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得很慢,顺风的时候就让船自己行驶,逆风的时候就发动马达以极慢的速度行驶。因为我们不知道边界在什么地方,所以不能消耗无谓的能源。
大哥大部分时间都握着方向盘校正着方向,眼睛眺望向远方。我提议我来控制方向盘,很多时候大哥都说不用,不过偶尔大哥累了我也学习着驾驶小船。驾驶小船并不难,难得是握着方向盘的时候心里总是想着快点到岸,而海岸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
荆灵儿在船上很快活,对海上的每一样事物都很感兴趣。初晨的日出、落日的余晖、满天的星斗、海底游弋的大型海鱼、跃出水面的飞鱼都让她兴奋地不能自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并不在意小船在海上漂多久,反正生态源多得用不完,我只是看着日渐沉默的大哥有些担心。在这条船上,真正忧心的只有大哥一个人。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未知的希望。
起初几天,大海还很平静,有时候静地甚至看不到波纹。海面就像一面镜子,你都不忍划破它的平静。然而,暴风雨终于还是来了。
大海就像一个被激怒的巨兽,容不得任何东西在海面存留片刻。小船时而被抛向天空,天空撕开一道道巨大的口子,要把小船吞噬。时而又将小船压向谷底,在小船的正面掀起一面巨大的水墙,试图把小船掩埋。小船在海中是如此地脆弱,以至于让人觉得撑不过任何下一秒。我把荆灵儿绑在桅杆上,风雨飘摇中荆灵儿吓得大声尖叫,桅杆在暴风雨中折断了,瞬间就被卷地不知去向。
大哥稳稳地把控着小船,在每一个波浪的细缝之间穿梭。很多时候我都觉得绝无生还可能的时候,小船都能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巨浪之中穿出。
“坚持,只有坚持才有希望。”每当我绝望的时候,大哥就对我大声吼道。
我紧紧地抱着荆灵儿和桅杆底座,心中充满了对大哥的敬畏,同时也对大哥怀着无比的信心。一个黑衣人就把我逼向了绝境,而大哥在这样的险境中,临危不乱,把小船打造成了和巨人搏斗的战神。
“紧紧抓住,不要放弃。”我的内心一遍遍地对自己呐喊。
我是被一大片欢呼声叫醒的,莫非是到岸了么?我睁开眼睛,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穿着树皮兽皮,脸上涂着五彩颜色,手里拿着各种骨矛的陌生人跪伏在我们面前,嘴里高喊着:“欢迎救世主降临,欢迎救世主降临。”
我看了看怀里,荆灵儿瑟缩在我的怀中。她显然也醒了,只是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呐喊声有些害怕。
大哥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的小船翻倒在海滩上,荆如意手支着下巴正坐在船上,面容有些凝重。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我们是在海上意外翻船的,可是你看这些人,似乎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一样,还叫我们救世主。你是救世主么?”荆如意问我道。
“我不是,不过我觉得你可能是。”我思索了一下说道。
“一边玩儿去,救世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荆如意撇了撇嘴说道。
“你是不是他们的救世主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我的救世主那是没错的。”我说道。
“你不认为我是你的灾星了?”荆如意打趣道。
“是灾星。”我回答,“也是救世主,先是灾星,然后是救世主。”
荆如意没兴趣聊这个话题了,指了指面前跪倒的一片,说:“你看现在这个状况,我们怎么办?”
“先问问他们有什么好吃的?”我笑嘻嘻地回答,“面对救世主,总不至于抠门吧,有什么好吃的赶紧拿出来孝敬一下。”
“小心他们没按好心,食物有毒毒死你。”荆如意瞪了我一眼道。
“我不信就这些海里的野人有能耐在大哥面前毒死我。”我“嘿嘿”笑道。
“喂,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是救世主的?”荆如意对着面前顶礼膜拜的人问道。
“先知的预言,先知说最近会有救世主降临我们小岛,为我们带来完美世界。”其中一个喊道。
“是的,先知说救世主终将会到来,带离我们脱离苦海。”另外一个说道。
“对对。”其他人附和道,“救世主,请引导我们走向光明。”
“那你们先带我们去见见你们的先知吧。”荆如意说道。
“好啊,救世主来救我们了。”“救世主来指引我们去往天国啦。”大家簇拥着我们往岛内走。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里面居然有中年人和老人。”荆如意悄悄对我说道。
“我也看出来了,大哥。”我悄悄回应道。
在这群人中,有和我们差不多年龄的人,有些胡子拉渣,明显是中年人,有些甚至已经驼背了,呈现明显衰老的迹象。这个世界居然还会有衰老的人,这个现象只出现在这个岛上,这个岛肯定不一般。
穿过沙滩,穿过一片椰子林,我们来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平地上。平地上有很多个用泥土建立起来的房子,房子门前都有一个用树杈做成的烧烤架,旁边还有一口大锅子。房子的后面,是种庄稼的农田,农田里面一片绿油油的,种着不知名的植物。
这是他们的村子吧。进入村子以后,在村子的中间,自动让出一条走道。走道的两边都是人群,应该是这里的村民。大家都在欢呼着“救世主、救世主”。
我们被簇拥着穿过这股人流,来到一个相对大一点的房子前。此时,正有一个头顶插着几片羽毛,额头上画着一圈白色珠链,脸颊上往两边画出好几道斑纹,下巴被染成殷红一块,穿着花纹兽皮的老妇人在向天祷告:“感谢神灵派来了救世主。”
簇拥着我们的大批村民也同时齐刷刷跪倒在地,和老妇人一样,对着天空伸出双手,感谢神灵把救世主带到了他们面前。
“救世主,您终于来了。”老妇人祷告完毕,伸着手向我们走来。
我看她向我们几个人走过来,赶紧闪到一边,指着荆如意道:“他是救世主。”
老妇人面向荆如意跪拜在地说道:“救世主,请接受我的膜拜和祝福。”
荆如意瞪了我一眼,把老妇人扶起来,说道:“您请起,请问您怎么知道我们是救世主的?”
老妇人又把手伸向天空说道:“是神灵告诉我您是救世主的。”
“能说得具体一点么?”荆如意轻声问道。
“大家快向救世主献上最虔诚的祷告。”老妇人对跪拜在地的人群喊道,“感谢救世主降临人世。”
“感谢救世主降临人世。”大家齐刷刷地在地上祷告道。
“救世主请进。”老妇人对着她身后的房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
荆如意无奈地走进了房子。
“大哥,我和妹妹要进去么?”我在后面问道。
“进!你在外面想做什么?”荆如意怒轻声呵斥道。
“哦。”我乐呵呵地跟在老妇人和大哥的后面。
进入房子里面,房子相当简陋,右边在地上铺着一张床,左边有好多用树叶和杂草做成的座位。正对门一个巨大的泥塑雕像,一副和蔼模样,左手指天,右手前伸好像在迎接谁。
“万能的神灵,您指定的救世主已经到来,请接受我最诚挚的叩拜。”老妇人说着把手里扭成麻花一样的拐杖放在地上,整个人匍匐在地,头顶地面,两手伸向神灵。
老妇人接着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开始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远古的经文。念诵了足有半个时辰以后,才停了下来。
“神灵说一切听救世主的指示,请救世主发下训诫。”老妇人跪叩在荆如意面前说道。
“恩。”荆如意无奈地把老妇人扶了一起,“请问老婆婆神灵是怎么描述我的?”
“天神下凡,必有惊天动地之回响。暴风骤雨之中,您划破巨浪,手执雷霆闪电,从天而降,带领我们复归东方乐土,拯救身处烈焰火海的芸芸众生。”老妇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大哥,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我在后面小声地说道。
“你闭嘴,要不然你来当这救世主。”荆如意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道。
“要是我不是呢?”荆如意小心翼翼地说道。
“救世主不要这么说,不可亵渎了神灵,不然必遭天谴。”老妇人振振有声地说道。
“大哥,要不你先认了。这阵势,你要不认你信不信他们直接把我们绑海里喂鱼。”我轻声说道。
“好吧。”荆如意无奈地说道,“可是神灵只和你说了,没和我说,我该怎么做呢?”
“神灵自有神灵的深意,到了特定的时间,神灵自然就会降下神谕。我们只要虔诚地祈祷,静静地等待那个神圣的时刻来临即可。”老妇人双手伸向屋顶,无比激动地说道。
“那行,那我们就等着吧。”荆如意说道,同时也双手伸向屋顶。
“让我们狂欢吧。”老妇人一把掀开房门,对着外面仍然跪伏在地上的村民喊道,“尽情表达你们的喜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