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个面庞端正却皮肤有些黢黑的少年书生背着一个书笈在片茂盛的树林里走着。顺着帽檐淌下的汗水打湿了他胸前的麻竹料子。嗯,此人面容如刀刻斧凿般线条分明,若不是此时此刻行色疲惫也是一个俊朗的书生呢!
“大婶,你可知京城有座裕安山?”
大婶:“你…是来烧香的?”
“不,我来寻一位仙人。她的信笺上留的地址正是在裕安山上。”
大婶:“哼!好好的小伙子偏叫山里的妖精迷了眼了!那裕安山可邪性的厉害,每月初一十五才能进去除了这两天其余的日子里每日都大雾弥漫,旁人都进不去的!之前有一户人家生了个痴儿,在大雾起时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就蓬头垢面的。”
那书生不以为然,仍自顾自的寻找着。
传闻这裕安山上有一位奇人可卜卦问道,传闻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古往今来王朝霸域她全都了如指掌。更有人说只要得她一张诗笺便可破闻天下。有人说她是妖魔,也有人说她是仙人更有甚者说她是山神和妖精所生山的魁,总之传言甚多。但若真的要追溯起她的来历则要从十八年前的景旺之乱说起了。
话说当年,明月寂寂……一支晓勇的铁血之师俨然伫立在这片广袤土壤的最东边。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就是由堂国总将穗刀一手打造的,而现在的他们却与传闻中的大相径庭。残破的皮甲,斑驳的刀斧都映入穗刀布满血丝的双眼中。
“自芝都向南一路挺进,表面上直击旭国世代修筑加固的闫墙,但暗渡柳河奇兵攻向富庶的南州,此时必会使得旭将方寸大乱!届时便不由的皇城里的那位运筹千里之外了,待到等不及的旭将赌上所有拼死一搏时…他们万万想不到昨日还兵临城下的百万大军会突然凭空消失。”
当力量全部集中于一点时,其余部位便会暴露最明显的缺点。尤其是对于这样的强弩之末来说。
明明是绝佳的战略,但困在闫墙也有半月了。从第一战杀起,国师便再无音信了。闫墙不愧是旭国世代仰仗的屏障,易守难攻,只要一阵箭雨便能将前锋的将士击退。但穗军又怎会是普通的军队所能比拟的?以其过人的士气毅力竟生生的在闫墙下开出口子!逼的旭军不得不与之交战。一时间,穗军人人杀红眼了。刀剑斧柄流淌着血水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而浴血沙场并不是说说而已。这蜿蜒而下的血液缠绕在刀柄上,指缝中都渗出血来,挥刀砍去竟滑不可握!
尸山尸海,无论从天而降多少旭军都只是又去无还罢了!
“只要刀枪还在手中握着,便一步也不后退!”穗刀此刻已然很清楚,穗军多年以来南征北战从无败绩但恐要败于自己的祖国了……恨别家万里!
遥远的京城,春闺梦里不知是谁的面容?但此刻也不过是无人问津的一具尸体罢了。只剩将军一人泪湿金甲,看尽灵旗征战处……
景旺年间这一场大乱伤的并不只是穗军而已。在千里以外的芝都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并不比这战场上温柔。
皇上似乎已对穗氏下手,余下的几大世家惶惶自危。薛氏几代前也只是江南的巨贾,自从薛枞阳“高中”后官途一路顺风平步青云连带着薛家做了皇商,又有薛宝华入宫受宠当了珊妃这薛家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成为了芝都的新贵。而已位居中书令的薛枞阳更是深得盛宠,在芝都可谓是呼风唤雨……
“啊?所以说你是出了轮回的神仙!”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像出岭的黄莺。“怎么了?”女子如玉的声音敲打着这苦夜寒窗。同样艳丽的容颜,但眉宇间透出一股奇异的反差——不像是她这个年岁中应有的稳重,明明是少女的面容,但目光中的平静似一潭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跌入其中。“我若不是神仙姐姐,又怎会养你这么个小妖怪?除了做饭好吃外,你除了伸手要钱还会干什么?”女子面带笑意,嫣嫣的打趣着小孩儿。“你…你果然不是神仙姐姐,神仙才不会同个小孩儿计较这些人间俗物呢!”小妮子扎着两个娇俏的小辫儿,白净的皮肤上虽有许多褐色的小斑但却别有一番自然可爱之色“好了好了,你去煲些鱼汤来喝嘛。我觉得同你争辩这些真是无趣,一觉醒来我便要喝,你快去干活罢。”说着女子便软软的倒在了榻上两眼一闭似已入睡了。身旁的香炉中燃着一种烟雾极浓但却不消散的香料,那不肯散去的烟气似是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衣襟缓慢轻柔地包住了榻上的女子。
“就知道指使别人,自己不也好吃懒做。”那小妮子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边挽起袖子收拾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