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狠狠地说道:“我说此人死有余辜,乃是我亲手所杀。他看不起我师父的武功,那也无妨。可他不该出言不逊,朝我下毒,我手臂便是被他的毒蛇咬伤,哼,正好,他喜欢用毒,我便用毒杀他,他看不起我的剑法,我就用这剑法了结他的性命。”
薛惭看着杨康,突然间他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悲愤,笑声中也充满了恨意。他的目光如刀,在场众人却均感觉到一股寒意,只听他缓缓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你下的毒手,我早就该想到的,当日你虽然只用了一招剑法,可我却觉得无比熟悉,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是全真派弟子,我兄长与丘处机道长的恩怨纠葛,丘道长已给我说清楚了,凭他的为人绝不可能再向我兄长动手,况且两人误会早已解释清楚了,这么说你是单独下的手了?”
眼见薛惭面目狰狞,瘦小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头巨大的野兽,散发着骇人的气势。杨康心里略有些紧张,脸上却毫不示弱地说道:“我只是赏了他一剑,毒却是欧阳先生下的。”
薛惭目光霍然转向欧阳克,欧阳克干笑道:“我并不知道这位薛飞是师兄的兄长,实在对不住了。”
他口中不住道歉,心里却暗自戒备,心里打定主意,形势稍有不对,便即逃离。他深知薛惭武功高强,与他交战,基本没有胜算,用毒对方同样精通,因此只得走为上计。他算来注重身份颜面,作为西毒传人,他在王府颇受礼遇,在众多武林高手中更是以他为首,深受杨康的重视,若非必要,他万万不愿意在杨康面前失了风采,更何况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若能得到她的芳心,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但此刻,身家性命面前,实在是顾不上这些了。而一旁裘千仞见薛惭怒火冲天,咄咄逼人,也知道不能容他伤到郡主,当即挡在杨康前面说道:“薛惭,你还想动手吗!”
薛惭道:“你一身武功得自上官帮主,他老人家在世时何等英雄,为国为民,义薄云天,你这般维护金人,可对得起他吗?”
裘千仞道:“大宋早已沦陷,你若真是爱国,便该去临安做那些奸臣贼子的走狗,这北地早已是大金国境,将来大金灭宋,我看也是迟早的事。那岳武穆是个英雄,可惜他识不清楚形势,最终惨死风波亭。上官帮主一身卓越武功,本也是当世英豪,可惜他不自量力,一心与金兵交战,最终落得个狼狈败逃,郁郁而终,岳武穆的下场人人看得见,我问你,谁又愿意做第二个岳武穆。如你这般愚忠之人,纵使我今日不杀你,难保你不会死在你临安朝廷的自己人手上。”
李阳听到这里,已忍不住笑出声来。裘千仞怒道:“你这小子,笑什么!”
李阳道:“裘千仞,我笑你好歹也算个武学宗师,怎么人品低劣到如此地步,竟然背宗弃祖,甘愿做人家的狗,却还恬不知耻的在这里愔愔犬吠!”
裘千仞听了李阳这般贬损,已是面色铁青,闭口不语。一旁的欧阳克等人听着也觉得十分刺耳,李阳这般数落裘千仞,自然捎带着也把他们一一数落了一遍。
裘千仞半晌才又按下怒气,淡淡说道:“哼,小子,你逞一时口舌之利又何妨,终究会让你尝到信口开河的苦果。”
杨康显然脸色也是极差,她瞪着李阳说道:“李公子这么喜欢信口开河,呆会儿我一定派人将你的舌头留下,令人好好看看,你的舌头有何不同!”
话里杀意十足,显然这回真的动了怒,起了杀心,她也知道薛惭与她之仇难解,这两人不可能与她结交,更不可能纳为己用,因此几乎在一瞬间她就下定决心,将二人除去,也为日后少些隐患。
李阳听她话音,自然听出来一二,知道这回要冲出王府,非得拼命不可了,当即缓缓调息,决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要一举制住对方首要人物,方能逃出生天。对方的裘千仞身中毒伤短时间不能再来出手,因此他心中最忌惮之人已去,然而同样的薛惭的伤势显然更重,只怕跑路都成问题,是以他身上的压力不见减轻,反而增重不少,若真打起混战来,他自保有余,但难以顾及到薛惭。
此时的形势之险峻,实则是平生最为凶险的一次。他生性要强,性格更是倔强好胜,明知道危险,反而不见半点沮丧,胸中反而生出一股豪气,心想:我就不信,你人多势众又如何,我李阳就尽平生所学,闯闯你这铜墙铁壁。转身低声对着薛惭说道:“呆会打起来,大哥你先走,只要你走了,他们便留不住我!”
薛惭哪里肯答应,当即摇摇头,说道:“薛惭身中铁掌之伤,已是半死之身,兄弟为我冒险至此,做兄弟的已是十分感激,岂能再让你为我深陷重围,再说我现在的伤势逃走希望不大,你武功不再我之下,小无相功也尽数领悟,我只盼你日后找一个少年俊才,将我衣钵传与后人,薛惭死也瞑目了!”
眼见薛惭这般说话,显然已是抱了死志,在安排后事了,李阳急道:“大哥,不可,你身上伤势并非不可复原,万不可轻生,何况薛飞大哥的仇还要你来报啊!”
薛惭拍了拍他的肩膀,嘴一咧,露出一抹笑意出来,说道:“兄弟,患难见真情,薛惭平生见多了忘恩负义的凉薄之辈,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你这样一位重义轻生的好汉子,平生足矣,兄长虽然是死于此女之手,但下毒之人欧阳克却是不可饶恕,若我身遭不测,这桩血仇便落在你身上了,薛惭再次拜谢你了。”
说着,便跪在李阳面前。李阳连忙将他扶起。
一旁众人见两人不住的低声说话,早已有些不耐,杨康也不再废话,当即下令:动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