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布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前居然就是失踪多年的魔教前长老曲洋。更没有想到曲长老居然是父亲的故交。
魔教者,日月神教也。陆子布曾听父亲介绍过,这日月神教,本是打着抗击金国的旗号,以红袄军为名起事。然而后继者却忘却本心,沦为野心家。如今残存的红袄军依然由杨妙真夫妇等人率领进行抗争。曲非烟的父母由于同情红袄军将领彭义斌,不忍对同袍赶尽杀绝,而成为了内斗的牺牲者。而彼时曲长老并不在黑木崖上,听闻噩耗之后,立刻带着还是个婴儿的非非远遁,从此醉心音律,不问江湖纷争。后来以音律结交了刘正风,二人时常琴箫合奏,彼此为知音。
子布说明来到衡阳的目的之后,曲洋虽然有心相助,无奈自己身份特殊,只得建议子布等待金盆洗手大会之后,趁机结交江湖群豪。
“思远少侠,你我虽然年龄相差数十岁,然而不必拘泥于礼节。今番良晤,得见故人之友如此康健俊朗,老朽甚是开怀啊……”三人聊到很晚才分开。
“爷爷,那个大哥哥,真的是陆放翁的儿子?”
“不会错。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如果你嫁给他呢?”
“爷爷你在说什么呀?现在都讲求婚姻自由,更何况我才十三岁。”非非傲娇地说道,脸上却微微泛起了浅红色,宛如夕阳铺在清澈的湖水上,风拂过泛起点点淡红色的涟漪。
“呵呵,爷爷只是开玩笑呢。但不管怎么说,他或许是个值得信任的年轻人。”
……
第二天早晨,曲洋塞给了非非一封信,告诉她金盆洗手大会之后再拆开。
不久,金盆洗手大会如期召开,子布在刘府附近徘徊。初出江湖的他,幻想着自己也能有像父亲的“京华结交尽奇士,意气相期共生死”的豪情奇遇,又回忆着当日和非非共舞的难忘经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有如此默契的配合。
然而,金盆洗手大会注定不会是安宁的。嵩山派在金盆洗手大会上寻衅大开杀戒,安宁祥和的刘府,瞬间变成人间地狱。嵩山派指责刘正风勾结魔教长老,而刘正风为了保护友人,大义凛然地与之抗争。华山派的令狐冲、岳灵珊以及恒山派的几位师太据理力争,无奈这两个早已衰颓的帮派人微言轻,武力又不及嵩山派十三太保,只得怀恨而退。
而其他一些小门派,则早已纷纷拱服于嵩山派的令旗下,全无昔日夸夸其谈的风采。
正当刘正风义准备自刎以殉友之际,曲洋飞入刘府。
子布恰好目睹这一幕,他大惊,顿觉事情不妙。意图闯入刘府,可是刘府早已被嵩山派的人封死大门;又想以轻功飞入,却怕打草惊蛇。子布只好躲在暗处观察。子布此时不见曲非烟身影,不免担心不已。
曲洋如一阵风突入,抓住刘正风的手腕。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曲大哥……你怎么来了!”
“不用多说!”
然而,二人未能走远,嵩山派的十三太保中的丁勉、陆柏二人四掌齐出,分向他二人后心拍来。
曲洋喝道:“快走!”
然而,两大高手全力一击的威力还是太恐怖,曲、刘二人吐血飞出。
曲洋见情急,不顾一切,飞出黑血神针作掩护,带着刘正风快速逃往衡山后山。
子布藏在黑暗处,看得清清楚楚,他正要追上去为二位老人疗伤。但他还不确定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决定再观察一下。
嵩山派众人受了黑血神针一击,正欲自救,费彬忽然发现针上并没有毒。
“镇上没有毒!追!”丁勉面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算了算了。那俩老儿中了我和陆兄弟全力一击,活不了几个时辰了。咱们尽快撤出宋境为妙。今番在衡山派咱们算立了威,懦宋的那些所谓的帮派怕是不得不服咱们嵩山派了。回去跟瓦哥大人汇报,咱们还能壮大一下门派,把少室山那群秃驴赶走!”丁勉不打算追了。
“你们先撤,那曲老儿还有个小孙女,务必斩草除根。”说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暗中,陆子布望到费彬朝着相同方向追去。他虽然不认得费彬,也不知道嵩山派已经对二位老人施加毒手,但是那剑上的寒光分明彰显着杀气。
不能再等了。子布施展起轻功“惊鸿照影”赶紧追上去。
衡山后山,曲洋和刘正风的生命已经是风中残烛。曲非烟早已赶到这里。
“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
话音未落,一阵狂笑撕破血红的夜空,来者正是费彬。
“女娃子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
“费彬,你已杀我全家,刘某中了你两位师兄的掌力,也已命在顷刻,你还想干甚么?”
“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啊!女娃子,你先过来领死吧!”
“非非,你快走,我们大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我不走,我要和爷爷与刘爷爷同死,绝不偷生!”说把从腰间抽出了鞭子,挡在两位老人前面。
“原来你就是大嵩阳手费彬!”子布终于赶到,迅速闪到曲非烟身边。“你给我住手!”
“思远少侠,是你!”非非惊叹道。
“思远,你快带着非非走。”曲洋勉强央求着。
“哼,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还想说走就走!你小子是什么人,敢来阻挡我。”费彬说着向子布和非非冲了过来。
“我是杀你的人!”
子布挺剑迎战。虽然血气方刚,但是费彬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子布又要分神照顾非非,一时剑法散乱,一招“南山晓雪”被费彬轻松招架过,子布扑了个空,扑倒在地上。
“费彬,我跟你拼了!”曲非烟大叫一声,把鞭子一收,拔出腰间两把短剑。曲洋看着大惊,非非分明使出的是曲中十八式中的最后一式“昆山玉碎”。这曲中十八式是曲洋根据音律改编的武功,非非自幼聪颖,很快就学会了这套功夫,只是年龄尚小,气力不足。而这昆山玉碎,正是一招要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唉,早知道不要教非非练武了。”曲洋暗自想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刘正风勉强着要站起来,却完全使不出气力。
只听两声脆响,非非的短剑全被费彬震飞,曲非烟扑倒在地。
子布早已爬起身来,跃到非非面前。子布一时激愤,剑法散乱,而这时候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内心却平静了很多,渐渐和费彬僵持起来。
“思远,新月断鸿!”非非捡起鞭子来喊道。
子布明白了非非的意思。这招新月断鸿,关键就在于拔剑,抓住机会以凌厉的拔剑招式迅速破碎对手。两人环绕着费彬厮杀,非非改用第一式“银瓶乍破”,远程干扰费彬,子布也终于抓住机会,迅速撕裂了费彬的防御。唰唰几剑,将费彬击倒在地。
“爷爷!”非非扔下武器,哭喊着扑在曲洋怀里。
“非非,爷爷不行了,那封信你还带着吧,打开读一读吧。思远少侠,看在和令尊故交的份上,非非就……”
话还没说完,曲洋已经断气了。一旁的刘正风也已经停止了心跳。
这是,血泊中的费彬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直奔毫无防备的非非和子布而来。
子布大惊,然而费彬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只细剑从他心口穿出。
这次费彬终于死了,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而非非惊惧之下,骤然放松,一下子气血不足,晕倒在了子布的怀里。
“少年,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