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觉得自己的头很疼。
“都三天了，她怎么还没醒？”
这是柳玄的声音。
“急什么，总会醒的。”
谢淼刚想睁开的眼睛，这下又闭得死死的。
柳玄说过，莲华夫人是魅修。
他还警告过，莲华夫人三千年来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出去。
可就算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书狱门口守着的莲华依旧发现了她已醒的事实。
“行了，既然醒了，就不必再装了。”莲华蹲下身来。
但谢淼依旧没有睁眼。
“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毕竟，我还要靠你去拿到莲华剑。”
原来如此。
谢淼松了一口气。
她睁开眼，入目便是一个女人姣好的容颜。
好美！
“我知道我很美。”
美人又笑了，应该是看出谢淼心里的想法。
她手撑着地想坐起来，结果人没坐起来，就看见一头白发异常扎眼的柳玄。
“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她直觉对方的白头应该和自己有关。
不提这个倒还好，一提这个柳玄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早就告诉你卦象大凶，可你这个二五还是放心地让虞紫凤和宋意都离开，你这是嫌自己命不够长吗？”
“下回你若是再找死，能不能考虑一下，你身上还牵连着我的命！”
谢淼有些茫然地看向柳玄，昨天晚上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呀？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谢淼又尝试坐起来，可浑身上下都在疼，完全使不上劲。
“你不记得了？”
柳玄狐疑地看向谢淼。
“记得什么？”谢淼更茫然了。
“看来这人你是白救了，连恩情都捞不着一个。”莲华愉快地说着风凉话。
————————
柳玄说自己忘记了那一晚，谢淼却觉得自己忘记的东西好像不只这些。
可眼下，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你说，我在这已经呆了三天了？”
柳玄点点头。
而后他又摇摇头。
“书狱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你在书狱里呆了三天，在外面可能已经过去六七天了。”
书狱是监狱，不是修仙洞府，这里不适合任何修士修炼，除了囚徒。
“那虞紫凤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吗？”
柳玄摇摇头。
“那你快送我回去吧，再不回去他们该着急了。”谢淼有些焦虑。
因为不记得，所以就不在意自己骤生的白发吗？
也对，在她眼里，自己本就是个老骗子。
柳玄看了看莲华，示意她送谢淼回去。
莲华会意。
谢淼又凭空消失在原地。
“柳玄，你这是难过了吗？”莲华不能越过大门，可她的灵力能。
温和的浅青色灵力在柳玄周身旋绕，修补他受损的灵脉和气海。
“我难过什么。”
他会去救谢淼，为的是那缕飞升的契机而已。
这样的柳玄在莲华眼里，就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儿。
“自然是难过谢淼对你不闻不问。”
除了刚醒来时问了一句“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这之后那丫头就像听戏一样听完了全程。
很明显，她不信他。
因为不信，自然也不会感激。
“这又不怪她，她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可就算是不记得，她身上的伤不作假，你的白头也不作假。”莲华温声补刀。
虽然迫于交易，她必须要救活谢淼，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那丫头。
小小年纪，凉薄至斯。
“可我当初骗她不作假，想要她的命也不作假。”
谢淼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
她的心里划了一个圈，圈里有虞紫凤，有宋意，有万卷老头，还有她爹她娘以及她哥哥。
当初知道书狱时，若不是自己以因果联系恐吓她，只怕她第二天就能对虞紫凤、宋意还有那个万卷老头把真相和盘托出。
可这个圈里不会有柳玄。
相处三年，她至今不曾对他放下防备。
“你呀你，有时候就是太死心眼了。”莲华无奈地感慨一句。
回到屋里的谢淼果然看见了一脸疲惫的虞紫凤以及宋意。
“那什么……我回来了……”
谢淼有些不好意思，就在她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来时，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虞紫凤赶忙上前扶起谢淼。
“你这是去哪儿了？”因为好几天都没说话的缘故，所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养伤去了，嘶……”即使被人扶着，可只要一动，她还是疼得受不了。
宋意默默把手搭在谢淼肩头，想用灵力为她温养灵脉，可一搭上去就发现，她身上的伤确实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是好多了。”
虞紫凤听了宋意的话，脸色终于放松下来。
好多了就好。
见虞紫凤和宋意没有接着问下去的意思，谢淼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是谁帮我养伤吗？”
“有什么好奇的，人没事就行。”虞紫凤毫不犹豫地答道。
宋意在一旁点点头，没再说话。
修真界里最讲究的便是机缘二字，对方既然能在清静峰里让谢淼消失，就说明谢淼遇见的是个高人，有了大造化。
三人说了会话后，谢淼便催着虞紫凤和宋意回去休息。她不瞎，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已经好几天没睡。
柳玄又从书狱中出来。
现在他已经不是修士了，在书狱呆得越久，命就会越短。
［柳玄，我觉得今天的莲华夫人不像你所说的，她有些古怪。］
谢淼一见柳玄出来，立刻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嗯。］柳玄心里想着事，所以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见他如此沉默，谢淼忽然开口道：
［柳玄，我会给你找到更适合的本命法宝的。］
［嗯。］柳玄习惯性地又应了一声。
等等，她方才说什么？
有些惊愕地看向谢淼，从来都嘻嘻哈哈的姑娘神色出奇地凝重。
［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说过自己本命法宝被毁，谢淼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还是说，其实她根本就什么也没忘记？全程清醒？
［三年前你说你是卜修，我没事的时候就去查了查，好知道如何对付你啊！］谢淼严肃不过三秒，又笑了起来。
柳玄：［然后呢？］
［然后自然就知道卜修自毁本命法宝后会骤生白发这件事啊。］
就是因为知道柳玄只要自毁法宝就能离开书狱，所以这三年来她从未放下对他的戒备。
［原来如此。］
柳玄恍然大悟，这些年的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这之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就在柳玄困得睁不眼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谢谢。”
那一刻，一切都有了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