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薛惭缓缓吐纳,半晌,才站起身来,朝着杨康说道:“薛惭江湖粗人,本就做不惯富贵人家的走狗,半生浪荡江湖,除了这一身武功,早就一无所有了。今日一战,薛某既败,唯一死而已,李兄弟不必为我再做挑战,否则天下人都要说你我兄弟胜之不武了。”
最后这句话却是对着李阳说的,李阳听了,无奈只得退下。他知道今日不可能除掉这个大敌,他日完颜王府有铁掌帮相助,必然危及整个江湖势力,昔日的衡山派便是被铁掌帮歼灭的,足见这个帮派的实力雄厚,如今中原的几大帮派,第一便是丐帮,其二便要数到铁掌帮了,在之后才是黄河帮,而南方则以盐帮子弟众多,又有海沙帮,巨鲸帮各派别,但论及气候实力,终究比不得丐帮势力的遍布天下,也比不得铁掌帮的规矩鲜明,令行禁止,昔日上官剑南曾效命于岳家军账下,自有一套管理帮派的手段,因此铁掌帮当年也能与金人大战一场,虽然最终落败,实力稍有损伤,但也足见其帮派特点不同于一般武林势力的松散,而是类似于军队的组织,纪律严明,交战之际,极有章法,惟其如此,方能一战而胜衡山派七十二剑客,称霸两湖之地,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分庭抗礼。
杨康说道:“今日也算大开眼界,见过两位如此交战之后,这世间只怕再难有入眼的对决了吧。”
欧阳克看着,说道:“这二人以武入道,化招式于势法之中,此时虽然也只是初窥门径,但也已步入武道之境了。”
杨康问道:“什么武道之境?”
欧阳克道:“昔日叔父曾与我讲道,习武之人初时不过体力武力高于寻常之人,外家内家俱是如此,而再胜一筹的便是内气有所成,,大圆满之时,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而此时已然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了,至于这大圆满之上的,便是属于武道之境,达此境界者,已能领悟武道中的势,倚势凌人,借天地山川之势,行翻云覆雨之能,天下谁可当之。当年的碧海潮生,九龙幻空,俱是这等奇妙境界,而当世天下第一的王重阳,据说临时前便已功参造化,半只脚踏进了金丹之道,全身真气犹如实质,可摄空取物,御空半日之久。”
彭连虎惊叫出声,“御空半日?老弟你在开玩笑嘛?”
“此事江湖传闻,虚大于实,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欧阳克叹了口气,说道:“这话我原也不太相信,可这事是我叔父亲口所言,亲眼所见,若非如此,若非如此!”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原来欧阳锋自华山论剑败给王重阳后,一直心有不忿,心知自己武功虽逊色他几分,可相差也不多,倘若能修习九阴真经中的上乘武学,于自己的蛤蟆功必然大有裨益,届时天下第一,非我莫属。后来过了几年,他探知到王重阳大限已到,寿元将尽,便乘机上了终南山,闯进重阳宫,意欲抢夺经书。却不料王重阳竟然是棺中诈死,在他打伤七子之后,突然出现并与他大战一场,将他打的无比狼狈,交手之时他更是发现对方武功大进,竟然远远超过自己。那一战王重阳御空半日,以指为剑,将自己一身蛤蟆功尽数废去。他才知道对方得了南帝一阳指的真传,自身武功已踏入了更高一层的武道境界,只待真气凝结,结成金丹,那便是仙人之术了,这实则是武林中的传说境界,数百年来不曾有人达到此等境界。
几百年前的少林祖师达摩以七十二绝技名闻江湖,一身武功旷古烁今,据说便是达到了金丹之境,最终以武踏破虚空,飞腾而去,不知所踪。时人皆以为是佛祖显化,各自膜拜。
欧阳锋平生自负,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此时却也不得不承认,王重阳确实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武道修为远胜过自己,这般境界实则已非人力所能及。
欧阳克知道这件事是欧阳锋平生的奇耻大辱,一身武功被废,狼狈逃出重阳宫,于他一代武宗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他住口不言,不愿将叔父狼狈之事说与外人。
若非如此,叔父又怎会一身武功尽被毁去,而后十多年不履中土。这句话他也只在心里说道。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欧阳克心中所想,犹自看着欧阳克,等待着下文。一旁的裘千仞已然疗伤完毕,接话道:“若非如此,西毒欧阳锋也不至于,数十年不露面,想来是吃了王重阳的大亏了吧!”
“兄弟原来你是桃花岛主的弟子,怪不得有如此功力。”
薛惭对李阳说道,言语间满是惊喜。李阳道:“我此次出来也是为了寻找师父和师妹的行踪。”
薛惭点点头,回身朝着杨康说道:“酒也喝了,架也打过了,我兄弟二人也无心做贵府的武士统领,姑娘意欲如何?”
杨康道:“好,两位嫌我这儿配不上,两位的绝世身手,那也无妨,咱们行走江湖,做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勉强,昨日之事,就此作罢,权当交个朋友,只要两位今后不与我作对,不妨碍我做事,本姑娘说话算话,放你们走便是。”
“好,我兄弟原本也与你王府素无瓜葛,无心与你作对,不过我兄长之死,与你王府大有牵连,此时我不能不过问!”
“薛先生执意要见我师父,口口声声说是为查明兄长死因,你那兄长又是何人!怎么能断定便是我王府下的手。江湖上摘脏陷害,原也实属寻常。”
“我兄长乃是丐帮弟子,江湖人称闪电刀薛飞,他曾与梅超风有过过节,我查过他的死因,致命伤是剑伤,可身体也中有剧毒,显然是先中毒,后受的伤。”
杨康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此人死有余辜,原来你说的兄长便是此人!”
薛惭怒道:“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