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哥哥，”樱葬说，“院长还叫我带你去他那里开会。”带我去他那里开会？！白锦城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毕竟这趟任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伦纳德肺都快气炸了吧……“外面有个池子，要不我们……拜拜锦鲤再去？”白锦城问。樱葬问：“是像拜神一样祈求好运吗？”“算，算是吧……”
直升机在巨大的玻璃窗外降落。死肥宅们呼啦啦做鸟兽散，又围着直升机绕成一团。直升机掀起的狂风熄灭不了肥宅眼中的火焰。直升机的外壳上印着桃色的“Impression”，是学院的印象社回来了。
夜行院印象社，收罗了学院中最貌美的姑娘们，主要工作就是应付各种业务场合，毕竟比起一群美少女，谁都不愿意和一群谢顶的中老年男人谈生意。所以，夜行院印象社在处理业务方面可以说是所向披靡，还没有什么谈不成的生意。
“咔嚓咔嚓……”
白锦城对这些朝三暮四的男人嗤之以鼻，牵着樱葬往外走，南明修跟在后面。“Icon，Icon怎么没回来？”一片哗然。Icon?图标?印象社的吉祥物么？南明修瞥了一眼，御姐社长对围观群众作出解释：“Icon还在执行任务，等她执……”社长苏雪啼无意间看到路过的南明修，目光迟钝一秒。南明修强硬地拽回与她对视的目光，低头快步走开。苏雪啼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又消融在应付人群的热情中。南明修再回头时，她已被人群淹没。
“玉子，玉子……”樱葬站在河边的草丛旁不肯走开。白锦城就不明白了：她在找什么？又不是活物，这么找能找到么？小鬼头真是智商堪忧。草丛窸窸窣窣地响，有东西在里面！白锦城向后退一步，眯起眼睛。“啪，”草丛里钻出来一直雪白的兔子，兔子立起身，前爪还撑着一柄荷叶伞。“玉子，你又乱跑了！”樱葬十分顺手地收好小洋伞，递给白锦城，白锦城也十分顺手地双手捧过伞来，就好像白锦城一直是她的仆人一样。樱葬抱起小白兔，抬头看了看白锦城：“走吧。”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伦纳德心情好时赐给自己的可爱小妹，而是把自己派去伺候着丫头啊！等白锦城想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晚了。
伦纳德早已在自己的办公室露台等他们了。
他们到时，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露台边，眺望远处的一片海。夕阳黄昏，给伦纳德镀上一层铜色，像一座雕像，一座头顶自带光源的哲学家雕像。本来一个饱经岁月的男人站在暮色中应该是很悲壮苍凉的，感叹什么“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啦，再说说“老夫聊发少年狂”……可是伦纳德站在那里，不得不说……挺喜感的。
“院长。”南明修先开口了，说到底，他是这次任务的队长，这锅他不得不背。伦纳德转过身，背对阳光，处于暗处的脸显得更加阴云密布。白锦城不禁一个哆嗦，他被眼前这个S级除妖师的气场给慑住了。两个人都以为伦纳德要破口大骂时，却听见他的一声长叹。白锦城懵了，他要干嘛？樱葬却见怪不怪地乖乖站到一边，一边抚摸玉子的脑袋，一边看着三个男人之间的局势发展。
“杀掉白泽已经很不容易了。”伦纳德话语中充满了安慰成分。
“不，”南明修一字一顿地回答，“是黑党的人杀的。”白锦城暗中瞪他一眼：你说出来干什么，这不明摆着的没事找事吗？！伦纳德摇头：“不，这次的白泽可绝不止A级，你们能活着回来……”“全靠黑党的人放了一条生路。”南明修直白地接话头。他虽然一直是低头认错真心悔改的样子，但他的气势可丝毫不逊于伦纳德。
战斗时白锦城负责掉链子，认错时南明修专职砸场子。这也真是绝了。犬山樱葬笑出了声。
“樱葬，他们是学长。”伦纳德为了挽回他们的面子，故意加重了语气。犬山樱葬哪里听得出来，还是笑个不停。等她笑够了，喘喘气，道：“那个黑党……”“犬山！”院长一口喝住了她，她立刻闭嘴，缩到角落里。
“这次你们是运气好，没死在黑党手里。下次……”伦纳德急躁地踱着步，似乎在竭力掩饰什么。白锦城想不明白，但并不意味着南明修想不明白。只不过，他并不准备说出来。“从三亚回来不容易，先去休息吧，”仿佛伦纳德耗尽了精力，“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去办呢。”“请院长指示。”南明修没有犹豫。他就是这样，不喜欢拖泥带水，又那么在乎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胜率这个问题上。
伦纳德再次走到露台上，夜幕已低垂，朦胧地翻滚着今夜的暴动。“黑金组已经出动调查了，这次白泽去向未明，落进黑市的话……能赚个小国家了吧……”伦纳德抽着烟，“就连印象社都被紧急抽调回来了……”“印象社回来有用么？”白锦城忍不住插嘴道。伦纳德头痛地回答：“印象社回来了，百鬼斋那群神经病才有动力搞研究啊。”这么说，他们平时是闲着的啊……樱葬在逗玉子玩，似乎对这边的情况已经漠不关心。“那我们能干什么？”南明修问。尖子生就是不一样。“黑金组追查白泽去向，而你们……任务更为艰巨，你们要去南海，找妖怪的出生地。”伦纳德对如此任务交给他们两个显然非常忧心。
“出生地？什么意思？白泽不是已经被解决掉了么？”白锦城再次没头没脑地问。
“不，”伦纳德锐利的目光闪烁，“如果白泽没有被更强大的妖怪压制，他是不会拼死去岸上的。”“这说明……那里有更大的家伙正在孵化？”南明修一针见血。伦纳德默认了。难怪他不愿让南明修和白锦城去，因为……他们连白泽都搞不定，就更不可能搞定大型妖怪了。可是，执行部确实没人了。在夜行院，白锦城那半个S级的能力已是顶尖，而南明修的A级仅次于其下。他们俩不去，送再多人上去也没用。
“这次，会不会再遇上黑党？”
“难说，危险系数是S。”伦纳德把一个文件袋交给南明修，“这次任务，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你们三个……自己小心吧，学院恐怕帮不了你们了。”……你们三个？！南明修脑中轰地炸成一团。“要带上她？！”白锦城问。“对。”得到院长肯定答复后的白锦城差点晕倒。“你……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么？”南明修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伦纳德压低声音，像是在说秘密：“她平时能力最多是F级。但是关键时刻她可以达到S。”
“爆发能力？”
“对。”
原来是罕见的爆发性杀手。南明修在计算此次南行的生还几率。而白锦城却在脑补游戏中萝莉的战斗力MAX形态。哇，不得了，不得了，靠谱！“你们很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动身也不迟。”伦纳德送走了三人，望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爱怜，更多的是惆怅。
孩子，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没说她购物时能力爆发这几个字……但是如果把她留在学院，学院世代长老的心血可都毁了……伦纳德瘫软在沙发上，无力地看着吊顶上投射的今日星空。神秘的星座，梦幻的星云，还有远处的流星……一切都是那么遥远，远得他都分不清现实的边界。每天的星空都不一样，人已垂暮，又有几个夜晚能留给自己呢？伦纳德已经在学院里耗费了大半生，而且乐观估计，他的死期大概就是他退休的那天。
“威廉。”书架后走出一人。精干利落的口子胡，笔挺的西装……中年男人的成功典范，与伦纳德形成鲜明对比。“南明修知道你刚才在这儿。”伦纳德语气暧昧不清，“你想害他么？”“我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害他？”男人点上一根烟，顺便给了伦纳德一支，“我们都几十年老朋友了，你还信不过我么？”“不是信不过。我在害怕，害怕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他们送死。”伦纳德摇着头。西装男人悠闲地吐出云雾：“你知道那是什么？”“千年的地狱之门终究要打开了……”伦纳德陷入沉思。
月光下，空荡荡的庭院中，夹竹桃火红地点燃了夜。
“唰——”剑气划破苍穹，花落满地。她踩着花瓣起舞，更准确得说，在舞剑。
果然是日本产的世界级宝刀。每一刀下去，都惊动世间落尘，能够惊深潭，起落花，搅动一池月光。冷风过处，更似她眼眸。
夹竹桃有毒，在清色的月色下更显诱惑妖艳。她也是一株夹竹桃吧，美到窒息，也毒入骨髓。她一直光着脚，柔软而苍白。纤细的脚踝脆弱得经不起敲击，但她的剑，却丝毫不软。
如喝醉了酒，她脚尖落地，又晃晃悠悠地起，在空中转个圈，随便斩斩空中的花瓣，似看破红尘的仙坠入凡尘，又无力地向上挣扎。剑道，却似一首喝醉了的诗。要斩断前一世的怨，了结这一世的愁。她的悲喜又有几人明白？苦笑，再一边喝酒。
“盛小姐。”
“干什么？”她的剑指向月，剑尖上凝着一片碎裂的花瓣。宽大的汉服从肩上滑落，露出润玉般的双肩。只穿了一件贴身吊带，下半身还是短裤。老婆子拱手道：“老板喊您。”“这么晚了，干什么？”“是关于尸体的要紧事。”老婆子端上木盘，上面是一碗清茶，是给她醒酒用的。“好了，我知道了。”她拎起酒壶，一饮而尽，“我整理好就过去。”
月色下，只剩满地的被剑斩成碎片的花瓣，和那株美艳的夹竹桃，陪着那碗清茶，像在玩味世间百态，好似相隔千年又重逢的喜悦，然后相视一笑，说：“嗨，你谁？”此时，她的心里恰巧有那么一个人，想让她问：“嗨，你谁？”
而此时，挪威的斯瓦尔巴群岛正是极昼。最近很不太平，各地都有大型妖怪出没的痕迹，连这北极圈之内的小岛都不例外。风暴冲刷着冰山，冲击着人类最后的精神意志。换句老话说，“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而这里偏偏又出了事，被卫星监控到，那么夜行院就不得不派人来这种白到无边际寸草不生荒无人烟投个团子弹都炸不死人的地方来除妖了。摊上这种事儿的学员，哪个不是两手一摊，长叹一声：妖怪抗寒能力真强啊……
这段时间，守着本部的，除了伦纳德，百鬼斋，估计也只有看门的大狗了。说真的，不知为什么，近期妖怪数目激增，几乎抽空了学院所有的人手，都来不及应付。这件事，把伦纳德忙得头大。不仅仅是忙，妖怪的反常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操控，如果不尽快找到幕后黑手，事情肯定要闹大。关于这一点，伦纳德心中已有定数：肯定又是黑党那些龟儿子干的。但对此，南宫雅竹并不这么看，执行派南宫掌门人对战斗的分析可以干掉一个分析部了，但她对这次机密任务的分析是：黑党之外的人插手了此事，另一股势力正在崛起。两个对立已经够呛的了，再来一个，万一够不成“三足鼎立”，那最先over的不就是夜行院了么？！伦纳德坚决不承认，不买账。死顽固嘛，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以理解。让他扛去吧。
风暴正在侵蚀冰山，伴随着一种沉闷的吼叫。他与妖怪已僵持了一天了。
蛟经历千年化为龙，龙再经五百年化为蛟龙，再经千年才能化成应龙。所以说，这种妖怪的难度，明白的吧？
宫羽接到那份沉甸甸的SS级任务指示时，心想不妙。作为学院武力值兼颜值第一美男，学院有任务，怎能不挺身而出？可是天要玩我，偏偏是北极杀应龙这种S级除妖师伦纳德都未必做得到的任务。本以为告别了美少女堆，至少可以随便赢两个头衔，可现在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简直比做数学题还痛苦。
宫羽的能力是翎冰，好处是没事儿时容易讨女孩子欢心。谁都喜欢走在花下突然飞起一阵雪的浪漫感觉，那才叫“花前月下”，外加“飞雪”特效。不过这样的能力者，送到北极来基本是白废。真不知道伦纳德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简直比做物理题还痛苦。
应龙扑着小翅膀，在空中上下钻腾。这么高，宫羽也是个肉体凡胎，跳不上去的。直白点，应龙徘徊不走，只是想调戏，不，挑衅一下夜行院第一美男子罢了。“可恶，”宫羽累得喘成狗，“都一天了，还不死。”天上的应龙长吟一声，又开始下起了雨。雨雪交加，淋得宫羽心中冒火。身在北极无名的冰山之上，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学院衬衫，校徽闪闪发亮。白锦城穿校服，基本上就是睡衣。而宫羽穿校服，却可以穿出制服诱惑来。不过现在的他，浑身湿透，活脱脱的狼呗，有制服而不诱惑。
宫羽两手空空，因为他上战场从不带武器，他自己就是除妖利器。他大口喘着气，呼出的白色水雾消散在嘴角。冰雨扰乱了紫瞳的视线。“轰——”冰山尖端碎裂，坠下，直指宫羽。他只有双手顶住那塌下的冰川顶，尖锐的刺扎穿了他的手掌，鲜血润染着白色，像朵朵绽放的魂花。今天，不是应龙死，就是宫羽死。
不行，我怎么能死？我还没有泡过印象社社长啊……还没从南明修那里横刀夺爱……还有Icon，印象社的冰山美人，我还没泡到呢，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掉？不行，不行……
一股力量从脚底涌起，宫羽咆哮一声，狰狞地甩开冰块。鲜血顺着手指滴答在冰雪地上，融入了无名的土地。宫羽的周身腾起一股杀气，脚下的冰也开始炸裂。应龙高傲地回到地上，昂立着上半身，空白的眼珠里什么也没有。流露不出半点杀机，这就是应龙，经过千百年历炼之后的蛟。所有的动荡，在他无限长的生命里都不算什么。他只是想挑战这个人类的极限。他沉睡了太久，需要认知周遭生物的能力。
宫羽的紫瞳中燃着火焰。
一拳捶地，地上突起一串冰刺，直冲应龙。应龙扑翼飞起，张开嘴，舌头血红可怖。冰脊从龙口中射出，宫羽一边滚地闪射，一边探手向腰间。仅剩的一枚火焰弹。之前两枚都未能攻破应龙的冰系防御，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两个操纵冰雪的家伙打架，应该很热闹吧。
应龙这次是发了大招了，看来拖久了战斗，还是会腻的，应该结束了。应龙利爪撑地，王者气息扑面。一声吼，刚要翻身起来的宫羽被拔地而起的冰锥困于其中。他的脸色苍白，汗水把黑色发丝粘在脸边，只有一双邪魅的紫瞳在燃烧。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既不开心，也不伤心，只有眼睛说明了他现在的愤怒，来自夜行院顶级除妖师的愤怒。
“咔。”
冰片四溅，宫羽走出来。白衬衫被划得七零八落，身上全是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地淌着血。“你已经死了。”宫羽宣判。
独自执行高阶任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还没有哪一场任务让宫羽如此崩溃过。本来几分钟就可以完成的任务，竟然拖了一整天。还好这次任务限时三天，否则他就身败名裂了。
应龙张大嘴咆哮着，宣泄着对这个无知人类的不满。从应龙口中呼出来的气凝成坚硬的风墙，贴地卷向宫羽，要把脆弱柔软的人类撕成碎片。宫羽坚定地走在风中，身上滴下的血被风卷走，化成血色的小雾消散。宫羽的手上拎着一根冰锥，血融入其中，把它染成浅红色，像冰天雪地里开出的红花。风停了，应龙再次钻入云霄。
宫羽知道他不会飞走的，至少在自己被他杀死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这就是对手，不彻底扳倒一方，不会撒手。
应龙猛地钻下来，直朝宫羽。下一秒，他就会成为应龙的腹中餐。冷气从头灌到尾的麻木，宫羽的反应迟钝了半秒。
好在，后半秒，他已撤离。
应龙没料到他速度会如此之快，险些撞在地上，不过应龙的反应能力并不比人类弱，他振翅向上，只是长尾扫在了宫羽伸出的冰锥上，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血淋淋的。宫羽甩了甩冰锥上的血，冷着眼看应龙的反应。应龙没有因为受伤而摔在地上，反而轻轻地转了个圈，重新与宫羽对峙。“很扛打啊……”宫羽轻轻地笑道，“真是不知好歹……”应龙用没有黑色的眼珠看着宫羽，感受他身边气息的变化。
没错，宫羽的周身，气流在发生骤变！
宛若一头扮成人的巨兽在撕破一层层安全的伪装，把最凶残的自己暴露出来，露出尖利的獠牙和爪，蓄力，然后瞬间置对方于死地。
他身边的空气发出锐利的啸声，气流已突破音速。秘风哮！超倍速地调控风力，风就是他手中的利箭！这是宫家世代秘传的除妖技，只有继承人可以研习，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会此项绝技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狂风卷袭着应龙，龙毛在风中狂舞，凝聚着来自一头古龙的愤怒。应龙仰头长啸，嘶吼声震破苍穹。他的面前拱起一道白色风墙，防御住了风哮。风的声音划破冰裂，风墙在一瞬间崩溃。疾风围绕着应龙，不断地加压，压得他抬不起那高傲的头颅。只要这样持续加压，应龙很快就会暴血而亡。
事不如所料，应龙缩成一团，瞬间又舒展开来。
气压被打破，像一颗核弹爆炸一般，高速气流在应龙舒展的那一瞬被生硬扭转，以他为中心爆炸开来，发出巨响，甚至连这座深不见底的巨大冰山都被捍动了。
远超刚才的风速向四周扩散，宫羽紫瞳收缩，暗叫不好。如此力道，人类被打中的话，必定五脏六腑俱碎，全身粉碎性骨折，只有狂吐血的功夫，连遗言都未必说得出。宫羽双臂交叉，俯低身子，强硬地接下这一波致命的攻击。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没处躲！臂骨断裂的声音刺激着宫羽的大脑，被风吹出几十米远。
“咳。”地上是血。除妖师体魄远胜于常人，但还是伤到了。宫羽连抹去嘴角鲜血的力气都没有了，血色的唇配上苍白的脸，更显阴柔。刚才右臂挡在前面，受伤程度远超过左臂。双臂现在只是感受器，疼痛的感受器，然后传入神经不断地把神经冲动传入神经中枢，就像大脑来回响着警报：喂喂，这两条胳膊已经废了！不要再死扛了，速速接收治疗或许还有救！
应龙低沉地吼了一声。这种低频率的声波能传得很远，是一个统治者在宣布对这片土地的占领。也许现在他对宫羽的定位与他脚下的土地没什么区别：反正迟早会被踩碎。宫羽的眼神有些迷离，向后退了两步才略略站稳。不行啊，还有一大群美女等着我去泡呢……坐在海边搂着美女干烈酒，沐浴阳光……不行，我还没到死的时候……不愧是头号“渣男”，连死前想的都是没泡到的美女，却单单忘了那成片的被他伤害过的漂亮姑娘们……
应龙昂首阔步地向宫羽走来，用行动证明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啊……
宫羽左手攥着一支冰锥，里面混着浓重的血色。即使到最后一刻，也要捍卫人类作为除妖者的尊严！不过，在他心中，大概只是为了不损失美女们的伙伴吧……应龙似乎在打量着他，甚至有些亲昵地用鼻子拱了拱宫羽。宫羽不敢立刻动手，便把冰锥藏到背后。如果现在动手，应龙一口就能吞了他。
沉住气……宫羽把杀气一点点塞起来，露出几乎平常人的一面。
谁料，应龙突然张口。
宫羽立刻向后仰，膝盖在冰面上滑过，而手中的尖锥从应龙的下颌一直划到尾尖。做完这一切，宫羽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瘫在地上看那北极的天，感觉活着真美好。是啊，活着真美好，看爷回到夜行院，一定带上一群美女杀手去找伦纳德聊天……
一声龙吼打断了一切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