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燕手持纸扇来到了一家银号,随手给票号的伙计一叠银票,十万两一张刚好十张。
一百万两给我提取现银,要雪花银,伙计顿时呆滞当场,只见一个年长的伙计笑脸说道:“我等拿不了主意,要去禀告大管家。”
连忙请客人后庭喝茶,喝茶的功夫。
只见一个圆圆的胖子,身着华贵服饰,腰系紫金腰带,坠挂紫金玉牌,头戴金边六合帽,笑眯眯的胖子迎面走来,在下有礼说道:“敢问公子家住何地呀!这百万辆雪花银,我让人这就给公子送去附上。”
李翎燕轻笑道:“柜号很是不简单,喝茶的功夫就凑够了百万两银子,真是让大开眼界呀!你我这就前去看看,”说话间起身就要跨门而去。
胖子依旧笑眯眯说道:“公子且慢,喝杯雨前龙井在走不迟,这龙井可不是有钱就能喝得道的。”
“今日就让我刘金云为公子你沏杯茶不知可好,这可是正宗的西湖龙井,有道是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真品。”
李翎燕回过头缓缓说道:“要问金银何处去,且问金云何处置。”
“银号大掌柜亲自为我沏茶后生晚辈岂敢、岂敢。”说着岂敢却缓缓坐于桌旁,抬手示意金爷沏茶。
金爷依旧笑眯眯的沏茶,沏茶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是,一套动作下来,虽然已是小雪节气,可金爷也以额头生汗,圆润的身躯舞弄这细小的茶具,别有一番戏剧。
李翎燕缓缓打开折扇,扇着煮水的火炉,火苗映红了少年的脸颊,此景亦不知可醉多少豪杰。
此刻的金爷却双目紧紧的盯着折扇,那一副烟雨桃花,那一行,行人刁斗风沙暗,一江烟雨桃花寒。
十年的时间整整十年不曾见过烟雨桃花扇,只见金爷立刻起身,低头变跪。
富甲一方的金爷何人也,面对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低头便拜,幸好周遭不曾有人,否则,谁又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爷此刻内心复杂,亦是对扇子重现江湖的喜悦,又是对扇子重现江湖的恐惧。
二十年前立誓见扇若见主人,二十年过去了,自己不再是当初那个银号一跑腿伙计,更不是那个谁人都可欺辱的金胖子。
只因自己长的圆胖,就要被人欺辱,欺我父母早逝,欺我年幼无知,欺我一介草民要为生计奔波低头。
辱我体型低矮圆胖,记得自己被马托拉于雪地,若不是主人相救,也许二十年前以无张金云,若不是主人有意栽培,更无今日富甲一方的张金云。
张金云老泪纵横,兴许是回忆当年的苦楚,又或许是如今见到扇子的激动。
当年主人自己虽未曾见过真实面容,可每次在自己为难之时,都是扇子的主人出手相救。
自己隶属暗门,记得最后一次主人吩咐,让暗金暂时沉寂下去,暗金却消声灭迹了整整十年,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终于等来主人报恩的时候到了。
李翎燕记得娘亲让自己来找张金云时,带着扇子,如若张金云不跪不拜,自己便喝了龙井在走,如若又叩又拜自己便起身就走,如今又跪又拜,自己起身便走。
不知过了多久,金爷方才起身,如若主人要自己如今的一切自己是否愿意,这个问题久久的停留在金爷的内心深处。
一封密函已经写成按了桃花印,飞鸽传出,暗金是时候运作了沉寂十年了。
江湖、刀光剑影的江湖,亦可快意恩仇。
李翎燕端坐于马车内,马车已经在长乐街和永安街来回三趟了。
金爷见了,但是自己不敢肯定,金爷一定会不遗余力,虽说他还是暗花的人,江湖从不缺知恩不报的些小鼠辈,也从不缺知恩图报的仁人志士。
赶车的车夫,掀起帘子递进一封密信,以动,简短两字,却也让人欣慰不少。
过了小雪,小雪当天有小雪,虽然扑落于石阶的雪花,只能短暂的停留,却让人对冬天多了几分喜欢。
不再只是寒冷的风,不再是枯烂的枝叶,有了一点柔情的雪,温婉宁静的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雪,让世界变得如此洁白干净的雪。
一头瘦弱不堪的毛驴,在驿路上慢慢前行,骑驴的不时在紧紧粗糙的棉衣,没了貂皮棉衣,没了高头大马,瘦弱的驴子粗糙的棉衣。
不知是参了多少水的酒,腰间却夸着一把看上去不错的铁剑,头一次闯荡江湖,不配一把称的起脸面的剑,以后怎么告诉别人走过几千里路。
这把剑是花了四两银子,好说歹说从打铁那买的,阵阵寒风袭来,心里骂着老李头,让自受着严寒。
看着腰间的铁剑却也沾沾自喜,从小喜欢习武练剑,爹娘一个不准一个不许,没法子呀,江湖梦从此远去,我的仗剑江湖,我的白衣侠士,我的江湖仙子。
想着想着不由得踢了几脚驴子,缓缓行走的驴子好像意见挺大,停步不前不走了,再踢几脚依旧稳如泰山,只能牵驴前行。
想起了自己的马,出镇的时候看到一老爹陪着小女孩,小女孩女手脚也被冻裂,唯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依旧平静,祥和的眸子。
老人说道:“小女孩命苦,爹娘去的早,什么也没留下,自家的田地给了别家人,换来些散钱。”
老头就靠着替人写写书信勉强可以生活。
一路陪着爷孙两走下来,聊了很多,附近的山,附近的水,唯一吸引人的是附近的乡野民情。
这里的民风淳朴家家有田地,就是当官的贪点小钱,偶尔也会在意民情,不敢大肆欺压百姓。
如今的朝廷法令严明,皇上也算贤明任用李将军镇守边关,边关虽有战士却也波及不到百姓。
老爹很是健谈,小女孩虽然不善言辞却也总是对人笑呵呵,那双迷人的眸子和嬉笑的酒窝,让人觉得悲惨的命运并不能带走一切。
在爷孙两盛情邀请下,便在张家老宅用过午饭,宅子简陋却也干净,小女孩十三岁,却也做得一手好饭菜,普通的家常菜,一碗稀粥。
与老孙头喝了点自己带来的略酒,入口辛辣没了丁点酒香,就这样一老一少喝光了这壶酒。
老张头告诉自己,好久没这么高兴了,遇见一个不嫌弃自己啰嗦的人,多喝几杯。
虽不善言辞,喝酒后也能与人胡乱的说上一阵,说着自己向往的江湖。
与没有目的与利益的人交谈,总是让人大快人心呀,不用计较后果不怕得失。
走之前用自己的马,换了张老头的驴子,起初说什么老张也不同意,说驴子没马值钱,不能让我这后生吃亏,结果我要付饭钱,张老头思索在三说道:“马先养着,回来后随时用驴子换回去。”
离别总是不舍的,老人送出了家门,又送出了村口,临走时老人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紧紧闭口。
骑着驴子挥挥手道别,其实我知道老人想说什么,怕自己老去的一天,孙女无依无靠,想着是不是帮自己的孙女想想出路,毕竟老人年事已高了。
驿路上一人一驴,不是人骑着驴,而是牵着驴行走在寒风中,少年不时的裹紧棉衣,玉树临风的少年,此刻滑稽之极,想要来口酒暖暖身子举起酒壶,想到已经喝光了,摇摇头继续前行。
人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即使是上品武夫,也只能是像老天借时间罢了,自古以来从未听过谁人可以长生不死,突然觉得老人和他孙女,与自己只是这世界中渺小的一粒,随波逐流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与不安。
夜晚总是如约而至,赶不到下一个驿站只能在破庙落脚,在这间还算有片瓦遮头,又能挡风抵寒的破庙,收拾出一个容身的小角落。
吃了点包起来的牛肉,对付着馒头便是一吨晚餐,回想着醉梦楼的美酒烤鸡,看着冰冷的馒头,人生呀。
啃着冰冷的馒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醉酒的老乞丐,看着老乞丐觉得眼熟,也没多想继续啃着馒头和剩下不多的牛肉。
老乞丐看到眼前的肉,原本醉醺醺的样子,好像立刻清醒了好多,三步两脚就来到我身边,说道:“小哥相遇便是缘分,独乐不如众乐,你有肉,老叫花子我有酒!不如你我分享分享。”
我看了看不多的肉,摇头说道:“不能。”
原本异常兴奋的老乞丐,立刻像是被浇了冷水,垂头丧气。
老乞丐说道:“这么冷的天公子你不需要暖暖身子。”
心想着也是,有肉无酒不成席呀,三两下肉就被这老乞丐吃完了,看着吃相感觉与年龄一点不符,没一点迟暮老人的意思。
老乞丐吃完了肉,便想要回酒壶,我也不傻多喝了几口在还了回去。
老乞丐接过酒壶,摇了摇说道:“好小子酒量不错嘛,老头子的酒,一般人是不给别人喝的,你我今日有缘就,说着就又把酒壶扔给了我。”
看着这又黑又丑的酒壶,却有着精美的雕刻,好似翱翔九天的火凤,你还别说酒是别有味道,感觉体内如火烧般,顿时不冷了,此刻的自己也没了疲惫。
虽然赶了那么久的路,但是现在老虎也可打死几只,全身充满力量,拳头越来越紧,眼前目空一切感觉越来越热,周遭的一切好安静,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手臂青筋暴露,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突然耳边传来,信心清净,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即于此法不能为人解说,只可听受读诵,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至柔,致虚极守静笃,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声音毅然不绝。
此刻李翎羽的身体犹如腾云驾雾般,四周烟雾缭绕,体内浊气一一被清除,身体由红转紫在转红、最后回归自然,可惜此景他自己亦是无法看到。
黑夜远去,蒙蒙的亮光,缓缓穿透窗户,映照在李翎羽的脸庞,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
昨夜好像梦见有人在,教自己什么口诀,后来的自己就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口诀,自己倒是记住了,感觉自己精神了好多。
看了眼旁边的老乞丐,于是自己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到溪水边洗把脸,觉得没自己想的那么冰冷。
想了想回到庙里与老乞丐告别,看到他还未睡醒,决定不打扰他,转身出屋,牵起那头瘦弱的毛驴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