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我努力入睡，半个小时后，我得承认自己失败了。我翻了个身，借着月色，室内一切依稀可见。
程昱城也没有睡着，他转过脸来看我，“睡不着吗？”这句话嗓音好温柔，听得我想翻身过去，依偎着他。
“你不也没睡？”
他枕着手臂，闭上眼睛。我转向他，“昱城……”
他应了一声，又睁开眼睛看着我。
“谢谢你去接我！”我本来想说，我们和好吧。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安静了几秒，他说：“我明天给你买台车，这样你……”
“不要！”我即刻生气了，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他忘了我的伤心事了，忘了我们失去过一个孩子。伤心再度袭来，我又气又恨，就哭了。
那时我们结婚快一年了，程昱城在外地出差，我开车跟他打电话，一不留神，和别人撞上了。后来我在医院里醒来，医生说，我的孩子没了。
一个悄然到来的孩子，又逝于意外，程昱城没有表现得太伤心，后来他还说不喜欢小孩子，也不想要。
我想到嘉嘉可爱的笑脸，哭得更厉害，难过到窒息。如果那个孩子平安出生，他会和嘉嘉一样可爱。爸妈不知道，程昱城也不伤心，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难过。
“笑非—”
程昱城过来安慰我，向我认错。他心里没有我了，连我最痛心事情都不记得了。曾经我们是青梅竹马，美好姻缘。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也是很厉害。
“我们分开吧。”
坏人还是我来做，我先提了分开。
“不是因为任何别人，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继续共同生活吗？”
我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也不喜欢现在的程昱城。
我不想跟他再吵架了，也没有力气冷战了。说起来我们都还年轻，可婚姻却因为疲倦而走到尽头了。
“你为什么要向我解释，不是因为比别人？心虚吗？笑非……”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不是！你不就是想说，李孟扬回来了。是，他是回来了。可他跟我早就没关系了。我现在非常清醒，我是你程昱城的妻子，我在根据我们的状况，考虑我们两个的未来，当然和别人没有关系！”
“可你不是一直这样清醒……”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总是把话只说一半。”
“你梦里的人、你神志不清时叫的人，是我吗？我当时抱着你，你嘴里叫的是李孟扬！”
程昱城大概不跟人吵架，但他要是想吵架，我不是对手。他一语击中要害。
我愣住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真的很欠揍。可我并没有他说的那么恶劣。
我是没有忘记李孟扬，会梦到他。但我既然和程昱城结婚了，就很清楚的知道，我和李孟扬再也没有可能了。
程昱城说的又不像谎话，所以很可能在某个夜晚。我说梦话了被他听到，他伤心了，耿耿于怀。
程昱城起身下床，作势离去。我叫他，跟着他走到客厅。我说：“我没有！”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干脆就不承认。
他要走，我堵在门口。我说：“既然我们还有这么多误会没有解开，那就先不分开吧！”
反反复复，最无赖的人就是我。程昱城很明显被我气到没脾气。
“你可以一个月两个月都不理我，我们一有问题你就离家出走。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丈夫吗？当然，我不是个好妻子……”
“上次的事情你没有错吗？你可以那么有耐心的对别地女人，却不屑地跟我解释。你根本就是已经厌烦了我！”
“也不知道是去跟谁喝醉酒了，回到家就那样对我……还是说你早就想那样整我了！”
“我不是！”程昱城神色心虚，不太敢看我。那件事情，他永远理亏，他也不愿再回想。
他从小是个乖乖孩子，举止有礼。还记得我们新婚之夜，他比我害羞。我提到他喝醉酒的事情，他就明显底气不足了，不敢跟我吵了。
我继续问他，这大半夜的他又要去找谁，他说：“我回家去！”
“好！这里不是你的家，我也不是你的谁，你走吧！”
我开了门，他反而不走了。对峙了几秒，眼泪在我脸上划过，“昱城，你有时候冷漠无情的，我几乎不认识你了........”
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你心里的别扭，在李孟扬回来之前就有了。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你冷落我、和张依梦一起故意气我，你不记得我们的孩子了，你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宠我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他摇头，神色不忍，“不是的，笑非，我........”
我抹了眼泪，独自回了卧室。他最后也没有走，在沙发上睡下了。他也知道，如果他今晚走了，我们必须离婚。
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回到客厅拽着他的胳膊，蛮横地把他也叫醒。
不过，他好像也没睡着。
“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们这样过着，也是难受。不如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们去离婚，然后不让爸妈知道我们离婚了。”
这是我们结婚几年来，我第一次说离婚，可是程昱城好像对离婚根本不感冒，懒懒地不搭理我。
我又把他拽起来，我说：“你给我一个孩子，然后，我们去离婚。爸妈以后即便知道我们离婚了，有了孩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你说什么？”他终于听进去了。
“我想要一个孩子！等到我怀孕，我们就彻底分开，反正你也不喜欢孩子。”
程昱城认真问我，“你想要和我的孩子？”
我差点儿抽他一耳光，没好气道：“谁让你跟我结婚的，我不找你生孩子找谁？我活着太没劲了，我要一个孩子陪我！你必须答应我！”
我什么都想好了，只要有了孩子，我就不用每天浑浑噩噩的了。爸妈也都会很开心，不会再管我和程昱城又闹没闹别扭。等爸妈的关注点转移，我和程昱城离婚，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
突然又想到孩子出生要上户口，我就跟他说：“孩子你可以不养，但你也别想那么快跑路，你得等到他出生，上户口，让他跟你姓，我不跟你抢这个……”
“孩子我养，你每个月出抚养费，咱们之前的那套房子和车都给你。存款一分为二，除了孩子的事情，以后我们互不打扰……”
离婚事宜，我都计划清楚了。
程昱城知道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起身，看了我好一会儿，伸手抱住了我，“好，笑非，我答应你。等我们有孩子了就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