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实属好看。
与她说话的人目光发了直,一时忘光自己要说什么。
“还呆在这做什么?回自己的屋里去!”
人群听到催促的声音,不敢再久留,纷纷扰扰往居处行去。
慕思成侧过身子,步子轻慢地走了出去。
那裙曼轻摆,一缕幽幽的莲花香隐入鼻尖,呆立站着的小宫女猛然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在哪见过她呢……”
旁人笑道:“你怕是在路边看过一眼,就记着了吧。”
“这么好看,我远远瞧着都挪不开眼。”
小宫女迷糊地挠挠头,“是,是吗?”
终究想不起来了。
许是真像他们说的,只在路边瞧过一眼,这人的记性,不重要的怕是早忘记了。
天色暗下,漆黑的夜幕扩散。
每个窗头亮起油灯,火光幽幽烧着,室内的光线暗淡,显得屋中格外清冷。
矮桌椅放在屋子中央,慕思成坐在桌前,拿着一张微黄的公文书案,略有出神。
“我似在哪见过你……”
回忆起这句话,慕思成放下公文,轻阖上了眼。
她双手平整放在桌面,身体后仰,面朝房梁,暗叹了口气。
见过……
见……
那小丫头不记得了,万幸。
三个月前。
丛林阴影浓闭,遮天暗日的树木枝桠交错在一起,她睁眼醒来,耳畔便是一声疾利的尖叫,古裙长衫的小丫头双手捂在面前,道:“死,死,死人……”
身边是淌满了的鲜血,慕思成随着源头看去,一个小女孩倒在血泊中。
尖叫声响彻丛林。
小丫头飞快地跑出去,眨眼不见人影。
慕思成迟疑片刻,第一反应不是感到害怕或者恐慌,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
躺在那里的人一动不动,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
体温早早凉了,怕是已经过去不少时间。
慕思成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一张白色的绢布映入她的眼帘。
“敬启:
爹,娘。女儿不孝,元哥哥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你们总说进宫好,可我却觉得,山野乡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和元哥哥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如今他受奸人迫害,殒了性命,我无法替他报仇,生无可恋,只能追随他而去。下辈子,再孝敬爹娘。”
绢布上有血迹、水痕,可想那姑娘划破了自己的手,淌着泪一笔一划写下这份文书,一字字用力至极,透着恨意。
“官爷!官爷在这里!”
丛林深处传来人声,那树枝被人抬手推开,从暗色的不远处,走出两个官服男子,红黑色的帽子高高竖起,右手夹着一把刀,眼神锐利凶狠,如同鹰眼扫视过现场。
“就是这里!”
那小丫头害怕地指着慕思成,声音发颤,“我,我是官家选中的秀女,同行路上听说有一人不见了,便前来搜寻,没想,没想到……”
“那你是何人?”
慕思成低头,身上全是血迹,那张绢布不远处,躺着微黄的官印文书和一个方长的印章。
藏在背后的手偷偷盖过,将文书收入囊中,她目光平视,“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