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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悬丝诊脉

为斧子的事,赵闵堂来找翁泉海,抱怨说:“翁大夫,咱俩是同行,可门不对门,屋不相邻,谁也碍不着谁,您没必要大老远地给我送把斧子。怎么,您讲学可以,我就不能讲吗?听谁讲学的人多,全凭本事,用得着使下三滥的手段吗?”翁泉海不明白地问:“赵大夫,您说我给您送了一把斧子?”

赵闵堂冷笑:“翁大夫,我真没想到,您的医术不错,戏也演得这么好,满心思的鸡肠子狗肚子,一丝一毫都挂不上您的脸。行,您真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啊!”翁泉海皱眉说:“您说了半天,我还是如堕五里雾中,请您说清楚一点。”

赵闵堂摇头:“算了,既然您装干净人,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有下一回,我就报官把他抓起来!”赵闵堂走了。

翁泉海忽然想到了斧子,就问他是不是到赵闵堂那里捣乱了。

斧子只好说:“我听说那个赵闵堂出言不逊,您讲什么,他就跟您唱反调,他这样做,我心里不舒坦,就想去吓唬吓唬他。”翁泉海教训道:“不舒坦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跟我讲,我会帮你化解。每个人都有嘴,都可以说话,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还能堵住天下所有人的嘴吗?人生在世,要想不被轻视,不被说道,就要拿出真本事来,以德服人,以技服人。”

斧子低着头不吭声。翁泉海问:“你知错吗?”斧子说:“错了一半。我去吓唬他,没错;没跟您打招呼,错了。”

翁泉海说:“你去吓唬他也不对。”斧子不服气地说:“受欺负就得还击,否则就得永远受欺负。先生,我觉得您的胆子太小了。”

翁泉海望着斧子问:“我再问一遍,你错没错?”斧子坚持说:“错了一半。”翁泉海气极了,怒道:“那你走吧,我教不了你。”

斧子要走,葆秀拦住他说:“你别走,我给你做主!”

翁泉海心烦地坐在书房桌前翻书。葆秀进来夺过翁泉海手里的书放在一旁说:“别人欺负你,有人替你出头,这叫情谊。你不但不感谢,还骂开了。人家给你一巴掌,要是旁边连个吭声的人都没有,你就满意了?”翁泉海说:“人家没给我一巴掌。”“你讲什么,他对着干,这不叫扇巴掌?你还等人家坐你头上拉屎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说道!”

葆秀生气道:“好,既然你说这话,我赶紧去烧三炷香,盼着人家加把劲再扇你几巴掌,把你打个鼻青脸肿,我们都哈哈笑。”翁泉海赌气说:“那也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

葆秀往外走,翁泉海让她关门。老父走进来说:“别关,关门我就进不来了。有话好好说呗,别火啊!”翁泉海站起身说:“爸,您坐。我觉得我没做错,可是他们不认错。”

老父说:“不管什么事,心得摆前面,只要是一片好心,那就行了,还分什么对和错。斧子那孩子不错,我挺喜欢的,留着吧。”

赵闵堂自从开了讲堂,来看病的人明显多起来,诊金自然也多了。他给小铃医和小龙分些钱,让他们喝点小酒解乏。小铃医高兴道:“师父,自打您讲学,咱们诊所多热闹,您看这诊金箱多压手,您还得再加把劲,接着讲。”

赵闵堂摇头说:“我在这边讲,有人在那边练斧子,让我怎么讲?”小龙说:“咱已经找翁泉海了,他还能再派人来搅闹吗?要是敢再来,咱们就报官,把他抓起来!”赵闵堂笑道:“就怕再碰上乔大川那样的滚刀肉。算了,不讲了。”

赵闵堂和小铃医从诊所出来,斧子走过来说:“赵大夫,我想把事给你讲清楚。我去你讲堂搅闹,不是翁先生派的,是我自己想去的,跟翁先生无关。”赵闵堂冷笑:“你是翁泉海的人,闹出事你当然会替你主人挡着。”

斧子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以跟老天爷发誓,如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赵闵堂说:“我要是还不信呢?要不给我磕个头吧。”

斧子瞪眼看着赵闵堂。赵闵堂一笑:“算了,开个玩笑而已,回去跟你家翁大夫说,往后少来这套!”赵闵堂转身刚要走,斧子单腿缓缓跪下了。这时,一只脚伸过来,斧子的膝盖落在脚背上。翁泉海伸手扶起斧子说:“赵大夫,我泉海堂的人搅闹您的讲堂,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您有气,可以撒在我头上,要打要骂,您随便来,我受着就是。赵大夫,我先给您道歉,并承诺今后一定严加管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对于这件事给您带来的不便,我深感歉意,对不起!”他躬身施礼。

赵闵堂忙说:“翁大夫,您真是言重了,此等小事何需大礼,我赵闵堂也不是心路狭小之人,算了算了。”翁泉海直起身说:“赵大夫果然心胸宽广,翁某佩服。我还想跟您商量一件事,请您到我那讲学,可以吗?”

赵闵堂一愣,不知道翁泉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父腿放在翁泉海腿上,翁泉海给老父按摩,老父觉得请赵闵堂讲学不合适。翁泉海说:“爸,我觉得为医者,应博采众长,和众医家互相学习,多看,多听,多思,这也正秉承了我孟河医家之传统。赵闵堂的妇科和神经科均为祖传,我希望他能来讲一讲。如果大家都喜欢听,并且成效显著,往后逐一邀请上海众医家前来讲学,大家畅所欲言,分享所得,扬长补短,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老父还是提醒儿子一定要谨言慎行。

来了拿着赵闵堂派人送来的信交给翁泉海。信中说要他讲学可以,但是得到他那讲。翁父不赞成:“去他那儿?我看他是蹬鼻子上脸!他来你这讲学,是交流;你去他那里是听他讲学,是求教!”

翁泉海笑道:“可求教又何妨?我开讲堂的目的已经说清楚了,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其他事都无妨。”老父摇摇头不再说话。

赵家院外锣鼓喧天,人群拥挤着,院内也挤满了人。响器班子吹吹打打,院中的桌子上摆着茶水和水果。翁泉海站在一旁,来了、泉子、斧子、小铜锣站在他身后。老沙头在角落里抽烟袋锅。

小铜锣说:“又是锣又是鼓的,动静可够大的。”来了说:“动静再大也没你嗓门大。你可别亮嗓门,这要是把全院人的耳朵都震聋了,那还怎么听讲?”泉子说:“小铜锣的嗓门比那锣鼓声小多了。”小铜锣说:“泉子哥,这话你可得收回去,我要是亮开嗓门,那锣鼓就成哑巴了。”

正房堂屋的门开了,小铃医和小龙走出来,二人一左一右分开门帘。赵闵堂从屋里走到桌前,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小龙打开伞给赵闵堂遮阳。赵闵堂品着小铃医倒的茶。

小铃医让响器班子收声后大声说:“热烈欢迎堂医馆的赵闵堂大夫开堂讲学!”赵闵堂向翁泉海点了点头。

翁泉海走到院中高声说:“我是泉海堂的翁泉海,我身后坐的这位是堂医馆的赵闵堂大夫。赵大夫曾留过洋,博学多才,医术精湛,他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我们讲学,实属难得。下面有请赵大夫。”

赵闵堂清了清嗓子说:“翁大夫客气了,但是他说得确实没错。我赵家世代为医,向上可追溯五百年,向下到了我这儿。我赵家不能说是名医辈出,但也个个响亮,医好多少疑难杂症,救过多少人,数不过来。前两天,翁大夫请我,说让我给大家讲学。我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可是翁大夫三顾堂医馆,我着实盛情难却啊。”

“医道高深,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明白的,就讲讲我曾经治愈的病例。那是二十年前,有家小姐成亲的头天晚上,突然双目失明。其家人请了当地三个名医诊治,那时我还年轻,听说这件事也去看热闹。经过诊断,有名医说此乃肝经湿热上蒸所致失明,有名医说此乃少阳经气不利所致失明,还有名医说此乃阳明经受阻所致失明。三个名医争执不下。我那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冲劲,大声说你们别吵了,有本事把病治好再说!我因此捅了马蜂窝,那三个名医全冲我来,说哪儿来的野小子,跑这扎楞膀子。我二话没讲,上前伸手搭在那小姐的脉上,随后说,此脉左关弦滑,右寸浮数,皆因此女体态略丰,常嗜食肥甘之品,蕴湿化热,湿热熏蒸肝胆,且平素在闺中少动,肺气不足。因新婚劳作,感受外风。肝开窍于目,肝经湿热,肺经风热,故白睛遮覆黑珠,可见双目失明之症。以仲圣茵陈蒿汤为基础,守住经方,师出有名。加《世医得效方》之白僵蚕散,注重效药,其病可立愈。小姐家人问你开的方子能治病吗?我说如果诊治有误,可取我项上人头!小姐家人又找那三个名医,他们不敢赌咒发誓,蔫头耷脑了。从那以后,我是名震四方!”

赵闵堂说得半真半假,翁泉海暗中皱着眉头,听众一愣一愣的。

这天赵闵堂出去办事,只有小铃医和小龙在诊室里。有个患者家属来请赵大夫出诊,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就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算是预约挂号,还留下地址。小龙死脑筋,说赵大夫没回来不能答应出诊。患者家属生气地把银票塞进兜里走了。

小铃医觉得有钱不赚太傻,就跑出去追上患者家属,答应赵大夫回来就出诊,把银票拿回来了。

赵闵堂一回来,小铃医就掏出银票放在桌子上说:“师父,有人要请您出诊,这是诊金。”赵闵堂埋怨小铃医胆子太大,不该随便答应人家出诊。

小铃医说:“师父,我打听清楚了,那人没啥大病,就是腿疼。您最擅长此病啊!这诊金可不少,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赵闵堂看着银票笑了。

赵闵堂带小铃医出诊了。女患者躺在床上,赵闵堂给患者切脉后说:“病情我已经清楚了,请容我三思。”说着给小铃医使了个眼色,二人走出去。赵闵堂低声告诉小铃医:“你不是说她腿病吗?她病体甚重,用药稍有差池,她就得一命归天!这病敢接吗?这钱敢要吗?高小朴啊,你可害死我了!”

小铃医忙说:“师父您别急,听我说一句。不治难病,难成大名,这说不定就是个好机会,一旦治好了,是一个大雷天下响,上海滩也得晃三晃,名利双收啊!病这东西,奇着呢,我就碰上过将死之人,转眼就生龙活虎了。”

赵闵堂带小铃医来到客厅对患者家属说:“这病我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望您另请高明,以免误事。小朴,把诊金退了。”

患者家属没接银票,霸气地说:“赵大夫,您可是上海滩有名有姓的中医,我也是慕名请您,既然接了诊金也来了,那就是能治病。眼下却出尔反尔,您拿我当什么了?我决不答应!拿了诊金就得治病,天经地义,没得讲。治好了重金酬谢,可要是治不好,赵大夫,您在上海滩有名有姓,我在上海滩也有名有姓,咱们就名对名姓对姓撞一撞,看谁撞得过谁!”

赵闵堂和小铃医回到诊所。小铃医宽慰师父不用多虑,那人面儿上看杀气腾腾,说不定也就是嘴上的功夫。赵闵堂觉得那人不是善良之辈,他长叹道:“我这辈子怎么碰上你了呢,可把我害惨了!”

赵妻这会儿倒是明理了,说道:“人家高小朴也是一片好心,不都是为了你这堂医馆的招牌嘛。其实这事到底是好是坏,也两说。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难病,谁碰上都挠头。可既然躲不掉,那就得想办法,乌鸡钻进凤凰窝,出来谁也认不得!”赵闵堂点头。

恰在这时,又出了一件让赵闵堂窝心的事。上海中医学会要出《上海中医惊奇医案》一书,和赵闵堂差不多的中医都入了围,唯独没有他!

赵闵堂琢磨了好一阵子,忽然站起来说:“《上海中医惊奇医案》,不就是要‘惊奇’二字吗?好,那我就晴天响雷,来个惊天奇治!”

翁父要回老家了,葆秀跟着回去。她对晓嵘和晓杰说:“我回去给你们外公、外婆上完坟就回来。你俩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听你爸的话,知道吗?”她望着翁泉海,“你也跟我交代给孩子的一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翁泉海说:“这还用你交代?”翁父笑道:“怎么不用交代?我想被交代还没人交代呢,你就偷着乐吧!”

晚上,暑热刚退,有人敲门后从门缝给翁泉海塞进一封信,开门却不见人。

翁泉海看过信,从其中的隐语里知道写信人是谁,就带着来了和小铜锣急忙出诊。

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巷内空无一人。三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前。有个中年女人开门。翁泉海让来了在外面等着,小铜锣跟着进去。中年女人引翁泉海和小铜锣进来朝里走。又一个小门开了,他们走进小门,进入破旧的楼道,楼道尽头,有一个门上着锁。中年女人掏钥匙开门后,让翁泉海和小铜锣进去。

屋里有昏黄暗淡的灯光。床上挂着幔帐。翁泉海缓缓撩开幔帐。躺在床上的岳小婉缓缓地说:“翁大夫,您终于来了。”

翁泉海看到岳小婉手上布满淤青,他放下幔帐给岳小婉切脉、写药方。幔帐里的岳小婉问:“翁大夫,我还能活吗?”翁泉海宽慰道:“您伤得不轻,但都在皮里肉外,没伤到脏器,只要按时服药,好好调理,不久就会痊愈。”岳小婉请求把药煎好送过来。翁泉海答应了,药方一式两份,他给岳小婉留下一份。

翁泉海站起身要走。岳小婉说:“难道您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翁泉海道:“如果您想说就会说了,如果您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岳小婉道:“果然没请错人。翁大夫,求您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这儿。”

早上,药煎好以后,翁泉海让来了陪小铜锣给岳小婉送去。毕竟女孩子去方便一些。小铜锣抱着药罐子按原路走来,她走到岳小婉所住门口敲门,没人应声。

她推门进去,两个壮汉上来捂住她的嘴,药罐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来了在门外等了好久,不见小铜锣出来,就推门进去,他还没看明白,就被人捂住嘴绑了起来。

已经快中午了,来了和小铜锣还没有回来,翁泉海很不放心,就带着泉子、斧子来到岳小婉住的房门外。房门没有上锁。翁泉海敲门,没人答言,他推开门,屋里空无一人。他带着泉子和斧子走进去。后面传来关门声。翁泉海回头望,一个黑衣人堵住门口说:“是翁大夫吗?里面请。”

翁泉海、泉子、斧子三人走进屋内。床上挂着幔帐,床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戴富贵的男青年,他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来了和小铜锣坐在角落里,他们被捆绑着,堵着嘴。另外两个黑衣人站在里屋门口。

翁泉海说:“先生,您绑的是我诊所的人,是我派他们来送药的。如果哪里得罪了您,请您见谅。如果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不要为难他们。”

男青年冷笑:“我不把他们按住,你能来吗?”

翁泉海说:“我现在来了,请您把他们放了吧。”男青年拿着翁泉海开的药方大声说:“翁泉海,你好大的胆子!敢给她治病,不怕惹祸上身吗?”

翁泉海说:“先生,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这是为医之道。”男青年愤恨道:“我送她金子、银子,她连看都不看一眼,这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上海大夫多了,她为什么偏偏只找你诊病?还有,她藏得这么隐蔽,怎么只有你知道她在哪儿?看来你俩有私情啊!”

翁泉海正色道:“先生,请您不要妄言。”男青年乜斜着眼说:“肯定有私情!否则她怎么就不接受我呢?”“我们有事说事,有理讲理,不能无中生有侮辱人!”

“我就说了,不爱听?不爱听你堵我的嘴啊!”

斧子哼哼起来。两个彪形大汉朝斧子走来。斧子从腰间猛地拔出斧子练起来:“削脑袋,剁爪子,挑脚筋,开膛破肚掏个心……”

两个彪形大汉也从腰间抽出斧子朝斧子走来。翁泉海跑到斧子近前护住他。两个彪形大汉擎着斧子就要落下,小铜锣吐掉堵嘴布,高声尖叫。尖叫声吓得众人都愣住了。

男青年揉了揉耳朵:“这是什么动静?可够响亮的!”小铜锣又要喊,男青年说,“别喊了,都给我住手!”他走到翁泉海跟前,“翁大夫,我真没想到你还有点胆量。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没必要砍了你。”他指着床,“知道我为什么打她吗?全因为她不长眼睛!上海滩什么女人我得不到,可她偏偏跟我对着干,我打小没受过这气啊!”

翁泉海说:“先生,既然您的女人那么多,也不差她一个。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要是有一方不愿意,就算在一块也是各怀心思,有意思吗?”男青年望着翁泉海问:“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翁泉海说:“我给她诊过病,她此番找我前来,应该是信任我的医术。先生,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您该出的气也出了,您就算要了她的命又有何用?取人一命,噩梦终生;放人一命,再造三生。再说,您还年轻!”

男青年望着翁泉海,又扫了一眼床,喊道:“走!”

泉子急忙给来了和小铜锣松绑。翁泉海拉开幔帐。岳小婉面带血痕,被堵着嘴,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翁泉海。

赵闵堂决心要爆出个冷门,来个一鸣惊人,他要表演悬丝诊脉!悬丝诊脉只是在传奇小说和戏曲里有,真的有谁见过?赵闵堂带着小龙走进女患者家客厅,还通知了记者。

赵闵堂对患者家属说:“记者先生听说我要悬丝诊脉,非来采访不可。再说此等大事,一定要有见证人,这样对你对我都好。都准备妥当了?”患者家属点了点头。

患者卧室内,床前挡着屏风,三根红线从屏风里伸出来,赵闵堂坐在屏风外,手里握着红线的另一头。小龙站在记者身旁。记者擎着照相机。

赵闵堂说:“右手腕的寸关尺三部脉,一定要拴准。”患者家属喊:“里面听见了吗?”女用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说:“老爷,我拴好了。”患者家属说:“赵大夫,可以开始诊脉了。”

赵闵堂抻着三根红线说:“这悬丝诊脉是我赵家祖传的绝技。据说唐朝贞观年间,药王孙思邈曾用此技给皇后诊病。但往事久远,已成传说,今天,我就来个眼见为实,且看我功力如何。”他抻动三根红线,眼睛的余光望向女用人。女用人摇了摇头,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腿。

赵闵堂问:“当真拴在手腕上了?”女用人答:“拴上了。”

赵闵堂站起身:“如此无礼,我走了!我说拴在手腕上,她却拴在腿上,这不是在戏弄我吗?”“赵大夫,请您稍等。”患者家属急忙走到屏风后。

赵闵堂眼睛的余光望向女用人。小龙挡住记者的视线。女用人佯装俯下身,四肢着地,模仿床的样子。记者推着小龙说:“你让开,别挡着我啊。”

患者家属从屏风内走出来。赵闵堂抻着三根红线说:“四个腿的东西,硬邦邦啊。”患者家斥责女用人:“你拴个东西都拴不对吗?晚饭别吃了!”

“老爷,对不起。”女用人说着赶紧走到屏风后。

屏风内,女患者躺在床上。女用人走到床前,解开拴在床腿上的红线。屏风外,赵闵堂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抻着三根红线。女用人又走出来了。

患者家属问:“这回拴好了?”女用人点头:“拴好了。”患者家属请赵大夫开始诊脉。赵闵堂抻动三根红线,他眼睛的余光再次望向女用人,女用人没有任何表情。赵闵堂站起身说:“这病没法看了。”

患者家属走到屏风后,小龙迅速挡住记者视线。女用人蜷缩着两条胳膊,伸着舌头装狗状。赵闵堂高声说:“先生,您不用忙活了,拿狗腿试我,这是对我的羞辱!既然你们不信任我,那最好不过,另请高明吧。”赵闵堂欲走。

患者家属从屏风后走出来赔着笑脸:“赵大夫,这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嘛,您大人大量。今天我算看到真神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他让女用人赶紧准备。

女用人再次走到屏风后。赵闵堂坐在椅子上。患者家属把三根红线递给他。女用人从屏风后走出来说:“准备好了。”赵闵堂眼睛的余光望向女用人。女用人微微点了点头。赵闵堂闭上眼睛,抻动红线。好一阵子,赵闵堂说:“可以了。”他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患者家属。

患者家属问:“赵大夫,这方子能治好病吗?”赵闵堂笑道:“不敢说立竿见影,只能说是药到病除。”患者家属问:“立竿见影和药到病除有区别吗?”赵闵堂说:“做人嘛,得谦虚一点。”

赵闵堂悬丝诊脉的绝技上了报纸。小铃医拿着报纸问:“师父,您还会悬丝诊脉的绝技?”赵闵堂品着茶说:“这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师父,这么好的机会,您怎么不带我去开开眼呢?”“往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小铃医说:“师父,我在江湖上闯了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奇医神技,可跟您这一手比,那都是小孩把戏啊!师父,您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动静,太厉害了!师父,要不您给我讲讲吧,这悬丝诊脉是怎么诊出来的?”赵闵堂笑道:“就是那点事,有什么好讲的,往后有空,我再仔细给你讲。”

小铃医感到非常奇怪,他又故技重演,请小龙到酒馆喝酒。

小铃医启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小龙夸得迷三倒四,推杯换盏,灌得小龙晕乎得不知东西南北。小龙那哪禁得住小铃医的攻势,终于道出了赵闵堂悬丝诊脉的实情。

原来赵闵堂预先安排小龙去那女患者家,拿钱买通了那家的女用人,让她跟主人说,赵闵堂赵大夫要施展悬丝诊脉的绝技,让主人不要轻信,一定要先试试赵大夫的功力。怎么试呢?就是先把三根线拴在家里的狗腿上,等大夫说破之后再拴患者手腕上。

可是,事情不巧,当时女用人抱着狗往狗腿上拴线,狗挣脱钻进床底下不出来,女用人情急之下,就把线拴在床腿上。后来把狗逮住,又拴狗腿上了。因为提前说好是先拴狗再拴人,要是省了拴狗腿这一步,那就打乱了算盘要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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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火烧掉了江家的南院,那火将江府江夫人烧死屋中,江府长子江意下落不明。江府嫡出的二姑娘江清纾自小聪慧,为人处世皆谦谦有礼。待江夫人去世后江清纾处世方面只待静好,藏起了所谓的聪慧,机智,在江府中小心翼翼地生存。那事之后江清纾便寄养于江府老太太名下,旁人问起江府,只知那三姑娘才高八斗,琴棋书画养养精通,殊不知那二姑娘江清纾。那江清纾为了报弑母之仇多年尽心筹划,待仇已尽,可机关算尽太聪明。江府老太太便为江清纾说了门婚事,乃那王爷府的三公子白澈,初见时只听闻江清纾平平无奇,却不知是知书达理,稚齿婑媠。又待三年后,新朝旧更,朝廷政治变动,百家不安,清纾只拿些银票,逃婚至南都。江清纾为拒婚,在信上写道“声声似相接,各在一枝栖,本与君无缘,只知逍遥好自在。”白澈城府深,怎可罢休,待一只婚约下,方得美满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