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秋院在大夫人景玲儿地操持下进了两个大丫头银川和银喜,四个粗使丫头,人不多,但对于一直都是靠自己打理的战青竹来说就是全乱了套。
战青竹和母亲一起时,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和母亲在做,平时一天大半的时间她们都在书房度过,一日三餐至战青竹懂事起,就是她去厨房领取,而房间清扫则是两人分工料理。
临秋院虽然简朴,但是干净整洁,书房里整面墙的书上都是不落丁点灰尘。院子不大,墙边种满四季花卉,如今桃红蔷薇正开得娇艳欲滴,而菊花含苞待放。
粗使丫头还好说,分别分派了开门、打扫、浇花、打饭的任务,两个大丫头,战青竹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因为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现在多出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叫她们干什么?还一刻不离的杵在自己面前。
好在这两个丫头特有主见,她们自行分好了工,银川负责管理院里的丫头,银喜负责战青竹的日常起居。银喜更是细心体贴,她知会战青竹后自行清点了临秋院的衣物首饰,将白氏的遗物清点记录打包收好,一切事宜均向战青竹详细汇报。
不过一天的时间,战青竹就对这几个丫头颇为满意,也知道景玲儿对她也是分外上心的。心中暗叹,国公府的人也多是纯良之辈。
此时戌时已过,战青竹还在书房里呆着,这是十几年养成的习惯,银喜这时就过来催:“大小姐该去歇息了。”
战青竹抬头看看窗外的星辰,“我一般戌时三刻才会安歇,你们先去休息吧,我这里就不用伺候了。”语调平静而谦和。
“大小姐,明天辰时初就要去姥爷老夫人那里请安,您的服饰还没挑选,您还是早点回房,奴婢伺候您选选。”
战青竹抬头看了看银喜,想想也对,现在不似从前不用出院子,服饰也不能太过随便,也就没有拒绝:“好!一会你也给我说说家里的情况。”
银喜没有想到战青竹这么容易就听进了自己的劝说,她虽然感觉这位大小姐好伺候,却也没有料到她还这么好说话。于是也有些欣喜,亦步亦趋的将战青竹领回了房间。
战青竹的服饰她已经盘点过了,清一色的黑白灰,衣服款式也是同样的窄袖长裙,没有一件时下流行宽袖襦裙,素净得不能再素净。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样装扮这位大小姐。
“大小姐,你平时就穿这些呀?”
“有什么问题吗?”
“太素净了,这哪是大姑娘穿的呀?”银喜试探地说道:“我觉得这些应该是庙里了姑子穿的。”
战青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我平时就是这样穿戴的,我挺喜欢。何况,如今我也是带孝在身,更不该有其他颜色。”
“小姐不出院子,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现如今出去了,别人会说家里亏待大小姐的。”银川这会端着热水从外面也进来了,看得出她在外面也是听了一会的。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院子,只是简单的按自己的喜好置办自己的服饰。”战青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也是十几年来一身素裙。
“大小姐,您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嫁了,去了夫家,这样是大不敬的。”
“不说这些,至少这半个月我还是要披麻戴孝的。母亲刚去,我如何能忍心?”战青竹想起母亲离世,不禁悲从中来。
“给我讲讲家里的情况吧。”战青竹很快调整过来。
“国公府其实还算简单,家里有祖父祖母,国公爷大夫人,二爷二夫人,三爷三夫人,国公爷这边加上你有二女一子,其他两房都是一子一女。大房一个姨太太,育有一女;二房一个姨太太一个妾,三房没有。您是长姑娘,家里还没有小姐少爷成亲。因祖父无祖母身体健康,国公府三兄弟没有分家的打算。还有,现在是大夫人当家掌管中馈”银喜条理清晰将家里人口快速的清理了一遍。
人口是挺简单的,战青竹一遍就记住家里的人口。
“家里的小姐,少爷分别是多大?”
“长姑娘今年十四,二姑娘是大房的云楿,今年也是十四,比姑娘小月份,三姑娘是三房云晴,今年十二,小姑娘是二房的云朵,今年十一。长公子是二房的明哲,今年十三;二公子是三房的明庭,今年也是十三;三公子是大房的明辉;还有一个小小姐是大房姨娘庶出的云舒,现在十岁。”
差一个正好凑齐两桌,还真是一个大家族,纵使记住了这些人,战青竹还是觉得头有些大,好在自己不用跟他们长久相处下去。可又一想,自己将要嫁去的定国公府还不知是个怎样的大家族呢?
这一轮说下来时辰已过亥时,战青竹只觉得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于是侥幸的安慰自己,明天只是拜见祖父祖母。
银川,银喜看出战青竹的疲态,也不再说话,直接伺候她睡下。
辰时初,天还未亮,银川和银喜就端着洗漱用品进了房间,看到的床帘已经拉开,床上的被褥已经叠放整齐,战青竹却不在房内。两人都愣在原地。
“人呢?”
“你们我怎么这么早?”战青竹右手拧剑走了进来。“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大小姐,您什么时候起的?”银喜上前接过长剑,顺手挂在了墙壁上,这个是昨天就看好的位置:“您看您一脸的汗,还是先搽把脸吧。”
“好!”战青竹没有拒绝:“这些事以往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们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我今天知道要去请安,所以也只是热热身,身上没有大汗。”战青竹接过帕子擦了把脸,然后去到衣柜拿了件浅灰的宽袖罩衣披在身上,就准备出门。
战青竹身上仍然穿着白色窄袖长裙,头发用白绸高高束起扎着马尾,虽然外面套着浅灰宽袖罩衣,显得身材特别高挑,脸颊不施粉黛,也是尤为清冷,素净,一看就是有孝在身。
“大小姐这身打扮是不是有些……”银喜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战青竹坦荡的眼神,自然将要讲的话憋在了肚子里,默默地走到前面给战青竹引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