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立秋了,气温好像稍微冷了一冷,几场雨后,这几天,又是艳阳高照。
上海上午十点的太阳把白锦城晾在水泥地上烤着,混着酸萝卜和人肉味儿。嗯,不错,可以上桌了……他在回味昨晚发生的事,因为她说“不过,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他想起了山里的生活,腌酸菜,萝卜……她第一次吃时眼泪直冒,眼圈红红的,发誓再也不吃的样子有点好笑……结果第二天说“我得再尝尝”,然后就戒不掉了。白锦城笑了,他一直有腌萝卜的习惯,尤其是从岛屿上活着回来之后,觉得生活无比美妙,泡了一罐白菜萝卜。
白锦城搂在怀里的花已经惨兮兮的了,好像化掉的冰淇淋。她为什么这么勤奋?!这不是假期吗,居然还去上什么亚伯拉罕的解剖课……亚伯拉罕?呃,他好像是说要突击抽查我的文化课来着……
一群人拥着盛墨出来了,她不耐烦的推开身边送过来的花,那边递上来的巧克力,还有各类扎着丝带的情书,诸如种种。甚至还有不讲道理的痴情男当场下跪求婚被拒后撒泼打滚。
她看到白锦城的时候,眼睛一亮,兴奋的跑过去。
“小竹。”他递上一怀抱的花。
她一边接过,一边凑在白锦城的耳边:“喂,你们昨晚说的我都听到了啦。”她后面的一堆男生立刻惊呼——别人以为是什么,其实恰好相反。
即刻,一条名叫《屌丝追到校园女神》的帖子被推上热搜,占据榜首。其下第二名《论屌丝和女神的不可行性》,第三名《成立帮会:论伐白锦城》以及各种对白锦城的人生攻击和黑料爆粗……而此时,有个小女孩正抱着兔子刷着一款名为“夜行院非主流”的内部会员app,看着论坛里面的各种风骚……是时候掌舵控制一下舆论方向了……
为了摆脱身后那帮神经病,她问:“下面去哪儿?”……我能说我还没想好吗?白锦城一愣。盛墨建议道:“去社长家吧,拜访一下小朋友。”“社长家?”“对啊,她搬出去了。”她边走边说。
怪不得南明修昨晚没回来!果然是被富婆包养了!
一本正经的走到露天停车场,玛莎拉蒂GranCabrio2015款4.7L,宝蓝色几乎照瞎了白锦城的眼睛。……好耀眼!上次是在楼上看的,所以反应没这么大,现在近看之下……目前为止,白锦城并不知道盛墨就是那个粉红钻石按斤买的印象社最会败家的那一个。
“会开车吗?”盛墨问。
“会……”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抱着花坐了进去,打开棚顶,阳光洒在她柔顺的白发上,白锦城正要开车,轰鸣的引擎声一路逼近——“Icon,兜风吗?”什么臭男人?!
白锦城转头,我去,好刺眼!
兰博基尼Aventador,银灰色几乎再一次夺走白锦城的双目。
一边是三百多万的玛莎拉蒂,一边是七百多万的兰博基尼,这一看就是来炫富的!为什么同在一个学院,他们都这么有钱?!让不让穷屌丝活了啊?!
“不好意思,”盛墨笑着回答,“有约了。”
“他这车才……还是来坐我的……”
“这是我的车。”盛墨的微笑足以鄙视一切富家子弟。
“开车。”盛墨扭头看着白锦城,白锦城轻轻一笑:“好。”扬长而去,留下那个自以为很牛逼的纨绔子弟一脸懵逼。
“小竹,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啊?”白锦城开着玛莎拉蒂,心里五味杂陈。“钱?印象社每个月都能签下几个亿的大单,不愁没钱花。”说的倒是轻轻松松,白锦城在夜行院浑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印象社这么厉害呢?“你们印象社……还缺人吗?”
“不缺……绿灯啦!”、
到了苏雪啼的别墅,他真的相信了——南明修就是被富婆包养了。前院的草坪上,有一个小小的木屋,看样子连狗窝都安置好了。
而另一侧的草坪,南明修,他家的萨摩耶,还有一个小女孩,居然在玩球?!活脱脱的一家三口之像?!这是,苏雪啼开门:“饭做好啦。”十一点半准时开饭的模范妈妈?!不过这父母是年轻了点,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一,普通夫妇这个年纪的话,最多孩子还在肚子里吧。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白锦城他们二人,苏雪啼热情的出来招呼。盛墨捧上花:“送给你们的,装点一下新家。”白锦城一脸迷:wtf?!南明修牵着南小絮走过来,用日语向她介绍:“这个是白锦城叔叔,这位是盛墨姐姐。”盛墨扭头向白锦城笑了笑:“我是姐姐,你是叔叔。”……我?!白锦城开始后悔了。
苏雪啼蹲下来摸了摸小絮的脏脸:“快去洗手吃饭吧。”然后站起来:“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没有准备……”
“没关系,我们带了东西来的。”她两手空空,哪来的东西?“白锦城,蛋糕呢?”看着她着微笑,白锦城知道:完了,栽在她手里了。白锦城摇头:“还没去取。”“那你快去取吧,要不我陪你?”
“呃……好。”
“社长,我们一会再来。”苏雪啼点头,大有贤妻良母的气派。
坐上车,她开口了:“钥匙该还我了吧?”他问:“什么钥匙?”“我都说了昨晚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还想抵赖?”盛墨没好气的问。白锦城这次想起这件事,忙把钥匙还给她。
“社长他们这小家庭生活的挺滋润的啊。”她理理胸前衬衫的皱,今天她穿的是白衬衫,压在黑色铅笔裤里,腰间一条纯白腰带,可以说是学校一姐的风范。
白锦城顺口接了一句:“你羡慕啊?”
“还行吧,只是梵千梵烛走了,我花给孩子的心思也已经被带走了。”
“哎,我也舍不得她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好歹她们是因为我们才去日本的……想想怪难受的。”白锦城的心里还残存着一道疤,很深很深。
盛墨叹了口气:“要是七年前的话,我是不会这样纵容我伤心的。”
“喂,七年了好吗,而且你在日本差点没劈死我。”
“那也是你先拿短刀挑衅我的。”
“我……”
“对了,我试你刀术的最后一招,你怎么想出来的?那么险,只差一点你就没命了,你不怕我杀了你?”她问。
“你不是小竹吧,小竹跟个哑巴似的,没你这么话多啊?!”白锦城嘴好贱。
盛墨不开心了:“我是源竹曲,不是小竹。你的小竹温柔,安静,我自然比不上!”
“……你该不会还在回味昨天的事吧?”
“昨天?对!”
白锦城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直接,吹在脸上的风都带着燥热。然后听她补充了一句:“昨天我问你的,要不要跟我学刀,考虑得怎么样了?”天,她是再说这件事!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你会把我砍死的吧?”
“不会,从你那一招来看,你的天赋很有可能比我还高,不教你的话,可惜了一个天才。”她耸耸肩,白锦城不想说他的那一招是从梦里学来的,便说:“算啦,不给你添麻烦,不过,下次月圆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死变态!流氓!”
“我去帮你提冰块怎么就是流氓了,怎么就死变态了?”说到一半,想起昨天夜里的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你在回味什么啊,不要脸!”
“我……我是正人君子啊!”白锦城急于狡辩,盛墨一声喊:“红灯!”急刹车,她被震得极不舒服,自己开车的时候一向是“飙,飞,爽”三个字,怎么到了副驾驶上,刹车就让自己反胃?
默默无言,阳光把脸晒的三分红七分热。
他就在旁边,不真实的存在着,好像是一个易碎的梦,随时都会醒来。她不敢承认他就是那个人,那个七年前的人,因为害怕他会忽然消失,就像没有存在过。就像张爱玲所说的:“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患得患失……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难道上天要把她爱的权力都剥夺掉么?纵观这一生,她不是在杀人杀妖怪,就是在杀人杀妖怪的路上。难得这样闲下来,竟会无所适从,害怕在心底滋生,好像周围的任何事都是幻象,一触即灭,在人生的跑道上,她一下跨越了七年,不知道现在的她活过来了没有。也许活过来了吧,从昨晚开始。
“你在想什么?”白锦城问。
盛墨答道:“我这辈子,究竟活没活过我都不知道。我好像一边过着上等生活,一边在杀妖怪,走最黑暗的路。生活那样不切实际,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说,“每个人都是真的,我也在迷惑,当源竹曲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但我相信,活着就有未来。”
“你这样有点像小时候了。”她恍惚着回答。
“我一直站在七年前,扮作少年,等你回来。”
一句话,浅浅的,却击中心灵某处。
“有人说,缘分就是你等的人,也在等你。我这样算不算和你有缘?”白锦城轻声问。
“算。”更加轻声的回答。
她垂着眼帘,昨夜的事情在心中挠着,水是冰的,吻是烫的。
也许那是事情的开始,也许……是结束。
神启。
亮如白昼的会议室内,围坐这一大圈人,最高的位置……是空着的。
雅典娜先开口:“宙斯大人,我找到她了。”最高位置传来机械合成音:“找到了?”雅典娜没有邀功的语气:“是的,她当时在日本,我已经去警告她了。但是,她的能力在不断提升,我竟被她伤到。”宙斯的语气是机械式的冰冷:“好,日本这次重伤,短时间内不能恢复,我们有大把的时间研究下一步计划。阿波罗,你呢?”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答道:“找到了,到位。”
“很好,阿佛洛狄忒,白锦城联络上了么?”
那个穿着蓝色纱丽的女人回答道:“找到了,但是没有联络。”
“为什么?”机械的冰冷背后似乎蕴藏着一点愠怒。
阿佛洛狄忒平静地说:“他在白泽引导后爆发,之后的水牙王瞳将会极不稳定,相信他很快就会出问题,到时候出手更容易些。”
“波塞冬有消息了吗?”
“他嘴巴不牢,伦纳德方面的人已经知道我们了。”阿佛洛狄忒好像有不小的权力,“他现在被监禁起来了。”
“找机会除掉,省得日后成为隐患。”
“是。”
香港,唐家本家。
“哥哥,事情办完了。”唐悠之汇报道。
唐少爷躺在虎皮以上,摇着扇子:“收留素怀一……悠之,你最近有点多事了。”没有什么可以瞒过哥哥的眼睛。“哥哥,素怀一她肚子里有两个月大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无家可归。”唐悠之微微欠身,他眼神一闪:“孩子?”
“是,是唐允之的。”
“这个孩子身上有妖怪血,应该能力空前强大……悠之,这事你做得对,等她生完孩子,我们就要监控住这个孩子,他身上可能有最高控权能力。至于素怀一……就杀了吧。”他说的很平淡。
“哥哥,我已经答应了唐允之,替他照顾素怀一,我不能出尔反尔。”
“我的好妹妹呀,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他走下来,抚摸着她的头,“这样下去你收留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家都装不下了。”
她的眼中盈盈,没有神采,只是那种遵守命令的顺从。
唐文尊凝视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香港太小,装不下你了,”他宠溺的摸了摸悠之的肩膀,“去上海玩玩吧,放松一下。”“哥哥,我还是留……”
“用不着,现在局势已定。对了,去叫紫竹过来,把赌场划给唐非烟,把酒楼收回来。”
她有些感激地看着唐文尊。
他不会赶尽杀绝的,她知道。
夜,夜,夜。
为了让盛墨体验真实的平民生活,白锦城拉着她出来撸串儿。本来应该叫上南明修的,算了,让他陪孩子去吧,当爹不容易……于是叫了宫羽,顺带他姐。
宫羽本来是“挖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你们也吃得下去”的样子,但是被逼着吃了两口之后就没停下来。宫音倒是习惯的很快。
一扎扎的啤酒下肚,“干杯!”难得的欢聚。
“喂,别吃肉了,给我留点。”盛墨从卫司冶手上抢过骨肉相连。卫司冶啧了一声:“你们印象社不要保持身材的吗,这种有油又腻的东西,吃了长胖的……”“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