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安稳的喂完最后一勺,坐在床头等她趴在枕头上歇息,方严肃道:“我问你一事。”
呈晚心中一紧,花五百多万救她,又亲自喂粥哄她问话,这么大代价她却答不出来......只能求死在她穿来的地方,赌个魂穿了......颤抖道:“我背后真的只有被子,什么人都没有。哎,你救我做什么?亏的不行。”
楚晔松了嘴角,露了这几日第一个笑容,温和道:“你在想什么?我要问的是你的背,李士镜与我说他让人每日给你上药,可为何你的伤完全没有处理?”
呃。。。呈晚松了口气,简单描述了一下牢头借口送药上下其手被她打发,留的药因为够不着,被她丢给隔壁受伤的女子的事情。想想,总结道李士镜这话也算得是真话。楚晔又细问些问题,呈晚尽量回答,临了央他护那些女囚在牢里的安稳。楚晔应了,穿戴整齐出了门。好几日早出晚归。
呈晚趴着养伤怪无聊的,几个丫鬟和她没话找话,着实无趣,要了本书趴着看,言语晦涩,勉强看懂是讲什么赏罚之道,言奖赏是为了以一劝百,信为先,奖赏轻重当以目的为主,事为后。赏以低位为贵,重位为轻云云,仿佛很有道理,比和丫鬟聊天有意思多了,安心的看到睡着。
第三日,卫泓来说她确实是身体底子好,愈合的比他想的快,往后不必日日留宿在此,改为三日巡诊。王爷不知道在忙什么白日时常不在,晚间来时总说看书伤神,然而他走了其实也没人敢真的管她。
呈晚也算乐得自在,趴着养伤的好处就是时间多,趴了几日,读了四五本讲论将,立农,文启杂七杂八的书,深觉古人智慧很厉害,论将里什么辨人十八征,问之以言以观其辞,穷之以辞,以观其变等等,简直是古代版的lie to me,还有什么治理天下的理论知识,让上位者勿需多虑多忧,万物皆有规律,无为而治,天下滋长。有种放权于民的意思。白天看书,晚上陪着坚持来找她的债主闲聊,待看到第八本时她已经可以起来逛园子了。
被拘着,趴了这么些日子,憋的早已受不了了,每日满园子乱逛,追猫撸兔子。赏着满院子的春意盎然,盘指算着最多也就是农历一月份,但这里粉梅,迎春,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蓝紫色花开了一园子,活水蜿蜒流淌在沟渠方池中腾着热气,顺着往上流走,果然找到了一眼沸腾的泉眼,整个庄子大约是因为地热,春来的早。
于是花了四日把园子每个角落摸了个遍,想出园子却被守卫拦住,呈晚不想给御王添麻烦,也没强求,原路返回,寻了个最喜欢的地方,指挥几个丫鬟把石头垫上垫子,整日窝在一树花下,温泉边上,读书晒太阳,发觉自己挨了打以后,安静多了,没有吉他,这样窝在一处也没觉得太难受。
大多时候琢磨大难如何让人成长,偶尔愁思欠了他这么多钱该怎么还。
这日读道君需仁,臣需敬,子需孝,夫需慈,交需信则天地明德,轻风夹杂着花香暖意拂面,她打了个哈欠想到和孔子“仁义礼智孝”大约是异曲同工的意思,放了书呆呆的想着这个世界和她的世界之间的辩证关系,又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合眼睡去。这一觉睡的起先还有些冷,睡着睡着愈发暖和,更是睡的深沉。
待睁眼时,只觉得睡的太好不由得舒了口气,滞了片刻,才恍然发觉她完全被楚晔圈在怀里,躺的十分安逸,身上还盖着他的玄色的斗篷。呈晚抬头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呆了呆。御王竟然亲自做了床垫,也不知道被她压了多久。
忽想起小王子中的一句“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费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御王.......在她身上花的时间不算少,吃喝药住宿上的投入………真的是下了血本,他心里,她至少也比得上一千两官银了。盘算着这里人一年也就花个二两散碎银两,她只和御王在一起谈了五六天恋爱,躺了半个月,一下花了他六百多年的生活费。
汗颜中尽量沉着的撑起身,把身上的披风递还给,不论人情金钱债,都多到无法发愁的债主手上,没话找话道:“你今日回来的挺早。”
楚晔嗯了一声,雍容闲适丢了她睡前看的书卷,起身扶她“今日无事。走罢,一起用饭。”
呈晚方发现天色已是黄昏,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晚上........能不能不喝鱼汤了?”听他问想吃什么,肉字刚出口,恍惚觉得好像夫妻之间的对话。尴尬的住了嘴,他问什么肉也不知怎么开口,一时沉默的并肩前行。
二人一起吃饭时,呈晚心不在焉的听着他说些他和凌姑娘的过往,一面忧伤的喝鱼汤,御王无奈的放了碗,嘱咐丫鬟明天做些鹌子水晶脍和乌鸡汤,她才稍稍提起点兴致,搭话总结道:“所以你对凌姑娘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咯?”得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不由得在心里闪过两个字……
这些日子御王回先泉庄,时常会和她谈些围绕她,或者是他的事情,绕的多了她方察觉她之前的天真。自觉的藏的挺好,忽悠的很真,实际上除了忽悠个智障牢头,其他时间一直掉在坑里被玩的团团转。
如今看了这么些书,更加发现那些一套一套的复杂的心思不是她能hold住的。看上去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实际也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所谓侯门深似海,深的不是门应当是人心。当下默默倾听,心中纠结缠乱,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处的迷雾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境地。
虽然理智上很想保持距离,但债主在侧,总提一些让她没法拒绝的提议,撩的她纠结之余,不时脸红心跳毫无反抗的能力,第二日取了一副地图,说她既然先前说要走,对山川地貌路途风情不能全不知情,邀她同观给她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