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这个问题他白日里问过：“回大当家，属下缚青。”
幽暗的眸，涌动着深意，赫连呁身上的气势徒然犀利几分，逼迫得缚青有些喘不过气：“你加入暗庄之前叫什么名字？”
诡异的气愤流转在两人之间，缚青小心翼翼喘着气，心脏在胸腔不停跳动。她大着胆子抬头，从赫连呁深邃幽远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听到自己一字一句道：“属下……不记得了。”
眼睫缓缓垂下，缚青内心深处隐隐传来一个稚嫩怯懦的声音：莫悔。
赫连呁默然片刻，状似不满意蹙了蹙眉头：“也罢，一入暗庄，前尘往事皆不复，你做的很对。”
被夜鹰堡第一尊贵的男人夸奖，缚青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
“好好伺候莫小姐，出了一点差池，你当知道该如何！”男人黑眸极快划过一抹杀机，缚青做了十年杀手，对杀气十分敏感。
一股蚀骨寒气攀附着尾椎骨扶摇直上，刺激得她打了个激灵，连忙恭敬道：“属下遵命！”
那男人气势逼人，缚青离开了书房许久，还觉得心有余悸。那一瞬间，她有种寒芒在背的紧迫感，似乎只要她稍有迟疑，就会人头落地！
眸色暗了了暗，看来大当家对莫如雪，十分上心。
夜鹰堡不缺女人，作为夜鹰堡的大当家，江湖上倒贴他的侠女更数不胜数，却从未见过赫连呁对任何一个女人假以辞色。
神色短暂迷茫，缚青一拐出书房，便看到书生模样的二当家许世安。
他似乎在等人，瞧见缚青出来，冲她招了招手。
“二当家。”一天之内，接连跟两位当家搭话，若是给地煞女子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嫉妒她，缚青心中自嘲。
“我送你过去。”许世安与缚青并肩而行，这对夜鹰堡任何人来说，都是无上殊荣：“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个出色的地煞，大当家命你去伺候莫小姐，你可自觉低人一等了？”
地煞女子，皆是百里挑一的杀手。缚青去伺候未来堡主夫人，听着是明升，实际是暗降。
“属下不敢。”
许世安挑起自己的狐狸眼，似笑非笑瞧着缚青：“不敢，便是有了？”
默然，缚青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被许世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三个当家之中，许世安在夜鹰堡的人气最高，同时也让人觉得最不好惹。他是夜鹰堡扬名天下的智囊，任何人被他看过一眼，都无所遁形。传闻，夜鹰堡二当家，过目不忘，天纵英才。
缚青不知道他有没有看穿自己，但下意识不想与许世安多做接触。
“你怕我？”许世安皱眉，他敏锐察觉到了这女子对自己的排斥。心头不禁有些奇异，许世安摸了摸脸。自己虽不说貌比潘安，亦清俊斯文，常年排名江湖十大美男前八九名。莫不是他不经意间做过什么让这女子厌烦的事？
许世安这问题，问得缚青愣了。她虽隶属于夜鹰堡暗庄，但跟前两位当家是真不熟。想了想，缚青回到：“二当家文韬武略，属下敬仰。”
干巴巴的马屁，拍得许世安浑身不自在。
他摸着下巴，用眼角目光瞄着缚青，若不是莫如雪，他还不曾注意到，这夜鹰堡竟然有缚青这种有意思的妙人。
从书房到莫如雪庭院的路不长，很快两人就到了。
静仙苑。
莫如雪坐在庭院高高的亭台上，凭栏远眺。她注视着缚青和许世安并肩而来，两人绕过那片海棠花，恰好看到刚刚下凡的九天仙女，坐在绿栏上望着他俩盈盈一笑。
夜风吹起莫如雪白色薄衫，衬得她清冷高贵，惊世脱俗。
饶是缚青明智那张脸背后的真实，亦不禁浮现出惊艳之色。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男子，许世安狭长的狐狸眼中泛出勃勃野心及痴迷，似已沉沦在女子超凡的绝色中。
“你来了。”莫如雪轻盈一转，施展轻功从亭台上飞跃而下。她姿态优美，步伐优雅，小脚凌空而踏，有步步生莲的视觉效果。
“好功夫！”许世安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出声。
莫如雪含羞一笑，眼波转到缚青身上，冲她露出编贝皓齿，笑道：“我没让她们给你收拾屋子，我俩许久未见，憋了太多话想告诉你。今晚，你同我一起睡可好？”
能与天下第一美人同寝，缚青不知道自己会给多少男子用嫉妒的眼刀戳死。
至少身旁这位二当家，便忍不住羡艳的瞅了自己一眼，薄唇勾勒出兴趣盎然的弧线：“莫小姐和缚青以前认识？”
“我和阿悔，是亲姐妹。”莫如雪眸光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她主动去牵缚青的手，对方冰凉的指尖使她不满的皱起眉头。
缚青敏感察觉到这点，稍稍用力便挣脱了，恭恭敬敬道；“莫小姐认错人了，属下只是夜鹰堡暗庄的地煞，高攀不起莫家。大当家命属下伺候莫小姐，属下便是莫小姐的奴婢，奴婢不可与主子同塌而眠。今夜，属下替莫小姐当值守夜，明日属下自行解决住所。”
“阿悔，你可是在怪我？”莫如雪听得脸色一白，神色多了些歉疚，比宝石更美丽的眼睛了析出晶莹泪花：“幼时，是我不懂事，为了意气之争，害你吃了许多苦头。但那不是我本意，如你实在无法释怀，你便打我吧！不论你如何对我，我都情愿！”
莫如雪一边仰起头，雪白天鹅颈在夜中莹润细腻，似乎不及一握就会断掉。
缚青盯着她脖子侧处的动脉，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个问题：若以七分力道划破此处动脉，她的血，会溅多高？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答案，因为缚青身边站着许世安。
夜鹰堡二当家的武力值仅次于大当家赫连呁，缚青稍有轻举妄动，恐怕她还未曾伤害莫如雪分毫，就会死在许世安手中。
这么想着，缚青忍不住看了一眼二当家。
后者正用一种冰冷的目光盯着他，方才她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被许世安敏锐捕捉到。
呼吸窒了窒，缚青垂下头，低声却固执道；“莫小姐认错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