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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欢旧爱

日落西山时候,留哥一行来到龙舒山山脚下。那时上千的花子一簇一簇的围坐在一起烤着野味,大碗吃着烈酒。又有几百人簇拥在一起围看角斗,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甚是热闹。素云叫了起来:“带我来这花子窝是甚道理?”好生抱怨留哥。留哥只是笑嘻嘻的。

这时甘戎领着十数个花子过来,说道:“帮主,幸好你来了。”留哥径自携着素云等人望内挤去。那素云教众丐挤来挤去,甚是羞气,恨不得一走了之。到了里边,只见那庞万春角斗胜出,众丐高呼:“庞大哥,庞大哥。”多有人叫道:“庞大哥德高望重,做我们的盟主。”甘戎跳了出去,叫道:“这个盟主非我们苏州小行帮帮主白大哥莫属。”万春嗔怪道:“哪个白大哥?他敢跟我比么?”苏禧,窦博叫道:“是啊,是啊。小行帮帮主白大哥当之无愧的当世豪杰。”众丐聒噪道:“小行帮,白大哥是谁?”留哥便走了出去,说道:“我便是苏州小行帮帮主白在天。”万春道:“这么点年纪就做了苏州帮的帮主,你有甚能耐?”言罢,开声吐气双手便抓着留哥双肩,要将他扳倒。

留哥暗自拿桩站稳,任由他怎么使力,就像蜻蜓撼石柱似的,足下不动分毫。万春一张脸涨得通红,憋足了劲折腾,见他这般自若模样,好是骇异。留哥笑道:“该我出力了。”双手长出抓住他的两肋,凌空抛起。那万春径自被抛起一丈来高下,吓的大呼小叫,重重摔在沙地上,啃了一嘴的泥沙,极是狼狈。素云见了,失声笑出声来。留哥见她笑起来,愈是妩媚动人,一双眼睛都看的痴了。甘戎叫道:“怎么样,我们苏州小行帮帮主是不是能做这个盟主了?”一璧厢众丐欢声雷动起来:“小行帮,小行帮。”万春愤恨的注着众丐将留哥捧上天去,率领自家兄弟走了。

苏禧,窦博两个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摆放在高处,侍立两侧叫道:“有请盟主。”众丐簇拥着留哥登上高台,坐在石头上,倒身叩拜了盟主。留哥道:“自今日起各州府的帮会都改了名称,要叫做小行帮。”甘戎叫道:“留爷便是天下小行帮大帮主,盟主。”其时各州各府上百道首领都来叩拜留哥。当晚散了伙,留哥教甘戎且先回苏州,自领着苏禧,窦博,素云投宿客栈。素云寻思:“我当他是什么富贵家子弟,原来是个花子头。”愈是有些嫌弃他。存了这个心思,未免言辞神色间便做出样子来。洗了澡,饭也不来吃一口就去睡了。

留哥瞧出些光景,心下郁闷吃了几杯闷酒,回房睡觉。又教苏禧撺掇了几句,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睡不着,自语道:“强扭的瓜不甜啊。”次日一早起来,便说:“你回家去罢。”素云巴不得这样,俨然如获大赦,欢欢喜喜的别过去了。留哥注着她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苏禧陪着掉泪道:“留爷,喜欢她就该留住她啊。”留哥哽咽道:“教她去罢。”窦博道:“她离家这么远,一个人路上别出什么事才好。”留哥忙说:“我们去送她一程。”

三个算还了茶饭住宿钱,乘马赶上素云。素云诧然道:“你要出尔反尔麽?”留哥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送你一程。上马。”素云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迟疑一下,任他拉着手拽上马背。一路疾奔,来到一个镇子。留哥便打点住宿,唬的素云道:“天还尚早,为什不赶路了?”留哥道:“我怕你累着,休息一晚再走未迟。”素云疑心他别有居心,自是处处提防。原来路上留哥搂抱着她,神魂飘荡,又改变了主意,只想:“想要赖婚,须教你赖不掉。”早已想通要在前路跟她做成熟饭,故早早地住了。黄昏,吃过了夜饭。

留哥便仗着几分醉意推开了她的房门。素云喝道:“谁叫你进来的?”留哥径自回身把门闩了。素云变色道:“你要作甚?”留哥道:“我在擂台上打赢了李希烈,是用性命把你救了出来。你是我的妻子了,还问我要干什么?”素云慌说:“别别。我给你钱,补偿你,若要逼我,绝不甘心。”见他步步紧逼,急的掉下泪来。留哥道:“我家有的是钱,你到家便做主妇,管你落得有好处。”素云急了,闪身就跑。却教留哥拽住,素云叫一声:“救命啊。”唬的投宿的客人多来询问:“是甚道理?”有的说:“怎的大白天干事?拐卖人口么?”

苏禧,窦博忙出来说道:“小两口厮闹是时常有的,别当真了。”客人们听的屋里厮打,求救的声音,说:“这两口子还动上手了。”苏禧做好做歉的,哄着客人们散了。那素云仗着一身武艺想要打出来,叵耐留哥吃了酒出手愈是厉害。拆斗了十数回合,素云打的精疲力竭,被留哥反剪了双手,喝问:“还打么?”素云喘吁吁地说:“你松开。”留哥松手,素云叫一声:“打死你这个无赖。”提拳又打。留哥一头闪过,一头笑道:“谋杀亲夫耶。”素云嗔骂道:“不要脸。”飞起一脚扫去,留哥见她这脚来势迅猛,飞身掠到了桌子上,叫道:“只要你能打出这个门,就放你走。”素云杏眼圆睁,一声娇叱,又是一脚凌空打下。留哥一掠闪过,那张桌子却教她打得粉碎。窗外伙计听的叫道:“啊呀,打坏东西了。”苏禧把出钱来,说道:“打坏甚麽,我们照赔就是。打一会就消停了。我家爷跟奶奶就好这口。”伙计见了钱,笑嘻嘻道:“别闹出人命来。”一道烟去了。

打了半晌,留哥道:“闹够了。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强迫你。你走罢。”素云便去开门,留哥哪里肯舍,疾步上去抱住了说:“我真的喜欢你,素云。”素云挣脱不开,哪里禁得住他双手放肆,掉泪说:“你说放我走的,说话不作数。”留哥道:“放你走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素云道:“婚姻大事,也不能这样草率了啊。”留哥道:“比武招亲,不为无据。你我夫妻,命中有分。”正是色胆包天,哪管情不情愿。素云脱不得身,又被他撩拨的全身酥软,放倒在床榻上。那时被他恣意亲咂,舞弄的哄动了情欲,只是喘吁吁的由他所为罢了。

苏禧,窦博听得屋里没有了打斗声,叫声:“作怪,干什么呢?”一会听的两个滚在床上,床棱摇拽,婉转娇啼的干起事来。欢喜的两个叫道:“好哩。”须臾云雨罢,留哥志得意满地放松了她,说:“你随我回家去见我爹娘,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素云道:“我不去。”留哥道:“作甚?你是我的人了,还想赖账么?”素云恓惶的垂泪道:“是你强迫我的,不是我自愿。权当还你人情,自此两不相欠。”留哥没想到会这样,跳起来说:“你当真如此薄情。”素云道:“教我嫁给花子头,我没脸见人。”留哥道:“我不管。你须是跟我回去。”素云寻思道:“事已至此,我就算现在回去,也不是冰清玉洁身子了。我就且先去见他爹娘,然后说回家见过爹娘,择日完婚。那时他必然放我回去,我到家就不再见他面。”打点好了腹稿,就将这话哄他说了。留哥以为她真的回心转意,甚是欢喜。

来日果然随顺着跟留哥,苏禧,窦博回去苏州。未数日早到了苏州,昱人跟盈盈正担心留哥这许多时日去了哪里。听得门房上周昀禀报说留哥回家了,还说领回来一个大美人。昱人,盈盈欢喜道:“阿留把媳妇都带回来了?”急忙出去接待新娘子。那留哥见了爹娘,叫道:“爹娘,我回来了。”昱人盯着美艳动人的素云,打量一番,问道:“阿留,她是?”留哥笑道:“我的妻子谈素云。”素云此时见到白家宅院深邃,呼奴使婢气象,方才晓得留哥家里豪富,不是一时哄她上钩的说话,也自有些认命了,含笑见礼道:“爹娘好。”苏禧,窦博连声说是。盈盈忙说:“快回家再说。”须臾来到厅堂上,茶罢。盈盈问道:“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素云答道:“回娘的话,我名叫谈素云。家住郎溪,今年十八岁。”见她说话得体,温文尔雅,着实欢喜留哥娶回来一个好妻子。

昱人诧异道:“郎溪,姓谈?”素云笑道:“我爹是蜉蝣庄主谈厌童,我是他的长女。”昱人闻言,变色道:“谈厌童是你爹?”素云见他很是惊讶,真不知他是甚意思。盈盈也曾听得说崇尧的这个冤家,一脸的笑容转瞬即逝。说声有事失陪,径直去了内里,只叫两个丫鬟陪客。昱人唤道:“阿留跟我来。”昱人拉他来到一旁,问起跟她如何相识的始末来。留哥一五一十的说了。昱人叫道:“还真是他。”留哥道:“怎么了?”昱人将厌童如何祸害吕家的事说了,说道:“我怀疑她是存心接近你,她爹可是老谋深算啊。虽然说那年他们和好了,可是难免他贼心不死啊。”留哥听得心惊肉跳,说道:“我跟她相遇,出于无意。哪里是爹说的那样,她也是真心喜欢我呢。不会是她爹派来故意接近我的。”

昱人道:“人心难测。不管怎样,我家怎能娶一个仇家的女儿。你把她送回去,跟她断了来往罢。”留哥便掉下泪来,说道:“她爹是她爹,她是她。怎么能混为一谈?”昱人气道:“总之这门亲事我不认。”素云远远望见他父子神色不好,心下好不疑惑:“他父子这是唱的哪出?”少时盈盈来吩咐说:“吃过午饭。我教阿留送你回去。”素云道:“送我回去?”须臾,留哥走来说道:“家里有些事,不便留你久住。来日登门向你爹求婚。”素云不疑有他,一道跟留哥吃了午饭。饭罢,留哥给她另备一匹马,相伴而行。素云察言观色,见他也冷淡了许多,以为他是个薄幸之徒,只恨自己没下梢。

于路留哥也不来兜揽她,更是使她感到不对劲,强自忍着。到了郎溪地面,留哥道:“我走了。”素云见他恁般绝情,哭一声:“你回来。”留哥垂泪道:“叫我作甚?”素云道:“我好是悔恨不该就听信了你的花言巧语,到此地步,就要翻脸。”留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家去,你就知道了。”素云哭哭啼啼道:“是你嫌弃我了,难道不是么?”留哥翻身上马,挥泪甩动缰绳,绝尘而去。素云含愤回到家,厌童来问这几日去向。素云将上项事说了一遍。厌童叫道:“啊呀,原来他是白家的留哥。”素云含泪道:“你们认识?”

厌童不好说的当年那些丑事,只说:“这门亲事成不了的,爹给你别寻良配罢。”素云惊得作声不得,叫道:“可是我已经跟留哥,我已是他的人了。”厌童闻言色变,叫道:“这个小子害得我好惨啊。”说罢,老泪纵横,甚是难过。素云回到房中,大哭一场,擦干泪自语道:“我再也不见这个冤家。”

且说崇尧给念君订了婚,一日刘晏送封书来,说是被调回京师任尚书。教他留心少游,崇尧感伤了一场。张雁道:“当年李豫杀元载,刘大人曾经参与策划。如今元载余党杨炎行两税法而被重用,独揽大权,以害人为能事。我担心刘大人进京会有不测。”崇尧道:“不要妄加猜测。刘大人筹集钱财,供应军国,为朝廷所器重。不会有甚不测的。”来日,张雁来找恪卿商量给念君与吕芳完婚事体。恪卿笑道:“这才订了婚,便要毕姻。姐姐也心急了些罢。”张雁道:“这不是商量么?”恪卿给她沏杯茶,说道:“孩子还小,待过两年再处。”这时念君进门说:“大姨娘,我要等我娘病好了,教我娘给我完婚。”张雁道:“也好。”

忽一日,门上南英接到白家来客,教丫鬟进去禀报了。张雁出来问:“十二弟要办喜事?”一头接过喜帖来。看罢,欢喜道:“阿留要娶妻子了。”一头吩咐给白家人安排酒饭,一头拿着喜帖进去跟崇尧说这个天大的喜事。恪卿听了丫鬟的禀报,兴冲冲跑来问:“阿留要娶哪家的千金小姐了?”张雁道:“妹妹猜猜看。”恪卿道:“我随相公来到梁溪多年,哪里晓得近年白家事体。我可猜不来。”张雁道:“这家子你认得。”恪卿想一下,叫了起来:“莫不是十四弟家的毓婷么?”张雁笑道:“猜得真准。”恪卿喜悦道:“这个毓婷模样是很水灵,就是年纪小了些。”张雁道:“跟咱家的芳儿,念君同年,也不小了。”

恪卿又有些担心起来,说道:“毓婷这孩子,生性懦弱,太过文静。将来怕是管束不住阿留。”张雁道:“阿留淘气上几年,成了家有了孩子,性子会慢慢改变的。”这时崇尧回来,说道:“说要成家了?”张雁道:“阿留要娶十四弟的女儿毓婷做妻子了。这不喜帖都送来了。”崇尧道:“这是好事呀,定在什么日子。”张雁道:“在下月初九。”崇尧道:“四月初九,这也没几天了。这么急?”张雁说:“可不是么。自从在咱家留哥出外闲逛,一去不归。十二弟等不上他了,就跟十四弟回去苏州。这也没几天啊,就要做亲。”恪卿道:“哥哥怕阿留整天东跑西逛,所以才急了。赶紧跟十四弟议定了这门亲事。”

崇尧道:“兄弟联姻,亲上加亲。我要给十二弟,十四弟一份厚礼。”张雁道:“他两家这是订婚加毕姻,一家双份彩礼钱哩。”恪卿听言,好生不悦。张雁笑道:“我是说笑哩。妹妹别当真了。阿留婚娶,我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啊。”恪卿道:“这桩婚事,姐姐去么?”张雁一怔道:“妹妹跟相公去罢。家里哪里能少的人,莺儿又是这个情况。”恪卿道:“家里就都靠姐姐了。”张雁道:“妹妹放心去。家里有我,不须挂怀。”

至晚,张雁跟崇尧说起择善婚事。崇尧道:“之前恪卿说起,十二弟定然要在阿留婚后才把留娘嫁过来。如今阿留完婚,不须我提起。十二弟也会择吉日为他两毕姻的,娘子就放一百个心罢。”张雁道:“盼着这一天,我是盼了多少个年头。好不容易孩子们大了,又担心这个害怕那个,心里没一刻安生。”崇尧道:“别胡思乱想了,睡罢。”

未数日,留哥婚期将近。崇尧将家里事体,托付张雁,再三叮嘱过了,方始与恪卿,吕正,吕芳以及几个丫鬟随从上路前往苏州。择善有心随去苏州看一眼未过门的妻子,可是爹娘没提起,他也不好说出口,望着远去的车轿,默默的转了回来。张雁见他郁郁寡欢,唤回房中,说道:“善儿,是不是想跟你爹去苏州白家?”择善见娘说起,抬起头看着娘,欲言又止。张雁道:“家里这么多事,你在这时候不能去白家。”择善低低说一声:“是,娘。”张雁道:“善儿,娘是看着你长大的。在你们兄弟们之中你是最不善于言辞的,有苦只是自己承受。你要学会坚强,在任何时候不要忘了你是吕家的长子,不仅要继承你爹的志愿,更要爱护自己的弟弟妹妹,担起做哥哥的责任来。”择善道:“娘,我懂。”张雁道:“去罢。”

择善出来,来到后院,径自练起拳脚来。须臾,念君过来说:“择善哥哥,还不睡呢。”择善道:“睡不着,且打一会拳。”又问:“你娘怎样了?”念君道:“还是那样子。吃饭还须哄着吃,疯疯癫癫的。”择善道:“别难过,会好起来的。”念君道:“我跟择善哥哥一块练罢。”两个便在月光下练了起来。各个阁楼,房间的丫鬟养娘们多放下手头的织纴活出来,看他两个练武。看够多时,一个丫鬟说道:“我们快去干活罢。明日大娘子还要查看我们的功课呢。”多说:“走罢,走罢。”回去房里织纴绢布了。

那留哥自从送走了素云,回到家便跟昱人吵闹,说是要娶素云,教昱人前去议亲。昱人将他一顿喝骂,叫道:“有我在的一日,就不许你跟谈家来往。”径自将他锁在房中。差着苏禧窦博两个监守,吩咐说:“走了人,拿你两个是问。”唬的两个连声说:“不敢。”两个守在门外,听得门里留哥哭的痛彻心肺,口口声声说:“娶不到素云,倒不如死了干净。”昱人听得这些话在耳里了,思量着赶紧给他完婚,省的做出什么没下梢的事来。盈盈撺掇说:“十四弟家的毓婷姿容甚美,温雅贤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倒不如来个亲上加亲,给他完婚,也免得他拈花惹草,不务正业。”昱人笑道:“好极,我也喜欢十四弟家的毓婷哩,就这么定了。”遂打马来找霍演商议。

霍演夫妇听了昱人的来意,欢喜的是亲上加亲,备言攀了一门好亲事,是毓婷的造化。昱人说:“选择良辰吉日给他们订婚,完婚同一日办了。”霍演道:“十二哥也是大户人家,怎的如此仓猝。”宫秀道:“是啊。且先订婚,然后择吉日完婚,不是很好么?”昱人道:“这小子愈来愈不像话,我须是给他及早完婚的是。等不得那从容了。”霍演道:“十二哥这么说,兄弟照办就是了。”来日,昱人便央个媒人下了聘礼,择了吉日,发放喜帖。那毓婷闻听的爹娘给她许了白家留哥,心下极是欢喜,打点着做新娘子。

宫秀又重操旧业,亲手给女儿裁剪喜服,说要把毓婷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嫁。毓婷留心教丫鬟去打听白家事体。来回话说:“白家上下倒是没什么,只是听他家里人说其中有好些尴尬哩。”毓婷忙问:“这是怎么说?”丫鬟说:“是他家的留哥好像不喜欢这门亲事,被锁在房中哭哭啼啼的呢。”毓婷心头突兀起来。丫鬟说:“这是他家老爷的意思。”毓婷不由得掉了两点眼泪,也不就向爹娘说起,只想嫁过去后再处。霍演夫妻虽然听的些风闻,也只当是留哥野性未收,全不放在心上。

过两日,崇尧一家家眷来到苏州城外。霍演相邀昱人前去迎接,接到白家安顿了家小。恪卿去叩拜白母,吕正吕芳也说笑一会去看望姥姥了。霍演毕竟有些疑惑,问道:“十二哥,市井上传闻阿留不是满意这门亲事哩。可有此事?”昱人见问,只得实说了留哥钟情于谈家素云的事,这才匆忙为他操办婚事。崇尧,霍演闻言大震。崇尧道:“原来如此。”霍演道:“十二哥做的极是,万万不能教阿留娶了谈家的女儿呀。”崇尧感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十二弟何须为难孩子?”昱人道:“赛龙舟的事我还记忆犹新呢。还有天下英雄大会上,你的好徒弟元和,可是为你而死。这个老贼,我如何肯跟他结亲?”

霍演道:“可是阿留这边?”昱人笑道:“十四弟放心。毓婷才貌双全,是个好孩子。他小两口过些时日就情意绸缪的割舍不开了,阿留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霍演遂说:“十二哥所言极是,我回去就跟娘子说,教她放心。”又说:“十二哥府上人口多,人多眼杂。八哥倒不如去我家里住几日,好教兄弟也报答八哥的恩德。”崇尧道:“十四弟美意,推辞不得。我就去你家住几日。”当日兄弟三个吃酒,到了黄昏,各自散讫。

宫秀望见崇尧来家,真是喜从天降似的,唤出毓婷来叩拜伯父。崇尧乐得合不拢口。其时霍演夫妻,极力奉承崇尧,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衣食之类,供给周备,俨然是待主翁之礼,着实殷勤备至,将个崇尧捧得哭笑不得。丫鬟们多晓得崇尧乃是旧时这个院子的家主,是他将这份产业送给霍演夫妻的,故多是敬重崇尧,毕恭毕敬俨然奉承家主一般。

次日一早,宫秀又亲自下厨给崇尧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尚怕不合崇尧胃口,心下还是歉然的。崇尧看出这些光景,笑道:“弟妹,你夫妻两过的恩爱如意,八哥就很开心了。犯不着这样待我,我会觉得不自在的。”宫秀欢喜说:“到了我家,哪能不好好照顾八哥。回去叫姐姐知道我这个妹妹没有伺候好她的相公,那还不跟我急。我也没脸去见她呀。”霍演也说:“难得八哥来家住,就听她的罢。也是娘子的一片心意。”崇尧也不好拂逆他夫妻好意,只索由她。

这晚,宫秀从外回来,黑魆魆的一个人跳了出来截住去路。宫秀吃一惊道:“少春?”少春笑道:“亏你还认识我这个表哥。”宫秀啐一口道:“你个狼心狗肺的,是不是你招引强贼害死了择之?”少春道:“你要揭发我么?你可是宫不渝的妹子,你提到了我的哥哥,他们马上就会想到你是谁的。”宫秀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少春道:“我当官了。”宫秀将信将疑的说道:“官?哪里做官了?”打量着他光鲜的衣裳。少春说:“这回来找你,就是教你帮我最后一回。”宫秀道:“我不干。”少春说:“我有一包砒霜,给吕崇尧喝下去。你我两不相干,怎样?”宫秀道:“害人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何况八哥待我恩重如山,教我像你一样丧尽天良,除非叫我死。”少春道:“你不干,我就揭穿你,教你做不得人。反正我是不怕他们的。你可要想好了啊。”径自将药塞到她的手上。宫秀只叫的声苦也,教她害死崇尧,那是一万个不情愿。

时有霍演出门来找宫秀,见她跟一个汉子说话,问道:“娘子,跟谁说话?”少春嘱咐说:“切记啊。”撒腿去了。霍演诧异追了两步,宫秀说:“一个旧识,赶他作甚?”转身回家。霍演疑惑道:“这个身影不像是此间人,又好是熟悉,是哪个呢?”一时猜想不出,也便做罢。当晚,宫秀左思右想,甚是为难,一会想道:“少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一揭穿我。相公不打死我才怪。”一会又想:“我悄悄害死八哥。谁也不会想到是我,可是少春还会故伎重演,要我干这干那,便永无宁日了。”权衡利害,着实愁苦。

霍演见他一晚心神不宁的,问道:“娘子想什么哩,患喜患忧的?”宫秀强笑道:“我是高兴。八哥来家住,我高兴。哦,我去给八哥泡壶热茶喝。”闪身来到厨房,烧了热水,径自慌张的把砒霜下在茶壶里。便送去崇尧房里,说:“八哥喝茶。”崇尧欢喜道:“弟妹,夜深了还给我泡茶,辛苦你了。”宫秀慌说:“不辛苦。”见崇尧便要倒茶喝。宫秀猛然想到崇尧这样药死,自己难脱干系,急忙说:“这茶太烫了,不新鲜了。我去换新茶来。”过去抢过茶壶来,捧着就走。到了屋外,径自将茶水倒掉了。

崇尧诧异宫秀这是怎么了,愣了一会,径自跟厨房来,见她一个人在那里抹着眼泪。崇尧问:“弟妹,怎么了?你哭什么?”宫秀忙擦了泪,笑道:“没甚,就是看着毓婷要出嫁了,舍不得。”崇尧笑道:“孩子们大了,总是要离开爹娘的。你该高兴才是啊。”宫秀道:“我只顾想着自己的事,忘了给八哥泡茶。我这就泡茶。”崇尧道:“我又不渴,别泡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张罗喜宴呢。”说罢,径自去了。宫秀又想:“八哥是好人,我怎忍心害他。李少春不叫我好过,我就抖出他做的那些肮脏事。”愤然回去屋里就要向霍演说出少春是莫南的弟弟,是他害吕家来着。霍演见她进门,问一声:“你心神恍惚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宫秀道一句:“没有。”那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

次日,霍演家业热闹了起来。又是教人去置买菜蔬肉类,酒肴等项。又是张灯结彩,把个院落布置的花团锦簇。宫秀忙前忙后,教人操办酒席,延请前来帮衬的近邻吃饭。毓婷将喜服床上,在铜镜前左顾右盼,甚是欢愉。丫鬟多说:“毓婷小娘子就像是天上的仙女,美不可言哩。留哥见了你呀,还不知会喜欢成什么样子哩。”毓婷笑道:“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美了?我听人说白家的留娘,那才叫个美丽哩。”丫鬟说:“你是她的嫂子,她可不就是你的妹妹了。”

这晚人多散了。宫秀来看毓婷,旁边又闪出少春来。唬的宫秀将他拉过一边,叫道;“不要命了你?”少春道:“你还担心我,那你为什么不对吕崇尧下手?”宫秀叫屈道:“你要害死我呀。这事须是从长计议才是,急切间我也没有机会。”少春道:“那你甚时候动手,我好接应你。”宫秀道:“待毓婷完婚后。”少春道:“那好,我等着你。”掩着面疾步走了出去。霍演正要进门,乍见一人匆匆出门而去,脱口道:“是李少春。”想起前日所见的那个人,正是他。寻思道:“他鬼鬼祟祟的来干什么?”见他藏头露尾的神色,到将吕家强贼上门的事多疑心到了他头上,自语道:“无风不起浪,他来找宫秀准没好事。难怪宫秀这几日神情不对。”

至晚霍演问:“娘子,你实对我说。李少春来干什么?”宫秀惊得说:“他,他没来啊。”霍演冷笑道:“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他了。”宫秀情急计生,扯谎道:“他来祝福我家毓婷的,别无他意。”霍演道:“那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反倒是遮遮掩掩的,是甚道理?”宫秀说:“他是怕八哥瞧见了。他毕竟在吕家有失行止,八哥看见不好看相哩。”霍演将信将疑的说道:“就这些么?八哥家遭贼,跟他没有关系么?”宫秀说:“我也不便问他啊。即便是他干的,他也未必就说。”霍演寻思宫秀必然隐瞒了一些事情,心道:“待毓婷婚事过后,我试探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一笑说:“娘子,你我夫妻多年,我相信你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好了,忙了一天了,早些睡罢。”

不题白霍两家紧锣密鼓的操办着婚事。至期,昱人教盈盈来劝留哥穿喜服,留哥兀自抹着眼泪,不肯就穿。盈盈好言道:“今日是你大喜日子,不要使性子,教人看见不是耍子。”留哥道:“我要娶素云。”盈盈道:“毓婷哪点比不上素云了?你这孩子,也须是为了你爹想想,为了白家将来想想啊。”吕正,吕芳也劝说:“哥,就听舅娘的话罢。”留哥挟怨说:“你们不让我娶素云,这个婚我不结了。”盈盈道:“依你还不成么?只要人家肯,娘任凭你娶她做二房。”留哥方始欢喜起来,说道:“娘可是答应我了。”急急忙忙洗漱了,穿起喜服来。吕正,吕芳笑道:“这下好了。”

须臾,留娘过来见着留哥穿戴喜服,便说:“爹教我来看看,问说婚礼还能不能如期举行。哥哥既然想通了,我去回复爹一声。”盈盈道:“丽娘,外边人多眼杂,你别去了。娘去说一声就是了。”留娘应一声,径自到里边去了。盈盈叹息说:“阿留,你瞧你妹妹多听话。你真是教娘不省心。”一璧厢马伯三,单芊等人来接新郎。吕正吕芳兄妹也做伴郎随同前去霍家迎亲。马留也打扮的衣裳光鲜,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开路。吹鼓手,鞭炮声响起。留哥穿着红灿灿的喜服,乘上马背,左右有吕正吕芳,马伯三相伴,后边轿子里单芊,媒婆坐着。又有数十个丫鬟家仆或步行,或乘马,扛抬着十数箱笼的彩礼物件,兴高采烈前往霍家。多有那好热闹的,成群结队的随着白家迎亲的队伍去城外霍家。

待到了霍家门口。崇尧,霍演早出门来迎接。宫秀将毓婷装扮好了,打量着女儿,嘱咐了好些孝顺公婆的说话。比及吕正吕芳来催促新人上轿,留哥也被簇拥过来迎接新娘。一璧厢炮竹鼓乐声中,宫秀噙着喜悦的泪珠送她上了花轿,又命人将嫁妆抬着跟去。留哥乘马前行,回头望着花轿,甚是愉悦。一路鼓乐喧天,炮竹震天动地回到白家。婚堂上新郎新娘拜过了天地,礼成。新娘教吕正吕芳两个簇拥着送去洞房,不在话下。

且说留哥被一干朋友拉着豪饮。须臾周昀跑来禀道:“白爷,门外有一干花子声称来贺喜。”昱人道:“多给些赏钱打发他去。”周昀说:“给了,他们就是不走。还说要见新郎,要新郎亲自去给赏哩。”昱人甚觉蹊跷,凝眸道:“阿留交接的狐朋狗友,教他自去打发。”周昀忙去跟留哥说。留哥道声:“失陪。”急忙来到门外。甘戎率领着数百花子聒噪不住,见留哥穿着喜服出门来,欢喜说:“帮主来了,兄弟们快快拜贺呀。”一时数百花子叩头道:“恭贺帮主喜结良缘,祝愿帮主早生贵子。”留哥欢喜叫道:“都起来罢。周管家,打赏。”

周昀听得他们口口声声称呼留哥做帮主,正不知是甚缘故,忙问:“赏多少啊?”留哥道:“每人一百钱。”周昀吓一跳,把眼望着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少说也有几百人,这么个赏法,岂不是要破费几十贯钱。留哥见他踌躇,喝道:“还不快去支取钱来。今天是我大喜日子,别扫兴啊。”周昀匆忙回府回禀昱人。昱人闻报,蹙眉说:“随他花费。”周昀便找马伯三,支取了几十贯钱,命两个小厮抬着箱子前去打赏。那时门外多有看热闹的,只是惊叹:“白家公子出手真是阔气。”

留哥教人挨个打赏,甘戎过来说:“几个州府的兄弟晓得帮主大婚,都要来拜贺。是兄弟怕闹出乱子,教他们在城隍庙相候。”留哥说:“我晚上去。”甘戎道:“好,我去跟他们说。”一璧厢打赏完了,甘戎一声口哨,众花子一哄而散了。周昀好不气恼,口里兀自说道:“这帮花子趁火打劫啊。”

少时,又一个壮汉来到门前,说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十二爷一个旧识奉命前来送贺礼。”周昀却是不认的此人,心道:“这又是什么人?”急忙进去禀报。昱人听了周昀描述,也想不起是哪个旧识。径自起身前去认看,来到门口,相一相容貌,说道:“你是杨亦天兄弟。”那汉子正是亦天,笑说:“十二爷没有健忘啊。”昱人晓得是青鸾教他来的,想要动问青鸾近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亦天教人抬过一口箱笼,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的贺礼,请十二爷笑纳。”说罢又说:“在下身上还有事,不便久留,这便告辞。”径自领着人去了。昱人叫人将箱笼抬回。不题。

至晚,宾客都散了。盈盈检点收的贺礼,当看到一个箱笼时,诧异说:“这是哪家的,为甚账簿上没有记录是谁家的?”昱人道:“一个旧相识。”盈盈奇异着打开箱笼,只见里边珍珠翡翠,玛瑙玉石,金杯银碗,琳琅满目珠光宝器耀人眼目。唬的急忙将箱笼盖上,说道:“这是谁家送来的?”昱人明知是青鸾劫来的,只说:“一个旧识,想必是做官了。”盈盈道:“做官也没有这么多东西啊。你实对我说,否则我不要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昱人叫苦道:“人已走了,送哪去啊。”盈盈心慌道:“相公,这些东西价值连城,我怕它来路不正。是会招来灾祸的。”昱人愀然作色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危险,吵吵什么。”盈盈道:“这么说你是知道从哪里来的了?你到是说谁送来的,我家跟他有甚交情,送这么贵重的贺礼?”

昱人哪里能说的跟青鸾的事体,支吾道:“别问了。”盈盈见他隐瞒,气道:“把这些东西封存起来,你给人家送回去。”昱人家事富饶,也觉得青鸾送的礼太过重,又怕盈盈吓出病来,遂想道:“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大稳妥,我把它交给八哥,领回去藏起来,待到时机成熟送还青鸾罢。”打定主意,便说:“我教八哥给人家还回去也好。”盈盈诧道:“崇尧哥哥认识他?”昱人教两个小厮进门,抬了箱子就走。

崇尧跟恪卿正要休息,听得叩门,说道:“请进。”昱人道:“八哥,我有些东西且先存放在你这。”一头教两个小厮将箱笼抬进门来。崇尧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昱人打发走了小厮,将箱子打开。崇尧跟恪卿看一眼,惊骇道:“哪来的?”昱人低声说:“青鸾送的。娘子她嫌弃来历不明,教我送回去。我又没时间去找青鸾,故而你且带回大行庄。日后觑便,麻烦八哥送还青鸾则个。”崇尧道:“青鸾好是大胆。”昱人道:“八哥拜托了。”崇尧道:“不须多嘱,我会上心体访,觑便送还她罢。”昱人道:“多感多感。”再三谢过而去。

恪卿问道:“可是当年我们救了的那个姑娘么?”崇尧道:“是她。”恪卿道:“那么这些都是她劫掠那些贪官污吏得来的赃物了。”崇尧道:“我晓得有个柳大郎跟他们有些来往,回去我就将这些东西交给柳大郎。托他转赠青鸾则个。”恪卿道:“我们须是及早回去着。”崇尧道:“嗯。”恪卿笑道:“今晚是阿留的洞房花烛夜,我好高兴啊。”崇尧感慨道:“阿留出生在舜王坪,那时候战火纷飞,哀鸿遍野。每天都会有食不裹腹的人冻馁致死,会有逢着刀兵无辜丧命的,生命在那个岁月是多么的脆弱。战事结束,回到苏州,阿留逐渐长大,整日调皮捣蛋,可是闯了不少祸。如今呢,他也成家了,我也放得下心了。”

却说留哥回到洞房,揭去毓婷头上的盖头,把眼痴痴地注着她俏丽的容颜,甚觉美艳。毓婷羞赧的垂下头,说道:“只顾看甚的。”留哥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毓婷道:“哪里?”留哥说:“跟我去了就知道了,问怎的?”便拉了她的手,一路出了房门。来到大门口,周昀来问:“小爷大喜日子,带了新娘子要上哪去?”留哥说:“有几个朋友相约了,去见上一见就回来。”周昀开门放他去了。

留哥拽着她的手一溜烟跑出去,走走停停来到城隍庙。只见那里黑压压的数百花子盘膝而坐,好像听话的学生在等着先生来上课。毓婷害羞道:“相公,我们回去罢。”留哥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哩。”其时众花子听的说话声,都回过头来看,看到毓婷凤冠霞帔,一身红艳艳的喜服时,无不馋的眼睛都直了。甘戎好笑道:“都只顾看甚的,还不快拜贺我们的盟主跟盟主夫人。”众花子此时方才呼喊起来,说道:“恭贺盟主喜结良缘,祝愿盟主,盟主夫人早生贵子,福寿安康。”

留哥牵着毓婷的手一路走上盟主座椅,接受着四方花子的拜贺,声震天地。毓婷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耳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拜贺之声,流眸顾盼着那一双双真挚的眼神,倍感充满的荣耀与幸福。留哥坐在椅上说:“这是你们的盟主夫人,以后要像敬重我一样敬重她。”众花子齐声叩拜道:“盟主夫人好。”唬的毓婷说:“起,起来。”便有扬州,齐州,庐州,江州,池州,汴州,蔡州等十数个州府花子头目一一前来,毕恭毕敬的呈送贺礼。留哥教甘戎统统收下,叫一声:“兄弟们,吃酒。”

须臾苏禧,窦博领着一帮花子搬来十数坛酒跟鸡鸭鱼肉之类肉食分散下去。众花子大声道:“我们敬盟主一碗。”留哥端着酒碗,大笑道:“干了。”众花子将酒都干了,团团坐地用手撕开肉,大口咀嚼起来。甘戎也来敬留哥。留哥干了一碗,看着众花子吃吃喝喝的不亦乐乎,说道:“各州府来的兄弟们给他们发放盘缠,也是我的心意。”甘戎道:“我晓得怎么做。”苏禧说道:“留爷,我们也该回去了。”甘戎道:“是啊。帮主请回罢。”留哥道:“嗯,这里你照看着些则个。”吩咐罢,牵着毓婷的手,一头跟众花子别过,一头出了城隍庙。苏禧,窦博早将一辆车轿伺候在门口。留哥携毓婷坐入车轿,道:“好笑么?”毓婷不则一言,将头偎在他怀里。

留哥说:“他们原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子弟,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被那些狗官跟有权势的地方乡绅压榨,失去了田地,以致如此。”毓婷问:“你又是怎么做了他们盟主?”留哥说:“他们奉承我,我多给他们钱花,就这样了。”毓婷失笑道:“他们是巴结你有钱,所以找个有钱的靠山,骗吃骗喝。”留哥道:“他们可讲义气了,不像那些见利忘义的贪官奸商嘴脸。我叫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会舍命的去做呢。”回到家中,毓婷道:“看你满身酒气,头晕不晕?我去给你泡壶茶喝。”便要去厨房。留哥一把将她拉住,注着她一笑道:“夜深了,别去忙了。”心头早十分动火了。瞧他一副极态,毓婷真个像小儿放鞭炮,又爱又怕。那时留哥来动手脚,毓婷欣然相就。解衣就寝,钻入被窝,真个是千恩万爱,欢乐不可名状。

次日,留哥领着毓婷回门。崇尧与昱人,霍演又吃一日酒,尽欢而散。过一日,崇尧便别过昱人与恪卿,吕正吕芳领着随从抬了那箱财宝回去梁溪。宫秀尚怕少春再来罗唣,几日不见踪影,松了口气,心道:“少春必然是跟八哥去梁溪了。”霍演连日吃酒,又兼宫秀百般温柔,殷勤伺候着,早将少春一事抛在脑后。

且说素云闷在家里,一晃两月,发觉怀了身孕,只恨命苦,以泪洗面罢了。其时仙奇晓得素云回家,便撺掇希烈前去议亲,希烈打听得那个少年便是白昱人的儿子留哥,又听说留哥娶妻。晓得他两家乃有宿怨,不可能结亲,故满心欢喜,前去提亲。厌童晓得女儿已非女身,何况身怀留哥骨血,索性做个人情,暗地里将素云许了希烈。在素云跟前只说舅家来接她去住几日,将她哄上了希烈的车轿。

当日素云在车轿里发觉不是去舅家的路径,慌问左右。左右多说:“李将军接小姐去享福哩。”素云叫声苦也,欲哭无泪,百般叫骂,只是没人应,叵耐那轿夫抬了轿健步如飞,离家愈来愈远,也不做任何指望了。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希烈的府邸。素云到了希烈的府邸,便是鸟入囚笼,哪里还容的她挣扎。那时委曲求全,饮泪侍寝。希烈方才晓得素云早已不是女身,气急败坏的叫道:“白家小儿气煞我也。不杀你难泄我心头之恨。”素云只是哭哭啼啼,不则一言。又说没脸见人,甘心领死的话。希烈爱她姿容美艳,反倒好言哄慰。希烈原想扶她做第七房妾室,奈何家里妻妾整日辱骂诋毁素云,放刁撒泼整的合家没一刻安宁。

希烈被聒噪的不耐烦,过的几时,毕竟嫌憎她曾失身,竟自将她送给仙奇。也是笼络部将的意思。那仙奇迎娶回素云,欲要同衾共枕寻欢。素云噙泪跪下说:“将军可怜见,妾身已有身孕。若要妾身侍寝,万难从命。”仙奇大骂:“李希烈好恶毒,教我替他养孽子哩。”甚是嫉恨希烈。素云挟恨希烈,将计就计只说孩子是希烈的,以此挑拨他们反目。又说:“将军要杀希烈,妾身当助一臂之力。”仙奇以为得一强助,又想依赖蜉蝣庄的势力,愈是对素云百般疼爱呵护,敬奉有如神明。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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