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9日,下午3时30分 黛西失踪当天 牛津克里斯托弗主教小学
放学铃响了,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走出教室,走到阳光下,家长们启动着汽车在大门口等候。有些孩子奔跑着,有些雀跃着,有一两个孩子落伍了,还有一些年龄大点儿的孩子成群结队地聊着天,用苹果手机分享见闻。两个老师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离去。
“感谢上帝,又到期末了。”年龄大一些的老师一边说,一边抓起一件运动衫还给它的主人,“我都等不及了,这个学期可不只是让人疲惫不堪。”
旁边的女人苦笑着说:“可不是嘛。”她班上的一些学生正结队路过,其中一个女孩停下脚步道别。女孩泪眼汪汪的,因为她第二天就要和家人一起去度假,而她的老师下学期不会再教她了。她喜欢她的老师。
“祝你在南非玩得愉快,米莉,”女人轻抚她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希望你有机会看到小狮子。”
米莉的同学赶了上来,跟她一起走出去,包括几个男孩、一个扎辫子的高个儿女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中国人的学生。最后,一个金黄色头发、肩上披着浅粉色开襟羊毛衫、背着迪士尼公主书包的小女孩匆匆跑来。
“慢点儿,黛西,”老师一边大喊,一边向楼梯下猛冲几步,“你可不想摔倒受伤。”
“她今天很神气啊。”年龄大一些的女人注意到,她们看着黛西跑向她前面的两个女孩。
“她家今晚有个烤肉聚会。我想她只是兴奋过度了。”
年龄大一些的女人扮了个鬼脸:“我希望我还够年轻,能为湿乎乎的生菜和烤煳的汉堡包兴奋不已。”
她的同事大笑:“他们今晚还会放烟火。那个东西可不分年龄。”
“好吧,被你说中了。我依然是个烟火迷,即便是到了这个岁数。”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年轻女人转身返回学校,另一个则在原地留了几分钟,望向操场。金黄头发的小女孩正站在大门口的阳光下,开心地和她的一个朋友聊天。在未来的几周里,这一场景将变成她的梦魇。
“是谁他妈的一直给媒体透露信息?”
10时35分,案件调查室里很热。窗户开着,有人从储藏室之类的地方找出了一台古老的电风扇。它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缓慢地摆头,发出嗡嗡的声响。有一些人正趴在桌上小憩,其他人则倚靠着桌子。我缓慢地扫视他们,从左向右,又从右向左。多数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直视我的眼睛。有一两个人看起来很尴尬。但就这样了。如果你问十年的审讯经历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不要把人逼到绝境。
“我严令禁止向公众透露任何信息,无论是有关连裤袜,还是我们在连裤袜上的发现。而这个家庭却在该死的新闻上听到了这些。你们觉得这会带给他们什么感受?那条信息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去的,我要彻查此事。但是现在,黛西·梅森仍然下落不明,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转身面向白板,上面有一张用彩色图钉固定的地图,还有一组明显是从手机中采集到的模糊照片,这些照片被钉在白板上,以一条基本的时间轴为中心。多数照片附带名字,有一两张照片上标着问号。在这些照片旁边,是黛西本人的照片。看到黛西和她母亲长得那样神似,我第一次感到大吃一惊。她们看起来如此相同,又如此截然不同。然后我觉得奇怪,既然我从来没见过黛西,怎么会如此相信照片中的内容?
“关于查找目击者,我们调查到哪一步了?”
我身后有几个人清了清嗓子。“我们从两英里以内的摄像头获取了监控录像。”
这个声音来自加雷斯·奎恩。你能想象出他的长相,他穿着笔挺的制服,胡子拉碴的。在吉尔·墨菲休产假期间,他担任代理侦缉警长,工作十分卖力,力争每一秒钟都对得起这个职位。我私下认为他有些惹人厌,但他并不笨,当你需要有人看起来不那么像警察的时候,他就派上用场了。他在警察局的太太团中被称为“时尚先生”,这一点不足为奇。他佯装鄙视这个称谓,表现得有点儿过于戏剧化。我听到他跟在我身后继续说。
“运河位于这栋房子的东侧,”他说道,“出门必须经过两座桥之一,而两座桥都没有摄像头。但是从这里向北的伍德斯托克路上有个摄像头,”他指着一颗红色的图钉,“还有一个位于环路附近。如果他想快速脱身,他会走那条路,而不是穿越市区去南边。”
我看了一下地图,在向西延伸的广袤田野上,有三百英亩一千年以来未经开垦的土地。即便是这个季节,这片土地仍有一半处于水中。从运河区庄园到这片田野用不了五分钟,但是要先穿过铁路。
“梅多港怎么样?那里的平交路口有没有摄像头?我不记得见过任何摄像头。”
奎恩摇摇头:“没有。但不管怎样,那里在修建人行桥,并重铺部分铁路线,路口已经禁止通行两个月了。施工每天会持续数个小时,昨晚那里有一队工作人员。旧的人行桥在被拆除之前就是封闭的,所以没有人能够从那里穿过,去往梅多港。”
“那么如果那个方案不予考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奎恩指着一颗绿色的图钉说道:“基于我们是在这里发现连裤袜的,嫌疑犯最可能选择的路线似乎是从桦树大道走上环路,就像我说过的那样。这与老太太称她见过黛西的说法相吻合。”
他向后退了一步,把钢笔别在耳后。这是他的嗜好之一,我发现办公室后面的几个小伙子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在嘲笑他,不过没有恶意。他是其中的一员,但他也是一名警长,至少目前是,而这使他成为可以抨击的对象。“我们检查了那条公路上所有摄像头的连拍,”他继续说道,“但啥也没找到。昨晚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交通堵塞,到目前为止所有与我们交谈过的司机都接受了检查。虽然还有一两个司机没能成功追查到,但当时他们车里都有其他人。而且绝对没有带小孩儿步行的人,也没有人携带任何从远处看像是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个老家伙看走眼了……”
“要么黛西仍然在运河区庄园里。”
那一刻,我一定不是唯一一个想到莎农·马修斯的人。莎农被她的母亲藏起来并借助公众的同情心骗取钱财,而那时警察正四处寻找一个根本从未失踪的她。不是有一个邻居说梅森家经济拮据吗?但这个想法瞬间就被击破了。不仅仅是因为梅森一家人没那么傻,还因为即使他们真的就那么傻,事发的时间也匹配不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让我们沿着纤道和庄园附近任何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继续寻找。但是,既然媒体牵扯进来了,就请大家谨慎行事。我们现在处理的仍然是人口失踪案,而不是谋杀案。好吧,暂时就这样吧。除非发现新情况,否则6点集合。”
“我想我们发现是谁了,长官。”
此时是下午3点,我正打算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去庄园。警司因为新闻发布会上发生的事情将我一顿臭骂,骂得我可以说是神清气爽。门口的人是安娜·菲利普斯,她是从商业区一个新成立的软件公司借调来的。她逼着我们这些埋头苦干的笨蛋迈进二十一世纪,从而提高她所在公司的地方社区参与度。她穿着恨天高的高跟鞋和一条超短裙,在警察局大受欢迎,这一点丝毫不会令人感到意外。我和亚历克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头发和安娜的一样短,这让她看起来活泼又俏皮。而过去这几个月,她失去了一切。自从安娜来了以后,我愣神了好多次,总是在看到她微笑后,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我记不清上一次看见我的妻子笑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抱歉,我没听明白。什么是谁?”
如果我说话有点儿严厉,那是因为我耳朵里仍然充斥着“不称职”和“后果”这样的词语,也是因为我找不到车钥匙。不过她看起来并未受到我的影响。
“走漏消息的人。加雷斯……奎恩警长让我去调查。”
我抬起头看她。“加雷斯”,对吗?她脸有些红,我很好奇他是否告诉过她自己有女朋友。对于这件事,他向来很健忘,已经不止一两次了。
“然后呢?”
她走到我的桌边,打开网页,键入了一个地址,然后后退几步,以便我能看见。那是一个脸谱网专页。最新的帖子是我们向媒体发布的黛西视频的截图。我并不担心这个帖子,越多的人分享它越好。我担心的是其他所有东西,包括门阶上的警员的照片、几张查洛小组的人进入梅森家中的照片,还有一张我抢一根香烟的照片,这也不会给警司留下什么好印象。从角度来看,这些照片全部是在克洛兹街区的某所房子中拍摄的。安娜向下滚动网页时,我看到七小时前发布的一个帖子。帖子声称警方找到了一双血迹斑斑的绿色连裤袜,他们认为它是黛西失踪时穿的连裤袜。
还没等我开口问,她便说道:“这个专页是托比·韦伯斯特的。”
“谁?”
“菲奥娜·韦伯斯特的儿子。就是今天早上艾弗莱特警官询问的那个邻居。我想她向韦伯斯特询问了关于连裤袜的事情。他一定是从她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才十五岁。”
好像有道理。在某种程度上,我想,确实能解释得通。
“那个记者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找到这个网页,”她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很惊讶其他记者居然没找到。”
她是在暗示说“我觉得你该向你的队员们道歉”。显然我是该那么做。
“还有一件事——”
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是查洛。
“你希望我们快速检查一下那双连裤袜?”
“情况怎么样?”
“不是黛西的。上面的血迹和牙刷上的DNA不匹配。”
“你确定它不可能是黛西·梅森的?”
“DNA不会说谎。你知道这一点。”
“他妈的。”
然而他已经挂了电话。安娜盯着我,表情怪异。如果她像我一样熟练地爆粗口的话,她在这儿待不久的。
“我又看了一遍照片,”她开口说道,“聚会上拍的那些照片。”
“抱歉,我得走了。我已经迟到了。”
“不,等等。我只需要一分钟。”
她再次弯下腰对着电脑,然后打开共享服务器上的图片文件夹。她选定了三张照片,又打开一张黛西的视频定帧照,并仔细地将它和其他三张照片排成一行。
“花了我一番功夫才看出来,不过一旦看出来,你会发现它真的很明显。”
对于她来说明显,也许吧,但对于我不是。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却耸了耸肩。
她拿起一支钢笔指着屏幕:“右边这三张照片是我们仅有的拍到黛西的照片。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有这三张。但都不清晰,她要么背对着镜头,要么被别人挡住了一半。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看清楚。”
“哪一点?”
她指着三天前拍摄的视频定帧画面:“看看这张照片中裙子的长度,绝对在她的膝盖之上。你再看看其他三张照片。”
现在我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聚会上穿那条裙子的女孩一定比黛西矮至少两到三英寸。她根本不是黛西。
那是另一个孩子。
牛津新闻@牛津新闻在线15:18
运河区庄园#绑架案最新消息:有消息称,警方发现带有血迹的衣服。任何知情人士请联系@泰晤士河谷区警察局。#寻找黛西
埃尔斯佩斯·摩根@埃尔斯佩斯·摩根95915:22
可怜的家庭。无法想象他们正忍受着怎样的煎熬。#寻找黛西
英国广播公司《今日中部地区》@英国广播公司中部地区突发新闻15:45
#今日中部地区 6点我们会发布#黛西·梅森失踪案的最新消息。@泰晤士河谷区警方早些时候公开了一张她的照片。
威廉·基德@那个比利这个基德15:46
如果你知道黛西·梅森的下落,请给警察打电话。#寻找黛西#黛西·梅森
安妮·梅里韦尔@安妮·梅里韦尔15:56
我是唯一一个认为黛西·梅森失踪这件事有蹊跷的人吗?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从自家的花园消失而不被人看到?
卡罗琳·托利斯@谁的托利斯16:05
@安妮·梅里韦尔 我同意。我第一时间就跟我丈夫这么说了。这件事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黛西·梅森
丹尼·查德维克@查德维克·丹尼PJ16:07
什么样的父母会让孩子熬夜到凌晨两点钟?显然是他们没看好她,只能怪他们自己。#黛西·梅森
安格斯·科德里@安格斯·科德里先生16:09
@安妮·梅里韦尔@谁的托利斯@查德维克·丹尼PJ记住我说的话:罪犯一定是家长之一。时刻关注#黛西·梅森。
安妮·梅里韦尔@安妮·梅里韦尔16:10
@安格斯·科德里先生 很奇怪,他们两个谁也没露面。@谁的托利斯@查德维克·丹尼PJ#黛西·梅森
埃尔希·巴顿@埃尔希·巴顿193316:13
@安格斯·科德里先生@安妮·梅里韦尔@谁的托利斯@查德维克·丹尼PJ上帝啊,我讨厌你们怀疑一切的态度。#寻找黛西
安妮·梅里韦尔@安妮·梅里韦尔16:26
@埃尔希·巴顿1933你不得不承认整件事听起来很奇怪。#黛西·梅森
埃尔希·巴顿@埃尔希·巴顿193316:29
@安妮·梅里韦尔 我只知道有一个小女孩丢了,我们要集中精力寻找她,而不是谴责她的父母。#寻找黛西
安吉拉·贝特顿@安吉拉·G.贝特顿16:31
@安格斯·科德里先生@查德维克·丹尼PJ@安妮·梅里韦尔@谁的托利斯 你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们根本不了解这个家庭。#寻找黛西
丹尼·查德维克@查德维克·丹尼PJ16:33
@安吉拉·G.贝特顿 我知道我他妈的应该看好自己的小孩。不管怎么说,你怎么就成专家了?#黛西·梅森
安吉拉·贝特顿@安吉拉·G.贝特顿16:35
@安格斯·科德里先生 我参加了聚会,黛西的父母一整晚都在那儿,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犯罪。#寻找黛西
卡罗琳·托利斯@谁的托利斯16:36
@安吉拉·G.贝特顿 有没有关于沾有血迹的连裤袜的新闻?警方证实了吗?#黛西·梅森
安妮·梅里韦尔@安妮·梅里韦尔16:37
@谁的托利斯 新闻上什么也没说。但是这证明有人在晚上伤害她了,不是吗?#黛西·梅森
卡罗琳·托利斯@谁的托利斯16:39
@安妮·梅里韦尔 可怜的孩子,我觉得她已经死了。#黛西·梅森
安妮·梅里韦尔@安妮·梅里韦尔16:42
@谁的托利斯 我知道。我觉得现在唯一的谜就是谁杀了她。#黛西·梅森
我推开案件调查室的门,气氛很活跃。我走到白板旁,用一根手指指着其中一张聚会的照片,大家都转过脸来看着我。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照片中的女孩很可能不是黛西·梅森。”
屋里更加热闹了,我提高嗓音:“你们还不知道的是,我刚刚得到实验室的确认,连裤袜上的血迹不是——我再说一遍,不是——黛西·梅森的。这意味着,那块血迹可能是这个女孩的,照片中的这个女孩。如果老班普顿女士确实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照片上的女孩是别人,而不是黛西·梅森。”
然后我猛然被回忆击中,以前也这样过。它令你毫无准备,防不胜防。你从未想到你随意的一组言辞或想法会导致那样的结果,突然之间,你那小心翼翼关上的大脑就被不想记起的回忆给淹没了。我抱着杰克,他睡着的脑袋依偎在我怀中,头发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皮肤洋溢着夏日花园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重量……
我突然惊恐地意识到屋里陷入一片沉寂。他们都在盯着我。反正有一些人在盯着我。我认识最久的那些人则盯着别处,没有看我。
“抱歉。正如我说的,我并不认为我们有两个孩子失踪,我怀疑这仅仅是身份混淆了。看看连裤袜的裂口,上面的血迹可能只是摔破膝盖导致的,而不是什么凶兆。但是,我们仍然需要找到另一个女孩,并确保她的安全。我们需要查出她是怎么得到那件雏菊衣服的。两个孩子可能交换了服装,所以,她也许能告诉我们黛西那晚究竟穿的是什么衣服。同时,艾弗莱特,你能否和安娜·菲利普斯一起再检查一遍聚会上的所有照片,看看是否能找到其他可能会是黛西的金发女孩?”
加雷斯·奎恩站了起来。他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疯狂地向下滚动屏幕:“我觉得我可能知道照片上的女孩是谁,头儿。我确定监控录像的车中有一辆四轮驱动车是属于克洛兹街区某一家人的。没错,在这儿,大卫·康纳和朱莉娅·康纳。他们有一个和黛西同级的女儿,叫米莉,也在克里斯小学上学。他们一家人都在聚会名单上,但显然他们提早离开了,因为他们要开车去盖特维克机场搭乘今天很早的一班飞机。晚上11时39分,我们的摄像头拍到他们正向环路驶去的画面。这就是我们目前还无法和他们对话的原因。老实说,在这之前,这件事并不是首要的任务。但是我给大卫·康纳的手机留了言,请他回电。”
他走到地图前,然后转向我,眼神很热切地用手指着地图:“康纳家在这儿,54号。他们从梅森家回来时一定会经过班普顿女士家的正对面。我觉得班普顿夫人看到的是正带着女儿回家的大卫·康纳。”
房间内现在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我之前见过这种气氛。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突破,因为它并没有让你更接近真相,而是封死了一种可能性。你感觉所有拼图正渐渐合到一起,却依然没办法看清整张图片的内容。而现在,我们突然发现有一块拼图看上去非常黑暗,毫无希望和可能。
吉林厄姆率先打破沉默,陈述事实是他的惯用伎俩。但是,嘿,每个团队都应该有这样一个人。尤其是从事这种工作。“所以我们真的是在说,”他说,“梅森夫妇看到这个小女孩装扮成这样到处乱跑了一晚上,却没有认出那不是他们的女儿?”
“头巾的确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艾弗莱特说,“我是说,我们之前也没有意识到那不是她,虽然我们一直在使劲盯着照片看,看得够认真了。”
“但我们不是她的父母。”我平静地说道,“相信我,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就算是给他套上滑雪帽和塑料编织袋,我也认得出。你就是能认出来。你了解他们的行为举止,包括他们走路的样子……”
杰克移动的样子,杰克走路的样子。时间停滞了,仅仅是一小会儿,跳过回忆的鸿沟,又开始计时。
“那是当然,还有他们说话的方式,”吉林厄姆说,“如果梅森夫妇真的和那个女孩说过话,他们一定会立刻发现——”
“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奎恩插话说,“要么那晚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和自己的女儿说过话,这种可能性很小,要么就是发生了更令人担心的事情。”
“不只是他们,”我平静地说道,“还有利奥。他肯定知道聚会上那个女孩不是黛西。黛西的父母可能声称他们太忙,但利奥是个观察力敏锐的孩子。他一定知道。那么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要么是有所隐瞒,要么就是在害怕。而现在,我不确定哪一种情况更糟。”
“头儿,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告诉梅森夫妇米莉·康纳的事?找他们问话?”
“不,”我不慌不忙地说道,“咱们说服他们通过电视呼吁人们帮他们寻找女儿。我想看看他们三个人会如何应对这一切,确保男孩也在场。这么做反正不会有什么坏处,毕竟,黛西依然可能在外面的某个地方,而也许她的失踪和梅森家毫无关系。”
人们开始挪动,起身,拿起手机,但是我还没有说完。
“我知道这一点我没必要提起,但是对于聚会上的女孩不是黛西这件事,我不想让这个房间外的任何人觉察到蛛丝马迹。同时,确保康纳一家不会透露消息。因为我们可能从中得到与假设完全不同的时间轴。黛西·梅森可能根本没在聚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