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攽章和马海戴上耳机之后就又继续了,但吴永永已经彻底地懵了——显然,他们都对此习以为常。
“你们……都没人去看一下他吗?”他决定还是问一下。
“看他那表情,肯定是他妈又给他打电话了。”李攽章慵懒的说,“马海,快给我传个护盾过来。”
吴永永继续躺在床上,却早已难以入睡。谢桐云到底怎么了?他会不会有事?宿管老师也不在,让张建管纪律,他会安全吗?
“你们就不担心吗?”他又问。
这次更干脆,直接没有人回复他了。
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恐慌,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下——毕竟谢桐云的性格实在是太让人担忧。
“哎呦,我去上个厕所。”吴永永爬起床,慌乱的蹬着鞋。
“厕所灯坏了,记得去楼下啊。”马海头也不抬地说。
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他感受到了空前的空旷感与恐惧感。我出来干什么?我为什么出来?出来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试探性地向走廊走去。
“吴永永,去哪里啊?”他的身后忽然有人猛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转过身去——是张建。
“瞧把你怕的,”张建无所谓地说,“刚好我也去。”
他轻轻的推了吴永永一下,两个人便缓缓地向前走去。吴永永忽然问道:“马海不是说咱们这层楼的灯坏了吗?”
“不知道啊。那就…下楼吧。”
走廊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吴永永的额头不知为何,忽然渗出了几滴汗珠。
“考的怎么样?”看来张建是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讲了。
“不怎么样把。”吴永永随口答道。
“嗯……这层楼构造好奇怪,厕所在哪儿?应该往左还是往——我操!”
张建忍不住吼出了一句脏话——就在刚刚,周围猛然变得一片漆黑,吴永永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然后说道:“停电了吗?”
“总是感觉怪怪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咱们这里停电。”张建踮起脚尖说道。
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不分头行动吧。你去楼上,我出去找个老师问一下。”吴永永故作沉稳地说。
“噢。”张建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他在楼的走廊又走了一圈,才悄悄的走了出去——想不到张建这么好糊弄。他在操场上边跑边张望,思考者谢桐云的下落。
这种事只要给门卫说一下就好了,门卫难道看不见监控拍到的谢桐云吗?但我倘若去找了门卫,又不知会惹到怎样的麻烦呢?——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吴永永想。
万一谢桐云在某个角落想不开了怎么办……
忽然之间,他猛的一个激灵,想到了学校那个臭名昭著的地方——死胡同——在它十多年前还是技校时,是混混们约架的首选地。但当一个女生在那里割腕了之后,那里便无人问津了。关于那里还有许多的传闻,但学校不知为何还保留着这个鬼地方。
算了,去碰碰运气吧。他想。
走到胡同口,虽然没有强烈的血腥味,但他还是感觉胃在翻腾。再走上前去,可以隐约听见一个人在打电话。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喂,你有些过——我去,又挂了……”
可以感受到那个打电话者的内心必然是十分的愤怒,语气里也有着谢桐云的语气一样的冰冷,锐利,直戳人心。
里面猛然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大吼,吴永永不由得想起了查斯特?贝宁顿嘶吼的声音。他内心的顾虑又加重了一重。最后,他决定还是去看看为妙。
果然是谢桐云。
他背对着吴永永,左手死死地攥住手机,右手扶住额头。吴永永看不见他的正脸,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悲伤还是愤怒,也不知道他流泪了没有。
远处的几只野鸟在天空乱窜,远处手电筒的光亮忽明忽暗地闪着,让人眼花缭乱。广播似乎修好了,另一个宿管在大喊:“请全体住宿的同学们马上回宿舍,不要到外面去,以免发生危险。”
几阵寒风向吴永永的背后袭来,他不由得打死了哆嗦。谢桐云忽然猛地转过了身,他顿时吓了一大跳——
谢桐云的表情是可怕的,说不清是悲凉,绝望,还是面对打击时的淡然与自暴自弃。他的眼珠并不因心情而瞪大得让人害怕,但眼珠里缺充斥着血丝,黑色的瞳孔在不断变化,就像是在不断呐喊。他仿佛一开口,就会将人口头的愤怒全部化作最冷酷恶毒的话语,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摧毁。吴永永已经不再敢与他对视了。
“你过来干什么?”这是谢桐云第一次对他说话。
“我还想问你呢,你大晚上跑出来干什么?”吴永永鼓足勇气向他反问。但话音刚落,我又陷入了惶恐不安当中。
“要你管?”他的语气顿时变狠好了许多。
“我……”吴永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听着!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和你扯上什么关系!”谢桐云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是咬牙切齿地发出来的,似利剑般直直的戳向对方的胸膛。
“对……对不起。”他说完就离开了。
等离谢桐云足够远了,他才拿出了手机。
张佳如这会儿打什么QQ电话啊?!他想。
“喂?”他接通后,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你现在在哪里?”对方显得十分焦急。
他感觉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学校啊,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马海说你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张建也给我发了消息,你又跑到什么鬼地方了。”
“我在操场……最近有点失眠。”他搪塞道。
“那好吧,”对方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你赶紧回去吧,省得回去被王天一骂。”
“嗯,有道理,听你的。”吴永永忽然发现谢桐云不见了,顿时紧张起来,“那个,我先挂了,拜拜。”
天哪,我居然还挂了张佳如的电话。他想。
他站起身,跑向死胡同,但早已没有了谢桐云的身影。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虽说他和谢桐云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的内心不知为何,始终有一种沉重感。
他叹了口气。谢桐云……真是搞不懂他。最后,他还是有些颓然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的灯已经修好了。宿舍的灯从未如此亮地亮着,让人感到有些刺眼。吴永永推开了门,在他的床铺上气喘吁吁地坐下。马海和李攽章马上围上去。
“你居然还和张建出去?”李攽章责怪地说。
“还回来这么晚——幸亏我联系了张佳如。”马海有些气恼地来了记助攻。
“说来话长……”吴永永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望向对面的床铺,“谢桐云?”
“他没在啊。”马海很平常地说。
“什么?!”他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