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706000000009

第9章 对台戏

翁泉海思来想去,决定到乔大川家里看看,病根或许就藏在那里呢。

乔大川家屋里香气缭绕,供奉着钟馗等各路神仙塑像。翁泉海问:“乔先生,你想把病治好吗?”乔大川说:“想,我被病折磨够了!”

翁泉海开始砸神像,老沙头也砸起神像来。乔大川高叫:“你们干什么!住手!”翁泉海说:“世间如果有那么多鬼,各路神仙都得累死!乔大川,你是个厉害人,可你敢拿刀跟铁佛比划吗?”

乔大川说:“铁佛我听说过,是个厉害杀手,我不敢惹他。”翁泉海说:“你敢欺负我,是不是恃强凌弱?你以前杀人太多,心里阴影重重,又无法摆脱,才会出现鬼怪缠身的幻觉。于是你睡不好,精气神衰弱到极点,以致崩溃。”

乔大川痛苦地问:“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的病还能不能治好?”翁泉海说:“白天劳作耗尽体力,晚上才能安心入睡。另外,睡前要服用我开的镇惊养心安神方。”

乔大川望向老沙头说:“他晚上来找我,我哪能睡得好?”老沙头笑了:“乔先生,我可是一片好心,如果我动了坏心思,黄浦江里早就多了一具尸首。再说了,你磨牙放屁打呼噜,要是陪你睡久了,我就该得你这病了。”乔大川点头说:“那我就放心了。”

从乔大川家出来,翁泉海问老沙头:“你这么干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呢?那是杀人的祖宗,多危险啊!”老沙头笑道:“我不是怕你担心嘛。”“你怎么想到这招了?”“我觉得此人怪异,就想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儿。再说人还怕鬼吗?”

翁泉海被这话点醒,站住说:“讲得好!你提醒了我,为医者,眼睛不能只盯着病,也得盯着人,病在人身上,良方医得了病,医不了人,人才是根啊!”

半月后,乔大川跑进诊所高喊:“翁大夫,我的病好了!”翁泉海说:“不要急,喝口水再讲。”乔大川坐下说:“我听您的话,白天使劲干活,把劲儿都用完,用不完我就举石锁,直到累得站不起来为止。睡前服用您的药,一觉就能睡到天亮,什么妖魔鬼怪都梦不到了。此前我糊涂,惊扰到您,我给您磕头赔罪吧。”

翁泉海阻止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头不能随便磕。我是大夫,干这活是应该的。您能痊愈,我很高兴。”乔大川说:“那我不跪,但是这头不能省。”他说着以头撞桌面。翁泉海用手挡住桌面,乔大川的头撞在翁泉海手上。

乔大川说:“翁大夫,您真是好人。要说这事,还得感谢一个人。有个大夫叫赵闵堂,您认识吗?就是他让我找您的。”翁泉海一笑:“那您得去感谢赵闵堂大夫,我能给您治好病,是借了他的力。”

乔大川站起身说:“您说得对,我这就去。”翁泉海让来了把那两盒点心拿来,对乔大川说:“您把这两盒点心拿给赵大夫。他能叫您来找我,就是信得过我,我也得感谢他。千万不要跟他讲这礼物是从我这拿的,否则他该不收了。”

乔大川提着两盒点心来看赵闵堂。赵闵堂笑着说:“来就来了,客气什么。”乔大川真诚地说:“赵大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收下。”他躬身施礼,“赵大夫,多谢您给我治病,多谢您给我引荐那么好的翁大夫。大恩大德,我无法感谢,只能在心里记一辈子。”

赵闵堂很高兴地说:“我就说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病。病有千种,药有万方,中医讲究慢功夫。有的药今天吃明天见效;有的药今年吃明年才能见效。这都很平常。治病急不得,只要能治好病,就是良医良药。”

乔大川点头说:“您讲得太对了。翁大夫说,他能治好我的病,也是借了您的力,赵大夫,您真是高啊!”赵闵堂愣了一下,忙说:“是啊,他讲得没错,这……你跟他说了是我让你找他的?”

乔大川道:“说了。我病的时候,您不让我说,是怕翁大夫不会用心给我治病。眼下我的病好了,说也无妨,您说是不?”

乔大川走后,赵闵堂就琢磨开了,这个翁泉海真不是一般人啊。他提着乔大川送的两盒点心回到堂屋对老婆说,要把点心送给翁泉海。老婆夺过点心盒子不让送。赵闵堂耐心讲道理:“翁泉海已经知道是我把乔大川推给他的,他得知后,反说治好病是借了我的力。这话听起来顺耳,可仔细咂巴咂巴,两个味儿,一是说他翁泉海不贪功,做人大气;二是说他医术高超,我治不好的病,他治好了。现在这事已经见了天,我要是闷不作声,传出去我还有脸吗?我去了,一是人家夸我,我不能装听不见,我得让他们看看我赵闵堂的大气;二是我得当面把这话风定下来,不是我治不好乔大川的病,是我快治好了他的病,被翁泉海赶上了,确实是我们二人合力治好的。”

老婆听明白了,但还是舍不得地说:“点心还没尝到味就送走了,我尝一块再送。”

赵闵堂夺过点心说:“尝一块还能送出去吗?等我赚了大钱,给你买个点心铺子。”

赵闵堂提着两盒点心来看翁泉海,翁泉海问:“赵大夫这是何意?”赵闵堂说:“翁大夫,我赵闵堂是个明白人,懂得人情往来。”

翁泉海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两盒点心,每一盒里有鸡仔饼两块,豆沙卷两块,蟹壳黄两块,葱油桃酥四块,绿豆糕四块。”

赵闵堂奇怪地打开点心盒子一看,尴尬地笑道:“翁大夫,你给人切脉切得准,给点心盒切也切得准,真是高人!”翁泉海说:“赵大夫,你也是高人啊,我这点雕虫小技都被你看出来了。”

赵闵堂拉长着脸把在翁泉海那丢丑的事告诉老婆,老婆撇着嘴说:“叫你别去,你非要去,还说去长脸,到头来是丢人现眼,还不如给我吃了呢!”赵闵堂瞪眼:“你早吃不就没这事了?我也是为了给咱家省钱。就怪那乔大川,他给我送礼,怎么能拿着翁泉海的礼送呢?他傻了吗?”

这件事撂在一边,尽管心里不舒服,但送走了乔大川这个瘟神,赵闵堂还是觉得很庆幸。

小铃医高小朴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一旦惦记上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身着讲究的长袍马褂,戴着礼帽,拄着文明棍再次走进彭家药店,板着脸说:“彭老板,您是不是把我卖药的事跟别人讲了?”彭老板摇头说:“我没讲。”

高小朴皱眉说:“怪了,我从洋人那以六成的价钱收了药,等再去的时候,他不卖了,原来有个姓于的出了七成价,这不是搅我的局吗?”

彭老板说:“我确实没跟任何人讲。再说我也不知道您从哪个洋人那弄的药。”高小朴点头说:“也是,对不住,冤枉您了。转眼抬到了七成价,看来那药真是好东西,不讲了,告辞。”

彭老板问:“高先生,敢问您手里还有药吗?”高小朴说:“到手还没焐热乎就被抢光了,哪还有。怎么,您想收?”彭老板说:“如果还按六成的价,收一点也行。”

高小朴埋怨说:“您怎么不早说?要是早一步,我都留给您多好。”彭老板叹道:“这就是运气,老天爷说的算。”

高小朴挺热心地说:“也不能这么说,凡事讲究个心诚,心诚则灵。如果您决定要收,我就再使把劲。只是如果价谈下来了,您可得收,要不我这半条命就白搭了。”彭老板拍板说:“六成价,我收!”

高小朴说:“写个字据?我这人从来不为难人,只讲究情义二字,等信儿吧。”彭老板立马写字据。

两天后,高小朴原样打扮,捂着胃进来。彭老板搀着他坐在椅子上,关切地问:“你这是喝了多少啊?”高小朴呻吟着说:“四坛老花雕。”“那就是六成价了?”“要是我把剩下的这半条命也豁上,说不定能拿五成价。”彭老板拱手说:“高先生,彭某万分感激,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高小朴摆手:“都是朋友,情义最重啊!洋人说二百箱药,一口价的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高小朴掏出手绢,捂上嘴呕吐起来。他展开手绢,上面有血迹。彭老板感叹道:“这罪遭的,二百箱就二百箱!”

小铃医回来把他的成果向赵闵堂汇报,他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喝着茶,洋洋得意地笑着。赵闵堂高兴得笑着说:“三成收,六成卖,赚三成,不错。可仔细想,贾翻译得分半成,小龙得分半成,剩下的二成咱俩七三开,也不多啊。”

小铃医不同意给小龙分那么多,赵闵堂说:“我当初就不想带小龙进来,你非让他踩上一脚,踩上就留下脚印,必须把脚印擦干净啊。”

小铃医笑对赵闵堂:“师父,这买卖能谈下来,咱们还不花一分钱,我可是掏空了脑袋跑细了腿啊。如果我想不出这么好的道道,可是一分钱都砸不到咱头上。师父,您手指缝松点,也让我见见亮?”

赵闵堂琢磨着,小铃医赶紧加把火:“钱没到手,再怎么忙活,也是望山跑死马啊!”赵闵堂转而笑了:“小朴啊,你别看师父我没出门,可心里清楚得很,你劳苦功高,我都看在眼里,你不说我也想给你抬抬价。咱俩六四分,怎么样?”

小铃医赶紧站起身去拿纸笔,赵闵堂愣住了。

高小朴高兴得太早了,他和贾先生再次见到罗伯特,那洋人说他的药不卖了。

高小朴生气地说:“罗伯特先生,这笔买卖咱们可是提前说好的,贾先生可以作证,您不能说变卦就变卦!”罗伯特面无表情地说:“您说得没错,我们确实已经谈好了,但那只是口头约定,没有落在纸上,我可以随时收回承诺。药是我的,我有权决定卖与不卖,如果您觉得我欺骗您,可以起诉啊!”

高小朴望着贾先生说:“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一张大脸说翻就翻,一掉腚的工夫,前面的话全成屁了!”贾先生说:“洋人跟咱们处事方式不一样,跟他们做买卖费劲,要不就算了吧。”

高小朴不甘心地说:“说算就算了?”贾先生说:“您还想怎么样?打官司没证据,揍他一顿也没用。如果当时让他写个字据就好了。”

高小朴和贾先生在大街上走着,两人各怀心事。贾先生站住说:“高先生,我已经尽力了。咱们认识了,也算朋友,往后再有赚钱的道,别忘了喊兄弟一声。”高小朴说:“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的忙,往后有好事忘不了你,虱子掉锅里我也给你留条腿。”

贾先生走了,高小朴站在街头,敲着文明棍琢磨着怎么跟师傅交代。他走到一家西餐厅外,发现罗伯特走出来上了汽车远去。转眼间,贾先生也从西餐厅走出来,他朝周围望了望走了。一股热血涌上高小朴的头顶,他立刻悄悄跟上贾先生。

贾先生在小巷里走着,他疑惑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望,高小朴就在跟前。他扭头就跑,可是脚脖子被文明棍带弯的那一头钩住,一下摔倒在地。高小朴猛扑上去,用腰带捆住他双手,把他带到一处荒废的破房子里。

高小朴生了一堆火,蹲在火堆旁用刀削一根木棍。贾先生胆怯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高小朴不动声色地说:“火点上了,烤肉呗,等我削好了,串上肉就能烤。”“肉呢?”“你身上不全是肉吗?肥的、瘦的,还有五花肉。”

贾先生颤声道:“上海是讲王法的地方,杀人得偿命!”高小朴冷笑:“谁说我要杀人?我只是烤肉而已。”“我不是吓大的!”“我陪神仙唠过嗑,还和小鬼睡过觉,哪块肉好呢?”

高小朴的刀顺着贾先生的脖子、胸口移下来,落在贾先生的裆部:“这块肉不错,先烤个‘蛋蛋’吧。”贾先生哀求道:“高先生,咱们有话好说。”

“你还说什么?我讲了三成价,你拿四成价翻我老底,兄弟,你不讲究啊!有话烤完再说吧。”高小朴的刀缓缓扎了下去。贾先生声泪俱下地说:“手下留情,我就说一句话。我对不住你,那二百箱药我要一百五十箱,五十箱归你。”

高小朴说:“好事成双,还是俩‘蛋’一块烤了吧,这东西大补。”贾先生哀告:“你就是把我全烤了,我也拿不出那二百箱。收药的是上海黑道的大哥,我就算答应你,也得把命扔他手里!老底都交给你了,最多给你五十箱,如果你不满意,我横竖也都是死,你下手吧。”

高小朴琢磨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火堆旁。他把左手小指伸出来,用刀缓缓切下来,顿时鲜血流淌。贾先生吓得一闭眼。高小朴把切下的小指塞进嘴里嚼着,嘴角淌着血:“黑道大哥敢干这事吗?少他娘拿黑道大哥吓唬我,我是他大哥!兄弟,我这人讲情义,不管怎么说,你也帮过我的忙,我不能把你为难死了,这样,我就要一百箱,说一不二!”

贾先生连忙点头:“我答应,只是那洋人还能不能按三成价卖给你,就看你的了。”高小朴放了贾先生慢慢走着,他从嘴里吐出一截断指捏了捏,那是胶皮的。他把断指扔了。

小铃医回来告诉赵闵堂:“那个姓贾的跟黑道扯上了。想不到他吃里扒外,他可是您找的人。”赵闵堂担心道:“我也是通过旁人引荐的。小朴啊,你来的日子短,上海滩鱼龙混杂,刀刀见血。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万一钱赚不成再溅一身血就亏大了。”

小铃医埋怨道:“师父,您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咱们这是见得亮的买卖,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有麻烦,也是我的麻烦,跟您无关!”赵闵堂有些感动:“我……我不是担心你嘛。”

小铃医说:“我想请那洋人喝顿酒,您得给我拿点钱。肉包子摆嘴边了,拼了命也得咬上一口。”

高小朴果然请了罗伯特,旁边坐着翻译。酒桌上,高小朴抱着坛子倒了三杯花雕酒,他举起酒杯说:“罗伯特先生,我先敬您三杯酒,以表诚意。”罗伯特指着酒坛子:“高先生,希望美味能促成我们之间的愉快合作。只是这杯子太小,我没有在里面看到您的诚意,还是换成它吧。我知道您是为药价而来,您喝一坛酒,我减去百分之十的药价,可以吗?”

高小朴笑了:“罗伯特先生,您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三成价嘛。”罗伯特耸肩摊手:“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的药不愁销路,如果您不同意就算了。”

高小朴要求先写个字据。罗伯特同意了。十坛花雕酒摆在地上,高小朴俯身抱起一坛酒就喝。他喝光一坛又抱起一坛喝,一坛接一坛地喝。罗伯特叼着烟斗望着,笑容渐渐消失了。四个空酒坛摆在桌上。高小朴趴在桌上。

罗伯特忙说:“百分之六十的价钱,成交。”高小朴喊:“等等!”又抱起酒坛喝起来。他连喝两坛酒,靠着墙坐在地上。

罗伯特惊叹道:“高先生,您的酒量太可怕了!好吧,百分之四十的价钱,成交。”他起身朝外走去,高小朴抓着他的裤腿,颤颤巍巍地抱起一坛酒又要喝。他说:“高先生,您不用再喝了,我答应百分之三十的价钱出货,您要是再喝,出了人命我不负责。”

夏日的黄浦江,一片郁郁葱葱中,江水静静地流淌。乌篷船随波荡漾。

黄昏的热气还没有消散,诊所关门了。赵闵堂有些疲倦地活动着脖子。小铃医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肩膀:“师父,我想跟您商量个事。那药钱都来两个月了,我那份在哪儿呢?”赵闵堂说:“当然在我这儿。”“师父,我想租个好点的房子……”“租房是给别人送钱,你能租一辈子房吗?把钱攒下来,等攒够就能买房。”“买房太贵了,一时半会儿攒不够。我的钱不能总放您那儿,得让我瞅一眼吧。”

赵闵堂不高兴地说:“信不过你师父我吗?你的钱就是你的钱,为师一分都不会动。这样做是为你好,迟早你会明白。”

小龙走进来说:“师父,翁泉海开讲堂了!人是黑压压一大片。要不您也开讲堂吧。”赵闵堂问:“他那人头费是多少?”小龙道:“听说免费。”

赵闵堂笑了:“免费?不赚钱他受那累干什么,傻了吗?”小铃医说:“也许是为了招揽人呢?”赵闵堂摇头说:“下三滥的法子,我丢不起那人!”

翁泉海的讲堂开在院子里。院墙上,树上都是人。翁泉海面前挤满了人,有人坐在地上,有人站着,大家静静地听。泉子、斧子站在一旁,老沙头站在房檐下抽着烟袋锅。来了搬椅子让翁泉海坐着讲,他让拿走。葆秀端着茶碗过来让他喝,他一摆手。

翁泉海站着高声讲:“我行医三十载,对中医学有一点小小的体会,可谓名医好做,大医难当。为医者,必当厚德精术,良药善医,医德求厚,医术求精。道无术不行,术无道不久。所谓道,指医道而言,中华文明五千年,中医理论至深至要,医学著作浩如烟海,大道至简,悟在天成;所谓术,指医术而言,既要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又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术不能走歧途。很多古传的医书是名著,需要我们后辈躬下身来,仔细地研究体会,但是我们也不能盲目地推崇古籍,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比如有古籍记载说‘治女子漏下之症,需取鹊巢,烧成灰研成粉,服用可愈’。鹊巢何以能治病呢?据说是因为鹊巢悬于高处而不坠。更有甚者,说一年的鹊巢不行,年头越久的鹊巢越好,因为多年悬于高处而不坠的鹊巢,更加坚固。如果这样讲来,那悬于高处的石头不是也可以用来入药了?岂不比鹊巢更加坚固?”

青春少女小铜锣高声喊:“讲得好!”她的嗓门实在太大,震得身旁的人都捂住耳朵。

翁泉海继续讲:“还有一本古籍记载说,把蜘蛛网放在身上,可以让人心灵手巧,这又有何依据呢?据说蜘蛛网细密有致,非心灵手巧者不能编织,所以佩戴蜘蛛网,人就会变得聪明了。又有古籍说有人眼力不好,看不远。有医开方,说把蝙蝠的血滴进眼睛里可治愈,这就是吃什么补什么的谬论。有人为了长命,天天吃绢丝,说绢丝长,服后命就长;有人气虚,就靠吃气来补;有人说自己心眼少,就靠吃鸡心来补;吃肝补肝,吃肾补肾,吃脑补脑,林林总总,这是多么可笑啊……”讲堂结束了,人们陆续散去。

晚上,来了、泉子、斧子站成一排,听翁泉海讲为人之道:“来了,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把椅子搬走吗?你替我着想,谢谢你。但院里院外那么多人,多数都站着,我坐下就是对他们不尊重。泉子,知道我为什么不喝水吗?烈日炎炎,大家都没喝水,我喝了就是对他们不尊重。斧子,我刚才说的你听明白了吗?我讲课,你盯着旁人干什么?”

斧子说:“先生,我当时紧盯着那些人,就怕有坏人做歹事,所以您说的那些事,我没看见。”

翁泉海让他们三人都出去。葆秀站着没动。翁泉海望着葆秀:“你干什么呢?”

葆秀说:“等你训教呢。”

翁泉海问:“你听明白了?”

葆秀说:“我听明白了,要互相尊重!”

翁泉海又问:“这三个孩子,一个傻,一个憨,一个舞刀弄斧一根筋,还都要拜我为师,我要是收了他们,该如何调教?”葆秀说:“不管怎么讲,这三人都实诚,没坏心眼儿。人啊,心眼儿最重要,如果心眼儿坏了,就算再聪明再有灵性也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上海滩装了多少死猫烂狗狼眼兔子头,你能摊上这么几个好孩子也是福分,怎么还埋怨?”

翁泉海笑道:“你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葆秀抿嘴一笑:“我可不敢。”

翁泉海的老父也不打招呼就来上海,他还悄悄旁听了儿子开的大讲堂。晚饭后,他走进厨房问正洗碗的葆秀:“泉海对你怎么样?”葆秀说:“对我可好了。”

老父走进书房,翁泉海请老父坐。老父说:“我不敢坐。你都敢批评圣贤了,我哪敢在你面前坐,我得等你训教啊!”翁泉海说:“爸,我讲的没错啊。”

老父说:“有没有错让旁人说去,你出这个头干什么?出头的椽子先烂。别人烂不烂我不管,我翁家的人不能烂!”翁泉海说:“我不讲,旁人不讲,那谁还讲?难道让错误的东西流传下去贻害世人吗?爸,旁的事我听您的,这事我有自己的主见,望您理解。”

老父说:“你就不怕那些老古董群起而攻吗?他们的嘴能戳死人!”翁泉海说:“爸,我既然敢讲就不怕,我有一个诚字做靠山。《中庸》云,‘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有这个诚字,我就算见了老祖宗腿也不软,气也不虚,我想他们也不会因此怪罪我。”

葆秀端着茶壶走进来说:“泉海,咱爸大老远来,多乏呀,你别把着咱爸使劲聊。爸,您坐,我给您倒茶。”

父子俩都坐了。葆秀倒茶端给老父一杯,又端给翁泉海一杯。她掏出汗巾给翁泉海擦汗,翁泉海想躲闪,看到葆秀使眼色,才不躲了。老父扫了二人一眼,闷头喝茶。

老父走进西厢房问:“谁住这儿啊?”翁泉海说:“我有时候住这。”“你住这干什么?”“有时候诊务忙,回来得太晚,又怕扰着葆秀,就在这屋睡了。”

老父说:“哦,正好,我住这儿,省得收拾了。”翁泉海笑着说:“您怎么能睡这,您睡正房,我和葆秀搬过来。”

老父说:“不用讲究,你要是有孝心,赶紧给我生个大胖孙子。”翁泉海一笑:“生男生女哪有准。”“生多就有准了,早晚能踩上‘双黄蛋’。”“爸,咱去堂屋聊。”老父躺在床上说:“我累了,想眯会儿,你忙去吧。”

翁泉海走到正房堂屋外推门,门被反锁了。他轻轻敲门,没人答言。他走到卧室窗外,看到卧室没点灯,敲敲窗框,没有动静。他转身欲走,窗户开了,葆秀站在窗口打着哈欠:“谁啊?”翁泉海低声说:“葆秀,是我,开门。”“你要干什么?”“小点声,开门,我进屋。”“进屋干什么?”“进屋睡觉。”“你进屋睡觉跟我说什么?”“你不开门,我怎么进屋啊?”“这也不是你屋,你进来干什么?”

葆秀要关窗户,翁泉海挡着说:“葆秀,你别闹了,快开门,有话屋里说。”葆秀说:“我懒得去开门,要进你就从这窗户进来吧。”

老父从西厢房走出来问:“泉海,你在干什么?”翁泉海说:“这窗户松动了,我看看是哪坏了。”老父说:“黑灯瞎火的修什么窗户,赶紧进屋睡觉,明天再弄。”翁泉海答应着,等老父进了西厢房,他赶紧从窗户爬进去随手关上。

葆秀躺在床上背对着翁泉海。翁泉海走到屋门口要开门,门上了锁。他犹豫片刻,坐在床边欲脱鞋上床。葆秀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来。

翁泉海捂着腰问:“你踹我干什么!”葆秀坐起:“你当我是什么人啊,这床是说上就上说下就下的吗?”“那你把门锁打开。”“我这屋门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吗?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翁泉海赌气走到窗前,葆秀说:“我这窗也是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翁泉海,我算看明白了,你没把我当成人!”翁泉海忙说:“你这是什么话,冤枉人啊,我……好了好了,睡觉吧。”

葆秀问:“没说清楚,这床你怎么上?这觉你怎么睡?咱俩睡一块算什么?”

翁泉海央求说:“你就别为难我了,好吗?”

“我为难你了?你让我活得不人不鬼的,是你为难我!”葆秀倒下蒙上被子。翁泉海问:“我能上床吗?”

葆秀让开半边床的空。翁泉海这才脱鞋上床。

第二天,翁泉海和老沙头准备出诊,“小铜锣”跑过来问:“翁大夫,您什么时候再开讲啊?”翁泉海说:“我打算一个礼拜抽出一上午。姑娘,你的嗓门怎么这么大呀?”

小铜锣笑着说:“天生的,我刚出生的时候,开嗓就把我妈的耳朵震破了,她耳鸣了好几天,所以人家都叫我小铜锣。”翁泉海也笑:“这个名好,名如其人。”

小铜锣说:“翁大夫,我特别喜欢医学,也看了不少医书,可就是看不太明白,您要是有空,我能不能请教您啊?”翁泉海说:“我讲学的时候你来吧。”“我可以去看您诊病吗?”“当然可以。”

于是,翁泉海诊病的时候,小铜锣就用脆亮的声音唱药方。来了说:“小铜锣你小点声,先生耳朵受不了。”翁泉海说:“小点声干什么,要的就是这个脆生。”小铜锣开心地笑了。

翁泉海这边动静弄得大,人气很旺,小铃医劝赵闵堂也开讲堂:“师父,我觉得翁大夫能讲,您也能讲,讲好了,咱这诊所不就来人多了嘛。您一定讲的比他好。首先,您留过洋,学问比他强。另外您这张嘴厉害,我这嘴就挺厉害,可碰到您立马笨了三分。就像我说我要拿钱租房,您非要给我攒着不给我,我怎么都说不过您。您舌头底下像安了弹簧,我在您面前就是一个木鱼儿。”

赵闵堂说:“转来转去,又跑这上面来了。你是钻钱眼儿里了吗?”小铃医笑道:“我没钻钱眼儿里,我就是想钻也没钱眼儿可钻。”

赵闵堂:“小朴,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是非抓着这事不放,我们师徒情谊就值那点钱吗?”小铃医忙说:“师父,我们师徒情谊深厚,怎么能拿钱衡量呢?我的钱放您那最放心不过,一辈子不念想。那讲堂还开吗?讲堂开好了,诊所就能多赚钱,您肯定也不会亏待我。”

赵闵堂说:“讲堂倒是可以开,只是要开就要开得响亮。”小铃医说:“师父,要是能开得响亮,您可不能忘了我。您只管开堂讲课,我有办法把人都拉来。”

赵闵堂果然开讲堂了。他家院外不少人朝院里望着。院内聚集了不少人。

赵闵堂坐在桌前开讲:“中医所言诊脉,就是通过寸关尺之脉象,来观察人体气血的盛衰,精气的盈亏,津液的润枯,从而帮助诊断疾病,以便对症下药。常见的脉象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滑脉、涩脉、洪脉、细脉、弦脉等。这些大家可能也都听说过。但是,有一种特殊的脉象,你们未必知道。”

他端起茶碗喝茶,环视四周,放下茶碗继续讲:“这种脉叫太极脉,此脉法能够预知一个人的命运和运气,以脉象的轻清重浊而诊断出此人的富贵贫贱,祸福寿夭。这种‘太极脉’有出处。有本古籍叫《太素脉诀》,书中说,‘太素脉者,以轻清重浊为命论,轻清为阳,为富贵;重浊为阴,为贫贱。男子以肝木部为主,以决功名高下,女子以肺金兑位为主,以决福德’。”

一位中年听众说:“赵大夫,您光靠一张嘴谁信哪!”小铃医请他过来试试。那人走过来坐在桌前。赵闵堂给他切脉后,对小铃医耳语几句。

小铃医高声说(《太素脉决》):“火脉之中见土来,其人喜庆足文才,更加洪滑时时应,外出求财必定回。”

那人说:“多谢赵大夫。不敢再让您把了,要是把我外出求了多少财给把出来,不是遭贼惦记?我服气了。”

一个年轻听众也要试试,赵闵堂给他切脉后又在小铃医耳边低语。小铃医高声说:“肾脉纯阳妻位正,纯阴不用任媒人,阴中见阳因妻富,阳内生阴有外情!”

那年轻人哈哈大笑:“讲得好,我夫人乃旺夫相,这都是真的!”

赵闵堂坐在桌前越讲越起劲:“治病赚钱,天经地义,大夫付出了辛苦,诊金不能少……”

磨斧子声传来。赵闵堂顺声音望去,见斧子坐在角落里磨斧子。赵闵堂不讲,斧子也不磨了。

赵闵堂接着讲:“……诊金不能少,大夫也是人,也得吃饭,难道要富了患者穷了大夫?”

磨斧子声又传来了。小龙走到斧子近前说:“兄弟,我们这讲学呢,你要是磨斧子,换个地儿磨吧。”他说着伸手拍斧子的肩膀,斧子挥舞起斧子喊:“我让你胡说!削脑袋,剁爪子,挑脚筋,开膛破肚掏个心……”

小龙吓得倒退几步。听众都看着斧子,纷纷议论,没人再听讲。赵闵堂无奈,只好不再讲,让大伙散了。

同类推荐
  • 从周日到周六

    从周日到周六

    袁丽在厨房里烧菜,刘欣在厨房里给老婆打下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袁丽又开始嘀咕起来。“不该让他这么早上学的,真不该!”“是啊!”“你以为他是个神童?你以为他是我们那时候?一家几个孩子,爸爸妈妈顾不过来?学习好不好全看自己的造化和水平。哪像现在?一家就一个孩子,谁不超前教育?谁不望子成龙?现在……都是你,非让他提前上学,拼音根本没接触过,会几个加减法有什么用?”“是啊,是啊!”。“你没看陈老师那表情,好像我们家的峰峰是蠢材一个呢。她说他连写一行空一行都不懂!”
  • 飞鸢

    飞鸢

    这是一个关于班的传说。班今年十八岁了。没有父亲,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其他什么亲戚。只有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母亲。老母亲整天絮絮叨叨,老是对班讲这讲那。今天她讲,你看某某某,人家才十七岁,比你还小,已经当上鲁国大司马了,俸禄可是三千石呢。明天她讲,你看我们家邻居某某,他今年也就二十岁,只比你大两岁嘛,可人家呢,现在已经写出一本划时代的书来了,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读他的书,信奉他所讲的道理呢。昨天她又讲,讲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乡党某家在国外的亲戚由于会做生意,发了大财,准备把某国的三座城池买到手。
  • 龙血

    龙血

    双眼所能捕捉到的只有重浊的黑暗,身之所处仿佛是洪荒的最初,世界的尽头。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上,发出清悦的声响。那是无数人回忆的汇聚,宛如世上的第一滴玄溟水,渗进地面后迅速而无声地蔓延开来,延展成一线光阴。微光随之从地底泛起,一绺婉转而明澈的光芒朝阳初生一般漫漫然渗透黑暗,映照在征岚的眼底,使男子冰冷而坚毅的轮廓多了一丝暖意。他长身立在黑暗之中,注视着半幕光明——生命中总有那么些人是为了打乱命盘而出现的,一旦遇上了,一生跌宕起伏、千回百转,从头到尾都被改写。
  • 集散地

    集散地

    集散地是一个短暂的意象,人们在这里落脚然后离开,这部小说集以地点为线索,从乡村到小镇、县城、小城市、城市、大都市,小说的主人公大部分都是作者的同龄人,在空间变换之外,又有一条成长的线索,他们的童年、少年、青年、成年,以80后视角穿越行走“中国”土地,同时又内在地完成一个人的记忆和成长。
  • 美德与自由

    美德与自由

    1816年,贡斯当再一次尝试着与斯达尔夫人做最终的和解,但她拒绝了他。次年,她谢世,年仅51岁。她将背德者的名声永远留给了他。她难道记不起她在流亡岁月贡斯当的陪伴了吗?那时,斯达尔夫人接到遭拿破仑流放的律令,没有丝毫恐怵,因为贡斯当将陪她一起度过。马车辚辚疾驰在从巴黎通往流放地的途中,那是秋天,枫叶染红了两旁的景色,路边有大朵大朵的菖蒲花在开放。两个年轻如朝阳的相爱男女,胸怀理想和锦绣文章,在颠簸中拥揽,间歇时他们会讨论国家民族之事,也讨论文学写作之事。
热门推荐
  • 重生八零辣妻有点甜

    重生八零辣妻有点甜

    完结年代文加宠文《八零弃妇有空间》新书《穿成八零大佬掌中宝》 重生后,叶文静一心想追上那个面冷,心更冷的冰山男。追了他许久,他却一直保持严肃脸,拒不上钩。她放弃,想远走高飞时,他返身将她抓回来:“听说你喜欢我?”叶文静委屈的扁嘴前世,叶文静好好的一盘棋走错了,落了一个凄惨的结局。重生后,她牢牢抱住丈夫的金大腿,谁敢和她抢,一脚踢飞。婆家穷?谁说的,有她在,怎么会穷?白莲花?简单,一瓶墨水,让她现形。小三?前世巧言如簧,阴谋算计,今世我要让你尝尝无法翻身是什么滋味?全文架空,平行空间。本文甜宠,男女主双洁,醉醉坑品保证,欢迎入坑。 完结文《八零弃妇有空间》《穿越八零年代》《重生八零家有悍妻》
  • 离婚论嫁

    离婚论嫁

    林梦菲强自镇定,逼迫自己看向几近赤.裸,僵在门口的两人。下巴微抬,唇角一勾,讥讽道:“偷情感觉,是不是特别爽。”眼瞎了十几年,今天,她总算是看清了!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男人,她何需执著?为了离婚,她不惜与家人断绝关系。当她洒脱转身,前夫却纠缠不止!但是,这世间男人何其多,比渣男好的男人,那就更多!闻鸣,跨国集团的总裁。却是一个带着前妻与情人生的孩子的可怜男人!当同样遭遇过背叛的男女相遇,只有他们,才了解彼此身上的伤痛,究竟有多深!*******都说,离婚的男人是个宝,离婚的女人不如草!且看她这不如草的女子,如何收服这块人人争抢的,珍贵奇宝!前夫见她钟情于他人,指着她的鼻子怒斥:我们才离婚几个月啊,这么快能找到新欢,林梦菲,你的感情也太贱了!林梦菲无所谓的笑了笑:既然我的感情这么贱,那你还缠着舍不得放手,你岂不是更贱?闻鸣楼上她的腰:把她当公主,你就是王子;把她当皇后,你就是皇帝;你要是把她当苍蝇拍,那你就苍蝇。感情,只有在懂得珍惜的人心里,才是无价的宝贝!*********情节超级慢热,男主角很后面才正式登场!请亲们轻点拍。另外,求收藏,各种求,满地翻滚式的求~~~
  • 领袖影响力

    领袖影响力

    学会影响别人并不意味着要扮演者的角色从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身上。它所展现的是一种领导的才华,一种巨大的感召力,一种传达自己思想的能力。在这个社会上,不是别人影响了你,就是你影响了别人。前者,使你成为他人思想的仆从,后者则使你成为众人仰望的领袖。
  • 替身女孩:我爱你,只此一次

    替身女孩:我爱你,只此一次

    她是平凡的大学生,却在某个宿醉的夜晚认识了同样失恋的他。他是个有钱人,帅气多金,甚至对她有无限的宠爱,前提是她的女朋友能一直不要他然后抛弃他。他曾说,你的眉眼你的笑,在我的眼中完完全全都是她。却不知,他的眉眼他的话,在她的心里刻了一生……她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很喜欢他了,这一次,她不要做替身,她要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从他的心中拔出,斩草除根,然后住进他的心里,那是能离他最近的地方。
  • 异龙传之俾格米龙骑士

    异龙传之俾格米龙骑士

    “昨天,我被一个龙从动物园的笼子里给劫走了。”自从皮皮被人贩子从丛林的家中卖到动物园之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一方围栏,在这围栏里,她和她的朋友巨猿作为动物园一景而存在。她梦想成为人类,梦想终有一天逃到笼子外面的那个世界去。谁能想到,一个晚上,巨龙扎东把她劫走,从此她开始了新的人生。皮皮骑在龙背上穿过岛之世界来到了她的新学校——居然藏在火山里!在这所专门培育龙骑士的学校里,吹响了皮皮传奇经历的序曲。学校的日子一波三折,而龙刺客也紧随而至。他们穿过大裂缝漂流到一座岛上,目标就是将所有的龙赶尽杀绝。现在,小小的皮皮需要拿出最大的勇气来。因为她是俾格米龙骑士,而这将是属于她的传奇。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傻瓜我的阳光

    傻瓜我的阳光

    都说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不是结婚就是成为亲人“夜先生,我们聊聊?”楚希一脸单纯的说道“咳咳,聊,聊什么?”夜枳楠紧张的问道“没认出我?调戏我?整我?嗯?”楚希拿着搓衣板靠近“不是,媳妇儿,你听我说”夜枳楠结巴的说道“跪下”“好嘞”来串门的顾陌等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突然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嫂子V587”……我的一整个命里都有了她这颗阳光,我又怎能轻易放下?
  • 蛇蝎美人:逆天魔妃倾天下

    蛇蝎美人:逆天魔妃倾天下

    某腹黑男与某精明女大晚上实在闲的发慌,决定玩个游戏——心换心。当腹黑男心中装的是精明女的心脏时,一脸坏笑的看着某女:“娘子,想不到你这么坏,想要就同相公说嘛,相公很乐意的。”某女很无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某男做害羞状:“不就是相公我么?”某女翻了翻白眼:“那好,从今天起,你以后只能和二花睡。”某男惊恐,一脸不解的问道:“娘子,此话怎讲?”某女:“装了我的心还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为了你以后的贞操着想,我决定提升二花在咱家的地位!”某男可怜万分:“娘子,我不是故意看隔壁家的二花的,也不该让二花对着我流哈喇子……娘子,你要明鉴啊~”(注:二花是只花斑狗!!!)
  • 腹黑娘亲逆天儿子

    腹黑娘亲逆天儿子

    一场阴谋,众人都以为她已不在。没想到五年后,她手牵儿子,带着萌宠华丽丽的归来,坑丞相,闹皇宫,逗美男,只是没想到会逗出一麻烦。当腹黑狡诈的她遇到比她更腹黑狡诈且扮猪吃老虎的他,谁会更胜一筹。
  • 大侠上位

    大侠上位

    何为佛?何为魔?一念为善即为佛,一念为恶即是魔。林沐鱼得系统加持,智慧升级,内力升级,武力升级,主宰佛魔系统,开启最强主角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