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天黑,顾长行草草摘些果子饱腹,又将一堆干草盖住全身作伪装,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觉时他做了个噩梦,柳织女抓住他丢进一个大缸中,里面各式各样的毒虫啃啮他的身体,钻进嘴、耳朵、鼻孔,搞得他无法呼吸。
顾长行睁开眼,发现他真的难以呼吸,惊恐地心想,难道自己不知不觉给柳织女擒获了?
正在这时,他用来伪装的干草动了一下,顾长行感觉有个重物压在自己身上,侧身使重物滚下去,坐了起来。
顾长行看向重物,惊呼:“是你!”
“是你!”
平地里冒出两道声音,一道属于顾长行,另一道来自重物,原来她是一个人,还是顾长行昨天遇到的少女。
顾长行警惕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柳织女呢?”
少女掸掸衣服上的尘土,道:“本姑娘甩掉她了,夜里发困,见这有一团草堆,便躺下入睡,谁知你在下面。”
顾长行不说话,心里不相信少女是柳织女的对手。
正当他起身准备离去,少女抽出长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顾长行问道:“我不认识柳织女,也不是立恶剑派的走狗,你为什么还拿剑对着我?”
少女道:“我管你认不认识柳织女,是不是立恶剑派的走狗,你昨天骂我寡妇,不能任你一走了之。”
顾长行问她:“你想怎样?”
“我……”少女一时想不出好的惩戒手段,恰时肚子响了一声,便道,“本姑娘肚子饿了,你先给我找些吃的。”
“不去。”顾长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少女扬剑道:“不去我杀了你!”
昨天她造成的伤口仍在作痛,说不定杀人对她来说不过一剑落下之事,顾长行心中一凛,乖乖去找食物。
很快,顾长行带回一些野果,少女尝一口吐了出来,道:“酸死我了,这什么鬼东西,你故意敷衍我?”
顾长行道:“我哪敢啊。”
他不多理少女,抓把果子,走到一边吃去了。
少女娇生惯养,吃不下酸溜溜的野果,但她为了躲避柳织女,隐藏行踪,一天没吃过饭,瞧顾长行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叫得更厉害,只好囫囵吞下一颗颗果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异常沉闷,顾长行率先打破,询问:“柳织女为什么追你?”
少女道:“她是立恶剑派的人,立恶剑派教导弟子作恶乱纪,专干坏事,哪有什么原因。”
顿了顿,少女又道:“当然,立恶剑派与正道誓不两立,我爹爹是闻名遐迩的大侠,柳织女可能想挟持我让他名誉扫地,但我绝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
顾长行道:“你说你爹是戴霍义,是那个一人一剑剿灭百人匪寨的戴霍义吗?”
少女白他一眼,道:“不然还有哪个戴霍义。”
顾长行喜道:“‘飞剑仙人’戴霍义戴大侠品行端正,武功盖世,我十分瞻仰,恕我眼拙看不出姑娘是他的女儿,能否告知芳名?”
少女听他夸赞自己的父亲,心情大好,道:“我叫戴月珏,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行道:“在下顾长行。”
“好,顾长行。”戴月珏满意道,“你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做了我的仆人,说出去不至于丢人。”
顾长行一愣,问道:“什么仆人?”
戴月珏道:“你出言羞辱我,本该痛打一顿,念在你听过我爹爹名号的情面上,罚你做我的仆人八年即可。”
顾长行不甘愿道:“罚作仆人是从轻发落吗?我宁愿你痛打我一顿。”
戴月珏踢他一脚,道:“你一介仆人,我处罚你,你只有接受一条路,还能自作主张不成?自己掌嘴十下,长长记性。”
顾长行脸一板,道:“我偏不!”
戴月珏扬手道:“你不来便由我亲自来,选哪个?”
顾长行瞪她一眼,自认即使练了《遂心诀》,还远不是她的对手,无奈掌起嘴,恨恨道:“不让我自作主张,掌嘴却让我自己来。”
戴月珏听在耳中,道:“挖苦主子,多加三十下。”
打完四十记耳光,顾长行双颊微微泛红,他刻意减缓了力道,戴月珏也未曾追究,总算没有刻薄到非得打掉牙、扇出血的地步。
顾长行走到戴月珏身边,说道:“你……”
戴月珏抬手阻止他说下去,道:“叫主子。”
顾长行忍下怒气,牙缝挤出这两个字:“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戴月珏笑道:“你这个仆人挺自觉,去给我看看附近有无人家,我可受不了吃破果子了。”
顾长行刚欲起行,瞥见一棵树后露出片衣角,喝道:“什么人?”
戴月珏顺着他的目光,同是看到衣角,长剑护在身前,道:“何人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讲话,再不出来,休怪本姑娘剑下无情。”
“千万别。”那人从树后盈盈走出,嘴角含笑,姿态万千。
早已料到来人,戴月珏平静道:“柳织女,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缠住我不放,究竟有何所图?”
柳织女道:“我没什么企图,只须你们随我去立恶剑派,陪我的宝贝们玩上几天。”
戴月珏道:“我们上了立恶剑派有命回来吗?你为人心肠歹毒,按爹爹教诲,应不睬你的眩视惑听,照个面便一剑毙了。”
柳织女问道:“算上今天,我们总共见过四次面,你怎么还没将我毙了?”
戴月珏失落道:“我功夫不到家,暂时杀不了你,惟有一路逃遁,日后勤加苦练,等武功超过你那天再雪耻。”
柳织女抿嘴一笑,道:“看来我今生是无法死在你手上了。”
戴月珏不屑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三次于你手上脱逃,辛翔鹤的徒弟实力可见一斑,我自信不出两年时间将你斩于剑下,五年内诛杀辛翔鹤,除去立恶剑派这一江湖祸患。”
柳织女笑容愈发灿烂,道:“是谁太看得起自己犹未可知,五年内诛杀我师父你爹都办不到,何况一个两天后死在我手上的小娃娃。”
“你……”
戴月珏张张口,发不出声,惊觉脖子被人扼住,眼睛一转,柳织女的脸映入眼帘。
只听她森然道:“我头三次是和你玩玩,试探你有多大能耐,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