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辞旧岁，欢欢喜喜闹除夕！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辞旧和迎新的歌曲，走在岁月的大道上，传递着欢快的旋律，飘入千家万户！
新年的鞭炮声未能唤起马攸婷对新年的渴望，她从坟地归来，一头扎进书海里，继续走在她奋斗大道上！健鹏和婉晴看着攸婷读书的背影，听着外面喜庆的欢笑声、鞭炮声，他们心中不再为女儿的勤奋感到欣喜，健鹏叹口气道：“这个攸婷，大过年的还读书！我现在看着女儿那么努力，咋就高兴不起来呢？”
婉晴望着女儿的背影，说道：“我心里也堵得难受，你说咱们一直盼望，孩子将来不种地，不受累！能上个好大学，攸婷做到了！按说我们该高兴，可——你说咱一家人难得见一面，又该过年了，她咋就不知道跟兄妹们说说话？她身上缺——缺少人情味，你觉不觉得？你说外面那么吵，她真能静心读书么？”
健鹏苦笑着说道：“这个丫头比他们几个都能吃苦！她懂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看着攸婷那么拼，心理很不是滋味！我心疼的厉害！我一直想让儿女努力啊——奋斗呀——攸婷样样出众，可——她只知道埋头读书，很缺少人情味，咱们以后好好说说她，要不进入社会，成为高分低能的人，不一定胜不胜文涵！”
婉晴看着健鹏说道：“我也心疼的很！大过年的看啥书？也不知道歇歇！我喊她，让她歇歇去！”
健鹏拉着婉晴的胳膊说道：“马上该吃年夜饭了，随她去吧！今年春节咱们一家坐一起开个家庭会议，如何？”
婉晴笑道：“好啊！正好劝劝攸婷！她太辛苦了！我昨天听攸琳说，攸婷想考北大研究生，从事科研工作！你说考科研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辛苦?”
健鹏苦笑道：“科研人员肯定辛苦!那些人都和攸婷一样，一心一意地搞科研，不能有杂念！你想啊！若不用心苦研，哪来的发明？”说后，他盯着攸婷的背影出身，眼中净是心疼！
趁晚饭时间，健鹏喊着儿女，说道：“今年咱们吃过年夜饭了，你们几个先别着急上楼，我们一家人常年不聚在一起，趁过年，我们聊聊天，说说自己新年的打算！”
玉顺先说道：“我们老了，没啥大追求，家看好，庄稼种好，守住我们的窝，你们回来有个落脚地就行了！”玉顺的话，一家老小点头认可！
婉晴笑道：“爹娘守着家，就是守住我们的根，我们一家人去哪都觉得安心！爹娘才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说着对爹娘投来赞赏的目光，玉顺和秀娥听到儿媳的话后，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脸上乐开了褶子。婉晴接着说道：“我和你爸今年要想办法多挣些钱，文韬和文涵过了暑假该上大学了！攸婷想考北大研究生，这些都是好事！我和你爸替你们高兴！你们都是我们的好孩子！大城市开销大，不能因为钱委屈了你们！我们想办法挣钱的同时，还要想法节省些不必要的开支，挣钱少时，省钱权当挣钱了！”婉晴说完看向大女儿，马攸琳。
马攸琳一米六七的细高个，白皮肤，瓜子脸，细长腿，烫着黄色的大波浪，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略一沉思后说道：“我新的一年有个不成熟的年计划，先说说也行！去年我们单位的小吴，比我还小一岁，参加北京证券招考，考走了！我也想试试，若真能考上北京证券公司，成为正式员工，将来能解决北京户口！”马攸琳说得洋洋得意，像已美梦成真。
文涵用胳膊肘碰一下大姐，嬉笑道：“去北京发展，真不赖！哎——大姐，你想过没有，北京那可是咱中国的心脏啊！你们都扎堆去北京，咱国家的心脏受得了么？要想着替它减负，别总想着给它加压！”
攸琳撇嘴道：“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有本事考北京去？告诉你，北京地杰人灵，要不那么多皇帝能定都北京！那儿文化底蕴深厚，知识沉淀悠久，那儿的空气都清新！”
“咂咂——大姐，你还没落户北京就这德行，看把你拽得，地球人都不敢靠近你！”文涵不满地说道。
攸琳呵呵一笑道：“小样儿！你那是羡慕嫉妒恨！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啥滋味都有啊？告诉你，文涵！咱们农村孩子，除了上学还是上学，没有其它出路！努力吧！啊——年后，你好好加把劲，没准能考上个二本！”说着用手抚摸文涵的头，权当是激励和安慰。
文涵呵呵一笑道：“大姐！你咋就不明白呢？咱们都很普通，很平凡，平平凡凡不好么？别考上个重点就觉得自己特了不起，拽得跟什么似的！天天跟打鸡血一般！行！大姐就算你考上北京证券公司，成为北京人了，你不还是地球人？不还与我们一样，在同一片蓝天、白云下？有啥不一样的！”
攸琳呵呵一笑道：“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二杨攸婷已站起，听着他们小声的争吵，不以为然，丝毫不受干扰地说道：“我新年计划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我想考北大研究生，每天能去未名湖畔畅想未来！燕园温柔，能唤醒朝阳！那是学术圣地，知识汇集的殿堂！我高考失利，一步迈不进北大校门，可分两步、三步，直到迈进去为止！”
一家人看着杨攸婷认真且严肃的表情，有些震慑，她只差说句：生命不息，北大梦不止了！
文涵有些感动，两个姐姐真有动力、魄力，这种勇往直前的奋斗精神令他佩服，但他调皮且嘴损，接着二姐的话说道：“你只要别累倒，上月球我们都支持！”
攸婷斜眼瞪文涵一眼，眼光像刀子能把人杀了，文涵自知又揭二姐老底了，不好意思地摆手示意她继续。
攸婷没有心情说下去，气鼓鼓地坐下。
文韬站起来，说道：“我想当一名优秀的人民解放军！我觉得一个国家的兴旺发达、长久不衰除了靠科技，就是攸婷将来那样的科研人员！最主要还要靠部队和教育，离了这三样，就算出现短暂的繁荣，也不能带来持续的稳定！”
哥哥、姐姐均已说完，轮到文涵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怯怯地站起来，说道：“我成绩不好，这大家都清楚！军校也好，清华、北大也好，肯定都看不上我！高科技尖端人士，咱们家参与度也蛮高的，我就不参合了！我新年啥目标，我还没想好，就觉得高考尽力考好吧，能考上本科最好，真考不上回来修地球也不错，最起码落个好体魄！奋斗、心气、理想都依靠身体存活！不是么？当然你们的人生都很亮丽，我打心底羡慕你们，活得都那么有理想，有激情！我就不行——我是个看淡输赢的人，但我享受生活的过程；明年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做到不妨碍别人！不干扰爹娘正常的工作！说完了，你们别笑话我！”说完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地下了头。
健鹏和婉晴率先鼓掌，欣慰地认可文涵的话，一家人跟着鼓起掌来。文涵低下的头慢慢抬起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健鹏示意大家停止鼓掌，接着说道：“我们新一年的理想和计划都说过了，现在咱们讨论一下，哪些计划还不尽如人意，咱们提些温馨的建议，如何？”
一家人点头表示同意。
健鹏示意玉顺和秀娥先说，玉顺开口道：“我的孙子、孙女都是最好的！他们想怎么做都有道理，我没啥说的！孩子们高兴我就高兴！”秀娥点头表示同意。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观点，健鹏看向婉晴，开家庭会议是婉晴的主意，她应该有些想法急于表达。
婉晴笑着站起来，看一圈家人，感慨道：“我们这个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们家落魄那几年，爹娘毫无怨言地帮我们看孩子，我要对爹娘说声‘爸妈！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说完深深鞠一躬，玉顺和秀娥感动地落下了泪水，攸琳赶快递过去纸巾，搂着奶奶的肩膀劝慰了起来。
婉晴接着说道：“我要感谢丰收，没有他就没有文韬，我真不知道我们家没有文韬的话，我们该怎么活？”说着泪水顺着婉晴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用手揩擦脸上的泪水后，接着说道：“我们一家人不管过多久，遇到多大坎，都要把富豪找回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富豪丢时也五六岁了，他可能记不清我们的村，我们的名字，但肯定多少会有些模糊的记忆，我总觉得他还活着，我们一家人今后尽全力，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找回来，如何？”
一家人均眼角思润，点头同意。
婉晴看着攸婷，缓缓地说道：“攸婷自尊心强，心思重，有什么话不愿说出来！我们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听了你们刚才的新年计划，我觉得文涵说的话有些道理！”婉晴用眼光打量文涵一眼，说道：“文涵从小不好好学习，没少挨批评！可他能扛事，啥事都不往心里去!还有他觉得身体最重要，不知道是因为我和你爸上年纪了，还是怎么回事，我和你爸觉得身体第一位，成绩第二位！好身体是学习和工作的前提，你们觉得呢？”文涵抬起头，眼神活泛了起来，有些洋洋得意。
攸琳看到文涵的模样，气不打一处出，用胳膊肘碰一下文涵，文涵非但没收敛，反而白了大姐一眼，把马攸琳气得，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爸妈说身体第一，这我没啥说的！可——像文涵这种，明明能学好，就是不努力！怕吃苦受累，甘愿平庸！有啥可夸赞的？他小嘴能说会道，诓死人不偿命！他一直用言语的勤奋掩盖行动上的懒惰!欺骗您二老了！”马攸琳说完，乐滋滋地坐下。
“哎——我说大姐，你扪心自问，撇开学习，我哪比你们几个差了？还有学习那是我不喜欢！不想学！我想学的话，学霸会轮到你们？我不喜欢学校以分数衡量智商的高低，学校的分数体现什么了？能体现我学会多少东西么！只能体现我犯多少错误！每次考后，揪着错题告诉我这个不该错，那个题又粗心了！咋不揪着我做对的题，说——这么难的题你都答对了，你IQ真高！我不喜欢、不愿陪学校玩，才让你们领了先！告诉你，你别灿烂的太早了！我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激励我的一句话：社会是一所最好的大学！社会大学博大精深，人这辈子能把社会大学念好，那才是真的好！”
“就你还社会大学呢！先想着怎么考上大学再说吧！我也告诉你马文涵，别为自己的不堪找借口！就你那四百一、二十分，在咱们河南，本科线你都挂不住！能不能上大学还不一定，空想那么多干嘛？还谈今后、谈人生，谈社会大学？告诉你！大学生还不一定能读懂社会大学这本百科全书！你大学都没上，凭啥把社会读懂！你现在只需安心学习，拼尽全力把高考考好，考上大学后，学习专业的东西，进入社会再好好读你的社会大学，把你的人生经营成潜力股！”马攸琳不屑地说道，她在证券公司工作，说任何话都离不开老本行。
马攸婷站起示意大姐坐下，看着文涵说道：“文涵，我本不想说你！你看看你！我觉得你的人生油腻秃废、浑浑噩噩，没有规划、没有动力、这都可归根到你没有理想！就算你没有远大的理想也没关系，你每年给自己制定一个短期小目标，把时间用到进步上，别用到混吃等死上！你要知道，学习真的很麻烦，不断战胜每一天学习的麻烦，克服学习给你出的每个难题！这样做是不是很有成就？就拿我的学习来说，我拼尽全力也不能达到我的目标，可我能做的是使出浑身力气，努力靠近理想的样子，文涵，你觉得我说得对么？”
文涵看着滔滔不绝的攸婷，心里甚是可笑，一个弱不禁风的‘林妹妹’疯狂起来真可怕！他示意二姐坐下后，看着攸婷说道：“二姐，我问你！你考学为了什么？为了有成就感！成就感能让你快乐，让你幸福！因为你喜欢成就感！我学习干嘛？只为了我这个年龄段该坐在教室，该读书！这种日子对我来说真是煎熬，你们这三个学霸不会懂的！就我目前的成绩，我真尽力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懂你们说的大道理，每天往上一点点，就会进步，就会有新的幸福！我总觉得幸福是一种感觉，你能体会到的一种状态，不是一些事的成功！二姐，你信么？就算让我去上名校我也没有成就感，更没有幸福感！我每天做我不喜欢的事，哪来快乐，哪来成就和幸福感？”
文韬一直静静地听着，自从丰收爷爷为救他去世后，他性格变了，一直沉默寡言，因为他心中一直内疚；他常年沉浸在自责中怨恨自己：当年，若不上河边，丰收爷爷也不至于那么早去世！每次提到丰收爷爷，他心中都泛起深深的自责，痛恨自己。慢慢地他喜欢看着大家展示，做个默默无语的观众，但今天他觉得文涵说的对！自己与弟弟从来不交流，文韬一直觉得，他们就像不同的两个频道，永远没有交汇！但今天他听到了文涵的心里话，他觉得弟弟不是别人嘴里不思上进的主，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事能坦然面对就不错了，还要从中找到幸福与成就，不可能！就像每次家人提起丰收爷爷时，文韬的心就如刀割般疼，但他咬着牙忍着！文韬站起来，笑着冲文涵点头，说道：“文涵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丰收爷因为救我去世的，不管别人怎么劝我，我心里就是自责、难受、压抑！压抑时就不说话，躲避起来！诺——我小时候经常把自己关到那个柜子里！”说着文韬指指墙角的柜子，接着说道：“我不喜欢那种压抑的感觉，就躲藏起来！我觉得文涵应该也不喜欢比较中的伤害，他成绩不好，反复的比较，只能让他躲避学习，他与我性格不同，他躲避学习的方法，是故意给大家添堵，故意让我们不快！故意激恼大家！我与文涵性格不同！可——我能感觉到，提起上学他不快乐！记得小时候，他又没考好，爸拿起用鞋底子打他屁股，他拧着头不哭也不叫！就是挨着！当时我躲在柜子里，看着、看着就哭了！他用跟大家对着干的方式表达不满！我今天想说的是，文涵心里的苦，咱们都不懂！就像我心里的苦，你们都不懂一样！每次给丰收爷上坟、每年去丰收爷家打扫卫生，我心里比猫抓还难受！”
健鹏惊讶地听着文韬的陈述，一直以来他觉得文韬听话、懂事、乖巧、成绩优异，没想到他心中也那么多苦闷。健鹏有些自责地低下了头，说道：“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对你们的关注太少了！我和你妈从外打工回来已六、七年了，我们的沟通太少了！我这几年对你们的陪伴，唉——真的是无效陪伴！”
文韬见父亲伤心难过起来，劝道：“爸！你们对我们的照顾一直很好，咱家缺少的是这样的心理交流，你、妈和奶奶爷爷对我们的陪伴，都是物质陪伴，咱家缺少精神陪伴！”
婉晴说道：“文韬你说的不错，咱家就缺少这样的交流，我与你爸不称职，一直以来对你们没有精神陪伴，只管你们吃住，不叫陪伴！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文韬看一圈家人，说道：“爸、妈！我觉得能考上名牌大学很好，可——真考不上大学也没啥！”说着看文涵一眼，接着说道：“我们老师和同学休息时，也常在一起谈论，现在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一辈子找对一件喜欢的事做，我觉得，那才算最大的成功！今晚听文涵的话，我觉得他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尽管他的思想与大多数人不同，但我相信他真的没从学习中找到一丝乐趣，若真找到，他学习状态肯定不同！他应该是比较注重内心感受的人！他对以后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有自信！自信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我看着文涵说起以后，自信的模样，打心底羡慕！对以后生活有信心的人，才有奔头！我们活着有啥意义？一千个人会有一千种答案，我觉得生命的意义就是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让生命更有意义，更有奔头！”
文韬话刚说完，顷刻间响起热烈的掌声！文涵不忘给文韬竖起大拇指。
婉晴看着喜笑颜开的家人，心中甚是高兴。自己和健鹏一直给孩子们灌输的思想，就是好好学习，上大学才是唯一出路，三个孩子都很上进，喜欢读书，尤其喜欢励志方面的书籍，只有文涵对学习不感冒，他一直是家里批评的重点，这个孩子越批评越不上进，还有这么多的歪理邪说，也许是在哪些杂书上看到的。但今晚的重点不该是文涵啊！婉晴今晚开家庭回忆的目的不是让批评文涵的，她的目标是攸婷！她笑着站起，说道：“文涵的问题说完了，我们再说说攸婷的问题吧！”
马攸婷一愣，不解地问道：“妈！我怎么了？我一直都好好的呀！”攸婷疑惑地看着母亲，心想：我一直按照爹娘的高标准要求自己，我积极上进，有目标、有计划，有胆识，有闯劲、、、、、、娘竟让说我的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费解。
健鹏笑着站起来，冲攸婷一笑，夸赞道：“我的女儿，自然不用说，能吃苦、爱学习，是咱们家学习领域的楷模！可闺女，咱们身体第一，成绩第二行么？今天咱们一家人在场，咱们一起给攸婷制定锻炼身体的计划，如何？”
文涵兴奋地站起身，冲攸婷微微一笑道：“二姐，爸的主意不错！我觉得你一直都是一流的学生，需要有一流的身体，对不对？”
马攸婷听了文涵的话脸笑开了花，说道：“文涵，你嘴巴摸蜜了？越来约会说话了！为你点个赞！”说着冲文涵灿烂地笑了。攸婷不由地想起，不久前，文涵不懂说话技巧和方法，劈头盖脸地数落自己，自己还跟他大嚷大吵一架！
文涵看着父母赞许的目光，心中有了底气，嬉笑着说道：“二姐，你想想，就算你考上北大研究生，身体拼不过其他人，照样会被淘汰的！北京有没有你，北京还是北京，梦想没有你，还有成千上万个梦想，你这么拼命读书，因为身体不允许，上不成一流的大学，你说可不可惜？”
马攸婷认可地点点头，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要早起！我要锻炼！我要有强健的体魄！Struggle to the end!”
此时，杨攸笛正在客厅与张军谈着自己的新年计划，她兴奋地说道：“我今年第一个计划，是练好普通话，因为我的普通话真的很不通！”说完自嘲地大笑了起来。看着张军附和地大笑，接着说道：“第二个计划是做几场激励人心的公益报告，你知道么？现在许多人都多多少少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但没人敢承认！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承认自己身体的疾病，却不愿意承认心灵的疾病，他们对心理医生很排斥的，我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明白心理疾病就如同流感一样，不仅会让浑身上下不舒服！还会让心灵不舒服！”
张军认可地点点头，抚摸着攸笛的秀发，说道：“我新的一年没有太高、太大的目标，只是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
“这个目标还不高呀？想得到我的肯定，你今后的一年可要加把劲哟！我的小鞭子赶的可紧了！”杨攸笛说着做着手甩鞭子的动作，满脸幸福地笑了。
张军打一下杨攸笛的脑袋，笑道：“你以为我是你养毛驴子？还用小辫子！我是你老公！别整天想着把老公当毛驴子使唤！你该把我当皇帝一样对待，你动不动啊！你把我当皇上，你不就是皇后了！你要把我当男佣一样使唤，那你就是女佣，好好想想你是想成为皇后，还是想成为女佣吧？对我的态度，可决定你自己的身份哟——”
杨攸笛在张军头上拍了一巴掌，刚才他打自己一下，不能吃亏，但静心一想，张军说的有道理，好像哪位哲学家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是詹姆斯说过：人类本质中最殷切的要求是渴望被肯定。虽没有张军说的这么直白，但意思一样。看着嬉笑的张军，杨攸笛笑道：“小样儿，这句话说的不赖！有道理！从今天起我把你当皇上一样，供起来！可皇上，臣妾口渴了，麻烦你倒杯水来！”
张军直摇头道：“遵命!娘娘!唉——我可是天下最可怜的皇帝喽——”说着屁颠屁颠地倒杯开水，递给杨攸笛。
杨攸笛一脸幸福。
大年初二。
秋菊一家去司坡村走亲戚。路上打工归来的年轻男女，守在大街上，等着领‘女婿们’的打赏钱。
秋菊远远地看到，安排杨朔道：“你先准备一百元，新婚女婿需多给一些打赏钱，你这么多年的老女婿可适当少些，但不能低于一百元！他们若不愿意，你再多给些！”
杨朔听着秋菊的话，爽快地将一百元放在外面的衣兜，把兜里的钱交给秋菊，说道：“就一百，多了没有！你把钱保管起来！他们若来硬的，我就说!老婆就拨这么多款！”
秋菊呵呵一笑。
张军吸口气，说道：“爸！他们不会逮着我乱吧！我——我可是外甥女婿！”
杨朔说道：“外甥女婿不是女婿啊！来了就没跑！今年让你来不光给我们当司机，还为了我能心里平衡！我娶了你妈，年年走亲戚，少不了这一遭！你把我家攸笛娶走两年了，安安生生地过年，不行！我心里不平衡！以后每年上你姥家走亲戚，你都要陪着我！”说着不厚道地看一眼女婿，嘿嘿地笑了。
张军看一眼攸笛，吸口凉气。
攸笛白一眼张军，说道：“看你那样！咱爸吓你呢！我姥家的风俗，只给女婿们乱，外甥女婿有点远！你得不到他们的青睐！没人搭理你！”
张军说道：“来时我打听了，听说以前乱的厉害，碰到小家子气的女婿，硬不给钱，有人还往女婿身子里塞雪！”
杨朔摇头笑道：“与你妈结婚这么久了，我没有过这种荣幸！”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西夏将此风俗称为‘讹女婿’，凡是没有被讹到的女婿，那是很丢面子的，证明不受欢迎。若碰到‘抠门’的女婿，铁公鸡一毛不拔，自然有对付他的办法，将雪塞到他脖子里，或者被几个大老爷们拉起打夯。这么大冷的天，满村的男女老少迎接‘新、旧姑爷’这是多高的荣耀，钱给少了多丢面！这些年打工潮热，很多年轻人在外一月能挣五、六千，有几个还上万了！你给乡亲们个五十元，没人接你的钱！至少一条小红鱼才能避开严雪，安全回家。
女婿们来了，没有敢造次的，都自觉地给乡亲们让香烟，爽快地递钱，并说着过年吉祥的话。
杨朔早已轻车熟路了，轻松地‘过五关、斩六将’，提着一大兜东西，走进了厨房，准备一家人的午饭。自从与秋菊结婚，只要杨朔走亲戚，基本都在厨房度过，秋菊和爹、娘在屋里说话。
健鹏、婉晴领着四个孩子上老李头家了，杨攸笛和张军商量道：“张军，吃过午饭，我想上河堤去看看！”近来，一个人影总是进入她的梦境，场景像姥姥家前面沙河的河堤堤岸。
张军说道：“行！先吃饭，吃过饭后，我陪你去！”
河堤上，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耀得杨攸笛眩晕！她静默地望着结冰的小河，白玉带一般环绕着司坡村！杨攸笛心中不由地想起一句诗：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好一幅唯美的乡村画卷！
她和张军手牵手漫步在河堤，试着寻找梦中的场景，梦中的景致多数云里雾里，不太真切！现在真融入此情此景又觉得恍恍惚惚，似像非像。
杨攸笛和张军在河堤上走着走着，她脑海中猛地蹦出来一个想法，她冲张军说道：“我知道我梦里的人是谁了！我模模糊糊地记得，我上小学一年纪时，爹娘才把我接走！我一直住在姥姥家！我梦里的男人，应该是舅舅！你知道么？他外出打工回家过年时，常牵着我的小手，上河堤溜达，我觉得梦里的人，应该是舅舅；也许是美化后姥爷的背影，我小时候基本上都是在姥爷的背上长大的，有时也会哭闹着要爸、妈！姥爷每次，揩干我脸上的泪水，说道：他们都打工去了，过年才回来！我爸妈后来把我接到逍遥镇了，与我大伯一家住在一起！”
张军问道：“你不常提你大伯，你们两家的关系不好？”
杨攸笛笑道：“大伯与爸的关系，不像亲兄弟，倒像客客气气的外人！说不了怎么回事！他对我吧，没有舅舅他们感觉亲切，也没有姑姑感觉随意！更像外人！”
张军说道：“我没见过你姑姑！你们关系好么？咱们结婚时她也没回来！”
攸笛笑道：“咱们结婚时，她公公去世了，没回来成！说是今年回来过年，也没回来！我爷爷走后，她回家越来越少了！不过她常跟我、爸妈通电话，想让我们去深圳转转玩玩！我与姑姑不常见面，不过心里面比跟我大伯亲，觉得与她聊天，挺随意的！不管多久没见，一见还觉得亲切，这才是一家人！”
张军认同地点点头。
杨攸笛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时她很乖，不哭不闹地盼着爹、娘回家过年，她至今仍对当年焦虑地等待，有些模糊的印象，她失望中等待，又在等待中期盼，期盼中又再次失望，后来慢慢地就不哭不闹，欣然接受没有爹、娘的岁月。杨攸笛的童年对爹娘没有丝毫记忆，只觉得他们消失在远方，后来不知从哪冒出来，把自己从姥姥家接走，为此自己哭闹好久，尤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闹着找舅妈，秋菊妈妈会搂着自己哄睡后才放到床上，杨攸笛模模糊糊地回忆着往事，不由地说道：“张军，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童年的记忆，怎么没有爹、娘？没有他们存在的丁点碎片？”她有些不解，猜测地说道：“我问过我妈，我小时候她在哪？我妈说她在郑州打工，等我大了才把我接回逍遥，与我大伯合开一家胡辣汤店，我妈一直在郑州，可——我爸和我奶奶、爷爷怎么不照顾我？干嘛非让我寄养姥姥家？你说，是不是我童年没有像其它孩子一样有爹、娘的关爱和陪伴，只寄养在舅舅家，心中对至亲的关爱十分渴求，才会在梦境中出现一个人，时刻陪伴着我？我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一个具体的人，是亲人、亲情的化身！”杨攸笛分析后，心里敞亮了许多！她再次放眼望着熟悉的沙河，看着满眼的纯亮世界，心情欢快了起来，梦中人转瞬即逝，无影无踪了！
杨攸笛抓起地上的雪，随手朝张军投去！张军不甘示弱，从路边抓起两把雪，朝杨攸笛投去，他们打着雪仗，快乐地跑着、撵着、追逐打闹着，河堤上传来他们的大笑，大笑声绵绵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