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缚青如何否认,她和莫如雪是亲姐妹的消息,在整个夜鹰堡不胫而走。
“她那副尊荣,怎么可能跟天下第一美人是亲姐妹?估计不是一个娘生的,也不知道她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真搞不懂她,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做姐姐,为什么还要到夜鹰堡暗庄做地煞?该不会是奸细吧?”
“我看她挺本分的,奸细不大可能!估计是嫉妒吧,我要是有个天下第一美人做姐妹,也得自卑逃走!”
“……”
半躺在树上,缚青隐藏在枝繁叶茂的树冠之间,面无表情听着经过的婢女讨论她和莫如雪的关系。
忽然,一片阴影投射在缚青脸上。
树枝一沉,缚青猛地睁开眼睛,骇然看向来者,竟然在她毫无察觉之下近了她的身!
光影处,如神祗般俊美的赫连呁居高临下看着缚青。
心脏在不经意时,咻然跳动,缚青连忙翻身跪地;“属下参见大当家。”
赫连呁拧着眉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你不去伺候如雪,躲在这里偷懒?”赫连呁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寒意,令人不难察觉出他神色间的不满。
“回大当家,莫小姐每日午后会小憩两刻钟,属下会趁这段时间吃饭休息。”言下之意,此时是缚青合理休息的时间,并没有偷懒。
赫连呁闻言,面色稍缓。抬眸望了一眼莫如雪的庭院,他这段时间很忙,倒是没有时间去找她:“她最近怎么样?”
谁?
缚青瞄了一眼赫连呁,看到他眺望的方向,连忙回到:“甚好。”
挑眉,赫连呁跳下枝头,朝着莫如雪的庭院走去:“听说你跟如雪是姐妹?”
缚青默然,许久才回道:“莫小姐……认错人了。”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缚青与赫连呁之间保持着一米半的距离,她的右脚,总能准确踩上赫连呁离开的步子,一脚一个。
还未走进莫如雪的院子,女子清越脆响的笑声便传入两人耳朵里。
缚青当场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感觉到前面的赫连呁脚步顿了顿,膝盖下意识跪倒:“请大当家惩罚!”闭上眼睛,缚青心中叹息。莫如雪啊莫如雪,你可真是我的劫。
平日这个点,莫如雪一定还在酣睡,偏生赫连呁还瞧你,你就醒着。
“下不为例。”赫连呁沉声命令,眼角带着杀气的锋利余光警告着缚青,剜得她心脏骤停。
直到赫连呁离开,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背心出了一身汗。
赫连呁和缚青一前一后进去,引得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特别是莫如雪带来那三个人,两男一女,纷纷以放肆的目光打量着缚青,似乎很好奇,在夜鹰堡传得沸沸扬扬莫如雪的妹妹是什么样。
“如雪,我瞧着这姑娘跟你不像呀!你确定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坐在莫如雪身边的红衣女子,上下睥睨着缚青。见她模样一般,撇了撇嘴,很看不上这容貌普通的女人。
“如雪都说了,是同父异母,缚青姑娘兴许是长得像母亲吧!”距离两人比较近的一位男子如此道。
缚青感觉自己像被剥光的藏品,任人肆意围观品论。
莫如雪走过来亲亲热热挽上缚青的手,笑得娇憨可爱:“阿悔长得与她生母一模一样,不过我们身上有同样的印记,你们看。”
莫如雪迅速扯掉缚青手上的束巾,将她黑衣往上扯了扯,又掀开自己的手腕,两人雪白的玉璧上,盛开出一朵金红色的莲花。
赫连呁见状,面色顿时沉冷难看,他走过去一把拽下莫如雪的衣袖:“你说是便是,无人敢疑你。”
许世安摇晃着折扇,掩饰住神色间的复杂,笑道:“莫小姐这遭到夜鹰堡,真不虚此行。不但亲近了夜鹰堡和莫氏山庄的关系,还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可喜可贺!赫连,我建议晚上咱们去月东楼好好摆上几桌,庆祝庆祝,怎么样?”
“好,就这么办!月东楼闻名天下的月仙酿,听说香飘十里,喝一口得醉上一年。我倒是想尝尝,怎么个醉法?”红衣女子嗲声嗲气拍手叫好。
一行人热火朝天商量着出发。
缚青悄无声息退到一边,轻轻放下撸到手臂的黑袖。
“阿悔,你也一起去嘛!”一行人走到门口,莫如雪忽然转头向缚青伸出手。
她眼神热诚认真,唇角温柔的笑容,散发出善意。
任何人都会被她这幅模样打动,莫如雪身旁的红衣女子,甚至主动过来,拉住缚青的走,将她拖走:“缚青姑娘,既然你是如雪的妹妹,就不要拘谨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缚青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排斥,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一个拒绝的字眼也无法说出口。
月东楼距离夜鹰堡只有一炷香的距离,一贯受到夜鹰堡的庇佑。
眼下正是秋高气爽,赏月喝酒的好时节。旁人或许在月东楼,求都求不来一个好位置,但对夜鹰堡而言,留住最佳赏月的位置,只是一句话的事。
除缚青外,其余五人虽然是江湖儿女,但本朝崇文轻武,如夜鹰堡、莫氏山庄等地,对子女的教养自不会放掉文学素养这一块。
望着天上的明月,人人皆能吟诵一两首古诗词,推杯换盏,气氛融洽。
缚青隐在暗处,抱着自己的佩剑,冷冷看着他们,整个人格格不入。
“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喝酒?”冷不丁,高大伟岸的男子出现在缚青身边。见后者要行礼,赫连呁摆摆手,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看重:“免了。”
缚青想了想,老实回答:“属下不会喝酒。”
这倒是事实,缚青小时候曾被莫如雪陷害,喝过一次酒。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三天,那次她以为自己快撑不去了,没想到又见到了明天的太阳。
庆幸,又遗憾。
这回答,出乎赫连呁的意料。千杯不醉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不会喝酒的倒是少见。
冷硬的脸上,难得氤氲出一抹笑意,赫连呁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道:“不会喝便不喝,这里吵得我头疼,陪我出去走走。”
缚青没有拒绝,沉默跟在赫连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