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动用武力,不怕梅萧反抗。只是要他一个大男人去伺候那种事,真是够戳心。
冷知秋怪怪的瞅瞅张六,有种他要慷慨赴义的悲壮情怀。
冷兔别过身,捂着嘴跺脚。这死孩子,是在笑!
张六悲愤的瞪了一眼冷兔,推开冷知秋,进去了……
等到各种奇怪的、心惊的、愤怒的……声音渐渐停歇,张六心力交瘁的走出来,对冷知秋道:“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他老实了。”
说完,他就跑得没了踪影,背影带着明显的受伤。
众人同情又好奇的目送他离开。
冷知秋吩咐几个婢女看护、煎药事宜,便对项宝贝道:“我们先回去睡一会儿,宝贝,天快亮了,已经是约定的第三日,这事也算个教训,你好好想清楚,我等你答复。”
内间,梅萧脸色苍白的歪倚着,缭乱的发粘在脸上、身上。
他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脑子渐渐清明,星眸幽幽的眯起,将榻上已经划破的垫褥锦缎面一把撕开,在指间缠绕玩耍。
待到了将近午时,冷知秋带着冷兔回到紫衣侯府,找到项宝贝。
张六死活不肯再来,不知躲去哪里。冷知秋也不勉强他。
经过一场意外,紫衣侯府很安静。
项宝贝大概一晚上没睡,两只眼睛红红的,眼袋黑黑的。
“我们去书斋学习吧,此第三日之约,宝贝。”冷知秋揉着抽疼的额角,提醒项宝贝。
项宝贝低下头,绣花鞋在地上乱磨。
突然,她抬起头,道:“嫂子,我们赶紧回苏州吧!马上走!”
冷知秋疑惑的瞧着她,想通了最好,可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要出京城,还得找梅萧相助呢,更何况,番书的译文还没拿到手,曹细妹那边也没给答复。
“我们先去找小侯爷。”
“别!”项宝贝拽住冷知秋的胳膊。
“为何?”冷知秋稀奇的挑起眉。
项宝贝还未回答,就听一个耳熟的声音道:“速让紫衣侯出来,随本宫去曹国公府一趟。”
冷知秋记起来,这声音是文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朱鄯。
他捏着父亲的事,准备找她麻烦,虽然项宝贵说不用怕他,梅萧也说能够说服他,但她还是不想见到此人。现在回想当初朱鄯在十里长街鸿福客栈对她做的事,她也终于明白他的意图。
却听李美姬的声音道:“殿下,小侯爷昨晚着了风寒,这会子还昏睡不醒。您要去曹国公府,妾身随您去吧?”
好一阵沉默。
朱鄯道:“梅夫人,事关重大,必须紫衣侯出面。这样吧,我去瞧瞧他。”
人声和脚步声渐渐近了。
冷知秋带着项宝贝等人避开,往书斋走。
“宝贝,小侯爷风寒严重吗?”冷知秋问。
项宝贝道:“我不知道,我一直没去见他……”
冷知秋怔了怔,这姑娘是受了惊吓、有了阴影?还是突然对梅萧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其实她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喜欢起来,如火一般狂热,突然就会情怯,连看也不想再看一眼?即使项宝贝非常担心,她的萧哥哥是不是病得严重,却好几次走到集星馆附近,又默然回头。
“宝贝,咱们这次回了苏州,你可愿意听父母的话嫁人?”冷知秋问。
项宝贝茫然。
冷兔问:“为何回苏州就要嫁人啊?”
项宝贝白了他一眼:“要你问!小孩子家整天掺和大人的事!嫂子,你干嘛要收这么个讨厌的小孩?”
冷知秋还没说话,冷兔先反唇相讥:“你也配说自己是大人啊?整天哇哇哭鼻子,羞羞!”
项宝贝顿时火起,抬手就打。
冷兔绕到冷知秋身旁躲避,一边却自告奋勇道:“知秋姐姐,我去听听那个殿下找小侯爷什么事吧?得机会,还可以告诉他咱们想回苏州的事。”
冷知秋心想这样也好。她不关心太子和梅萧的公务,更不想碰见太子,但出城的事、梅萧的病情,还是要处置的,六子不在,冷兔去打探一下也好。
集星馆。
药味十分浓重。这次服侍在榻前的是皇城的两名太医,一个擅长外伤,一个擅长内治。
梅萧不仅是风寒,且全身抓伤,他这样娇贵的人,自然不能留下一点疤痕,太医给他用了秘制的膏药,此刻正半靠在枕上,让婢女给他喂药。
兴儿在一旁,等婢女服侍完了,便吩咐太医和众下人全都退到外面,这才小声对梅萧道:“今日早朝,令国公知道了小侯爷您的病,很担心,皇上也知道了,还把曹国公骂了一通,说他教女无方,没有尽梅夫人的责任,把小侯爷伺候病了。”
梅萧冷笑一声,懒懒的闭上了星眸。
曹国公是教女无方,但皇帝管得着吗?皇帝不过是借题发挥,找个借口要动曹国公罢了。这一招并不新鲜,皇帝这几年拔除的元老功勋,看似理由五花八门,仔细想想都差不多。
兴儿正要说玄武营牢里关的玉仙儿眼看着熬不过去快断气了,李美姬引着太子朱鄯进来,外面也来不及通报,兴儿忙闭嘴,退到角落里。
朱鄯见梅萧闭着眼睛,也不知有没有睡着,诧异的问李美姬:“小侯爷不是着了风寒吗?怎么身上这许多伤?”
李美姬脸色尴尬,扯着嘴角讪笑,竟找不出借口搪塞。
梅萧半睁开眸子,有气无力的对朱鄯道:“殿下,臣昨日中了邪,无端发狂,这会儿病着,也不能去查何人作怪,还请殿下恕臣未能远迎之罪。”
随行的公公伺候朱鄯坐下。
朱鄯端坐着,面色冰冷的盯了一眼李美姬。
李美姬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急忙摇头:“妾身完全不知情,是那个冷知……”
梅萧捂着手帕咳嗽,对兴儿道:“请夫人出去吧,太子殿下在这里和我说话,妇道人家也不知道避避,真不知曹国公怎么教导女儿的,还是别有用心?”
眼角扫过李美姬,满眼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