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文与童裳的生活似乎本不相交,他们只是数学公式下的一个错误,短暂的相交重合,之后被橡皮擦去,变成了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有些人歌颂离别,有些人歌颂相逢,有些人感叹生活的悲欢喜乐,而顾清文没有什么好歌颂的,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下去,这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了,他不需要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每天六点半起床,八点去教室画画,听老师们打那些与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的鸡汤,就那么浑浑噩噩浑浑噩噩的过,期待着有一天拿着自己半斤八两的知识,去好好的被这个社会毒打。他的生活里早就铺满了青春晦涩的说不出口的东西,有些人说起,脸上会微微泛红,而他早就不以为然,一切都是那么的稀松平常,看着周围的人手拉着手,拥抱着玩闹着,自己的蹑手蹑脚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中专就像是华丽的庄重的礼品盒子,看似美观,其实毫无用处。而这里的人都在浑浑噩噩,都在想今天找那个人喝酒,明天去那个地方蹦迪,今天要去陪那一个女朋友,而明天又该去谁的身边,仿佛除了恋爱就寂寥无事,可事实就是除了恋爱,什么新鲜都没有,重复的过着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
一天夜里顾清文突然将童裳好友删除,手机想要拉黑,却一直舍不得,童裳一遍一遍的播着他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撑住没有心软的,他心痛却强装镇定。
许哲递给他一支烟,这也是他第一次碰触这个小时候觉得无比罪恶的东西,他深吸一口,嗓子里火辣辣的,呛得他忍不住咳嗽的几声,但还是忍着那股子烈劲抽了几口,眼泪就锁在眼眶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只说他怎么看都像是第一次吸烟。他强忍着泪继续问:“赵毅啊,童裳真的和老许特别亲近吗?”
赵毅一听是在聊八卦,顿时精神了不少,他晃了晃身子让自己在床上坐的更稳些:“老许,给我根烟,明天还你。”许哲从烟盒里抽出递给他:“不怕给你抽死了,老顾啊,很多事我已经和你说了,真的与我无关。”
顾清文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不怪你。”那声音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赵毅猛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雾快让清文看不到他的脸:“老顾,童裳和许哲不是在一个画室吗。
“嗯。”
“每次许哲过去,童裳都会跑过去跟他打招呼,老蒋一般不理她,她会说怎么不理我,每次都是我先打招呼,也没见你先跟我打招呼。别说童裳还挺会撩的。”
“嗯,挺会撩的。”
“还有啊,一下课就跑到许哲旁边,跟他说这个说那个,许哲很少和他说话,反正我是看他们可亲密了。”
“嗯,还有吗?”
“没了没了,许哲,你说童裳是不是喜欢你啊。”
许哲看看顾清文没有说话。
顾清文深吸一口手里的烟,嗓子里火辣辣的,倒不像烟呛的,他只觉得嗓子特别的痛,却还是强颜欢笑:“我看也是,童裳铁定是喜欢你。好好珍惜啊。我先去洗漱回来继续说。”
顾清文推门走出宿舍,走到阳台看着静寂的操场,有些寂寥,他不说话只看着,总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他回忆和童裳的点点滴滴,竟没有一点感动,也没有心痛,只是感觉少了可有可无的东西。许哲从宿舍出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支烟,顾清文有点排斥他,但转念一想,这事情与许哲有何关系呢,顾清文每次去一班都能看到童裳自顾自的贴近,许哲只一次一次的远离,所以这又能怨他些什么。
顾清文接过许哲手里的烟,许哲帮他点上,顾清文还是看着远方没有说话,只一口一口的吐着烟雾。
“老顾,对不起。”许哲说到。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顾清文深吸一口说到。
“但我对童裳真的没有意思。”
“嗯,我知道,我知道,和你无关。我没怪过你,也没怪过她。”
“心里很不舒服吧。”
“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这比万文婕要好太多。”
“就这么放过了。”
“是放弃了,说什么放过了,就算再喜欢,我也不能不要脸不是。”
“可她也不可能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她啊。”
“这和喜不喜欢无关,我只是太害怕了,万一某一天她会突然的喜欢别人,突然的和别人亲密,而我被蒙在鼓里,觉得她只不过是对我冷淡罢了,但还是喜欢我的,是我多想了,我不该多想的。”顾清文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但他硬憋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你没事吧?”
“没事。”他苦笑一声。
“你看我不是自由了吗,也许我就不应该带着伤痕去喜欢一个人,多疑,可我不断的劝自己只是我太多疑,是我想的太多太多,童裳不是万书苓,她不会像万书苓一样。”
顾清文将手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嗓子干的厉害,伴随着刺痛,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嗓子就是会撕裂般的痛,顾清文不想哭,也不想生气,他只是难过。
“可那些明明都是我亲眼所见,我该怎么继续骗自己啊。”
“不想听她解释解释吗?”
“不了,我们不会是朋友了,也不会有任何瓜葛,她喜欢谁,谁喜欢她,都与我无关。回去吧老许,回去什么都不要说。”
“好。”
他回到宿舍刚刚坐到床上,电话便一次次的响起,童裳闺蜜的,童裳的,电话一遍一遍的轰炸,他出去十分钟竟有二三十个未接,和无数条短信,这一瞬顾清文心软了,他在想要不要接那个电话,他心里知道如果接了,就算是前功尽弃了,他一定狠不下心来,他犹豫再三拿起手机。心里想着那些点滴,那些只有他的点滴,和她的点滴,可这些却从没有哪怕一次真正的变成他们。
他拿起手机走出宿舍,编辑着短信:童裳,对不起,我冷静了一下,想了好长时间,可我们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但在此之前我应当告诉你为什么,不好意思,我还是要提一嘴万书苓的事。我与万书苓因为性格不合等原因分手,之后一个月之内我对她念念不忘,期间我发现她和我玩的很好的一个朋友,一起玩游戏眉来眼去,我觉得我跟他玩的挺好的,他应该不会对万文婕有什么心思,可之后他们俩越走越近,走到近到不能再进,我甚至还以为他们什么事都没有,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畅谈古今,我摔门而出。跑到楼顶喝酒,那是我唯一一次喝吐,那天我翻江倒海的哭。事后有朋友告诉我,万书苓在学校里无聊,又想谈恋爱,所以同时吊着我和我的朋友两个人。如果你认为我和她已经分了她撩谁和我无关,那么好我无力反驳,如果你也这么做,那是你的事,反正从此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我应该和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哲坐在床上玩手机,我想知道你到底最近撩没撩他,于是就了问他,之后他和我说你每次下课都会搬凳子到他的旁边坐,问他在干嘛,为什么不理你,之前我的另一个朋友和我说,你某一次遇到他说难道你就不能先跟我打招呼吗。之后某一男生在我旁边问许哲,童裳是不是喜欢你,每次下课都去找你。蒋宇没说话,我也没说,之后删除好友。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去毫无隔阂的去爱你,我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但我不需要礼物,也不需要惊喜,只需要你能偶尔陪我出去玩一会,看个电影,可很显然你我的爱情观不同,你会为了闺蜜而抛弃我,而我会为了你抛弃所有,但这不代表永远,不论你是何原因,亦无论你对许哲有无意思半点意思,我恐怕都不能继续接受,对不起,望好,勿念,我走了。
发送过去后顾清文有些释然,笑了笑将童裳和她闺蜜拉黑。从此以后他拒绝了心里的柔软,将自己封闭起来,谁来都打不开。无念想,只想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