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是北方最热最穷匮的一个城市,当然这个评价是我处在其中时的感觉,也只是那时,后来回忆种种,那真是个可爱无比、浪漫无双的城市。
列车进入北方以后,一路阴雨霏霏,等我们出了车站,大雨如注。
不知为何,雨天容易勾起我想家的情绪。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不知道我爸一个人在家过得如何。
“小姐姐你怎么了?”杨柳回身拉住我的手,我微微一笑,跟上大家的步伐。
新城是北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大家都是第一次来。除了我有点儿想家的软绵情绪之外,大家心情都很好,就连李孟扬也非常乐观。
他吸了几口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空气,说道:“还不错哎,空气这么清新,也不热......”
但是,如果他知道第二天大晴天时,他将在没有空调的地方经历三十九度的高温,他一定会收回后面那三个字的。
如果不是我,李孟扬可能此生都不会来到这个类似非洲炎热荒凉的地方——新城。
实习的法院是新建的,在郊外,准确地说在田野里。法院四周都是大片的玉米地,还有果蔬园,我们刚下车的的时候,法院里负责接带我们的书记员姐姐说:“咱们法院四周都是纯天然果园,是我大爷管理的,我跟他说过了,同学们想吃随时去摘。”
听起来很不错,这里坐拥周边田园宝藏。少无适俗韵,性本爱山丘,站在六楼的阳台环望四周,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陶渊明的惬意来。
可是,最大的弊端在我们晚上洗漱的时候就暴露了。我们带的洗漱用品不齐全,本想着到了地方再买,谁知法院的地理位置实在偏僻,远处的公路上跑着的车很少来,公交车根本不问津。我觉得,这在一定程度上能降低民众打官司的热情。
晚上的时候,诺大的法院只有我们实习生和门卫大叔。
李孟扬他们三个男生站出来,说要去买洗漱用品,杨柳爱玩,拉我一起去。我本来也想去的,人生地不熟的,我的孟扬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这样一来,大家都想去了。
门卫大叔给我们指了路,嘱咐我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大家都坐了一天的车,现下出了法院,仰望星空,脚踏实地,顿时心情欢畅起来。
漫天繁星闪烁,四周影影绰绰,草丛中飞虫清鸣,夏夜美丽又神秘。
空气太清新了,让人忍不住歌唱。所以,杨柳就开始唱歌了,我听着她唱,“给我一杯忘情水,换你一夜不伤悲…….”
我听得满腹疑问,“为什么你喝了忘情水,却让我不伤悲?”
她嘿嘿地说道:“唱习惯了,改不了口了!”
“……”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
被我质疑后,杨柳又换了一首歌,歌词更加不靠谱,明明是很悲情的歌,被她唱得笑点十足。杨柳她是我见过最不会唱歌,最爱唱歌的人了。
喜欢老歌的人通常很有情怀,但杨柳绝对是个例外。那一个假期我被她魔性歌声洗脑了,从此一听到忘情水、你是我的眼等歌,我就想到了她。
夏夜凉风阵阵,我们十个年轻人欢快地走着。柏油路两旁开满了紫薇花,穿过田径小路时但见各色植物枝叶繁茂,月光里更见葱郁。
这些农作物我们都不熟悉,大家都好奇地问来问去。
“这是芝麻啊?”
“对啊,听我外婆说芝麻叶子还能当菜吃呢!”
“那是什么,大豆吗?”
大家还在兴趣浓烈地地补习生物课,吕子恒转移了注意点,突然叫道:“看那边!”
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是一片荒草地,大大小小的坟堆,似有野猫蹿来窜去。
那边有奇怪的声音,不像是风声,加上难听的猫叫,听得人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何瑶佳小声道:“不会有鬼吧?”
杨柳很虔诚说:“我们要拜拜!”我不想拜,我觉得应该快走。
杨柳又说:“真的,我之前背长恨歌的时候,说了几句杨贵妃的坏话,第二天眼睛就肿了,我在心里跟她道了好多次歉才好的。”
大家就笑,杨柳睁大眼睛,煞有介事,“真的啊!见到坟墓和神像都要拜的!”
“你高中不是理科生吗?不是应该相信科学的吗?”
“科学能解释一切吗?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啊!”
“去看看!”吕子恒说去看看,他步子迈得有些谨慎,更显出探险意味。那边影影绰绰,听不清那怪异的声音是什么。
杨柳说的对,总之鬼怪之事,宁可信其有有不可信其无。我退后着,想退到李孟扬身边时,杨柳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还没定下神来,她放了一根长长的不明物体在我手上。
晚上视线不好,凉、软,那种触觉吓得我失声尖叫。本来大家就紧绷着弦,听到我尖叫,拔腿就跑。
猝不及防的一场赛跑,众人反应过来时,只有我,杨柳,李孟扬还站在原地。
“那是草叶子,不是蛇。”李孟扬抚着我的背,教我不要害怕。
我真的被吓得不轻,气得要去打杨柳,她却笑得说不出话来。
约定不再互相吓唬了,我们才一团和气地继续往前走。大家毕竟累了一天了,走了半个小时,远处公路上的灯还是很遥远,这让人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路过一片西瓜地,月亮圆圆,西瓜圆圆,十分诱人。
“想吃西瓜!”不知谁说了一句,把大家的食欲都激起来了。
旁边有用几根木棍和芦苇搭建的小摊,里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摇着蒲扇,在聊家常。
大叔脚边放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两毛钱。
“阿姨,你们的西瓜怎么卖的?”我问。
阿姨指了指那边做工粗糙的纸牌,我有些不确认,“两毛钱一斤?”她点了点头。
登时一片惊呼声,十脸震惊,然后掌声响起。
大叔不明白我们这是什么反应,有点茫然地站了起来,试探道:“我们家的西瓜是最甜了的,要不要来点儿?”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