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白氏名慧娘,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聪慧的女子,面容姣好,身姿窈窕,虽生于武将世家,却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来战玉荣觉得天赐良缘,是门绝好的姻缘。
只是在洞房花烛夜被告知她已有身孕时,战玉荣如遭雷击,并对战白氏深痛恶绝。他怎么都想不到看似这般美好的女子尽然是个道德败坏的***?
战白氏当时也像战青竹一样倔强地跪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两家的姻亲不变,她的家族会实现提携国公府的诺言,告诉他孩子一定要生下来,也告诉他,她已经说服郡王府嫡女景玲儿作为平妻嫁入国公府。然后在成婚的第二月自请退居临秋院养病,从此闭门不出。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数年,如果不是定国公府求娶国公府嫡出大小姐,战玉荣都几乎忘记了战白氏和她女儿的存在。
在战玉荣陷入沉思的时间里,战青竹一声不响静立在他身后,虽然她此时已是虚弱至极,也止不住身体轻颤,但仍然笔挺的站着。
战玉荣似乎平静了心绪,缓缓转过身来,就看见面色苍白的战青竹。
“哎!”又是一声叹息,战玉荣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叹息都用在了今天:“你坐下吧。”
“父亲坐!”战青竹向后退了几步,将战玉荣让到右边上手的位置,然后才在挨着他下手的位置坐下,她确实撑不住了,腿都不听使唤,不坐下也只会倒下了。
“何苦了!”这一句战玉荣不知是对战白氏说的,还是对战青竹说的,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是望着战白氏的棺木。
又是片刻,战玉荣才转过脸来看着战青竹:“青竹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
战青竹甚是谦卑:“母亲唤女儿玺儿,青竹是女儿自己取的名字。”
“哦!”
看到战玉荣的诧异,战青竹继续说:“母亲一直唤女儿玺儿,从未给女儿取大名,青竹是母亲过世时女儿自己取的,女儿要像青竹那样虚怀若谷,清俊挺拔,柔韧而坚强。”
“好!好名字!”战玉荣心头感叹,一个好字居然冲口而出。也只有战白氏那种智慧贤良的女子才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不禁更加心酸战白氏的离世。
“暂不发丧应该是你母亲的意愿,为了你她一定是愿意的。”战玉荣至此已经了解战青竹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也就决定将战白氏的想法告知给她。
“为何?”
“因为下月初八你要大婚,定国公府二少爷姜东辰已经求媒人上门提亲,已合过庚贴,抬了彩礼。”战玉荣又叹息了一声,“那日我来只是告知你母亲你已定下婚事,可我也没有想到,你母亲就这样去了?她可能觉得她从此可以放下了吧?居然还选择了无法救治的死法。”
战玉荣说得断断续续,像似在述说,又像似在埋怨。
战青竹也听得心头微堵,一时间红了眼圈。她的母亲真的像似一直为她而活着,现在终于可以卸下负担,也就义无反顾的去了。
“您真的解脱了吗?您真的就狠心丢下女儿吗?”
心口的疼痛又一次席卷过来,眼前一黑战青竹晕了过去。
“青竹,”虽然战玉荣觉得这个孩子撑得很辛苦,可就这么突然倒下,还是吓到了他。
“来人啊,快来人啊!”战玉荣对着跑进来的家丁吼道:“快去请大夫。”
“找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治好她。”战玉荣对景玲儿说道,然后回身看着战白氏的棺木说道:“战白氏即刻抬出去下葬,去我告诉你的那个地方。”
景玲儿看着战玉荣欲言又止:“是,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战玉荣对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来通知我。”
景玲儿不知道他们父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战玉荣对战白氏母女是没有感情的,那两母女对于整个国公府来说都是个陌生人,所以她不相信这短短半个时辰能让战玉荣对战青竹产生多大的感情:“好的,玉郎,你先去休息吧。”
初秋的阳光明晃晃刺痛了战青竹的眼睛,“什么时候了?”
战青竹还如往常一样睁开双眼,这么亮了,母亲居然没有叫她起床,难道母亲也睡懒觉了?不对,是不是母亲生病了?所以才没有叫她。一想到这,战青竹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一张干净略显稚嫩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小丫头就冲出房间大喊着“小姐醒了,快去通知老爷。”接着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往外奔去。
战青竹终于想起母亲已经过世,她不顾一切冲下床,鞋都没穿就往灵堂跑去。
灵堂已经清理干净,母亲的棺木没有了,灵堂已经恢复正堂原来的样子,好似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样。
“母亲,为何不等女儿见你最后一面?”战青竹跌坐在堂中央,悲伤得不能自抑。
战玉荣很快就来到临秋院,看着跌坐在地的战青竹,示意下人扶起了她。
“你母亲埋在梨香山,地方是她自己选的,春天那儿满山的梨花,这个时节应该是梨果满枝头,正和了她的心意。等你好了就去看看她吧。”
虽然这个丫头就是个刚认识两天的人,但是他还是能体谅她失去亲人的悲伤。
“谢谢父亲!”既然母亲希望她听从父亲的安排,她也就不再纠结。
战玉荣到现在也算明白,白氏并没有告诉女儿她的身世,也就是希望战青竹顶着战家嫡女的身份活着。也罢,十几年都养了,现在出嫁在即,也就不要再追究这孩子的身世了。
“也不知这十几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你们是怎么过过来的?该有多委屈啊?”
“女儿不委屈!”
“就知道你懂事!”战玉荣暗自下着决心,“明天辰时来玉轩院,祖父母要见你。”
战青竹有些征愣,难道父亲要对自己解禁了吗?
“我从来没有软禁过你们,一切都是你母亲的决定。”战玉荣像能看透她的想法:“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你也是时候认祖归宗了!后面的事听从大夫人的安排便是。”
战青竹不悲不喜,淡定从容地曲膝行礼道:“一切听父亲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