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白松当着军中将领的面找秦将军讨要常宁,只说常宁是家族在京城的亲戚,因为当年年级小,家里不让带出京城,现在既然已经从军,侯爷还是希望常宁能跟着自己,家里也好有个照应。
秦将军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也知这个常宁非池中之物,也就投其所好将常宁给了白侯爷,此事皆大欢喜。
战青竹终于在嘉峪关住下了,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掩人耳目,她并没有改回女装,甚至仍然叫常宁,在侯爷身边任一名亲随。
襄阳候常年驻守嘉峪关,家里人都随他常住嘉峪关。侯爷有三儿两女,长子白经纬,儿子白经纶,三子白经邦,都跟随侯爷驻守边关。长女白慧娘(战青竹的母亲)嫁到战家,二女白襄,年纪不过二十,祖父的老来女,至今未婚,按她的意思没有合适的就一辈子跟着父亲驻守边关,是白家军中一员猛将。
战青竹的表兄弟姐妹也是一大堆,这个家庭比起战家还要更加庞大,家里人都挺稀罕她,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看护着。战青竹对于这样的看护都有些头大,觉得这也太照顾有加。
嘉峪关是天朝的西大门,也是与外族通商的必经之路,是天朝最为重要的关隘,所以白家对于天朝尤为重要。
嘉峪关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出关就是一片沙漠,关内则山青水秀,从城墙上眺望是一马平川,远山、河流、沙漠,真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气势。
站在这样的地方,战青竹视野开阔,心情无比广袤,京都带来的阴霾早就一扫而空。
她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地势辽阔,喜欢这里人心爽直,喜欢这里没有算计,喜欢这里远离是非。她经常想起母亲,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放弃这么美好的日子?孤身跳进那冰冷的地狱?
“哎呀,我的亲亲外甥女,你怎么在这里啊?”突然战青竹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声音:“我们到处找你了。”
是白襄小姨,她只比战青竹大四岁,但是仗着自己是白慧娘的妹妹,硬是在青竹面前摆着长辈的摆。
“小姨。”战青竹给白襄见礼。
白襄赶紧搀住战青竹:“小外甥女,不要动不动就给我见礼,我们这儿不兴这样,你也不要喊我小姨,这样一叫显得我有多老啊。”
“可是小姨也是左一句右一句的叫我外甥女哦。”
“这样啊?”白襄发现自己确实是这样叫战青竹的,不好意思的捎了捎头:“那以后我叫你青竹,你就叫我襄襄吧。”
“还是叫我常宁吧,我叫小姨襄襄。”
“也对,好,那我就叫你常宁。”爽快人就是不纠结,战青竹很喜欢这个小姨。
“襄襄找常宁何事?”
“父亲准备了家宴,让我带你过去。”
“好,我们这就过去。”战青竹有些依依不舍。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看,快走。”白襄拖着战青竹跑回游击将军府。
客厅内众人围坐在大餐桌前,侯爷和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看见战青竹进来,老夫人招手让青竹坐在自己身边。
“母亲这是有了外孙女就不要我这个亲闺女了吗?”白襄故作吃醋的调侃。
“你这小蹄子,天天粘着我,嫁都嫁不出去,还敢跟我叫嚣?”老夫人看着白襄笑骂道。
“好了好了,”白松看着战青竹也很高兴:“这么大人了,还跟自己的外甥女争风吃醋,快一边坐下。”
“青竹的,家里人都认识了吧?”白松看着战青竹点头,接着说:“这是你回来的第一餐饭,我们开开心心的吃。”
“是,祖父!”
战青竹并不却场,懂事的给老夫人布菜,一家人看着甚是欣慰。
“青竹妹妹,”白家人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大公子白启成对着战青竹问道:“听说你会白家独创的旗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母亲教的,她将白家军的旗语整理成册,放在书房作为我闲暇时消遣读物。”战青竹想着母亲,觉得她真是个颇有远见的女人。
“姑母真的很厉害啊!”小辈们听了甚是佩服,也很羡慕,羡慕战青竹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
侯爷、老夫人听战青竹提到白慧娘,心里忧伤了起来,他们的女儿从小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被两人当作掌上明珠呵护着,如今却是天人两隔。
战青竹感觉到二老的忧伤,想着怎么转移话题。
白启成并没有发现什么,接着说:“这次嘉峪关大捷,秦家军的策略是怎么制定出来的?看来他对嘉峪关是非常了解的。”
战青竹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因为我熟悉嘉峪关的地形,才有了这个策略。”
“你说什么?”白启成没有听得太明白。
“策略是我建议秦将军实施的,因为我熟悉嘉峪关的地形,知道匈奴人的企图,再加上我懂白家军的旗语,所以我制定了作战计划。”
全场人都惊呆了,没有人相信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子能有这样的雄才伟略。
“那么,衢州城平乱也是你的手笔?”白松突然想起战家那一次起死回生。
战青竹也不谦虚,沉稳地点了点头。
“啊?”白家人不淡定了。
“这一切都是母亲的功劳,她教导了女儿十四年,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武功军事,一样不落的都教会了我。”战青竹就是想白家人了解白慧娘是个多么优秀的女子,他们放弃她该有多后悔。
“哎!”白松明白战青竹的意思:“我们是有多么狭隘,多么的残忍啊!”
“你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战青竹,这个问题已经缠绕她很久了:“我的慧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母亲是自缢的。”
“什么?为什么?”老夫人顿时痛哭了起来:“我的慧娘啊,你死之前该有多么绝望?父母不要你,丈夫不爱你,那个该死的男人最终也没有出现,啊,我的慧娘啊,母亲对不起你啊!”
“母亲走得很安详,”战青竹不忍外祖母过分伤心,轻声劝慰:“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埋怨过你们。”
“可她也没有原谅我们。”白松突然插嘴:“我们如此残忍的对她不闻不问十几年,任由她被困战家不管不顾,我们都不敢奢求她的原谅。”
一场盛宴变成了哀宴,这不是青竹想要的结果,可是她很想知道白家人究竟是怎样看待她的母亲的?他们究竟会不会后悔曾经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女儿?
“慧娘,你在天有灵,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女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拼死护住我们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