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秋池打了水给元芜房里。见了那王二家的在院里浇花,便问道:“王二家的,昨儿你什么时辰回去的?”
那王二家的见她面色古怪,心里打鼓,便答:“诶哟,姑娘,我这我也没细看那时辰,大约是跟往常一样,时辰一到我便家去了。”
秋池原是问了那看角门儿的桂启,才来问责王二家的。如今这老婆子仗着老脸胡说,便气道:“少浑说,我们前脚刚一走,你后脚就出了角门儿家去了。我看你这几辈子的老脸是不要了。走,跟我到夫人跟前儿去回话。”说着便要拉扯她往院门去。
那王二家的哪里肯,一屁股跌坐在石板地坪上,那浇花的筒子也一骨碌丢在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嘀咕道:“姑奶奶,饶了我这一回罢,再不敢了。昨儿你们不是出去了么,我瞧着院里活儿都干完了,家里又有孙子,才便早走了的。下回再不敢了,饶了我罢。这点小事儿哪里就要劳动到太太那里。”
秋池原就因她嘴上不安分生过几回气的,这次还害她丢了一个月的月例,哪里肯放,死拽着她却也拖不动:“你自己倒是走不走?别等我喊人来拖你出去。”
那王二家的见躲不过,扯着嗓子道:“诶哟,秦姑娘,秦姑娘,好姑娘活菩萨,您赶紧出来救救老婆子罢。”
她俩在院子里的话,元芜一边洗脸,一边是听得是一清二楚,本不想管,随秋池处置。这会儿闹得响动这样大,元芜便只好出去瞧瞧。
秋池正气道:“王二家的,你还有脸扰姑娘。我……”却听见元芜站在廊上轻声道:“秋池,你松了她罢。”那王二家的,见有救,便上赶着扑在元芜脚下的台阶上,大声哭道:“秦姑娘秦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帮帮老婆子……”
元芜冷面,仍是轻声问道:“王二家的,你为何大声喧哗?可知这一前一后各是瑞大爷和庾二爷。你早走事小,拒不认错还喧哗府中,吵到了二位爷你可还有好果子吃?到时候便是我有心帮你,却也难办。”
那王二家的赶紧住了嘴,元芜看了一眼秋池便进房里去了。秋池得了信儿,便推搡了那王二家的一把道:“还不进屋回话。”
三人到屋里,元芜坐着,秋池站在她边上,那王二家的跪坐在跟前儿。秋池道:“还不快说实话,昨儿究竟什么时候走的?”
王二家的低着头,怯道:“昨儿大孙子在家,我放心不下。见姑娘出门儿去了,院里活儿也干完了,申时不到一刻便先往家去看看。”
元芜问秋池道:“秋池,昨儿我们什么时候走的?”
秋池道:“姑娘未正离院,先去了薛夫人房里的,大约未正一刻就出府了。”元芜看了一眼秋池,心下有疑问,蹙着眉。
秋池便问到那王二家的脸上:“我们未正出了院门,你是看着的。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回院儿里还是出府去了?你要早走,怎么不赶在未正前跟姑娘告假?偷偷摸摸儿的,未正一刻姑娘才出府,你未正三刻便家去。”
那王二家的便懵了,她哪里想得这么多,一时间怔怔地不知说些什么。秋池厉声道:“还不说实话!”
那王二家的吓得懦道:“我……我出去打水,在院门外碰到芙渠,她问我说:‘你家姑娘出府去了,你怎么没跟着去?’我原不信。她又说她亲眼瞧见秦姑娘和你上了马车,又说那是薛夫人给你们派的去薛大爷医馆那边儿给瞎……木香小姐诊病。我这才信了。”
秋池道:“你少跟这儿瞎扯,那大小姐房里的芙渠跑到我们院门口来做什么?”
王二家的抬起头扯着秋池的裙裾道:“哎哟,千真万确呀,秋池姑娘。我从前跟芙渠在一个院儿里,哪里会乱说。她说昨儿和大小姐一块儿路过来东巷,丢了块帕子,昨儿风大,想着是不是给吹到咱们这头来了,所以来寻。”
秋池冷笑道:“东巷她倒真走得勤,每日少说四六回,早晚起码一次来寻薛大爷。那芙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她背后那点子事儿。你少去招惹,没得坏了我们院里的名声。”
王二家的见秋池更看不惯那芙渠,贼溜地不住点头道:“是是是,她还一劲儿地朝我打听咱们秦姑娘的事儿,我可一点儿也没透。”
元芜讶然,连面都没见过的,怎么就巴巴地打听到院里来了。元芜喝了口茶,和颜道:“她都问了些什么?你细细说来,我几时见了她或是大小姐也有得话说。”
那王二家的一听,倒以为是元芜要去讨了人家的好,笑道:“倒也没什么,只问了几件日常,姑娘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去哪里逛过没有,在府上住得惯住不惯,都几时起的床,薛夫人来过几次,薛大爷来过几次……”
元芜一面听一面看秋池眉头越蹙越紧气得脸都涨紫。元芜便伸手轻拍她攥紧帕子的手背,秋池不解看她,元芜轻摇头瞥了一眼王二家的示意她听下去。
那王二家的只盼小姐姑娘们能饶了她,自顾自说着:“姑娘,你别瞧老婆子蠢笨,却也看出她心思不纯,我想她指不定是受了大小姐的托儿来打听的。一准儿是为了薛大爷,咱府里的都知道姑娘是托给了薛大爷的,那将来就是……”
说到这里,秋池立即喝断了她:“姑娘还小呢,你少拿下面那些人的胡话来回姑娘。”说着看了一眼元芜,元芜垂眼无话,便轻声些道:“那你都和她说了些什么?你好好儿说来。”
王二家的点头诶诶两声道:“我只说姑娘整日院门不出房门不迈,我老婆子都没见过几回。也没让我进去房里伺候,我哪里知道这些。便是进房也就是打扫除尘完了便快快地退出来,怕扰了姑娘。姑娘也不会跟我老婆子拉家常儿啊。夫人来了两三回那府里都是知道的,薛大爷我没瞧见过来。其余的再没多说了。哦,还问咱们姑娘的女工和诗书,这些我都没见过呀,便说没见过。”说完抬头看一下秋池又看一下元芜。
秋池斜了那婆子一眼道:“后来呢?你自己说下去。”
“后来,我挂心着家里,便懒得和她言语。她见我不说了便又问我家里,我就跟她说我孙子。她耸恿我说那……木香小姐这病一下午可瞧不好,只怕回来要到天黑了。我要回家去关了院门儿,走了就是。我一想这儿活都干完了,水也打满了,便将院门合上家去了。”王二家的越说倒是越泠清了道:“都是那芙渠死丫头,我就不该听她的。好姑娘,我再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回罢,我定要去找那芙渠算账。这死丫头没安好心。”
元芜见这老婆子是机灵得很,且有些分寸。想着若是她孙子无事则往后不必挂心,若是她孙子的事无着落则日后仍有他人可乘之机,便问她孙子几岁了,可好罢,家中是否无人照料。
那王二家的道:“今年7岁了,可懂事儿了,他亲娘死了。他爹娶的新妇,我那新儿媳生性利害刻薄,况又自个儿生了男娃。打了两回,我和他爷爷都不敢叫她带了,昨儿接到自己家来,他爷爷要下田地去,便将他一人儿关在屋里,那灶上还挂着刀,我可担心死了。还好回去没事,就是饿得在炕上睡着了。”
元芜听她说来,心中感戚,便道:“此事你情有可原,但日后你打算如何?”
王二家的道:“现还小,只能还是锁着,再过两年叫他爷爷带去田里插秧。”
元芜低头沉思,秋池接着道:“你走前可进过我们房里?”
王二家的道:“没有没有,这一早都扫过了还进去干什么,只打水进过水房。后来我便和芙渠推说院里还有活儿要干,见她往东巷回去了,我才进去关了水房的门。过了一会儿再合上院门家去的。”
元芜道:“你先回水房闭门思过,我有话和秋池说。”
那王二家的赶紧退下去,把门儿带上去了,秋池追到门外见她进了水房关上门才回到元芜房里。
元芜让她坐,问道:“你怎么看?”
秋池道:“我看不像王二家的。倒像那个芙渠,那院里净是些不干不净的。哪天让我抓她个现行,必给她点儿颜色瞧瞧。”
说到抓现行,元芜倒闪过一个念头,沉吟道:“抓现行倒是个好法子,只是不知该如何办。”
这倒激得秋池计上心头,对元芜道:“姑娘可听过‘守株待兔’这个话儿?”
正是院里被偷的第三日,那芙渠便来探信了。那王二家的早让秋池□□好了。悄悄给那芙渠透了信儿说秋池疑她偷了房里的钱,没证没据地就要冤死她了。秋池还天天甩脸子让她一天挑满五缸子水没挑满不给饭吃,院里的姑娘年纪小凭她教唆,正想求着回大小姐院里去。也不敢去告诉薛夫人,那秋池日后是当主子的,得罪不起,她与薛夫人又极好。
“想这秦姑娘是有些身家的,我可在她房里看到不止一次那么粗的金镯子,大大小小的玉坠子。”那王二家的边说边比划上了,又叹了口气道:“她自己时时大意回回忘了上锁摊在那匣子里。但只她年纪小,又要照顾外甥女儿,常常忘东忘西的,有回还忘了钥匙落在哪里一通找。也就是这院里人少才没人乱拿她的,要真是我,那些东西早没了,还只拿她秋池房里的二钱儿么。前儿还当我面说再去打锁了,过几天才能好呢。”
趁着院子里没人,王二家的又拉了芙渠到院里水房扯了些家常闲话儿。王二家的领着芙渠经过元芜房前。那门倒紧紧关着,只是窗敞着,瞥见那好像是钥匙上的穗子挂在梳妆台的小屉外面。台上还有一个小匣子上着锁,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看着就沉甸甸的让人眼热。
到了水房,芙渠果见那五缸子水满满当当。听着王二家的唠叨说家里孙子的事儿没多大意思,一会儿便要走。
王二家的又一路送出去,芙渠随口问道:“这怎么天天要去医馆?这都四五天了罢。”
王二家的回道:“听说要连着去十天呢。”
那芙渠拎着帕子,捂嘴笑道:“就那小女娃又聋又瞎的,咱们薛大爷就是活神仙在世,也不能十天就医好的呀。”
这样又过两日仍是没什么动静。这一连守了五六日也没见个人来,秋池不由心里烦躁起来了。主意是她出的,这几日秦姑娘自己一人带木香去医馆,她虽跟到车上,车绕到府前门,她便又摸回院里隐在那东面游廊外的树丛里,那里离院门最近又能看得清房门和院门。还让那王二家的每日见秦姑娘前脚走,便后脚也家里去,也同她一样从前门摸回来等在那院门对面夹道的空房里听信儿。
到今日第七日了还没人来,难道是那死丫头疑心了,发现我并没去医馆?我一路摸回来跟做贼似的,那路上都看了再看的,该不会被哪个没眼的瞧见了?
秋池正这样想着,却听到院门似有响动。她赶紧拨了两片芭蕉叶片档严实,从缝隙中看着那院门被缓缓推开。
那可不正是芙渠,她蹑手蹑脚假意寻王二家的,里外四五间房子都推门看了个遍。秋池本就想着人赃并获,虽心急却也耐着性子。
那芙渠看过后却又去开院门儿出去了,秋池正要出去抓她。却见门外背着进来一个身影,看衣着倒像是在院外行事的随从。他进了院门便径直往元芜房里去,只看到侧脸,像是大少爷跟前的贴身小厮折桂。
见他进去关了元芜的房门,秋池便赶紧抽身跑到院门外想喊那王二家的进来关院门。转念一想,那芙渠定是在门口把风儿,那王二家的如何应付得过来。若是打草惊蛇倒叫他两个都跑了。
正踟躇,却见那王二家的领着二爷院里几个小厮进门来了,架势十足,老气横秋。那芙渠蔫儿了似的被两个婆子架着进院子。
原来那王二家的瞧着芙渠进去,后面跟着折桂,便知只她和秋池两个抓不住他两个。偏生巧了,后面二爷院里几个小厮移了盆景进去,那几个小厮年轻气盛,岂有不凑热闹想到主子面前邀功的,且平日里都是看那折桂不惯。听说他进了元芜的房里,便都冲进去将折桂绑了出来。
这一厢,秋池赶紧去请了薛夫人过来公断。
申正二刻元芜回到刘府,在夹道里走着,远远看见一男子匆匆行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往自己院里拐进去了,没看到元芜。走过薛瑞院子,隔着墙听到院里熙攘人语声,元芜放慢步子,听到薛夫人的话音:“如今芙渠折桂都撵出府去了,老爷念在主仆一场就不送去衙门。若再有手脚不干净的,仔细你们的皮。那几个出力的,下来都到前院来找采珍领赏儿。其他人都散了罢,秦姑娘是个好静的,以后没事都少往这院里跑。”
看众人都散了出来往前院去了,元芜走得极慢,到自家院门往里一看。薛夫人和刚才形色匆匆
那男子正说话,一旁薛夫人跟前的采珍、师宝宝家的并那秋池和王二家的在一道说话。见元芜进来了,秋池先看到了她,朝她走来道:“秦姑娘回来了。你不知咱们院里进贼了,好险给拿住了。”
元芜略显惊讶,一见薛夫人便先行礼问好。那薛夫人见她仪容得体,便携了她的手过来,给她引荐道:“正巧了,来见见你大哥哥,他刚下了学过来。”
元芜这才看清那来人,诗书气质,清瘦。便行了礼道:“见过大哥哥。”那刘庄向来清高,见元芜低着头倒也不甚留意。
薛夫人道:“你秦妹妹这半日折腾也乏了,咱们就不烦她了。先歇息一阵,今日晚饭到前院来吃。到点儿了,我再打发人来叫你。”转身又对秋池和王二家的道:“你俩今日也算有功,采珍,你带着先去前院领赏。”
说着一行人都去了,元芜进房一看,一应都已经收拾妥当了,跟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只是物品位置有挪移。那带穗的钥匙和小匣子,金镯玉坠等一应都是秋池挪过来的,现已搬回去了。
秋池和王二家的领了赏回来到元芜房里来回话。原那折桂是芙渠的表兄,听芙渠撺掇了来的。
“他原是大爷跟前的贴身小厮,只因今日大爷去学里,他又听了芙渠的借故留在府里。他原有几分体面,如今只能回他老子娘那里去插秧干苦力。”王二家的这回扬眉吐气,平日里看她不起的婆子们今日都高看她一眼,她说话的腔都圆溜着呢,全不像前几日被秋池斥责时畏缩的样。
“那芙渠叫她娘来给领回去了。平日里到各主子那里就东偷西拿的,在她房里搜出不少东西,都给主子们一一送回去了。只是秋池姑娘那二钱银子她倒抵赖,反正也找不回来了,兴许是早拿出去花了。”那王二家的甩头一看那天色便道:“姑娘,我这到点儿了,孙子还在家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元芜看了一眼秋池,秋池道:“夫人说只要姑娘答应,她便同意明天让王二家的把她孙子带进府来。”
元芜放心了,微笑着喝了口茶道:“王二家的,那你先回去吧,明日带你的孙子来见见。”
那王二家的喜不自胜,不住弯腰道谢,把秋池都逗笑了才说姑娘要更衣打发她回去了。
秋池一面给木香更衣,一面对着屏风里自行更衣的元芜道:“姑娘不知,今日若不是王二家的,还真办不好这事儿了。她素日装憨卖傻,实地里门槛精着呢。”
元芜呵呵笑了两声,更完衣出来,递给秋池一把横开锁道:“锁打好了,这一把给你。”
秋池一愣道:“不是说等我去打么?”
元芜道:“哪里等得到你这样的女诸葛。不过一来一回顺路就给买回来了。”
秋池道:“姑娘又来打趣我。今儿虽没找回我那二钱银子,但得了薛夫人赏。且这锁又没买,姑娘的钱必得拿回去的。还搭进去我这一把锁。”
元芜不依道:“明儿上街去,你替我买些打牙祭的小食来,就当还我这打锁的钱。另外,薛夫人赏得你,我便赏不得你么?再别说了。”
秋池笑道:“罢了罢了,我家姑娘财大气粗不得了呢,赏得比夫人还多些。”
院门外一个小丫头来请元芜去前院吃晚饭了。秋池出去回了,带着元芜木香往前院去。
沿着夹道一路往南面去到前院,从大厅边上的院门进去,那是薛夫人和大公子院里了。平日里众人都在各自院里吃饭。今日府中有事,便由薛夫人把人拢到一起在正厅摆饭用餐。元芜到了正厅,见济济一堂,两桌子人坐着。秋池抱着木香交给乳母。
薛夫人见她来了便叫秋池领着坐下,对着两桌子人道:“这是秦姑娘。”怕众人看她,元芜便低头拿帕子掩着嘴,也不敢瞧人家。
薛夫人又一一为她介绍,元芜才一一看过去。女眷这桌薛夫人上座,左手起是大奶奶周氏、大小姐和姨娘吴氏,右手边是二奶奶孙氏和二小姐。元芜便坐在二小姐和吴姨娘中间。
男桌老爷不在,元芜刚刚见过的大爷上座,左右分别是二爷和薛瑞,还有年纪最小的三爷坐在大爷对面。元芜倒想看看那二爷究竟是什么样的模样。趁着薛夫人引见便打量了一两眼,果然一表人才。
吃完饭,爷们儿都各自去了。薛夫人留下女眷们说话,只有吴姨娘带着三少爷先回院里去了。因芙渠撵了出去,大小姐身边丫鬟少了一个,便从薛夫人房里指了一个年纪略小的采萍过去。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多,少了一个折桂倒也无妨。
“平日里你秦妹妹要照顾她外甥女,还要医馆府里两处跑,你们别去闹她。待她外甥女大好了,你们再去找她玩儿。”
众人都应下了,因薛夫人这样说,便无人过来与元芜亲近,但都在暗里觑她。元芜也含笑悄悄看她们。
大小姐丽嫤样貌最为出众,本以为她追着薛瑞是个泼皮庸常的,谁知她溜肩小蛮腰,面似桃花带雨胭脂透。嫡出的二小姐虽年纪小,却也能看出没有那样韵味,是众女子中相貌最平的,却又是最骄气的。大奶奶周氏和二奶奶孙氏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倒是主持内院的大奶奶周氏温柔和善,而二奶奶孙氏却活泼爽利颇得薛夫人喜爱。
听她们说笑间,进来个丫鬟道:“给太太、奶奶们和小姐们请安。”低头行了礼又道:“大小姐,姨娘说前儿要给夫人做鞋面的缎子和珍珠都不够了,让小姐从房里拿过去一些。”
丽嫤便对薛夫人恭敬行礼道:“太太,那我便先去了。”薛夫人含笑道:“去罢。”又叫采珍送出去了。
元芜瞅了一眼秋池,便也起身道别辞了出来。秋池去乳母那里抱了木香来三人一同回院里去。
今日众人都已相见过了,元芜从此更谨慎,出了院门便再不肯多行一步多说一句。院内院外一应事等皆由秋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