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东栏勾着笑意,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露出他锋利的爪牙,朝我狠狠的来了一下。
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知晓这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索性也没有再问,一声不吭的走出了宫殿。
这里实在是太过沉重,我需要消化。
刚刚踏出门槛,身后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原本巍峨的宫殿在月色下轰然崩塌。
扬起漫天尘土。
流光殿塌了。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往里面跑去。
东栏伸手拦住了我:“不要命了吗?这么大的动静,魔界的人一会儿就会发现,还不赶紧走。”
我迟疑了,空气中都是泥土的灰尘,呛着我的鼻腔,隐隐听见脚步的声音,已经有人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缓缓推开东栏的手,我的目光十分坚定:“东栏,我想再看他一眼。”
东栏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忍,挣扎了番,点了点头:“好,但是你得听我的。”
片刻后,我顶着魔兵的一身暗黑色衣衫站在人群中,和坐在不远处树杈上的东栏双目冷对。
瓦砾中皆是数不清的瓷片和血迹,将干燥的泥土殷湿,整座宫殿只有他一人,那血迹,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
我一时愣住了,刚刚还温和说话的人,此时却已然变成了一滩血迹,明晃晃的摆在这里。
“父王!”渔歌带着一头银白发丝,踏进宫殿冲了过来,脸上挂着泪珠。
趁着人多,我默默退到一旁,看着那个近乎崩溃的姑娘。
至少,至少,她还能光明正大的喊一声父王。
“羡慕了?”东栏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声音缓缓。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一句父王嘛。我早就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本就没有拥有过,又何谈失落。”我摆了摆手,身上的伪装全部消失。
掌心之中萦绕着金色的亮光,这是刚刚容烛给我的。
说是什么能增长修为,如今看来,确实有几分用处。
“你这丫头,运气倒是好得很,容烛虽然已经堕仙成魔,但是仍是有魂灵之气的,没想到在将死之时竟是传给了你。”
东栏拍了拍我的脑袋,目光掠过前方,落在了废墟之上。
“魂灵之气?”我看了看他的眼眸,并未听懂他刚刚说的。
“每一个神,都拥有自己的魂灵之气,乃是汇聚灵气的所在,纵然身陨,魂灵之气也可保其魂不灭,若是赠予他人也可促成千年修为,而容烛没了这魂灵之气,自然也就魂飞魄散了。”
东栏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带着丝丝朦胧和幽深。让人捉不透,摸不着。
想着想着,眼前一黑,我倒了下去。
......
“遥夜姐姐,你知道吗?昨日我的父王去了,这些年我其实都是一直怨恨他的,怨恨他给了我生命,却从来都不曾负过责任,他只知道待在那座宫殿之中,暗淡的生活,从来都不肯来看我一眼,所有人都不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但是我自己知道,他是因为心中深爱的那人,可是昨日我听到他的消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遥夜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豆大的泪珠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而又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