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市中心,没有繁华享乐之地,好在商店整齐,满足日常所需之余,金钱充足的话,还可以体验一把小资生活。
李孟扬寻家酒店开了间房,我看着他的操作,没有说话,紧张,犹豫,还有一丝期待。
前台的小姐姐给了李孟扬一张房卡,看着我们两个意味深长地笑,我蓦然羞怯了。
此时此刻,生物老师夏晴雨的话在脑中回响,我听不到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
我是很喜欢李孟扬的,也确认他是真的喜欢我的。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爸爸知道了会伤心。
我终于记得家里的老父亲了,他很想我,知道我明天要回家,提前好几天就在准备了。
我越想越乱,双手都开始打颤。预计我这一生将平凡而过,毕竟我是这样没有胆量和魄力的人。
李孟扬却是个素质好的,他攥着我的手上楼,找到房间进去,先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遍,说:“还行!”
然后,他自己舒服地仰面躺倒在床上。白色的床单映衬下,他的头发又黑又密。我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放。
李孟扬奇怪我的安静,他坐起身来对我说:“笑非,去洗澡吧。”
柔白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他神情闲散,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啊?你说什么?”
他看出我的紧张,笑了笑,伸手说:“过来。”
我向前走了一步,又顿住了,我说:“我要去洗澡!”
我只是想冷静一下,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我要说拒绝的话,李孟扬他会不会不开心?
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了?意识到自己的心低入尘埃,我无奈一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下定了决心。几秒后,再次反转。紧张不安,反复多次。
在我洗完澡,穿戴齐整出去后,发现李孟扬已经睡着了。
许是喝了太多的酒比较难受,他睡相并不好。眉头更像是皱着,一只手紧紧抓着被角。我轻唤了他两声,他没有醒。
夜很静,灯光很静,窗外的明月也安静如斯。
明白刚才的种种纠结都是自作多情,有几分自嘲的意味,陆笑非,你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李孟扬横躺在床上,小腿还耷拉着。我拖了拖他,勉强拖得动,但绝对改变不了他最初的选择。幸好床足够宽,可以容得下他这样的睡姿。
我帮他脱了鞋子,又抓了枕头来让他枕着。无比贤惠温柔的我还拧了毛巾给李孟扬擦脸,擦手。
晚上十一点了,折腾到现在,我也很困了。此刻的李孟扬毫无防备,很需要保护。于是,我在他旁边躺下,守护我的小王子。
有月光入室,清浅如水,李孟扬睡颜平静,此刻的时光如此美。
这是我和李孟扬第一次同眠。
我们离得如此近,我在他均匀轻缓的呼吸声中入睡。
梦中到了江南水乡,灰瓦白墙,花伞飘落。我和李孟扬站在乌篷船头,携手欣赏风景。
木棹划水,游鱼倏忽。我俯在船边,伸手捞开在水里的花,天上的白云从我指尖滑过。
有水滴迸溅到我的唇边,微凉。我抬手擦,触觉却越来越真实,湿热入口。
我猛然惊醒。
果然不是梦,是李孟扬醒了。
“孟扬,不要!”我出声制止,他好像没听到,呼吸急切,动作粗鲁。
我根本推不动他,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肆意妄为。
“孟扬,醒醒!”我捧住他的脸,郑重严肃地叫他。
他是醒着的,皎洁的月色里,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很清醒。他低头来吻我,我侧脸避开了。
“笑非.......”他叫着我的名字,不肯让这场诱惑停下来。我有那么一瞬间想由着他了,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孟扬,我还不想。不是因为不够喜欢你,是太喜欢你了,我很在意,在意你,在意我自己,在意我们所有的第一次。”
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们还没有承受放纵后果的能力,我不想让我们之间有任何的伤痛。”
我说的真心话,想到他可能不理解,会误会我的心意,眼眶灼热,看着他哭了。
他彻底安静了下来,蹭了蹭我的眼睛,只是抱着我,没有说话。
夜很静谧,彼此都冷静了下来。我以为他已经又睡着了,但听到他在耳边说:“对不起,笑非。”
话语里有羞愧的意思,我感知得到。我没有应声,只是埋在他怀里,想他也感知我的真心。
他第一次如此失态,但我却没有怪罪之意。我心里也是很迷恋他的。
李孟扬轻抚着我的头发,嗓音温柔,“笑非,我开始是没有那个意思的,真的,我只是想和你多待着,我们又要好多天不在一起了。但是醒来看到你,不明所以地就想犯罪了,哎!”
他最后重重叹息,无比懊恼,我却忍不住笑了。
我稍微起身,主动去吻了他,“我会想你的,特别想的那种。”
他也笑了,“好。”
我和他拉开了距离,不远不近地背对着他躺着。夏夜漫漫,还可以同床共做美梦。
“笑非——”
“嗯?”
“我回苏州几天就去四川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等我到了四川再跟你讲。”
我说好。假期仅剩十一天了,他还要去四川,我意识到那是很重要的秘密。
我平时会给他看我爸写的毛笔字,我爸养的花草,看到什么物件是我爸喜欢的,我也会跟他说。倒是从来没听过李孟扬跟我说起过他的家人,他爸妈又是怎样的人呢?
李孟扬又抱过来的时候,我惊了一下,听他轻声说:“我已经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恶魔了,你放心睡,我只是抱着你。”
我转过头,看见他在笑,“虽然吧,我们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但是呢,你不能再这样对别的女生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笑意更深,“嗯,我是陆笑非同学专有的。”我主动靠在他怀里,十指相扣,心的距离为零。
月光温柔,年少的感情,如此纯粹,心动。
多年以后,我去无锡小住,又想到在新城和李孟扬度过的心动一夜,月色阑珊里,思念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