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卫清清的不忿,李娇娇就平淡多了,缓缓将事情复述出来。
李娇娇:没有,是家里的事忙完了,奶茶店有个店员家人住院了,找我代班。
卫清清:那下次帮你代班吗?
才放暑假不久,依李娇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性子,和奶茶店的员工肯定不熟,脸皮又薄,要是不好意思要对方把这半天休息还回来,白忙活半天,还没有工资,那岂不是很亏?
她卫清清像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人吗?
不过显然,奶茶店的店员并没有卫清清想的那么不堪,对方主动提出下次她轮休时只休半天,另外半天李娇娇休息。
卫清清这样想也不是无迹可寻,从小到大,李娇娇一言不发的性子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欺负她,每次都是卫清清帮忙出头,告诉她要学会自己争取利益。
卫辰的原话是,做人不能太好,该发脾气就发脾气,没有脾气的人,绝对会被欺负。这边卫辰这样教育卫清清,转眼她就传授给了李娇娇,操心的模样就和卫辰操心她一样。
得到这个答复的卫清清很满意,然后又把李莲他们的事和李娇娇说了一下,不过隐去了许溪行,嘱咐她晚上下班一定要小心。
不同于卫清清的清闲,李娇娇所在的奶茶店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四个打扮靓丽的学生,她们嘻嘻哈哈来到柜台,各自点了一杯奶茶,然后坐在桌子上聊天,顺便等着奶茶上来。
李娇娇工作的奶茶店位于学校附近,这时候正值暑假,客流量没有上学的时候多,却也不少。没有客人的时候可以玩玩手机,有客人了自然是无暇顾及手机。
询问好几人是打包还是这边喝后,李娇娇和另外一位员工动作快速地做好了奶茶端上去,看了眼四人一边喝着,一边说着某个明星的八卦,这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卫清清:今天我爸妈竟然遇到抢劫了[哭唧唧]你下班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好安全哦,实在不行可以来我家住。
话语中的关怀让李娇娇低落的心情好了点,她轻轻笑了笑,先是关心了一下李莲和卫辰的安全,然后才回到:叔叔阿姨不是不喜欢我吗?你还让我住你家?
卫清清急了,李娇娇才发过去几秒,回复就到了:谁说不喜欢了?可喜欢了,你来我家住吧,我家有房间。
卫清清是真不觉得李莲他们不喜欢李娇娇,最多就是态度平淡了点,所以才会说出那番话。而她又没带过李娇娇之外的朋友回家,没有对比,自然也明白不了李莲他们对李娇娇的态度过于敷衍了。
卫清清不懂,李娇娇却懂。自家孩子掏心掏肺的朋友别有用心,哪个家长都不会喜欢的。
李娇娇盯着手机屏幕,思绪骤然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
“你为什么要给你哥哥吃这个冰棍?”
“因为我喜欢我哥哥啊。”
“喏,再给你一根,你赶快吃吧。”
“嗯……”
“你哥哥好坏啊,我们不要喜欢他好不好?你家人也好坏的。”
“是么……”
李娇娇沉浸在往事中,面色复杂,直到叮咚一声,微信的消息提示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看了一眼屏幕,要回消息的动作愣住了。
卫清清:我今天看见许溪行了。
许溪行,那个卫清清曾对他有好感的那个男生。
李娇娇已经忘记,当时发现卫清清对许溪行有好感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她只知道她当时想的是,许溪行那么聪明,肯定会告诉卫清清她的真面目,她绝对……绝对不能让卫清清对他的好感变为喜欢。
即将失去唯一的好朋友的压力,与家里的破事和即将高考,这三件事让她焦头烂额,终于,在家人再次让她绝望时,她崩溃了。
于是便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李娇娇看了看手腕的疤痕,神色晦暗。
许是知道提起许溪行不好,卫清清赶紧又发了一条消息。
卫清清:你早上忙什么事忙那么久?约好的火锅也没有了!
知道卫清清是在扯开话题,李娇娇也顺着话题说:家里的事。
家里的事?家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家子极品亲人么?想着李娇娇的家人,卫清清感到怒火中烧,不,他们根本称不上家人,畜牲都比他们好!
父亲的打骂,母亲的漠不关心,爷爷奶奶哥哥的拍手称快……这一幕幕浮现在卫清清脑海,让她格外心疼那个娇小却不失坚强的女孩子。
对李娇娇有多心疼,对李娇娇家人就有多厌恶。卫清清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任何事的。
温暖的话语如同阳光一样,再次照射进李娇娇黑暗的世界,她紧紧抓住那道光明,一点也不想放开。
她说: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么?
卫清清:嘿嘿嘿,你这样会让我不好意思的。
耍完宝,卫清清长长的叹了口气,决定没事还是多往李娇娇那边跑。
至于许溪行这个会让李娇娇伤心的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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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过一眨眼,就到了九月中旬,大一新生开学的日子。
一天傍晚,卫清清和李娇娇俩人从奶茶店出来,走进人流,相识而笑。
李娇娇率先开口道:“终于要开学了,真期待。”
身上厚实的钱,新的生活,一切都那么美好,这让李娇娇长期紧绷的心微微放松,肆意地笑了起来。
卫清清受到感染,忍不住咧嘴笑了。嘴里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这么期待开学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被军训安排?”
听着耳边带着笑意的声音,李娇娇突然停住脚步,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夜风缓缓拂过李娇娇的脸颊,带来了不远处烧烤的香味。
她认真地看着卫清清,把身上的钱分为两份,将少的那份递给卫清清,说,“你先帮我保管一下,可以吗?”
卫清清疑惑地接过,没问为什么,只是点头。
她不知道李娇娇要做什么,但心中大概有个预感,明天过后,这座城市,再也不会出现一个叫做李娇娇的女孩。
她也不知道李娇娇为什么要让她保管钱,但李娇娇鲜少拜托她,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更没有过问的权利。她只需要,无条件支持她,支持这个,将要迎来新生的女孩。
两人并肩而行,李娇娇抬头看着天空,说,“我要成年了,我好开心啊。”
“嘻嘻,我也挺开心的。”卫清清附和道,又问,“你想好了你的大学生活吗?”
李娇娇点头,“想好了啊。”怎么能不想呢……这一天,她期待很久了。
“我的大学生活,就是吃喝玩乐!”卫清清豪情万丈地说,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那样的生活就在眼前一样,“读了十多年的书,我人都要读废了!去了大学,我一定要好好玩玩,玩个够本!”
“那你想好要玩什么了吗?”
“唔……我想想……”
俩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和贵小区门口。李娇娇在门口停下,对旁边的卫清清说:“清清,我就送你到这吧。”
“嗯???”卫清清一脸疑惑,“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今晚在我家睡吗?”
“我那是权宜之计。”李娇娇说,“我不答应你,你会烦我好久的。”
“权宜之计?”卫清清一听就怒了,“我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床也给你铺好了,床我亲自铺的,房间也是我亲自打扫的!我都要累死了,你现在和我说你是权宜之计??”她这辈子还没做过这样的苦活,你和我说是权宜之计?卫清清越想越来气,抡起拳头砸过去,惹得李娇娇一声尖叫才算出气了。
“好嘛好嘛,不生气了。”李娇娇揉着被打的后背,眼里已经带了眼泪。
卫清清瞬间就慌了,手忙脚乱要给她揉揉,“打疼了?我没有很用力啊。我看看严不严重。”
李娇娇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推开她说:“逗你的,我哪有这么脆弱。”
卫清清狐疑地看着她,就差在脸上写个“我不相信”了。
她不得不多想啊,从认识李娇娇起,即便被李进打的再狠,她都没见李娇娇哭过,她就这么一打,把李娇娇打哭了?
李娇娇被她看的不自在,抹了抹眼睛,强行狡辩,“我这是开心的眼泪,喜极而泣你知道吗?!”
“我打你,然后你喜极而泣??”卫清清望着李娇娇的眼神欲言又止。
你莫不是个傻子吧?
“你什么脑回路啊?我这是因为要开学了才喜极而泣好不好?”李娇娇撅嘴,不满地说道。
两人又斗了会儿嘴,最后由李娇娇终止了这个话题。
“好了不闹了,回去吧。”
卫清清有些迟疑,“可是这么晚了…”她试图挣扎,“这么晚你就别回去了,来我家睡吧。”她打扫了那么久的成果,一句夸奖都没有,多亏啊。
李娇娇当然不会如她所愿,摇头道,“没关系,我打出租回去。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卫清清不无失落地回去了。
目送着卫清清消失在视线里,李娇娇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里已经有一个人了,但不妨碍。
她问道,“师傅,平贵小区多少钱?”
“十元。”
李娇娇点头,面无表情坐上后座。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现旁边的人竟然是许溪行。
许溪行看着她,显然还记得这个冤枉她的女生,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岂止是记得,简直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