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起叫来柳合,白二牛和李四狗。给了他们一张新的图纸,“这是我们这个月准备新做的伞样,按着这个做,伞的样式稍微调整后不尽用料少,且比以前结实多了,你们要好好保存这个图纸,切不可叫外人瞧去了。”
言罢,叫走了柳合,把这个图纸给了白二牛保管。
“表弟啊,你怎么能把图纸给那白二牛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柳合从江起把图纸给了白二牛的时候开始就一直给江起使眼色,一直到只剩他们两个人时才着急地对江起说。
江起没做过多解释,只是说:“表哥你就放心吧,你们不着急做新伞,我们先把存货卖掉点再做。”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江福来和江起说,“少爷,那白二牛果真去了百货楼,是直接从后门进去的。”
江起眼神冷厉:“好,百货楼,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半月后,来江家雨具铺买伞的人明显较之前多了,期间还不断听到人抱怨,“没想到这百货楼卖的东西居然这么的不经用,没两日变坏了。”
“可不是嘛,我想这他们这么大的铺子,卖出来的东西应该不次,谁能想到风一吹,这伞就散架了。还不给修补。”
“还是你们家的伞牢靠,就算坏了还能修补。”
白二牛在店里做着伞,听到来往的客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后背不禁起了身冷汗。默默想到了之前江起拿给他的新伞样图,心叫不好。
是夜,白二牛在赶往百货楼的路上被江起和柳合堵着个正着。
江起深知,如果现在之前去找白二牛和百货楼,他不一定会认,反而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诶哟,这不是我们白木匠嘛,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呀。”江起从必经之路上悠悠的走出来,这都快到了百货楼门口了,江起这么问除了挑衅没有半点其他的意思。
“师傅,掌柜的,我。。。”白二牛慌了,他找不出在百货楼关门之后过来的其他理由,况且还是在后门上,最后的一点侥幸都放下了。
“我什么,我错了,我不该偷图纸,我不该吃里扒外?”江起也不客气,来自现代社会的他知道知识产权多么重要,也知道这个朝代的人多么看重信誉。
“二牛,我和掌柜的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柳合皱着眉。
白二牛家家贫,若是没有白掌柜的扶持他们家早就饿死了。白掌柜之前四下差人让他们仿制这雨伞,可是找来的匠人在活扣的这一个环节怎么也做不好,正巧白二牛在江起这里干活这事给他知道了,这次叔父是第一次开口。虽是对不起师傅,但想着叔父昔日的大恩,并且许诺了他丰厚的回报,他咬了咬牙,就做了。现在他被抓住了现行,抵赖不得,看着柳合复杂的表情,不禁后悔道:“师傅,我错了。”
“你明日到柜上将剩余的工钱结了后就不用来店里了,过去的事情我和你师傅也不追究了。”江起不给他任何机会,他最不喜这种吃里爬外毫无信用之人。商人可以与人虚与委蛇,可以在商场上和对家一较高下,可是最做不得的便是丢了诚信。“至于以后如何是你和你师傅的事,我们江家可不敢再请你了。”江起冷了冷脸色,不留情面的说完拔腿走了。
为了防微杜渐,江起想了很久怎么处理这件事,能防止这种事在发生的同时又不伤了与伙计的和气。思来想去,江起还是决定给大伙签合约给提成,这样才能让每个人都一心一意的为了店铺好。江家雨具铺的所有伙计和工匠,每卖出一把伞给相应的分红,虽是红利不多,可是所有人都卯足了尽,想着自己能多挣一点。
另一方面,江起和柳合到处宣传,百集聚的百货楼的伞样是偷学了他们家的图样做的,不正宗,质量不好。要买好的伞还是要到江家的雨具铺。
江家雨具铺的生意蒸蒸日上,江起这白花花的银子流入他自己的小金库。
京城,白府
白慕因着去了趟顺京,对百货楼的生意难免多上了分心,顺带问了句。
“小姐,听说是那边新伞的图样出了问题。好像是江家设的局,新伞的不结实,用不过半月就会坏。背地里还到处传我们百货楼用的的伞样是江家雨具铺的,不少主顾纷纷来退货。”
“哦?”白慕觉得越发好玩了,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江起。
白亦问,“听消息说,那个江家雨具铺这月的生意可好的很。小姐,我们要不要。。”
想起那个人好看的脸生气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放弃了动手的念头:“算了,毕竟这伞是他们家先做出来的。”
白亦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慕,这可是他跟着白慕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白慕主动收手。之前哪次和其他商家竞争不是不留余地,打个你死我活。可是再看看现在的白慕,仿佛还挺高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小姐了。
。。。
“少爷,这京城就是不一样啊,晚上都这么热闹。”
“走,我们去瞧瞧。”江起有些无精打采。
一对主仆摸样的人正在逛着京城最大的集市。仔细一看,正是江起和江福。
五日前
“不行,这个亲我已经给你定下了”,江淮的语气不容置疑。
江柳氏以为之前江起拒绝张家姑娘只是因为害羞,没想到他是真的不愿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你听娘说,这张家姑娘长得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以后帮能你持家,再说了张家是读书人家,看得上我们,愿意把女儿嫁给你,是我们家的福分。”江柳氏努力劝说着江起,希望他能听进去一点。“听王媒婆说,他们家张姑娘也是很喜欢你。”
“不是,娘,我和那个张姑娘就见过一面,哪来的喜欢和不喜欢,我不愿意。”江起其实并不讨厌张家姑娘,相反因为她的上次帮他在张秀才面前说了话很感激她,只是对包办婚姻彻头彻尾的反感。
江淮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主见,可是终究担心着他的婚事,像江起这个年纪尚未成亲的在村里已经不多了。他和江柳氏一商量便定下了这个亲事,双方把日子订在了三个月后的一天。想着日子定下来了江起也就无法了。可实在没想到江起会因为不满这个婚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起回到顺京的雨具铺,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房梁。他们只见过一面,连张姑娘长什么样都记不清楚,更不用说她性格如何,是不是说得来。现在突然让他去和她度过一生,江起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愿意。
在江起努力回想张姑娘长什么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想起了储姒,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他不能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他来到宁朝还有这么多地方没去过,还有梦想没实现,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他要去京城。
“表哥,你真的不愿意与我一同去京城看看?”江起努力劝说着他,“等我们到了京城,也一起开个这样的雨具铺,把这个营生做大,做到整个宁朝都知道我们的雨具铺。”
柳合犹豫了,“我确实想过要去京城看看,可是,爹娘,爷爷奶奶都在家,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行。我还想在顺京多尽尽孝心。”
江起看他支支吾吾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柳合刚刚大婚,肯定是不愿离家的。没好气地说了句,“我看是表嫂在家不远行吧。”这就是他不想这么早结婚的原因,他不想这么年轻就被捆绑在这个牢笼里,世界这么大,他还想去看看呢。只是对不起张姑娘了。
“表哥,那雨具铺我就托付给你了。”江起有些不舍这个他刚刚经营起来的铺子。
“好,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嘛。”柳合郑重的答应道。
江起来京一是为了逃婚,出来看看。二是为了之前储姒留给他的感觉和印象勾起了他前世追星时的回忆,所以选择京城想来再见一面,只为圆自己一个追星梦,好好的告别过去。
来的路上江起就做好了打算,决定重操旧业开伞铺。本钱和人手准备起来不难,临来的时候他将之前店里除了固定开支以外赚的钱都带来了。李四狗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表哥也同意让他一起跟着来。
可是难的是这办商贾的许可文书。他祖籍在顺京,除非有特殊许可,一般人是不给特批的。江起一连跑了几天,钱也给了,礼也出了,户部的人就是不给批。在天子脚下你想规规矩矩地经商,就得按部就班的来。要不然你认得上头的人,有关系也是可以特批的。
京城里的人各个精的像猴似的,但凡有点关系的,他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要是你没有关系,要么那就等着吧。初来乍到,认不得半个京城的权贵,江起也是急得团团转。几次去连户部司务的面都没见上就被赶了出来。还是旁边一起过来办事的人,听了他的事对他摇摇头道:“就算你见着这司务也不一定有用,掌事的是执事或者主事,得他们批了才算行。可是这位小弟啊,你要知道主事和执事忙得根本没空管你这等小事。”
说好的为百姓服务呢。
江起几经波折才打听到其中一个和他年龄相仿,办事勤肯的执事叫孙都行。因着祖辈的萌荫,十九岁的年纪就当上了户部的从七品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