我一声‘十二叔好’。瞧瞧这孩子。嘿,连个笑脸也没有。”恪卿道:“阿善善良正直,是个孝顺孩子。”昱人道:“我看他倒有些傻劲。不急,待阿留有了妻子,我方才把留娘嫁过来。”恪卿笑道:“原来是这个上起?”昱人道:“留哥总也是留娘的长兄罢。我不能看着留哥没有完婚,就把妹妹嫁出去罢。”恪卿道:“哥哥当家以来,这么多年白家的家事做的比爹当年还要殷实。又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难道没有人来议亲?”昱人道:“阿留从小被宠惯坏了,等闲的也看不上眼。媒婆晓得他这个毛病,到不敢轻易上门来说合了。”恪卿道:“这个难处,难处。”昱人道:“由他放荡去罢。”

张雁原本指望张莺会为了这桩婚姻好起来,没成想她到了订婚那日,还是精神错乱。只怕惊吓了前来的客人,慌忙命人把张莺锁回房间。念君心里掉着泪,强颜欢笑与吕芳吃了订婚宴。张雁为念君下聘的财礼,极是丰厚。又有几箱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多有人羡慕念君有个好姨娘。宴罢,张雁当着众人的面,道:“念君是我帮着莺儿拉扯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把后边那幢阁楼作为他跟吕芳的婚房。念君打从今日起就搬进去住。”崇尧道:“娘子这么决定了,我也无话可说。”念君忙说:“大娘,那是主屋。我哪能住在那里?”张雁道:“大娘说你能就能。哪来那么多话,还有把你娘也接去住。”

念君似乎明白了,张雁是怕张莺住在西跨院搅闹的聒噪,搬去后边寂静,也免了不少下人们的闲言碎语。然而毕竟那是上房,便是崇尧也没有去住上一日,这其中多少有溺爱的成分在内。念君心道:“大娘待我跟娘也算是费尽苦心了。”张雁早教人将那幢阁楼内的织纴设备搬了出来,挪到两厢屋里。又打扫的洁净,当晚将张莺母子安顿到了阁楼上居住。张莺的随身丫鬟也跟着去了。张雁教养娘随着明心住进去了西跨院,又将平日张莺积攒的细软钱财,以及聘礼钱一千贯,几箱绫罗绸缎多送到了张莺母子住的阁楼上。不在话下。

恪卿见到张雁果然教念君母子住进去了主屋,甚是高兴,说道:“芳儿有福啊。”昱人道:“这是爱屋及乌。妹妹被她哄了,还说人家好呢。”吕正走来说:“舅父,我妹妹嫁了念君弟弟,一定会幸福的。”盈盈也说昱人不该嫌长道短,说道:“相公,这是崇尧哥哥家事。你这些话传到大娘子耳中,她会不高兴的。”至此,昱人拗不过他们一个个向着张雁,婚也订了,又能如何,也只索作罢了。

却说那留哥寻思着要物色一个自己中意的,在吃过了订婚喜酒过后,便带了苏禧,窦博外出闲逛游历。这日来到太湖赁了一条小船,教苏禧窦博摆棹,晃晃荡荡驶向湖心。那时是三月间时节,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好个风光。湖中游玩的船只画舫此来彼往,湖波涟涟,涟漪潋滟,留哥把眼看那画舫中吹弹歌舞的人,多是些庸脂俗粉,没有一个佳丽。正当失望的要回去时,只见一个画舫的甲板上一个淡黄色衣裳的女子跃入眼帘。不禁双眼一亮,目注着那个清雅绝俗,艳丽非常的女子,早已神魂飘荡,不能自已。

苏禧道:“留爷,回去罢。”留哥此时好比雪狮子向火,看着就酥了半边,连声叫道:“快把船靠过去,快呀。”苏禧,窦博这时也看到了那个女子,到也有些姿色,笑道:“留爷,就这样靠过去,不大合适罢。吓坏人家?反而不美。”留哥道:“那你们说怎么办?”苏禧道:“至少也须知道人家有没有夫婿罢。”窦博道:“尾着她看她根脚,是不是跟留爷门当户对。”留哥叫道:“啰唣甚麽,跟上去。”两个笑笑摆棹,紧紧跟在了那艘画舫之后。那个女子似乎觉察到了,把眼注着留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个四目相交,那女子忽尔奔回船舱,复又走了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弓箭。拉满弓,搭上箭,嗖的就朝留哥射来。唬的苏禧,窦博大叫起来:“好端端怎么射起人来?”

留哥吃那惊也自不小,说时迟那时快,伸手一抄将那支箭抄在手里。那个女子似乎没有想到留哥竟有如此身手,到吓一跳,慌忙又是一箭。留哥叫道:“谋杀亲夫耶!”留哥一头躲过那支箭,一头吩咐苏禧窦博赶紧摆棹追上去。那个女子喝骂道:“无耻贼人,哪个是你的娘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头骂,一头便兜弓搭箭连珠射至。留哥使出浑身解数,闪躲射到的利箭,一头慌得叫道:“别射,别射。我们是不是有甚麽误会?”那女子气急的说:“误会?难道你们不是淮西李希烈派来的麽?”画舫中男女多出来舞刀动剑,聒噪道:“别逼人太甚了?”留哥道:“但我是谁了?我不是甚麽李希烈派来的。”她说:“少骗我了,我送你们去死。”

其时两船相距已近,留哥叫一声,振臂而起,径自窜跃过去。那女子乍见留哥如此身手,仓皇抛弃弓箭,要取地上的剑已是不及,愤然纵身便跳入湖中。留哥迟了一步,没有拉住她。那画舫中的人也多惊骇,纷纷抡刀仗剑来厮杀,声称要为大小姐报仇。留哥飞身跃入水中。唬的苏禧窦博叫道:“留爷,留爷。”原来留哥极善泅水,在湖水中将那女子捞起,拖到了甲板上。苏禧道:“吓死我们了。”对面船上的人只是骂:“快救我家大小姐,否则我谈家不会善罢。”留哥一璧厢将人救活了。那女子口中吐出大量水来,噙泪道:“我杀了你。”举手就打。留哥捉住她的手,问道:“我们素味相识,为甚要杀我?”

那女子说:“难道你不是李希烈派来抓我回去的?”留哥道:“当然不是了。”女子道:“那你又是谁?”留哥道:“我姓白,名唤在天。你就称呼我留哥就行。”女子道:“我还以为你是李希烈的人呢。”眼波流转,道:“那么你可以放我起来了么?”原来留哥怕她反抗,一只手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兀自按在她的肩膀上,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方才感觉到两下贴个满怀,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忘乎所以的在她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素云如受莫大委屈,又如电击似得,一把将他推开,啐一口道:“你不是好人。”留哥笑道:“我怎么不是好人了?你要射杀我,我还跳进水里救你,反倒为好成歉了。”

那女子坐起,噙泪道:“你乘人之危,轻薄我。”留哥道:“只是亲了一口,我还要讨你做我的娘子哩。”素云骂道:“谁要做你娘子了。你跟李希烈一个德行。”慌忙招呼自家画舫过来接人。那谈家船只并拢过来,接了素云登船过去。留哥望着画舫远去,一个人怅然若失的好像魂也被勾去了。苏禧道:“留爷,我们回去罢。”留哥哪里舍得她,说道:“我们跟过去,看她家住哪里再处。”苏禧,窦博只叫的声苦也,没奈何摆棹远远跟随。

且说那女子在船舱里换过了衣裳,想着适才事体,忍不住遐思旖旎,自语道:“他还真敢。”又有几分爱他,来到甲板上探望他是否回去了。只见留哥船只一路跟了过来,心道:“这个姓白的小子,武艺着实好。看他那馋样,我或可利用他一下。”原来她就是蜉蝣庄主谈厌童的长女谈素云。厌童自从跟崇尧和好之后,便一意做家事。一晃多年,女儿长大,便要寻门好亲事。叵耐淮西节度使李希烈闻听的厌童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正在央媒议亲,谈家又是好个家事,遂打起了主意:“我讨来做个妾室,且还能得到谈家恁麽多的钱财。又能叫谈家那么多家兵为我冲锋陷阵,稳固我的政权。这可是个好买卖呀。”遂派手下兵马使陈仙奇带了聘礼前去谈家下聘。

厌童接着仙奇,茶罢。仙奇说明了来意,吓的厌童半晌合不拢口,又不好推辞,只说过两日回话。仙奇将聘礼留在谈家,回去复命,将这话说了。那些媒人见希烈下了聘金,多不敢跟官府争持,再也不上门来了。

希烈自以为厌童乃是地方小民,便是砧板上的肉,聘金也收了,哪能不从,已是打点着做新郎子了。未料厌童与素云说了,素云明知是去做妾室,死活不乐意,逼着厌童要比武招亲,且说:“他要娶我,便须是在擂台上赢得我。”过两日仙奇又奉命前去听问消息,厌童将素云这个主意说了。仙奇叫的声好。原来仙奇早就觊觎节度使这个位子,恨不得希烈死在台上才好。此时正是希烈骑虎难下的时候,悔婚的话堂堂一个带兵打仗的节度使聘金也下了,不敢登台较量,是会招人非议的。如果要娶必然的上台跟前来迎娶的各路豪杰比武,那时候刀剑无眼,那管你是庶民还是封疆大吏。

仙奇便将谈家这个规矩禀报希烈。希烈骇异道:“这个谈素云还会武艺?”仙奇道:“花拳绣腿,有什厉害。”希烈道:“可我跟一帮庶民比武争夺一个女人,成何体统?”仙奇道:“若不然今晚就去抢回来,他敢道个不字。”希烈喝道:“胡闹。不管怎么说谈家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又跟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关系密切。怎么能乱来呢?就依他的,比武招亲。”自是允诺了。素云一头教人准备招亲,一头担心希烈反悔,前来挟持。一晃数日,没些影响,到放下心来。这日素云邀了几个随从前去太湖游玩,却生出留哥这个事体,也是出乎意料。

素云见了留哥这等痴心妄想,便想要利用他登台打败李希烈,然后再把留哥一脚踢开,从容计较终身大事。思量道:“李希烈败下阵来,他是大官要的是面子,自然不会再来胁迫我爹。这个姓白的又是个外乡人,到时候我只不认账,看他又能如何?实在不行,就给她几个钱打发了去,便无忧耳。”自谓得计,待到画舫傍了岸。素云教随从且回家去,自领个贴身丫头宿在客栈。留哥以为素云有意,见状暗喜,领了苏禧窦博也投宿了。

径自来敲门,素云道:“进来罢。”留哥嘻嘻的进门,素云便把丫头屏退。留哥道:“姑娘,想是喜欢我了?”素云嗔骂道:“哪个喜欢你了,好不要脸。”留哥挨身坐下,笑说:“那你故意带我到此,却是何意?”素云道:“我且问你,真的喜欢我麽。”留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哩。”素云笑道:“油嘴滑舌,谁信你的。”留哥忙指天盟誓道:“如果我留哥有半句虚言,教我前程不吉。”见她动心,笑问:“还没有请教姑娘芳名。”素云答道:“姓谈,名唤素云。”留哥道:“好名字。”说话间便搂住了她。素云推开他道:“休要啰唣。我还不知道你是否真心实意哩,就动手动脚。”留哥道:“要怎样你才相信我呢?”

素云笑道:“我有一事相求,到不知你敢不敢。”留哥道:“且说来我听。”素云便将希烈逼婚,没奈何比武招亲的话说了。留哥倒吃一惊道:“李希烈?”想想一旦激怒了希烈,白家可就没好日子过了。素云见他害怕起来,说道:“你怕了?我就知道没有人敢跟他争。”留哥道:“我如果登台打败了他,你爹畏惧他的权势,也不会把你嫁给我。希烈若是报复,我们那里有安生日子过?何况我爹听说我打了李希烈,他会敲断我的腿的。”此时哪里还敢奢望与她比翼双飞,像躲避瘟神似的躲还来不及呢。当初那心是火一团热,现在又变的冰一样冷,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两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素云自语道:“哎,刚才说的还很好听,这会就吓成这样子了。早知如此,也不耽搁这半日工夫了。”这一计落空,着实的失望。只道这是宿命,尚自思量:“实在不行,我就跑。李希烈也不能把我爹怎么样。”至此打点着回去就卷了细软,出逃到它乡外府,寻觅自己的幸福。想到此节,径自唤了丫鬟,星夜起身回家。

那留哥回到卧房,苏禧便来动问事体如何了。留哥没好气的说:“搞砸了,还问怎的?”苏禧道:“敢是她相不中留爷?”留哥道:“要我帮她打架呢。”苏禧道:“打架,好哩。”留哥道:“李希烈,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她叫我上台打赢李希烈呢。”苏禧惊骇道:“李希烈?怎的惹上了这个魔头?”留哥将希烈逼婚等事一一说了一遍。苏禧瞠目结舌道:“李希烈可是个魔头,咱惹不起啊。天涯何处无芳草,留爷别招揽这买卖了。”留哥道:“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回家。”待到次日一早,一觉醒来。留哥叫道:“不成,老子管他是李魔头还是李希烈。我上台打赢了,拉着素云一走了之,看他谁拦着?”主意打定了,风风火火召唤苏禧,窦博上路。

窦博却把来一张纸条说:“留爷,看看这个。”留哥接过来一看,乃是宣州乞丐帮庞万春打着为民请命的说词,号令各州府乞丐前来聚会,说是要推举一个盟主。留哥道:“且先讨了妻子再处。”苏禧道:“留爷,你还惦记着那个小娘们哩?”留哥道:“人家都求我了,我还能袖手不管么?你们若是怕了,就回去。”二人见他执意要闯那火窟,也怕有甚山高水低,急忙跟着。三个一路打听来到郎溪,正好赶上谈素云比武招亲,也来不及询问什么。只见台下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又有谈家家兵,希烈的兵马围簇在四周,好不盛大热闹。那素云本想逃走,可是厌童晓得她的主意,差遣几个家人把她守了起来,示以没能如愿。素云指望在台上技压群雄,这样希烈也不能强抢了。那多有不怕希烈势力的纷纷登台,素云仗着过人的武艺,一连打赢了六场。

希烈在贵宾席瞧着没有人上台了,便纵身掠上擂台。素云把眼盯着魁梧的希烈,说道:“李希烈,我到了你家是第几个妾室?”希烈哈哈道:“问这么多作甚?大煞风景。”素云道:“别做美梦了,你还没有打赢我呢。”希烈道:“那就快些来罢,我真有些等不及了。”说罢,和身扑了过去。素云抬腿就是一脚,岂知希烈挨了一脚,浑然不当一回事,双手箕张,倒像是鹰捉兔子似的。台下观看的人多骂了起来:“作孽呦。李希烈都娶了六房了,还要祸害谈家的素云小姐。”又有人说:“人家是官,谁能争得过啊。”

厌童坐在一旁,看着台上吓得尖叫的女儿,听着台下唏嘘的声音,好似芒刺在背,坐不安席。只想:“女儿啊,别怪爹。”甚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希烈玩的够了,叫一声:“我给你点颜色看看。”素云武艺本没有希烈好,又是存着畏惧之心,哪里还能逃脱希烈魔掌。希烈乘她一拳打来,伸手抓住,望内一拽。素云经受不住他的力道,身子不由得滚了过去。希烈将她抱住,笑道:“你是我的人了,今晚就入洞房。”说罢,一手抓着她的后项,一手抓着她的腰,高高擎起举过头顶,笑道:“我赢了。”

其时留哥在台下人群中眼睁睁看着素云被他狂暴的举起,无力的挣扎着,眼角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流淌下来。希烈的兵将大声呼喊:“入洞房,入洞房。”他咬牙切齿道:“我不能看着她被这个禽兽糟蹋了。”愤然跳上擂台。他的举动引来无数啧啧的惊叹声,厌童擦擦眼道:“这是谁啊?”左右说:“不像是本地人,不认识。”希烈把眼看着这个跳上台来的后生,慢慢将素云放下来,喝道:“你是谁?”素云赶紧闪在一边,抹着泪水,甚是感激留哥不惜性命前来救场。留哥道:“我是路过的,也来讨个婆娘回家。”希烈道:“你找死。”箭步抢上,出拳就打。留哥不敢怠慢,快步相迎。

两个拳来脚往,窜高伏低打得难分难解。打了十数合,留哥仗将出山殛掌,猛地一掌打了出去。希烈见他一掌打来,全不当一回事,岂知挨了一掌,霎时觉得胸口憋闷,气血不畅。再一发力,胸口隐隐疼痛,唬的暗叫不妙,寻思道:“这是什么掌法?”蓦然间想起曾听人说崇尧,昱人师门传下一路掌法,威力惊人。恍然疑惑道:“莫不是吕家的人?”留哥见他欲要发作,又自隐忍住了,叫道:“你到底打还是不打了?”希烈道:“我们拳脚上难分胜负,兵器上决定输赢罢。”眼疾手快抄起一侧兵器架上的大刀便砍。

留哥倒吃一惊,慌忙闪躲。那希烈大砍大劈,出手迅猛,想要劈死留哥,以雪此恨。苏禧窦博两个在台下叫道:“留爷,当心。”素云把眼看着留哥赤手空拳难以敌得过希烈,几番死里逃生,也不想他送命,急忙兵器架上取了一口长剑,叫道:“接着。”留哥疾掠而起,接的长剑在手,拨开刀锋。须臾使出昱人所教的剑法,运刃如飞跟希烈厮杀起来。留哥故意在素云跟前卖弄手段,指东打西,虚实交错,每一剑都显示出绝妙的剑法造诣。又剑中夹掌,腿脚并用,杀得希烈疲于应付。

杀了多时,留哥又是一掌打出,唬的希烈回刀防身,岂知留哥这是个虚招,紧接着一剑戳去,刺入了他的左腿。希烈疼的一声怪叫,扬刀来砍。留哥一个翻身凌空窜过,待到希烈回身时,留哥手中的剑早已抵在他的咽喉上。仙奇等兵将抄起刀枪,杀奔到了台下,叫道:“贼小子,快把剑放下。”有的要跳上来厮杀。留哥笑道:“别动,我是来讨婆娘的。”希烈道:“你真是来讨婆娘的?”留哥道:“是啊。”希烈道:“那好,你把剑放下。”留哥道声:“转过身去。”希烈依言转身,留哥道:“别动啊。”说罢,后退几步拉过一旁的素云就跳下擂台。素云也害怕希烈暴虐,跟着只是没命价的跑,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多有人叫了起来:“谈庄主,你女儿跟人跑了。”厌童缓过神来,慌忙叫着:“素云。”急忙教谈青云率人去追。人群哄闹纷嚷之中,还听到留哥一声:“谈员外,你家女儿是我的人了。”仙奇等人道:“将军没事了。”希烈早已吓得汗流浃背了,把眼望着跑去的留哥,兀自心有余悸,说道:“这小子是谁?”仙奇道:“要不要把人追回来?”希烈道:“混蛋,你要我强抢民妇麽?”吓的仙奇不敢则声。希烈道:“谈庄主,不打搅了。改日来吃你家的喜酒。”落得一场扫兴,率兵而去。

留哥拉着素云跑出镇子很远了,后边苏禧窦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叫着:“别跑了,没有追上来。”素云喘息着挣开留哥的手,叫道:“好了,我该回家了。”留哥诧异道:“回家?我,我把你救出来,你就没有一些感激么?”素云道:“好,我谢谢你。”留哥道:“就这样?”素云诘问道:“你还要我怎的?难道真要我嫁给你麽?那你也太卑鄙了。”留哥气道:“这规矩是你家定的,你想赖账?”素云道:“我就赖了,赖了这桩婚事,怎的?”抬脚就走。留哥忙说:“李希烈就在你家,还等着你回去入洞房呢。”素云蓦地止步。留哥道:“我不会难为你,你总得打听得李希烈果真走了,然后回去罢。”苏禧,窦博也说:“是啊。”

素云遂说:“我叫我爹给你钱,补偿你的。”留哥为了使她安心,假意说:“嗯,须是多些才好。”素云笑道:“少给不了。”把他当作了爱钱的市井之徒,见他如此说话,自付果然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原来留哥又有一番肚肠,思量着如何才能把她留在身边,暗道:“看来她还是不甘心,待我慢慢哄她,不怕她是铁石心肠,也要教她情愿了。”留哥猛地想起一事,叫道:“我们快去龙舒山罢。”苏禧道:“正是。”素云问:“去那干么?”留哥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管她愿意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走。素云情非自愿,叫他松手又不听,又挣脱不开,只好由他拉着。

市集上留哥买脚力,却只买三匹。素云把眼看着苏禧窦博各自乘坐了,嗔怪留哥无耻,道:“你也太蛮横了。”留哥笑道:“你是我的娘子,乘坐一匹马,有甚不合礼数?”径自用强扶她上马。素云吓的只好由他,柔顺的坐上马背,任由他搂抱着纵马飞驰。苏禧,窦博只是笑:“留爷还真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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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不仅仅是口才训练书,也是一本综合开发自我潜能的修炼指南。一经问世,就创造了人类出版史上一个奇迹:10年之内发行了2000多万册,被译成了几十种文字,成为世界上最受推崇的“口才指南”。本书不仅仅谈论公开演说术和所有的演讲技巧,而且还囊括推销术、谈判技巧、辩论术等内容,详细地介绍了克服恐惧、建立自信的方法,阐述了演讲口才方面的方法和技巧,旨在指导人们克服人性和心理弱点,学会语言的艺术和技巧,顺乎自然地发挥自我潜能,在各种场合下发表谈话,博得赞誉,从而获得人生和商业的成功。
  • 步步惊婚:误惹终极BOSS

    步步惊婚:误惹终极BOSS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用这一条,肖旷成了云茉雨的债主。肖旷阴冷的道:“报纸拿过来……”云茉雨郁闷的拿了,结果他又要水果、咖啡……难到你就没有爪子吗?一天,外面下着大雨,肖旷却关上了门严厉的逼视:“你错没?”“……”“你不知道错在哪吗?”我错在要走门,绕到旁边跳窗户,弹弹身上的水,哎马!真的不是故意跟恶魔作对啦(*^__^*)
  • 网游之梦幻未来

    网游之梦幻未来

    “小子,远古族的希望就交在你身上了。”女娲拍着白羽的肩膀,认真地说着。“我拒绝!”白羽抗议。“您确定!”女娲眉毛一俏!“那个。。。”白羽有点无语,“我到底是该叫您奶奶呢,还是该叫您大姐呢,还是该叫您岳母呢?”“等你完成我远古族复兴的那天。你就是想叫我娘子都没问题。”女娲俏脸一红。
  • 徐志摩散文经典全集

    徐志摩散文经典全集

    《徐志摩散文经典全集》收集了徐志摩的全部经典散文,通过这些文章,你可以体会到徐志摩《浓的化不开》的感情、《自剖》的真诚、《迎上前去》的勇气、《就使打破了头,也还要保持我灵魂的自由》的决心、《艺术与人生》的思索以及《爱眉小札》里无尽的深情。在行云流水般的文字中感受到另一个让人一读倾心的徐志摩。
  • 第十七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作品精选·B卷

    第十七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作品精选·B卷

    《第十七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作品精选·B卷》精选2015年第十七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二等奖获奖者的作品,结集出版,分为A、B两卷,本书为B卷。书中作品空灵隽秀、质朴绵长,表达着新概念获奖者们卓越的思维、丰富细腻的情感和超强的文字驾驭能力。书中的文章都蕴含着作者们对青春的热爱和留恋,对未来和梦想的憧憬与追求。在迷茫中不断摸索,在坎坷中奋力成长,饱含热情和信念微笑前行。字里行间展示着美好的青春正能量。
  • 江山赋:凤权九天

    江山赋:凤权九天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说人话。”“朕想传位给你……”“父皇,自古皇位传男不传女……”“朕知道,但在一刻钟前,你最后一个皇兄也薨了。”“……”她不过在深宫中苟且偷生,却被无辜扣上妖孽罪名的公主而已,却被双脚踏进棺材的父皇摆了一道,不得不亡命天涯。
  • 无敌老师纵横录

    无敌老师纵横录

    因果新书《重为大圣》最无敌的老师带领一群学生纵横洪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