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也没去具体问他们去了哪,便转头去了摘星阁。
摘星阁的人没有拦白慕,都知道她和储姒关系非同一般,白慕不止一次在摘星阁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情没少做过,加上白慕来摘星阁来的勤,二人暗许情愫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下人通报了一声,就直接领着白慕去储姒的房间了。
“安姐姐。”白慕甜甜的叫着她。
储姒见她进来:“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白慕随便找了个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嗯,昨日刚到的。”
“刚到,这就来了,不会回京第一个就来见我了?”
“嗯,可不是嘛。”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根珍珠项链递给她“手信。”
储姒接过项链,铜钱大小的半颗黑珍珠,底部赤金包边,连着发丝般细的赤金链。不是什么繁复的首饰,却极合储姒的心意。“这。。。”只是太贵重了,普通的珍珠都足够一户人家几年的开销,更不用提这罕见的黑珍珠了。
白慕看出了储姒眼里的喜爱和犹豫,“安姐姐你怎么还跟我客气上了,东林什么都没有,就是这珍珠多,满大街都是。我看这条样式时就觉得配你最合适了,你不喜欢吗?”储姒穿喜白,平日里的衣衫也以白色为主,带上这黑珠链一定耀眼。
“喜欢,谢谢慕慕。”一次推脱是客气,再推脱就显得假了,她们之间无需如此。说罢,转手带上了项链,问:“好看吗?”
白慕一副纨绔子弟样,摸着下巴,翘着脚,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好看,我们储阁主可真是个美人啊。”故作风流点头道:“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储姒见她这幅模纨绔样学了个十成十,抬手就是一下,“你啊。”
半天等不到白慕的斗嘴,储姒抬头一看她,发现不对劲。只见白慕的眉心皱成了一团,额上还冒着细微的汗。着急问她:“怎么了?”
白慕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和她讲了路上遇到的事情:“东林回来路上遇上了一伙劫匪。。。左肩不小心被划了一刀。”这次白慕没有隐瞒,二人是密友,也不用担心储姒会说出去,便和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
江起这头刚刚忙完,想找孙都行一起去摘星阁和储姒分年终红利。可是到孙都行这儿没有见到他,说是出去了,这两日都不回来了。他想了想,先给储姒分了红利,回头给孙都行分也是一样的,就径自去了摘星阁。
阁里的小厮见江起每月的这天都会来摘星阁和储姒相见,知道是来找储姒谈正事的,自是不会拦他,和他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江起熟门熟路的来到储姒房间门口,正欲敲门,就听见了白慕的声音。就停下了敲门的手。
先是一喜,心道:白世慕回来了?
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说‘他’受伤了。听白慕再讲整件事情的经过时江起都没发觉自己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捏住,尤其是白慕反抗的那一刻,生怕一不小心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还沉浸在白慕的险遇里的江起却被下一句话震得发聩,矗立在门口,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储姒柔柔地拂过白慕的手,“你说你一个女孩家,在外行走也不知道小心些。这多危险啊,你说要是不小心。。。”剩下的话储姒没说下去,责怪的口吻中又有些心疼:“以后身子上留了疤不好看了。”
白慕无奈的笑了笑:“安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掌了这个柜,真的遇到事了,我便不能放着白家这么多条人命不管,再说了这都是小伤。”储姒知道,选了这条路,便不能柔弱,要得到些什么,那就要付出些什么。她又何尝不是呢。
“还小伤呢,我这么一碰你就痛成这样。毕竟是女儿家,自己在外多当心自己。”
“嗯,我知道的。”
“还疼吗?”
。。。
江起要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一直站在门口继续“偷听”着二人的对话。直至第二遍储姒又一次的确认了这件事,江起醍醐灌顶,后来的话江起没有听下去,向来稳重的江起第一次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江起从后门进的,直接回了书房。在自己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不是梦!
所以,白世慕是女孩,怪不得长得这么清秀白净,怪不得十六了唇边都没冒青,怪不得声音这么轻柔,怪不得身材那么单薄,怪不得。。。
江起举手用力薅了一把头自己的头发,懊恼自己的迟钝。
站在旁边的江福看到今天的江起像见了鬼一般,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少爷。江起自从进了房后,先是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又痛得喊了出声,接着就整个人皱着眉头呆在那里,半刻钟一动未动,不知在想什么东西。刚刚,江起又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直到最后,江起笑得让他有些发怵。
江福颤颤地出言关心:“少爷,您没事吧。”
“嗯?”动了动手脚,转了转头,疑惑的看着江福,“我没事啊。”
“哦哦,那就好。”
江起心情颇佳,“这几月你表现不错,去柜上支一个月的月钱,给你的赏钱。”
江福站在那里没有动。江起向来赏罚分明,从不无谓的奖赏或者处罚伙计,今日这是怎么了。
见他半天没有出去的意思,挥了挥手:“去吧,和帐房说是我说的就成。”
江福回去了后,江起立马站起身,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三圈,做了十个俯卧撑才算平静下来。
是女孩就好了,就不用担心白慕会有世俗的忌惮,他可以合情合理的追求白慕了。至于白慕会不会接受自己不是现在要想的事情。他不知道白慕是女孩的时候都能够下决心去追求她,更不用说现在了。
可是,自己该直接告诉白慕吗。白慕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件事情。贸然的去表明心意会不会让白慕难做,毕竟她对外瞒着身份是有她自己的意图的。万一白慕对他没有好感呢。要是白慕已经许了人家了呢。那如何才能让白慕合适的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且自己的心意。
知道了事实后,江起一瞬间觉得世界好像变了,变得充满善意,让他高兴不已。可是再当他定下心来想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也远远的比他想的要复杂。
才将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的江起,又一次愁眉苦脸的坐了回自己的床上。
江起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情像现在这么难。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再等江福喊他去吃饭的的时候已经酉时了。
翌日清晨,江起赶了个早去了白家府上。刚巧白慕还用早饭,没准备出门。
下人领着江起到偏厅等白慕出来的时候,江起完全没了早上的自信。腊月的寒冬,江起的眉角居然沁出了一些薄汗,时不时得往门口张望一下,从未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过。在旁的下人见他频繁的往门口看,以为他等的不耐烦,出言道:“烦请江公子再稍等一会,我们少爷马上就来。”
江起对他点头笑了笑。
一刻不到,白慕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外面套了件对襟皮袄背心出现在江起面前,背心领口上一圈灰狐毛称得她煞是可爱。仔细一看,在外奔波了两月的白慕肤色呈现小麦色,乌黑的长发用翠玉簪挽起,梳了个男子的发式,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真当他见到白慕的那一瞬间,之前准备好的话随着他的紧张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沉默的不止是江起,还有白慕。白慕听下人通报江起来府上找她,先是一惊,而后吃了一半的早饭也不吃了,赶忙跑回房间,让书竹给她拿了身男装换上,急急得跑了过来。见到江起的时候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二人就这样站在在厅里,一个站在椅前,一个站在门口,愣在那里,盯了对方许久。江起终于先是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想好的措辞:“听说你回来了,给你接风,顺便让你看看我这两月的成果。不会唐突吧。”想来二人真正相识时间不久,只三四个月,不过彼此缘分却不浅。
说完,江起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白慕。
果不其然,白慕想也没想便应下了,“成,不过上次说好了等我回来,我来请你们喝酒,这酒得我请。”
江起:“都行出远门了,这两日怕是回不来,改日等他回来了你再请我们,今天我给你接风。”
“好。”听到这话的白慕心情又上扬了一些。
“走,我先带你去看看我活字印刷成果。”说着江起欲搭上白慕的肩往外走,又突然想到白慕的身份,手就尴尬的停在半空中,脚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白慕自然得拉过江起的手臂,“嗯,去瞧瞧。”二人表面上神色自然,各自心中的思绪飞涨。
只走到了门口白慕便放开了江起,“江兄,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