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告退,刘致暂时留下郭达吩咐:“铸钱之事,就交给于成去做!”等甄管事走到屋外,话锋一转:“他可对你提及过张宁身世?”郭达顿时明白其意安慰道:“从未提及过,想必错认了!张家是近年迁徙至襄平城居住,城中应该无人知晓此事!”刘致提醒过郭达注意后,想那甄逸即使知道张宁在辽东,也定不会乱说,这才心里稍安。
中原人才济济,就连甄逸这样的商人,也多寻后路,更何况是各地豪强世家。让刘致感觉到往前的路,会更加难行!现在所倚仗文武官员,政务已然田丰为首,智谋品德皆高,就是性格过直。荀攸不愿多问政务,只管理军务,多与此有关。一张图画上面一人,正作凝神苦思冥想状,正是自己的模样,突然出现在眼前。刘致开心一笑:“宁儿书画颇有造诣,再求一画,只是要将我画的威风些!要做他用。”张宁嘻笑道:“还未见到过你有威风凛凛之时!”刘致双眼圆睁鼓起嘴,乍起两臂握紧拳头:“这可算威风?”张宁在一旁笑成一团,再说不出话来!
士卒进来的禀报,打断二人逗趣。张辽斩杀蹋顿,取了柳城,于禁俘获乌丸部落进行顺利。这些均在刘致意料之中,意外收获是杀了公孙度父子,这让刘致出了胸中闷气。荀攸信中所提如何安置乌丸部落,与田丰见解有所不同,刘致不禁摇一摇头,知道又要进行一番口舌之争。荀攸信里最后的话,是提醒一下,要考虑各方势力对此事的态度,及早作出应对。公孙瓒对除去后顾之忧,应该是不会在意。袁绍还未能与蹋顿有联系,亦可先不理睬,对州牧刘虞却是要有个交待!经良久沉思过后,刘致感到留在襄平城,离辽西郡与右北平郡路程有点远,毕竟那里才开始治理,政务颇多,决定迁府衙到右北平治所平刚县。着手处置诸事毕,又携张宁与张家老夫妻去辞行。
都亭侯刘致迁徙镇北将军府衙。消息不胫而走,襄平城顿时热闹起来,城中百姓与各色人等纷纷涌来送行。刘致毫无准备,一出府衙,便被商贾大户推举出的族长敬酒拜别。见百姓越聚越多,刘致只能弃车上马,四下拱手对众人施礼答谢。刘致寻常都是深居简出,多数百姓只闻其名,今见他如此年轻,评头品足声不断。行至城门时,又有几位老者在桌案边等候,刘致连忙下马。老者声音虚弱,四周又是嘈杂声,刘致免强听清楚言中之意后,客气一番。又见周仓黑脸尽显光亮,知道他已然紧张得泌出细汗,围在身边护卫压力也很大,便将酒一饮而尽,在众百姓赞颂声中走出城门。不料在城门外,王烈同众多官吏在此等候多时,刘致感到应该再嘱咐几句:“现在辽东周边近期应无战事,诸位只需尽职尽责便是。对异族百姓亦要一视同仁,万万不可对其苛刻,另眼相看!”王烈近前几步说道:“将军尽管放心,我等自会尽职尽责,书院几位大儒忙于校订典籍,也托我问候!”刘致见周围仍有百姓在聚拢,便匆匆与王烈等人辞别,登上马车迅速离开。
张宁看着襄平城从车窗外渐渐的远去,心中有些不舍:“我们何时再回来?”刘致有点心不在焉:“怕是不能再回头了!”听到答非所问,张宁感到他情绪低落:“他人若能得如此民心,无不欢喜若狂,踌躇满志。夫君却反而心中无半点喜悦?刘致斜视一眼张宁,叹口气道:“他人收民心是能为己所用,自然欢喜!我却感到背负众望于一身,步履艰辛啊!”张宁听得他说的含糊不清:“即如此耗费心智,何不放弃?”刘致路上连饮过二碗急酒,心中开始发热,接过茶水柔声细语:“我如单身一人未尝不可,现在有了娇妻,日后再有一男半女,怎能让你们终日处在贫寒惶恐之中!”张宁听这贴心言语,心里一阵温热,不再说话,脸庞泛红在旁想起心事。
田丰赶回辽西,顺便在诸县巡视一下。等刘致来到柳城,才匆匆赶到。荀攸等刘致与田丰落座,简单讲述取柳城过程后。直接进入正题:“现在需急办有三事!一则现在防御范围要重置,高顺部队依旧驻守右北平郡,不过此地南面多是滩涂之地,泥泞难行,北面多山陵,骑兵无用武之地,需调拨到于禁部,而于禁在离辽西三百里处草原上置营寨,可主要防守乌丸人和鲜卑袭扰,张辽军骑步兵各半,驻扎辽西郡。典韦军仍留守襄平城一带,作为后援。”刘致眼睛随着他的手指在地图移动,估算了一下,这防线近千余里,不禁开始担心兵马不足。田丰眯着眼睛先行说道:“所防范之重在草原上,于禁孤军驻扎,恐难以及时增援,如果将张辽骑兵分出,驻扎辽西与于禁之间,互为犄角之势便无大碍。”荀攸提醒道:“辽西骑兵只有数百,怕难以胜任!”刘致连忙插话:“如将此地设置成市集,让乌丸人有所顾忌,就不会贸然进攻!”田丰微点下头:“乌丸可以在渔阳、广阳交易。鲜卑则要垮过其地界交易,时常发生冲突。此地便于鲜卑交易,如乌丸来攻,鲜卑定是不依,可行!”荀攸见计划只略作调整,并无不满。
“另一事甚急!这些乌丸部落,俘获人数已近四万,牲畜无算,日耗过巨,应及早安置。”荀攸无意再纠结防御,连忙抛出下个难题。刘致感到吃惊反问道:“俘获这么多人了?”荀攸肯定的点头:“北部乌丸部落大都俘获于此!于禁兵马正在撤回。”田丰提议道:“辽西各县与右北平天时土地好于辽东,人口数量却不足,原来在辽东安置于此充实人口之法,现在却不可行!数十年来,此地百姓被乌丸人杀掠,积怨颇深,一时之间难以化解。若再大肆散开安置乌丸部落,怕是日后生变!依我就统一安置于一处,严加管束!”荀攸看刘致沉思不语,随即提醒他道:“乌丸人不擅耕种,况且偌大草原空闲,日后所需马匹耕牛会失去来源!现在所剿灭只不过是蹋顿部落,草原上还有无数游牧部落,只迁徙内地却非长久之计!”
刘致弄清楚了二人的分歧,荀攸说得隐晦,只是不想与田丰争执。幸亏自己早有设想,亦不做评判,直接说出打算:“先将各部落中,沦为汉奴的人与家眷安置各县,再将各部落人口录入户籍,独成一县,为日后赈灾税收依据。周边各县皆设市集,与其交易,让日常所需有来处!”见二位面露迟疑,刘致解释道:“因素来惧惮异族壮大,断绝与其一切商贸交往,反而事与愿违。异族在饥寒交迫之下,只有挺而走险,当一个部落无法与汉军交战获胜,只能与各部落联盟,才能与汉军抗衡,在屡屡得手之后,才使其声势渐渐壮大。”田丰显然仍在犹豫:“这般纵容,只怕日后养虎成患!”这样安置与荀攸设想大致相附,便尽力支持:“此举甚好!即能避免鲜卑等部落对趁机鲸吞这片草原,亦不断马匹来源,又在千里草原之上,多了耳目。”又对田丰说道:“元皓先生只需派得力之人,只需在入籍之时,动些心思!拆散那些大部族,便在数年之内无忧!可借此时,应对中原之变!”田丰和刘致注意力被他最后的话所吸引,凝神听荀攸下文。“这便是第三件事,柳城平定后,我分别派人送信与公孙瓒与刘虞二处,公孙瓒正与袁绍对恃,战事处于胶着状态,界桥一战后,先期优势荡然无存。现在有黑山军张燕三路兵马相助,尚可与袁绍实力相当!只索要些马匹,粮食以充军力之外,并无他言。”这在刘致意料之中,只等荀攸接着说刘虞态度。“刘虞则是大怒,将信使乱棍逐出!”荀攸稍作停止,扫一眼二人,见表情都很平静:“信使因伤就多停一日,却得到许多消息,在四月初,长安有太师董卓被部将吕布所杀!朝廷军政由吕布与司徒王允所掌控。”田丰感到震惊,不由脱口而出:“此事确凿?”荀攸略微点头,却看刘致平静如初:“还有何消息?”荀攸沉吟片刻后:“信使派人快马报上来的还有,今春大旱无法耕种,青州黄巾转去攻打兖州,州牧鲍信战死。再有就是公孙瓒在离蓟县约六十里处筑一小城,耗费甚巨以致民怨沸腾!只有这些消息!”
刘致用手拍打额头,懊悔不已:“这信使颇有头脑,应该重用,多送些钱财,命他不急于返回,就留在刘虞处打探消息。还有各州都要派些人去,打探各种消息。”荀攸目光微微下垂,领悟出刘致之意:“我马上着手准备!”田丰自从听了董卓被诛,就被消息所震撼,见刘致反应迟钝,宛如未闻一般,不禁提醒一下:“董卓即然已死,朝堂之上必生变数,子敬是否已有应对之策?”刘致叹气道:“自众诸侯讨伐董卓以来,至今羽翼渐丰,朝廷如同虚设,以吕布与王允之势力,尚不及董卓一半,朝堂之上只能变得更加混乱。”荀攸急于商定以后战略,接过话题:“长安之事,我等有心无力,更是鞭长莫及,还是谋划如何在袁绍与公孙瓒相争中,立于不败之地!”