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平安家买了电视,秀娥和玉顺扔下碗筷,就急冲冲地去平安家看电视,若抢不到前排位置的话,要一整晚站在小板凳上看电视!为了能坐着看电视,村民下午均早早做晚饭,饭碗一放下,就直奔平安家。
最近热播电视剧《西游记》煞是好看,电视剧讲唐僧师徒四人,历经磨难,去西天取经的故事,这部电视剧受到村中男女老少一致的认可,他们打心眼里喜欢这部电视剧。
婉晴在家把两个女儿哄睡,开始洗孩子换下的衣服,富豪不常去看电视,他喜欢守着婉晴,婉晴是富豪的嫂子也是老师,她待人很亲,富豪一百二十个喜欢这个嫂子。婉晴洗着衣服想着富豪,心想:云锦回来了,富豪有娘了!她想起丰收大爷将有个完整的家,不由地笑了!
晚上九点半,丰收、玉顺和秀娥三人一路同行回来了!
丰收说道:“玉顺哥,我听说大城市有卖彩色电视机的,里面的人穿得花花绿绿,很好看,不过价格更高,我估计咱村没人舍得买!”
玉顺笑道:“一个电视要好几百,几亩地的小麦钱就买那么个玩意,谁舍得?咱一个村就平安家一台黑白电视,能有电视看就不错了,你还想看彩色电视啊?”
丰收说道:“我听咱村在县城卖衣服的说,咱县城好多家都买了彩电!比黑白电视好看多了!啥时候我去县城看看他们的彩色电视去!”
秀娥呵呵笑道:“丰收,人家的彩电都在家里,能让你去?想得美!你哥说得对,有台黑白电视看,就不错了!今晚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演的好!我觉得孙悟空厉害,他一路保护唐僧取经,不怕妖怪,是个大英雄!”
丰收说道:“嫂子不是孙悟空不怕妖怪,是他有真本事,才有底气!我也喜欢孙悟空!对了——玉顺哥,我家富豪也喜欢看西游记,可他更喜欢你家婉晴!老粘着她!有时就算不看西游记,也要呆在婉晴身边!你说奇怪不奇怪!”
玉顺呵呵一笑道:“他为啥粘婉晴?婉晴对他好!你看我家婉晴把富豪收拾的多干净!你一个当爹的就不知道跟孩子洗洗涮涮!”
丰收说道:“富豪穿的棉裤、棉袄都是别人拆洗干净给我的!针线活我不会,没法给他拆洗,玉顺哥!不是我说你,你总嫌我没给富豪拆洗棉衣,把富豪收拾干净,那我问你,你会给孩子拆洗棉袄么?”
玉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不会!可你嫂子会啊——”
丰收不屑地说道:“那是有我嫂子呢!没有她的话,你不一定胜不胜我呢!看把你鬼白的,天天嫌弃我!”说着撇着嘴朝玉顺家走去。
秀娥听到他们的争吵,插嘴道:“家务你哥不一定胜你,可——地里的农活肯定比你强!”
丰收不满地说道:“他是你老公,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嫂子,你说得不算!”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着,不多时,走到玉顺院墙外。
丰收扯开嗓子喊道:“富豪,回家了,快点!咱该回家睡觉了!”
婉晴一惊,慌张地往外跑,跑到丰收跟前,着急地问道:“富豪还没回来么?他没在我这啊!他妈没把他送回来么?”婉晴一连串地问了几个问题,她心里疑团顿生,急切地解释道:“云锦婶子今天来学校了,说领着富豪买几身衣服,下午回来晚的话就不上课了,直接送回你家了!”
丰收先是一愣,云集回来看富豪了?他疑惑地问婉晴道:“云锦走时,你还没过门,你没见过她呀!怎么知道是云锦?可别碰上人贩子啊!”听说最近人贩子专哄骗小孩,骗法五花八门!富豪若碰到人贩子,还有活路么?丰收这么一说,大家慌了。
婉晴也吓坏了,一想,不对!玉旺校长也见了,不可能是人贩子。婉晴安慰道:“大爷,你别担心,那女的喊校长‘玉旺哥’,应该与校长认识!不可能是人贩子!”
丰收猛出口气,快步往家里跑,玉顺三人不放心,跟在丰收身后看看情况。丰收还未跑到自家房子时,扯开嗓子大声喊:“富豪,富豪!”,他喊着跑着,几步跑进屋里,屋里空无一人。丰收家没有院子,房子还是爹娘在世时盖得土坯房,没人整修,房子破败不堪。
丰收见屋里没有儿子富豪,慌乱动地冲出房屋,走到玉顺几人跟前,带着哭腔说道:“孩子不在家!怎么办,可怎么办?富豪!你说富豪会上哪去?”丰收看着婉晴,瞪眼问道:“你确定富豪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婉晴看着即将暴怒的丰收大爷,心里甚是害怕。心虚地说道:“我没见过婶子,可她喊校长‘玉旺哥’,校长喊她云锦,富豪妈不是叫云锦么?”
“你为啥不先回来跟我商量?”丰收暴跳如雷地吼着。
婉晴听到丰收的吼叫,吓了一激灵,怯怯地说道:“快上课了,没时间回来叫你!还有——班里那么多孩子,我不能扔下其它孩子不管啊!”
丰收双眼圆瞪,眼光冰寒,像刀子般阴冷的眼神,似乎能把婉晴杀死!丰收恨恨地瞪婉晴一眼,疾步跑了,玉顺三人紧撵在丰收身后!不多时,丰收奔向玉旺校长家,玉旺已睡,大门紧闭,丰收疯了一般,用劲浑身力气锤大门,大喊大叫道:“马玉旺你给我出来!马玉旺快出来!我儿子呢?我儿子去哪了?、、、、、、”
玉旺校长被擂鼓般的敲门声吵醒,心里很反感,生气地嚷道:“半夜三更,大喊大叫个啥?还让不让人睡了?
丰收歇斯底里的叫喊,吓得玉旺一哆嗦。
玉旺健步如飞地跑向大门,他打开大门,着急地问道:“你说富豪没回来?云锦没把他送回来?”
丰收拉着玉旺校长的衣领,焦急地问道:“那女的是不是云锦,你快告诉我!那女人是不是云锦?”
玉旺吓了一跳!他浑身战栗,嘴巴哆嗦,道:“是,是,应该是云锦!
她喊我玉旺哥,证明她肯定认识我的啊!富豪——富豪怎么可能——?”玉旺急的一头大汗,着急地搓着手,说道。
“啥叫应该是?你连云锦和人贩子都分不清,干嘛把我儿子交出去?你说?干嘛把我儿子交出去?”丰收拉着校长的衣领,瞪着双眼,大喊大叫。
匆忙赶来的村民已有二三十人,他们看到暴跳如雷的丰收,赶快上前劝架,村民们拉开丰收的手,劝道:“丰收,你先把手松开!别急,你别着急!咱们上屋慢慢说!“
“我能不急么?丢的是我儿子,你儿子丢了你会不急?”丰收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猛一发脾气,噎得村民不敢开口。
玉旺校长皱着眉头回忆那女的模样,丰收看校长紧蹙的眉头及犹犹豫豫的表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哭得悲悲切切,嘴里喊道:“我的儿子啊,你到底上哪了?你丢了爹可怎么活呀!爹就你一个亲人啊!、、、、、、”
村民从没见过丰收这么难过,鼻子一把、泪一把地痛哭。两个村民架起丰收,将他放在堂屋的板凳上,一帮村民着急地商量着对策。
玉顺问玉旺道:“你好好回忆,那女的到底是不是云集,不是的话要赶快报警!”
玉旺皱着眉头回忆半天,说道:“我确定是云锦,脸摸得像驴屎蛋子下霜一般白,嘴唇摸得像吃死狗般难看!是她!对!就是她!不管她怎么变,声音没变!娘里娘气的声音!”
大伙心放肚里了!缓缓地出一口气,只要富豪不碰上人贩子就行,孩子若碰到人贩子,还有活路么?在村民眼里人贩子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泯灭人性的畜生!不是恶魔干嘛拐卖别人家孩子?害的别人妻离子散!有点人性,谁会对毫无抵抗的孩子下手!他们不顾别人的死活,只在乎买卖交易的钱财!那不义之财就那么好花吗?村民看不起人贩子,他们活着纵然有万贯家财!死后坟头修的再高,也是白骨一堆!正道来的钱,你看到的是‘人民币‘,邪道来的钱,你看到的就是鬼门关!是’冥币‘!
丰收停止了哭泣,心里一边窃喜孩子没遇到人贩子,一边不相信玉旺的话!他若确信是云锦的话,第一遍问他就不该犹犹豫豫的!他可能是怕富强遇到人贩子,故意安慰大家的。想及此,丰收再次走到玉旺跟前,盯着玉旺的眼睛,问道:“你确信是云锦带走富强的?还有谁能证明?“
班里小孩是见了,可云锦走时,孩子们多数不满周岁,肯定不能证明,婉晴是在旁边,可她压根不认识云锦!找谁证明?没人,只有自己一人能证明。
玉旺无奈地摇头说道:”那女的脸擦抹的太白,与你家当年的云锦不同,可再不一样,声音没变,那女人是云锦!丰收兄弟,她到学校来时,只有我和婉晴见过她,婉晴第一次见她,哪能证明?就我一人能证明她是云锦!”
丰收气愤地嚷道:“你一人能证明她是云锦?不算数!我就不明白了,我家离学校就几分钟的路,你们为啥不叫我去学校?我去学校富豪就不可能丢!就算是云锦回来了又怎样?这么多年了,她管过孩子一丁点没?你们知道她现在到底干啥么?她要是人贩子咋办?“
村民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玉旺宽慰丰收道:“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就不信云锦她连自己孩子都——”
“谁家亲娘舍得丢下六个月的娃娃,跑了!她能撇下孩子跑了,那是多狠的心!你们想过没有?我是爱玩,逛荡!可让我撇下亲骨肉不管不顾,我做不到!她拍拍屁股跑后,每天见孩子饿的哇哇哭,我心疼啊!孩子小,每晚上至少喝三次稀饭、面条。我每晚上还要抱着孩子给他做稀饭、面条,孩子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大!那是我这个当爹的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的呀!“村民听到丰收的哭诉,都泣不成声,想想也挺难的,一个男人抚养六个月大的孩子真够为难的!
村民一直觉得,丰收和孩子很脏,都不愿与之亲近!不过想想丰收也挺难得,像这种洗洗涮涮,拆拆缝缝的活,让村里哪个男人做,都做不好!丰收做不好很正常。大家开始同情地看着丰收,开始为以前的想法和偏见感到懊恼、后悔!他们听到丰收哭得悲悲切切,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也不禁哭了起来!
“啥也别说了,先报警!把孩子找回来!“苗生说道,他每天三、四点钟早起,采摘新鲜蔬菜,往县城送。每天晚上,他都早早睡下,今晚,他被村民大喊大叫声吵醒,披着衣服赶到玉旺家,听清来龙去脉后,说出报警找回孩子的想法。
“对,先报警!赶快找孩子!“丰收说着猛地从地下跃起,顾不上拍屁股上的灰尘,飞步消失在夜幕中。
寂静而沉闷的夜,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感伤,在十里八村蔓延!这种紧张、恐慌的气氛,无色、无味、无形、无影,但它却阴冷无比地侵蚀着人的心灵,病毒般让人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